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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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欲切囑國王大臣“近則刀劍,遠則弓箭,務盡殺之,無一餘留”者也!聖歎此言,乃是善護佛法,夫豈謗僧之謂哉?殺人心鬥起英雄膽,我便将烏龍尾鋼椽揝。

    《法華經》、《梁皇忏》、“僧帽”“偏衫”下,鬥接“殺人心”三字,奇妙! 右第一節。

    惠明若不是和尚便不奇,然寫惠明是和尚而果是和尚亦不奇。

    今問普天下學人:如此惠明為真是和尚,為真不是和尚?不得趁口率意妄答,不得默然,不得速禮三拜,不得提起坐具便摵,不得彈指一下,不得繞禅床三匝,不得作女人拜,不得呵呵大笑,不得哀哭“蒼天!蒼天!”速道!速道!才拟議便錯。

    斫山雲:聖歎無恥!聖歎雲:斫山會也。

     【滾繡球】非是我攙,不是我攪,知道他怎生喚做打參,大踏步,止曉得殺入虎窟龍潭。

     右第二節。

    他也不攙,他也不攪,他知道你怎生喚做打參,小經紀止曉得做一個虎窟龍潭。

    此是近來坐曲盝床,提榔栎杖,大善知識行樂贊也。

    被作《西廂記》人早早看破,因先造此反語相嘲,乃渠猶不知,還自擂鼓集衆。

     非是我貪,不是我敢,這些時吃菜饅頭委實口淡。

    一切比丘、比丘尼,式又摩那、沙彌、沙彌尼,一齊合掌,誦《古詩十九首》雲:“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申”。

    〇此斫山先生語也。

    五千人也不索炙煿爆燂;腔子裡熱血權消渴,肺腑内生心先解饞,有甚腌臜!【叨叨令】你們的浮[火臿]羹、寬片粉添雜糁,酸黃虀、臭豆腐,真調淡。

    我萬斤墨面從教暗,我把五千人做一頓饅頭餡。

    你休誤我也麼哥!休誤我也麼哥!包殘餘肉旋教青鹽蘸。

     右第三節。

    和尚言者是也。

    昔日世尊于涅磐場,制諸比丘不得食肉;若食肉者,斷大慈悲。

    夫大慈悲止于不食肉而已乎?糜鹿食薦,牛馬食料,蚯蚓食泥,蜩螗食露,乃至蛣蜣食糞,皆不食肉,即皆得為大慈悲乎?吾見比丘,稗販如來,壟斷檀越。

    僞鋪壇場,衒招女色,一切世間不如法事,無不畢造,但不食肉,斯真無礙大慈悲呼?夫世尊制不得食肉者,彼必有取爾也。

    昔我先師仲尼氏,釋迦之同流也。

    其教人也,務孝弟,主忠信,如是雲雲,至于再三,獨不教人不得食肉,亦以孝弟忠信之與不食肉,其急緩大小則有辨也。

    若食肉,即不得為教弟忠信;但不食肉,即是孝弟忠信:則是仲尼有遺言也?今儒者修孝弟忠信于家,而食大享于朝;比丘分衛日中一食于其城中,而廣造大惡于其屏處,此其人之相去,雖三尺童子能說之也。

    今諸秃奴,乃方欲以己之不食肉,救拔我之食肉,此其無理可恨,真應唾之,罵之,打之,殺之也!故曰和尚言者是也。

     (本雲)惠明呵,張解元不用你去,你偏生要去。

    你真個敢去不敢去? 【倘秀才】你休問小僧敢去也那不敢,我要問大師真個用咱也不用咱?如此跳脫之筆,使人失驚。

    〇記聖歎最幼時,讀《論語》至“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見下文忽接雲:“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不覺失驚吐舌,蒙師怪之,至與之夏楚。

