第二十九章中國之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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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四也。

     人物畫中之特别者為鬼神。

    前時期中《楚辭·天問》之壁畫,已啟其端;至漢代魯靈光殿之壁畫,與之類似。

    其他若武帝甘泉宮之天地。

    太乙諸鬼神,武榮祠所刻海神,雷公。

    北鬥星君、啖人鬼,皆本于古代神話者也,明帝時,佛教輸入,命畫工圖佛,置清涼台及。

    顯節陵上,是為佛象傳布之始。

    三國時,吳人曹不興以善畫人物名,見天竺僧康僧會所攜西國佛畫象,乃範寫之,盛傳天下。

    其弟子衛勃泎七佛圖,于是有佛畫名家矣。

    晉代顧恺之在瓦官寺畫維摩诘一軀,觀者所施,得百萬錢。

    南北朝,佛教盛行,北方有多數石窟之造象,而南方則有多數寺院之壁畫;其寸以畫佛著名者甚多,在南以張僧繇為最,在北以楊乞德、曹仲達為最。

    張僧繇嘗迫畫凹凸花于一乘寺,其花乃天竺遺法,朱及青綠所成,遠望眼暈,如凹凸,就視即平,世鹹異之,乃名凹凸寺雲,北魏時,道士寇謙之等,效佛徒所為,設為圖象,于是道教畫與佛畫并行,唐以李氏托始丁老子,道教流行,圖象更盛;但佛象與道教象往往并出一手,如唐閻立奉既有維摩。

    孔雀明王。

    觀音感應等佛象,而又有三清、元始、太上西升經等道教象;吳道玄既有阿彌陀佛,三方如來等象及佛會圖,而又有木紋天尊、太陽帝君等象及列聖朝元圖,是也。

    唐之中宗,禁而道相于佛寺,則知前此本有道,釋混合之習慣,而至此始劃分之。

     故事畫、人物畫本多涉故事,而此時期故事畫之較為複雜者,辄與文藝相關,相傳漢劉褒畫雲漢圖,人見之覺熱;又畫北風圖,人見之覺涼;雲漢、北風,皆《詩經》篇名。

    其後如衛協之毛詩北風圖,毛詩黍離圖,戴逵之漁父圖,十九首詩圖,皆其例也。

    而流傳至今者,惟有顧恺之之女史箴圖卷,自《宣和畫譜》以至《石渠寶笈》等書,均載及之;清乾隆時,尚存于北京内府禦書房中,經義和團之變,流入英國,現存倫敦博物館中。

     人物畫中之士女,在此時期,亦漸演為專精之一種。

    漢蔡邕之小列女圖,王廪之列女傳仁智圖,陳公恩之列女傳仁智圖,列女傳貞節圖,已開其端,尚以《列女傳》為憑藉。

    顧恺之之三天女美入圖,孫尚之之美人詩意圖,已專畫美人,至唐而有張萱、周昉,始以士女名家。

     動物、植物之描畫,已起于前時期。

    在此時期中,亦漸有确定之範圍。

    漢之武榮祠,有虎、馬、魚、鳥及萁莢等圖,鏡背有勒蜂、蝶、鵲、鴿與蒲、桃者。

    又史稱漢文帝在未央宮承明殿畫屈轶草。

    及晉而有顧恺之之凫雁水洋圖,顧景秀之蟬雀圖,史道碩之八駿圖等。

    及唐而始有曹霸,韓斡等以畫馬名,戴嵩以畫牛名,韋無忝、刁光以戲描圖名,邊鸾、周滉以花鳥名。

     宮室之畫,前期所有。

    漢以後,如史道碩之金谷園圖,梁元帝之遊春苑圖,亦其一類。

    至隋而始有展子虔、董伯仁、鄭法士等,以台閣擅長。

     畫之中有為此時期所創造而發展甚速者,山水畫是也。

    載籍所傳,戴逵之吳中溪山邑居圖,顧恺之之雪霁望五老峰圖,殆為山水畫中之最古者。

    其後宗炳作山水序,梁元帝作山水松石格,足見山水畫流行之廣。

    至唐而有三大家:(一)吳道玄,行筆縱放,如風雨驟至,雷電交作,一變前人陸屣等細巧之習。

    (二)李思訓。

    畫着色山水,筆勢遒勁,金碧輝映,時人謂之大李将軍;其子昭道,變父之勢,妙又過之,稱小李将軍,是為北宗。

    (三)王維,善破墨山水,山谷郁盤,雲水飛動,意生塵外,怪生筆端。

    始用渲淡,一變拘研之法,是謂南宗。

    山水畫發展之遠大,于此可見。

     此千餘年間,畫之種類漸增,分工漸密,人物畫之蕃變,已造極點。

    山水畫亦已為後人開無數法門矣。

     (乙)書之演進 書之進化,與畫稍有不同。

    随時代之需要而促多數善書者之注意,漢代流傳最多者,為篆、隸、分三體。

    自晉以後,競為楷法,以行、草輔之。

    其他各體,偶有參用而已。

     漢人近承周、秦,用篆尚多;在鐘鼎上有類似秦刻石文者,如孝成、上林諸鼎是,有類似秦權文者,如汾陰、好時諸鼎是,有體近扁戮者,如綏和鼎銘等是;有偏于方折者,如陶陵鼎銘是。

