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第一百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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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李綱方入對,外報敵攻通天、景陽門一帶甚急。

    上命綱督将士扞禦。

    綱乞禁衛班直善射者千人以從。

    敵方度壕,以雲梯攻城,班直乘城射之,皆應弦而倒。

    将士無不賈勇,近者以手炮櫑木擊之,遠者以神臂弓射之,又遠者以床子弩、坐炮及之。

    而金兵有乘筏渡壕而溺者,有登梯而墜者,有中矢石而踣者甚衆。

    又募壯士數百人,缒城而下,燒雲梯數十座,斬獲百數十級。

    又攻陳橋、封邱、衛州等門,矢集城上如蝟毛。

    綱登城督戰,上遣中使勞問,手劄褒谕,給内庫酒、銀碗、采絹等以頒将士,人皆歡呼。

    自卯至未、 申間,殺賊凡數千,乃退。

    武泰軍節度使何灌死之。

     丁醜,宰執進呈金人所須之目,李綱力争,以謂:『尊稱及歸朝官如其所欲,固無害;犒師金币,其數太多,雖竭天下,亦不足充,況都城乎?當量與之。

    太原、河間、中山,國家屏蔽,号為三鎮,其實十餘郡地,塘泺險阻皆在焉。

    割之何以立國?又保塞,翼祖、順祖、禧祖陵寝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于遣使,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

    今日之計,莫若擇使,與之熟議,道所以可不可者。

    金币之數,令有司會計,少遲之。

    大兵四集,彼以孤軍人重地,勢不能久留,必求速歸,然後與之盟。

    彼且不敢輕中國,其和可久也?』宰執皆謂:『都城破在朝夕,肝腦塗地,尚何有三鎮?而金币之數,皆不足較也。

    』上默然。

    綱因求去,上慰谕曰:『不須如此,卿第出治兵,益固城守,恐金人疑我,此徐議也。

    』綱複曰:『金人所須,宰執欲一切與之,不過欲脫一時之禍。

    不知他日付之何人,能力陛下了此?願更審處,恐後悔無及。

    』朝廷即以誓書往,所求皆與之。

    以李邺、高世則為送伴使、副。

    綱尚留三鎮,诏書不遣,幾少遲延,以俟勤王兵集,徐為後圖也。

     丁亥,檢校少保、靜難軍節度使、河北河東路制置使種師道,武安軍承宣使姚平仲以泾原、秦鳳兵至阙下。

    李綱言于上曰:『勤王之師漸集。

    兵家忌分,非節制歸一不能濟。

    願敕兩将,聽臣節制。

    』上曰:『師道老而知兵,且職位已高,與卿同官,替曹朦可也。

    』于是别置宣撫司,以師道同知樞密院事,充京畿河北河東路宣撫使權,以平仲為都統制。

    應四方勤王兵,并隸宣撫司。

    又撥前後軍之在城外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者,獨左、右、中軍而已。

    上屢申饬兩司不得侵紊,而節制既分,不相統一,宣撫司所欲行者,往往托以機密,不複關報,自是權既分。

     癸巳,大霧四塞。

    李綱、李邦彥、吳敏、種師道、姚平仲、折彥質同對于福甯殿,議所以用兵者。

    綱奏曰:『金人之兵,張大其勢,然其實不過六萬,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之兵。

    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二十餘萬,固已數倍之矣。

    彼以孤軍入重地,正猶虎豹自投于檻阱中,當以計取之,不可與角一旦之力。

    為今之策,莫若扼關津,絕糧道,禁抄掠,分兵以複畿北郡邑。

    俟彼遊騎出則擊之,以重兵臨絕營,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锢七國者。

    俟其刍糧乏,人馬疲,然後以将帥檄取誓書,複三鎮,縱其歸,中渡擊之,此必勝之計也。

    』上然之。

     二月丁酉夜,宣撫司都統制姚平仲率步騎萬人劫金寨,以敗還。

    初,種師道以三鎮不可棄,城下不可戰,俟姚古來,兵勢益盛,可以得志。

    會李綱主平仲之謀,師道言卒不用,故反為敵所敗(詳見徽宗《金國》)。

    李綱會行營左、右軍将士,質明,出景陽門,勒兵于班荊館天驷監,分命諸将解範瓊、王師古等圍。

    敵騎出沒鏖戰于幕天坡,斬獲甚衆,複犯中軍。

    綱親率将士,以神臂弓射卻之。

    既而宰執、台谏交言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 兵馬為敵所殲,無複存者。

    上大震驚,有诏不得進兵,遂罷綱尚書右丞、親征行營使,以蔡懋代之,因廢行營使司。

    上以守禦使總兵事,蓋欲罪綱以謝敵也。

    己亥,李綱詣崇政殿求對。

    既至殿門,聞罷命,乃退處浴堂待罪。

    蔡懋會問行營司兵,所失才百餘人,而西兵及勤王之師折傷千餘人,餘并如故。

    是夕,上降親筆勞綱,賜白金五百兩、錢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