    今日又見此文,便與大聖人一樣筆勢跳脫,《西廂》真奇書也!〇昔有僧耽著苦吟,課誦都廢。

    一老師愍而诃之,僧亦深自悔恨,便捐棄筆墨,發願受持《妙法華經》。

    一日誦經至《重頌》中,忽見半偈雲:“香風吹萎華,更雨新好者。

    ”不自覺又手抵空,作曼聲吟之曰:“此一佳句也。

    ”言未畢,便吃然失音,口角喎斜,尋便命終。

    嗚呼!大聖人之寶書,固不可作佳句讀哉。

    須是聖歎惡習,切勿學也! 你道飛虎聲名賽虎般;那厮能淫欲,會貪婪,誠何以堪! 右第四節。

    不答敢與不敢,而已答敢與不敢矣。

    蓋“飛虎聲名”句,是人謂其不敢;“那厮能淫欲”三句,是自明其敢也。

    文甚明。

     (張生雲)你出家人怎不誦經持咒,與衆師随堂修行,卻要與我送書? 【滾繡球】我經怕談,禅懶參;戒刀新蘸,無半星兒土漬塵淹。

    别的女不女、男不男,大白晝把僧房門胡掩,那裡管焚燒了七寶伽藍。

    你真有個善文能武人千裡,要下這濟困扶危書一緘,我便有勇無慚。

    女不女,男不男;佛又謂之“細視徐行,如貓伺鼠”。

     右第五節。

    吾之于吾也,何毀何譽?如有所譽者,吾有所試矣,真好和尚也。

    相君之面,則女不女;相君之背,卻男不男。

    白晝門掩,正做此事也。

    便說盡秃奴二六時中功課,而文又雅甚。

     (張生雲)你獨自去,還是要人幫扶着? 【白鶴子】着幾個小沙彌把幢旛寶蓋擎,病行者将面杖火叉擔。

    你自立定腳把衆僧安,我撞釘子将賊兵探。

    小沙彌、病行者,其兵馬則如此。

    幢旛、寶蓋、面杖、火叉,其器杖則如此,真乃異樣文情。

     右第六節。

    偏不說不要幫,偏說要幫,奇文!〇若真要幫,豈成惠明?故知“小沙彌”“小”字,“病行者”“病”字,下得妙絕。

    斫山每恨荊卿必欲劫秦皇帝,此是何意?今各看惠明,真是荊卿以上人也。

     (張生雲)他若不放你過去,卻待如何?(惠雲)他敢不放我過去,你寬心! 【二】我瞅一瞅,古都都翻海波,喊一喊,厮琅琅振山岩;腳踏得赤力力地軸搖,手攀得忽剌剌天關撼。

    【三】遠的破一步将鐵棒颩,近的順着手把戒刀钐;小的提起來将腳尖撞,平聲。

    大的扳過來把骷髅砍。

    —阙虛寫,一阙實寫。

     右第七節。

    句句是“不放過去”。

    斫山雲:你不放過去,我過去也! (張生雲)我今将書與你,你卻到幾時可去? 【耍孩兒煞】我從來駁駁劣劣,世不曾忐忐忑忑,打熬成不厭,天生是敢。

    言“不厭”是打熬所成,“敢”則天生本性也。

    我從來斬釘截鐵常居一,不學那惹草拈花沒掂三。

    就死也無憾,便提刀杖劍,誰勒馬停骖。

     右第八節。

    為人不當如是耶?讀之增長人無數義氣。

     【二】我從來欺硬怕軟,吃苦辭甘,為人不當如是耶?你休隻因親事胡撲俺。

    若杜将軍不把幹戈退,你張解元也乾将風月擔,便是言辭賺。

    一時纰缪,半世羞慚。

    八字,雖金人銘不能複過。

    寄語天下後世,敬心奉持。

     右第九節。

    上文皆是張生憂惠明不能過去,此節忽寫惠明憂張生書或恐無用者,此非憂張生也,正謂張生不必憂惠明。

    言“除非你書無用,我自無有不過去也”。

    一作惠明嘲戲張生,便減通篇神彩。

    此乃真正神助之筆,須反複讀之。

     我去也!隻三字,便抵“易水”一歌。

    唐貫休有詩雲:“黃昏風雨黑如磐,别我不知何處去。

    ”總是一副神理,應白衣冠送之。

     【收尾】你助威神擂三通鼓,仗佛力呐一聲喊。

    奇句,奇至于此;妙句!妙至于此。

    繡幡開遙見英雄俺,奇句!奇至于此。

    妙句!妙至于此。

    〇斫山雲:“美人于鏡中照影,雖雲看自,實是看他。

    細思千載以來,隻有離魂倩女一人曾看自也。

    他日讀杜子美詩,有句雲:‘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卻将自己腸肚,移置兒女分中,此真是自憶自。

    又他日讀王摩诘詩,有句雲,‘遙知遠林際,不見此檐端。

    ’亦将自己眼光,移置遠林分中,此真是自望自。

    蓋二先生皆用倩女離魂法作詩也。

    ”聖歎今日讀《西廂》,不覺失笑,因寄語斫山,“卿前謂我言王、杜俱用倩女離魂法作詩,原來隻是用得一‘遙’字也。

    ”你看半萬賊兵先吓破膽。

    一“先”字,便有與白馬争功之意。

    筆墨之奇峭,一至于此哉。

     右第十節。

    隻此一收,才四句文字,又何其神奇哉!“擂鼓、呐喊”句,寫惠明猶在寺;“幡開、遙見”句,寫惠明猶在眼;至“賊兵破膽”句,如鷹隼疾,已不見惠明矣。

    文章至此,雖鬼神雷電乃不足喻,而豈伧之所得夢見?而伧猶思搦筆作傳奇,而謂将與《西廂》分道楊镳,伧真全無心肝者哉! (張生雲)老夫人,分付小姐放心,此書一到,雄兵即來。

