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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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和南洋,是唇齒相依。

    沒有華人的刻苦耐勞的精神,整個南洋到現在恐怕還是一片荒地。

    沒有南洋的豐富繁盛的物産,2000萬華人的生活實在不容易解決。

    精神和物質協調,天時、地利、人和合拍,這才造成南洋目前的地位。

     誰也知道,南洋的文化是比較落後,不過這種落後的情形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可以逐漸改良的。

    第一代的華人多不識字,第二代粗通文字,第三代已經列足于作家和藝術家之林了。

    新從中國來的文人,研讨南洋過去的曆史,目睹現在的狀況,默察将來的發展,誰都覺得十分高興。

     我認為南洋的文化應以當地文化為本體,加上中國、印度、回教文化的舊傳統及歐美文化的新思潮,造成一種和諧的适合當地的需要和趣味的文化;這樣才能夠生根,才能夠繁榮滋長,才能夠開花結子。

     無論在數量上或品質上來看,華人多是南洋社會的中堅分子。

    因此,中南文化的交流的責任,無疑的是落在我們華人的身上。

     提到溝通中外文化,我們不能不承認唐朝的玄奘(596—644)為良師,不能不結交近代的嚴複(1853—1921)為益友。

    玄奘自幼即不斷研究佛經。

    他曾說:“學貴經遠義,重疏通,鑽仰一方,未成探頤。

    ”又以翻譯者多有訛謬,所以親自跑到印度,廣求異本作參考。

    那時,交通梗阻,危險異常,玄奘所受的切身的痛苦,比較《西遊記》的作者所想象的還厲害。

    現在引用《大唐三藏聖教序》的一段如下,可見玄奘的曆史的一斑: 翹心淨土,法遊西域。

    乘危遠邁,策杖孤征。

    積雪晨飛,途間失地;驚沙夕起,空外迷天。

    萬裡山川,撥煙霞而進步;百重寒暑,蹑霜雪而前蹤。

    誠重勞輕,求深欲達。

    周遊西宇,十有四年;窮曆異邦,詢求正教。

    雙林八水,味道餐風;鹿苑鹫峰,瞻奇仰異。

    承至言于先聖,受真教于上賢。

    探玄妙門,精窮奧業。

    三乘六律之道,馳驟于心田;一藏百箧之文,波濤于海口。

    爰自所曆之國無涯,求取之經有數。

    總得大乘要文,凡三十五部,計五千四十八卷,譯布中華,宣揚勝業。

     那時,中國沒有佛學的字典、辭典或其他可以參考的類書。

    玄奘單靠自己的聰明和魄力,打破翻譯的難關。

    史稱玄奘“精厲晨昏,計時分業,虔虔不懈,專思法務,言無名利,行絕虛浮”。

    隻有這樣專心一志的學者,才能夠把道理最深奧的佛經廣播中土。

     玄奘死後将近1200年,中國又出了一位翻譯能手——嚴複。

    嚴複是福州船政學堂出身,光緒六年,派赴英國留學,入海軍學校,習戰術炮台諸學。

    返國後,任北洋海軍學堂教習。

    二十六年,義和拳作亂,聯軍軍北京,乃避地上海,專事譯著。

    嚴複在中國學術史上最大的貢獻,在于介紹近代西洋思想。

    從前雖然也有人灌輸新思想,但是多沒有組織,沒有選擇,派别不分,瑜瑕參半。

    隻有嚴複實行精選精譯,而《天演論》、《原富》、《法意》、《群己權界》等書,不但風靡一時,給“五四運動”作催生婆,而且譯文本身就是個最優美的文學作品。

    難怪古文家吳汝綸推崇備至,說隻有嚴複的學力和文字才可以談到翻譯。

     南洋和中國壤地相接,尤其越南、暹羅、緬甸、印尼、馬來亞和中國的關系更深。

    年老的越南人,多通中國的古文辭,寫得一筆顔筋柳骨的工楷。

    最近幾十年,越南人因為專讀法文的緣故,中文的程度顯然降低,但是,拉丁化的越南文所用的新名詞和成語仍以中文為藍本。

    暹羅等于第二個潮州,當地人士多數能操潮語,而潮劇在暹羅及南洋各地的流行,把中國的民族英雄和民間故事傳播到每個角落。

    讀者如注意南洋各地很普遍地崇拜關公,便知中國和南洋的文化關系是多麼密切。

    馬來亞和菲律賓,等于閩南人的第二故鄉。

    在蘇島和印尼,客人也能夠找到安身立命的據點。

    甚至安土重遷的閩北人,在北婆羅洲的詩誣也能夠建立一個“新福州”。

     像南下的華僑是漫無組織一樣,中國的文化的流布南洋也是毫無計劃。

    這種自生自滅的方法,從前還是可以應用,現在未免太落後了。

     我認為有志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