    其在瓦當文,往往體兼圓方:惟轉嬰柞舍,六畜蕃息等文,則偏于方折,其在印章,則勻齊圓潤,不涉支蔓。

    其在泉币及鏡背,則類似秦權,間參隸勢。

    其在石刻,則尚存二十餘種,其中以三公山之蒼古,少室神道阙與開母廟石阙銘之茂密,為最有價值焉。

    三國,有吳碑二,蘇建所書之封禅國山碑,以雅健稱;皇象所書之天發神谶碑以奇偉稱焉。

    自晉初以至隋末,凡三百五十三年,以能篆著稱者,不過二十六人;唐代二百八十八年,能篆者八十一人。

    唐代時期較短,而能篆者幾三倍于前時期,殆有篆學中興之象。

    但前時期之二十六人中,有著《漢書》之班固與著《後漢書》之範晔,以草書著名之衛罐,著《玉篇》之顧野王,撰集古今文字之江式,均非專以一技名者。

    而婦女中,亦有庾亮妻荀夫人,以兼善正行篆隸,于韋續《九品書人論》十,占上之下雲。

    唐代八十一人中,有以楷書著名之歐陽詢,著《喀書斷》之張懷瓘;且有功業彪炳之李德裕,篆題閻立本之太宗步辇圖,可稱兩美。

    其最以書法自負者為李陽冰,以直接秦刻石自任,所謂“斯翁之後,直至小生”者也。

    所書有謙卦爻辭、三憤砰、滑州新驿記等。

    其在缙雲者,有孔子廟記。

    城隍神汜及忘歸台銘三碑,篆文最細瘦,歐陽修(《集古錄》)謂:“世言此三石皆活,歲久漸生,刻處幾合,故細爾。

    然時有數字筆畫偉勁者,乃真迹也。

    ”趙明誠(《金石錄》)則謂:“此數碑皆陽冰在肅宗朝所書,是時年尚少,故字畫差疏瘦;至大曆以後諸碑,皆英年所篆,筆法愈淳勁,理應如此也。

    ”又有大曆二年及三年瞿令問所書之元結晤台、浯溪。

    唐顧三銘,垂畫甚長,亦仿秦篆音。

    其後有李靈省,為歐陽氏所注意,謂:“唐世篆法,自李陽冰以後,寂然未有顯于當世而能自〈成〉名家者,靈省所書陽公碣,筆畫甚可嘉。

    ”蓋靈省曾為陽公舊隐碣篆額也。

     八分書為漢人刻意求工之體(分與隸之别,異說至多,今從包世臣說,以筆近篆而體近真者為隸,筆勢左右分布相背者為八分)。

    最工于此者為蔡邕,其最大之作品,為熹平四年之石經,即《後漢書》本[列]傳所謂。

    “邕自書冊于碑,使工镌刻,立于大學門外[者也]。

    ”然傳稱邕與堂溪典、楊賜、馬日、張馴、韓說、單飏等正定六經文字;而石經殘本,于《公羊傳》後有趙、劉宏、張文,蘇陵、傅桢等題名;《論語》後有左立,孫表等題名;故洪運(《隸釋》)謂:“今所存諸經,字體各不同……竊意其問必有同時揮毫者。

    ”其他若華山、魯峻、夏承、谯敏等碑,有疑出邕手者,皆未可信。

    其他師宜官。

    梁鹄(或雲孔羨碑為鹄書,然未确)邯鄲淳及蜀諸葛亮等,雖以善八分著,而作品亦未能确指。

    現在所見八分書各碑,除武班碑為紀伯元書、衛方碑為米登書、樊敏碑為劉栗書外,雖均未能确定為何人所書,而每一種均各有獨到之點,非工書者不能為。

    康有為謂“駿爽則有景君、封龍山、馮绲;疏宕則有西狄頌、孔宙、張壽;高渾則有楊孟文、楊著、夏承;豐茂則有東海廟、孔謙校官;華豔則有尹宙、樊敏、範式;虛和則有乙瑛、史晨;凝整則有衡方、白石神君、張遷;秀韻則有曹全、元孫;以今所見真書之妙,諸家皆有之。

    ”非溢美之言也。

     自晉至隋,以善八分稱者不過十人;而善草書之索靖,善隸行草書之王羲之,皆與焉。

    有陳暢曾書晉宮觀城門,劉鑲之題太極殿旁。

    有唐一代,工八分者,百五十餘人,而苦吟之賈島,善哭之唐街,作《法書要錄》及《曆代名畫22》之張彥遠皆與焉。

    歐陽修謂:“唐世分隸名家者,四人而已,韓擇木、蔡有鄰、李潮及史惟則也。

    ”杜甫所作李潮八分小篆歌,有雲:“尚書韓擇木,騎曹蔡有鄰,開元以來數八分,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

    ”史惟則外,又有史懷則,亦善八分,疑為昆弟。

    又有韓秀弼,韓季實、韓秀榮三人,亦同時以八分書碑?疑亦昆弟也。

    李邕以真行著,而分書亦稱遒逸;《舊唐書》稱:“邕所撰碑碣之文,必請張廷珪以八分書之。

    ”廷珪分書之精,于此可見矣。

     隸為秦,漢間胥吏應用之書體,不常用以刻石;漢石刻中,如永光三處閣道,開通褒斜道,裴岑紀功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