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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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曰:『第安心著述,必無差出。

    』欲升殿聽先奏,尋又命錫兼史館修撰。

     六年十二月辛未,右谏議大夫、史館修撰田錫卒。

    錫耿介寡合,嚴恭好禮。

    居公廷,必危坐終日,未嘗有懈容。

    慕魏征、李绛之為人。

    及居谏署,連上八疏,皆直言時政得失。

    嘗曰:『吾立朝以來,封疏五十二奏,皆谏臣任職之常也。

    言苟獲從,吾幸大矣,豈可藏副,示後謗時賣直耶?』悉取焚之。

    臨終,自作遺表,猶勸上以慈儉守位,以清淨化人,居安思危,居理思亂。

    上覽之恻然,謂宰相李沆曰:『田錫直臣也,天何奪之速耶!嬰疾以來,朕日遣太醫診療,卒不能起。

    盡心匪懈,終始如一。

    若此谏官,誠不易得。

    朝廷少有阙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

    不顧其身,惟國家是憂,孰肯如此?朕每覽其章,必特召與語,以獎激之。

    錫嘗慮奏疏不得速達,遂令每季具所上事目及月日以聞,而所修二書,竟弗克就,深可憫也。

    』壬申,優诏贈工部侍郎,赙赗加等。

    以其子将作監主簿慶遠、慶餘并為大理評事,給俸終喪。

    命有司錄其事布告天下。

    其後錫妻亡,亦诏二子不絕廪給。

    蘇易簡 淳化二年十月辛巳,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續《翰林志》二卷以獻,上嘉之,賜詩二章,紙尾批雲:『詩意美卿居清華之地也。

    』易簡願以所賜詩刻石,昭示無窮,上複為真、草、行三體書書其詩,命待诏吳文賞刻之,因遍賜群臣;以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大字,令中書召易簡,付之,榜于廳額。

    上曰:『此永為翰林中美事。

    』易簡曰:『自有翰林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榮也。

    』 三年正月辛醜,命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等同知貢舉。

    既受诏,徑赴貢院,以避請求。

    後遂為常制。

     四年七月丙辰朔,上草書宋玉《大言賦》賜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易簡因拟作《大言賦》以獻。

