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關燈
失道亡國之主,豈可拟議于此哉?陛下嗣高祖、太宗之基,舉貞觀、開元之政,思治不遑食,從谏如順流,固可與堯、舜、禹、湯、文、武方駕而行,安得追秦皇暴虐不經之事,而自損聖德?近者閻巨源請立紀聖德碑,陛下詳盡事宜,皆不允許,今忽令立此碑,與前事頗乖,可否相違,是非殊異。

    況此碑既在安國寺中,即叙載遊觀崇飾之事,述遊觀且乖理要,叙崇飾又非正經,固非哲王所宜行也。

    伏乞聖慈,特令寝罷。

    巨等職忝近密,理合獻陳,庶申葵藿之誠,冀增海嶽之大。

    謹奏。

     其日晚,奉宣進旨:“覽所陳,深歎忠鲠,已依所奏,不令造立,其碑樓遣令拽倒訖,想宜知悉。

    ”敕使宣了,學士相視,不準拟一狀便行。

    尋問敕使如何拽倒,曰:“聖人覽狀時,承璀正在旁立。

    上處分令拽倒,承璀雲:‘碑樓功積大,卒拽不倒,款緩令拆。

    ’意欲延引,候便再論。

    上厲聲曰:‘多著牛拽。

    ’乃不敢言。

    遂以百牛拽倒。

    某見定當了,奏聞,便令宣與學士。

    ” ○上問德賢興化事對 上嘗禦浴堂北廊,從容言曰:“朕閑覽前史,見興化緻理之主,奉公竭忠之臣,未嘗不加興歎,想其風彩。

    洎我貞觀、開元之化,備在青史,垂于不朽。

    朕不量菲薄,欲庶幾仰承祖宗之道,追蹤古昔之風,将釣拔俗之士,緻濟代之才,舉茲凋瘵,納諸仁壽,邊境靡烽燧之警,郡縣無愁怨之音,禮義興行,盜賊屏息,無忝谥号,不為宗廟之羞,何行而可以緻是也?”學士李绛對曰: 陛下興聖懷,發德音,追帝皇之高風,紹祖宗之丕烈,思延釣築之士,想緻唐虞之化,非臣凡近愚昧,所宜獲承聖言而祗應清問也。

    臣聞聖人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思發于志,故《易》曰:“出其言善,千裡之外應之,況其迩者乎?”又曰:“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

    天且不違,而況于人乎?”昔周成王泣啟金縢,皇天為之反風;宋景公誠發德言,妖星為之退舍。

    天人相應,今古同時。

    《記》曰:“川澤通氣,山川出雲,嗜欲将至,有開必先。

    ”言聖靈相通,有感而應也。

    今陛下以上聖之資,撫易化之運,積勵精思理之志,求希代濟時之賢,感于誠懷,勞于夢想,言出于口,行加于人。

    神祗将必效靈,才彥固當接武,豈惟殷宗求于傅說,周文獲于渭濱。

    願言必從,志誠斯感,惟聖人為能之。

     抑臣又聞,政必觀其實不觀其文,信其行不信其言,若欲天下副陛下之誠,從陛下之化,自非聖躬行之,以導其下,則無繇而緻。

    未有表正而影不直,聲鳴而響不答也。

    今陛下以常士之禮,而待拔俗之賢,以九品之祿,而望超代之器,是猶垂蝸蚓之餌,以釣吞舟之鱗,設弓弋之■〈矢敫〉,以羅垂天之翼,固不可得而緻也。

    昔文王養老而伯夷、太公出,昭王禮士而鄒衍、樂毅至,故以身先之,以誠緻之,未有不應者也。

    陛下誠能正身勵己,尊道貴德,親信端士,遠棄邪佞,盡忠進直者獎之,希合從谀者斥之。

    與大臣言,敬而信之,不使小人參其事;與賢士遊,觀而禮之,不令不肖者構其隟。

    唯義所比,不論親疏,唯仁是行,不論貴賤。

    去冗官無益于時者,則祿及才能矣;出宮女之希禦幸者,則時無怨曠矣;簡繁數之儀,則禮得其節矣;除靡慢之奏,則樂得其和矣;将帥廉,則士卒勇矣;官師公,則治化洽矣;法令行,則下不違矣;教化笃,則俗必遷矣。

    如此,則聖問周達,德聲遐宣,可使金石孚變,鳥獸率舞,而況于人乎?則必賢哲慕義,英彥赴響,伊尹必負鼎而來,呂望必投釣而起,由餘必棄戎而委質,甯戚必舍牛而效用。

    三傑成功于高祖,四七展才于光武,龍吟則山雲起,虎嘯則谷風生,自然之應也。

    然後陛下坐明堂,朝群後,興教化,作禮樂,正風俗,厚人倫,遠比堯舜興崇,近與祖宗合德,時臻至理,代稱中興,則向者聖念所思,睿心企及,何遠之有哉!唯陛下勤行之爾,若言之不至,無至也,伏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