    鯉魚連夜飛馳去,白馬從天降下來。

    (俱下) (杜将軍引卒子上雲)自家姓杜,名确,字君實,本貫西洛人也。

    幼與張君瑞同學儒業,後棄文就武,當年武狀元及第,官拜征西大将軍,正授管軍元帥,統領十萬之衆,鎮守蒲關。

    有人自河中府來,探知君瑞兄弟在普救寺中,不來看我,不知甚意。

    近日丁文雅失政,縱軍劫掠人民;即當興師剪而朝食,奈虛實未的,不敢造次。

    好!昨又差探子去了,好!今日升帳,看有甚軍情來報者。

    (開轅門坐科) (惠明上雲)俺離了普救寺,早至蒲關。

    這裡杜蔣軍轅門,俺闖入去。

    (卒捉住報科)(杜雲)着他入來!(惠進跪科)(杜雲)兀那和尚,你是那裡做奸細者!(惠雲)俺不是奸細,俺是普救寺僧人。

    今有孫飛虎作亂,将半萬賊兵圍住寺門,欲劫故臣崔相國女為妻。

    有遊客張君瑞奉書,使俺遞至麾下,望大人速解倒懸之危。

    (杜雲)左右的,放了這和尚者!張君瑞是我兄弟,快将他的書來!(惠叩頭遞書科) (杜拆念雲)同學小弟張珙頓首再拜,奉書君實仁兄大人大元帥麾下:自違國表,寒暄再隔,風雨之夕,念不能忘。

    辭家赴京,便道河中,即拟觐谒,以叙間闊。

    路途疲頓,忽遘采薪,昨已粗愈,不為憂也。

    輕裝小頃,乃在蕭寺,幾席之下,忽值弄兵。

    故臣崔公,身後多累,持喪聞戒,暫僦安居。

    何期暴客,見其粲者,擁衆五千,将逞無禮。

    誰無弱息,遽見狼狽,不勝憤懑,便當甘心。

    自恨生平,手無縛雞,區區微命,真反不計。

    伏惟仁兄,仰受節钺,專制一方,咄叱所臨,風雲變色。

    夙承古人,方叔召虎,信如仁兄,實乃不愧。

    今弟危逼,不及轉燭,仰望垂手,非可言喻。

    萬祈招搖,前指河中,譬如疾雷,朝發疾到,使我涸鲋,不恨西江,崔公九原,亦當銜結。

    伏乞台照不宣!張珙再頓首拜。

    二月十六日。

     既然如此,我就傳令。

    和尚,你先回去,我星夜便來,比及你到寺裡時,多敢我已捉了這賊子也。

    (惠雲)寺中十分緊急,大人是必疾來者。

    (下) (杜傳令雲)大小三軍,聽我号令:就點中權五千人馬,星夜起發,直至河中府普救寺救我兄弟,去走一遭。

    (衆應雲)得令!(俱下) (孫引卒奔上雲)白馬爺爺來了,怎麼了!怎麼了!我們都下馬卸甲投戈跪倒,悉憑爺爺發落也!(杜引卒上雲)你們做甚麼都下馬卸甲投戈跪倒?你指望我饒你們也。

    也罷,止将孫飛虎一人砍首号令,其餘不願的都歸農去,願的開報花名,我與你安插者。

    (賊衆下) (夫人、法本上雲)下書已兩日,不見回音。

    (張生上雲)山門外暴雷似聲喏,敢是我哥哥到也!(杜與生相見拜科)(張生雲)自别台顔,久失聽教,今日見面,乃如夢中。

    (杜雲)正聞行旌,近在鄰治;不及過訪,萬乞恕罪,(杜與夫人相見拜科)(夫人雲)孤寡窮途,自分必死,今日之命,實蒙再造!(杜雲)狂賊跳梁,有失防禦,緻累受驚,敢辭萬死!敢問賢弟,因甚不至我處?(張生雲)小弟賤恙偶作,所以失谒。