    上覽賦嘉賞,手诏褒之。

    易簡直禁中,以水試欹器,屬小黃門宣事密奏而不識其名。

    及晚朝,上曰:『卿所玩,得非欹器耶?』易簡曰:『然,乃江南徐邈所作。

    』即取至便坐。

    上親較試,再三嗟賞。

    易簡進曰:『臣聞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器盈則覆,物盛則衰。

    願陛下持盈守成,謹終如始,固萬世基業,則天下幸甚!』 十月,翰林學士蘇易簡為給事中、參知政事。

    易簡外若坦率,中有城府。

    由知制诰為學士,年未滿三十。

    在翰林八年,特受人主之遇,複絕倫等,或一日至三召見。

    李沆後入,在易簡下。

    及先參政,乃以易簡為承旨,賜赉與參政等。

    上意欲遵舊制,遂正台席,且俟稔其名望,而易簡以親老急于進用,因召見,頗言時政阙失。

    沆等罷,即命易簡代之。

    易簡母薛氏入禁中,上命之坐,問:『何以教子,遂成令器?』對曰:『幼則束以禮讓,長則訓以《詩》《書》。

    』上顧左右曰:『今之孟母也。

    非此母,不生此子矣!』 十一月,參知政事蘇易簡數振舉翰林中故事。

    前為承旨時,上待若賓友,及參大政,每見上不複有款接之意,但嚴顔色、責吏事而已。

    易簡乃悔其求進之速也。

     至道元年,參知政事蘇易簡罷為禮部侍郎,以張洎多攻其失也。

     二年,禮部侍郎蘇易簡嗜酒,初入翰林告謝日,飲已半酣,其後沈湎不已。

    上嘗因接見,誡約深切。

    易簡垂涕再拜。

    翌日,複具表稱謝。

    上親批答,以申獎勵,又草書《勸酒》、《戒酒》二詩賜易簡,令對其母讀之,自是每入直,不敢飲。

    或休暇在第,賓客候之,則已醉矣。

     十二月,易簡卒。

    上曰:『易簡竟以酒敗,深可惜也!』 呂蒙正 淳化五年正月,上元觀燈。

    上禦乾元門樓,賜從臣宴,語呂蒙正曰:『夫否極則泰,物之常理。

    晉、漢兵亂,生靈凋喪殆盡。

    周祖自邺南歸京城,士庶罹掠奪,下則火光,上則彗孛,觀者恐慄,當時謂無複見太平之日矣。

    朕躬覽庶政,萬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贶,緻此繁盛,乃知理亂在人。

    』蒙正避席曰:『乘輿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

    臣常見都城外不數裡,饑寒而死者甚衆,不必盡然。

    願陛下視近以及遠,蒼生之幸也!』上變色不言,蒙正侃然複位。

    同列鹹多其伉直。

    他日,上欲遣人使朔方,谕中書選才而可責以事者。

    蒙正退,以名上,上不許。

    他日又問,複以前所選對,上亦不許。

    他日又問益急,蒙正終不肯易其人。

    上怒,投其奏書于地曰:『何太執耶?必為我易之!』蒙正徐對曰:『臣非執,蓋陛下未諒耳。

    』因固稱其人可使,餘不及。

    『臣不欲用媚道妄随人主意,以害國事。

    』同府皆惕息不敢動,蒙正措笏俛首,拾其書,徐懷之而下。

    上退,謂親信曰:『是翁氣量,我不如。

    』既而卒用蒙正所選,複命,大稱旨。

    上于是益重蒙正能任人,而嘉其有不可奪之志。

    蒙正初為相時,金部員外郎張紳知蔡州,坐贓免。

    或言于上曰:『紳洛中豪家,安肯受赇?乃蒙正未第時丐索于紳,不能如意,緻其罪耳。

    』上即命複紳官,蒙正終不自辨。

    未幾罷相,會考課院得紳舊事實狀,乃黜之,于是蒙正複為相。

    上謂曰:『張紳果實犯贓。

    』蒙正亦不謝。

     錢若水 至道三年六月乙巳,工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錢若水罷為集賢院學士、判院事。

    先是,太宗為若水言:『士之學古入官,遭時得位,纡朱拖紫,躍馬食肉,前呼後擁,延賞宗族,此足以為榮矣,豈得不竭誠報國乎?』若水對曰:『高尚之士,不以名位為光寵;忠正之士,亦不以窮達易志操。

    其或以爵祿榮遇之故而效忠于上,中人以下者之所為也。

    』太宗然其言。

    及劉昌言罷,太宗謂趙镕等曰:『見昌言否?』镕對曰:『屢見之。

    』上曰:『涕泣否?』對曰:『與臣等言,多至流涕。

    』太宗曰:『太率如此,當進用時,不能悉心補職,一旦斥去,即瀾汍涕泗。

    』若水曰:『昌言實未嘗涕泗,蓋镕等迎合上意耳。

    』呂蒙正罷,太宗又謂若水曰:『人臣當竭節以保富貴。

    蒙正前日布衣,朕擢為宰相。

    今退在班列,想其目穿望複位矣。

    』若水曰:『蒙正雖登顯貴,然其夙望,亦不為忝冒。

    仆射師長百僚,資品崇重,又非寂寞之地。

    且蒙正固未嘗以退罷郁悒。

    當今岩穴高士,不求榮爵者甚多,如臣等輩,苟貪官祿,誠不足以自重。

    』太宗默然。

    若水因自念:上待輔臣如此,蓋未嘗有秉節高邁,不貪名勢,能全進退之道,以感人主。

    将俟滿歲即移疾,會春旱,太宗焦勞甚,若水不敢言。

    既而西邊用兵,越明年,太宗宴駕,章不果上。

    上即位,若水以母老,請解機務。

    章再上,乃得請。

    占謝便殿,命坐慰勞。

    入對苑中,從容數刻。

    上問近臣誰可大用者,若水言中書舍人王旦有德望,宜任大事。

    上曰:『此固朕心之所屬也。

    』若水好汲引後進,推賢重士,胸中豁如也。

     《談苑》載若水辭位事甚美,但頗颠倒,又誤以對呂蒙正寂寞事為劉昌言。

    按:昌言罷樞密在蒙正罷相前三月,蒙正罷相時,昌言已在襄州矣。

    今皆□正之。

    又田書記若水事雲:『王曾罷相,章聖語若水,若水憤而出,被道士服歸嵩山。

    』此尤誤,今不敢【傑按:敢,"取"之誤。

    】。

     貶斥邪佞 盧多遜 開寶六年十一月,少府監緻仕盧億惡其子參知政事多遜所為,嘗曰:『趙普,元勳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