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樣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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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可是其中還缺些什麼,在口味上留下一種饑餓的感覺,和對某種應有而沒有的配料的萦繞不去、耿耿于懷的欲望。

     “我幾乎在那條可怕的河裡淹死。

    ”塞西莉亞打了個寒戰說。

     “水應當再多些,”赫蒂說,“我指的是嫩牛肉。

    我去水槽那兒弄一點來。

    ” “真香。

    ”藝術家說。

     “那條肮髒的老北江嗎?”赫蒂反對說。

    “我聞起來覺得象是肥皂廠和濕毛獵狗的氣味——哦,你指的是燉牛肉。

    唉,我真希望能加個洋蔥。

    他看上去象是有錢人嗎?” “他看上去首先是很善良。

    ”塞西莉亞說。

    “我敢說他一定有錢;但那關系不大。

    他掏出皮夾付馬車錢的時候,不由你不注意到裡面有成千成萬的錢。

    我上了馬車後,看到他坐私家汽車離開輪渡碼頭;司機把自己的熊皮大衣給他披上,因為他渾身濕透了。

    那隻是三天以前的事。

    ” “真是傻瓜!”赫蒂簡慢地說。

     “哦,司機身上不濕。

    ”塞西莉亞輕聲說。

    “他很利索地把車開走了。

    ” “我是說你,”赫蒂說,“說你不把地址告訴他。

    ” “我從來不把地址告訴司機的。

    ”塞西莉亞高傲地說。

     “但願我們有一個就好啦。

    ”赫蒂郁郁不樂地說。

     “要來幹嗎?” “當然是燉肉——哦,我指的是要一個洋蔥。

    ” 赫蒂拿起一個水罐,到過道盡頭水槽那兒去。

     她走到樓梯口時,一個年輕人正從樓上下來。

    他衣著很講究,但是臉色蒼白憔悴。

    由于某種身體上或精神上的痛苦,他目光無神。

    他手上拿着一個洋蔥——一個淺紅色,光滑,壯實,發亮的洋蔥,足有九毛八分錢的鬧鐘那麼大。

     赫蒂停住腳步。

    年輕人也站住了。

    女店員的神色和姿态帶有赫拉克勒斯、聖女貞德和尤娜的意味——她把約伯和小紅帽的角色撂在一邊。

    年輕人停在樓梯口,心神不定地咳嗽起來。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受到阻攔、攻打、襲擊、敲詐、勒索、征收、乞讨和威吓,雖然他說不清楚原因。

    造成這種感覺的是赫蒂的眼神。

    他在赫蒂的眼睛裡仿佛看到桅頂升起了一面海盜旗,一名水手用牙齒咬住匕首,矯健地爬上繩梯,把旗釘在那裡。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正是他攜帶的貨色幾乎害得他不經談判就被轟沉。

     “對不起,”赫蒂在她那稀醋酸般的聲調所允許的範圍内盡量甜言蜜語地說,“你那個洋蔥是不是在樓梯上揀到的?我的紙袋上有個窟窿;我正出來找呢。

    ” 年輕人咳了半分鐘。

    這段時間也許給了他維護自己财産的勇氣。

    他貪婪地抓住他那辛辣的寶貝,抖擻精神,面對那個兇狠的攔路搶劫的人。

     “不,”他嘶啞地說,“我不是在樓梯上揀的。

    是住在頂樓的傑克·貝文斯給我的。

    你不信,可以去問他。

    我在這兒等着。

    ” “我知道貝文斯。

    ”赫蒂乖戾地說。

    “他寫書、寫文章專賣給收破爛的。

    郵遞員給他送厚厚的退稿郵件時老是取笑他,整個公寓都聽得到。

    喂——你住在瓦藍布羅沙公寓嗎?” “我不住這兒。

    ”年輕人說。

    “有時候我來找貝文斯。

    他是我的朋友。

    我住在西頭,離這兒有兩個街口。

    ” “你拿那個洋蔥打算幹什麼?——請問?”赫蒂說。

     “我打算吃它。

    ” “生吃?” “不錯;到家就吃。

    ” “你難道沒有别的東西搭配在一起吃?” 年輕人考慮了片刻。

     “沒有,”他坦白說,“我住處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啦。

    我想老傑克自己也沒有什麼吃的。

    他不願意放棄,被我磨得沒辦法,才給了我。

    ” “老弟,”赫蒂用她那雙洞察世故的眼睛盯着他,一個瘦削而給人深刻印象的手指按着他袖管說,“你也碰到了不如意的事情,是嗎?” “不如意的事可多呢。

    ”洋蔥的主人飛快地說。

    “不過這個洋蔥是我的,來路正當。

    假如你不在意的話,我得走啦。

    ” “聽着,”赫蒂急得臉色發白說,“生洋蔥當飯吃可不怎麼樣。

    沒有洋蔥的燉牛肉也是如此。

    你既然是傑克·貝文斯的朋友,我想你為人也錯不到哪裡去。

    過道盡頭我的房間裡有一位小姐——我的一個朋友。

    我們兩個都不走運;我們隻有牛肉和土豆。

    這會兒正燉着。

    但是它沒有靈魂,缺了些什麼。

    生活中有些東西天生要互相搭配,互相依附的。

    一樣是粉紅色粗布和綠玫瑰貼片裝飾,一樣是火腿煎雞蛋,還有一樣是愛爾蘭人和不走運。

    再有一樣是土豆牛肉和洋蔥。

    再有的話,就是窮光蛋和倒黴鬼。

    ” 年輕人又發作了一陣咳嗽。

    他一手把洋蔥捂在胸前。

     “一點兒不錯;一點兒不錯。

    ”他咳停後說。

    “不過,我剛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