    今日便應随仁兄去,卻又為夫人昨日許以愛女相配。

    不敢仰勞仁兄執柯,小弟意思,成過六禮,彌月後便叩謝。

    (杜雲)恭喜賀喜!老夫人,下官自當作伐。

    (夫人雲)老身尚有處分。

    安排茶飯者!(杜雲)适間投誠五千人,下官尚須料理,異日卻來拜賀。

    (張生雲)不敢久留仁兄,恐妨軍政。

    (杜起馬科)馬離普救敲金镫,人望蒲關唱凱歌。

    (下) (夫人雲)先生大恩,不可忘也!誰雲可忘哉?自今先生休在寺裡下,便移來家下書院内安歇。

    明日略備草酌,着紅娘來請,先生是必來者。

    (夫人下) (張生别法本雲)小生收拾行李,去書院裡去也。

    無端豪客傳烽火,巧為襄王送雨雲。

    孫飛虎,小生感謝你不盡也!(法本雲)先生得閑仍舊來老僧方丈裡攀話者。

    (張生下)(法本下) 世之愚生,每恨恨于夫人之賴婚。

    夫使夫人不賴婚,即《西廂記》且當止于此矣。

    今《西廂記》方将自此而起,故知夫人賴婚,乃是千古妙文,不是當時實事;如《左傳》,句句字字是妙文,不是實事。

    吾怪讀《左傳》老之但記其實事,不學其妙文也。

     二之二請宴 吾讀世間遊記,而知世真無善遊人也。

    夫善遊之人也者,其于天下之一切海山、方嶽、洞天、福地,固不辭千裡萬裡而必一至以盡探其奇也。

    然而其胸中之一副别才,眉下之一雙别眼,則方且不必直至于海山、方嶽、洞天、福地,而後乃今始曰:我且探其奇也。

    夫昨之日而至一洞天,凡罄若幹日之足力、目力、心力,而既畢其事矣,明之日而又将至一福地,又将罄若幹日之足力、目力、心力而于以從事。

    彼從旁之人,不能心知其故,則不免曰:連日之遊快哉!始畢一洞天,乃又造一福地,殊不知先生且正不然,其離前之洞天,而未到後之福地,中間不多,雖所隔止于三二十裡,又少而或止于八、七、六、五、四、三、二裡,又少而或止于一裡、半裡。

    此先生則于是一裡、半裡之中間,其胸中之所謂一副别才,眉下之一雙别眼,即何嘗不以待洞天福地之法而待之哉?今夫以造化之大本領,大聰明,大氣力,而忽然結撰而成一洞天,一福地,是真駭目驚心之事,不必又道也。

    然吾每每谛視天地之間之随分一鳥一魚,一花一草,乃至鳥之一毛,魚之一鱗,花之一瓣,草之一葉,則初未有不費彼造化者之大本領,大聰明,大氣力,而後結撰而得成者也。

    諺言:“獅子搏象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

    ”彼造化者,則真然矣,生洞天福地用全力,生随分之一鳥一魚,一花一草以至一毛一鱗,一瓣一葉,殆無不用盡全力。

    由是言之,然則世間之所謂駭目驚心之事,固不必定至于洞天福地而後有此,亦為信然也。

    抑即所謂洞天福地也者,亦嘗計其雲如之何撰結也哉?莊生有言:“指馬之百體非馬,而馬系于前者,立其百體而謂之馬也。

    ”比于大澤,百材皆度,觀乎大山,水石同壇。

    夫人誠知百材萬木雜然同壇之為大澤大山,而其于遊也,斯庶幾矣。

    其層巒絕,則積石而成是穹窿也,其飛流懸瀑,則積泉而成是灌輸也。

    果石石而察之,殆初無異于一拳者也;試泉泉而尋之,殆初無異于細流者也,且不直此也。

    老氏之言曰:“三十輻共一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然則洞天福地中間,所有之回看為峰,延看為嶺,仰看為壁,俯看為溪,以至正者坪,側者坡,跨者梁,夾者澗,雖其奇奇妙妙,至于不可方物,而吾有以知其奇之所以奇,妙之所以妙,則固必在于所謂“當其無”之處也矣。

    蓋當其無,則是無峰無嶺,無壁無溪,天坪坡粱澗之地也。

    然而當其無,斯則真吾胸中一副别才之所翺翔,眉下一雙别眼之所排蕩也。

    夫吾胸中有其别才,眉下有其别眼,而皆必于當其無處而後翺翔,而後排蕩,然則我真胡為必至于洞天福地,正如頃所雲,離于前未到于後之中間三二十裡,即少止于一裡半裡,此亦何地不有所謂“當其無”之處耶。

    一略彴小橋,一槎枒獨樹,一水一村,一籬一犬,吾翺翔焉,吾排蕩焉,此其于洞天福地之奇奇妙妙,誠未能知為在彼而為在此也。

    且人亦都不必胸中之真有别才,眉下之真有别眼也。

    必曰先有别才而後翺翔,先有别眼而後排蕩,則是善遊之人必至曠世而不一遇也!如聖歎意者,天下亦何别才、别眼之與有,但肯翺翔焉,斯即别才矣;果能排蕩焉,斯即别眼矣。

    米老之相石也,曰要秀,要皺,要透,要痩。

    今此一裡半裡之一水一村,一橋一樹,一籬一犬,則皆極秀、極皺、極透、極瘦者也;我亦定不能如米老之相石故耳,誠親見其秀處、皺處、透處、痩處乃在于此。

    斯雖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