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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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後登甲科。

    嘉中,與王介甫同為知制诰,擇之為先進。

    時詞臣許受潤筆物,介甫因辭一人之饋不獲,義不受,以其物置舍人院梁上。

    介甫以母憂去,擇之取為本院公用。

    介甫聞而惡之,以為不廉。

    熙甯二年,介甫入為翰林學士,拜參知政事,權傾天下。

    時擇之以龍圖閣學士、右谏議大夫知杭州。

    介甫密谕監司求擇之罪,監司承風旨以贓濫聞于朝廷,遣禦史王子韶按治。

    子韶小人也,攝擇之下獄,鍛煉無所得,坐送賓客酒三百小瓶,責節度副使安置。

    元豐中,複秘書監、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禦史台,移知光化軍以卒。

    士大夫冤之。

    同時有知明州光祿卿苗振,監司亦因觀望發其贓罪,朝廷遣崇文院校書張載按治。

    載字子厚,所謂橫渠先生者,悉平反之,罪止罰金。

    其幸不幸,有若此者也。

     嘉中,有李殿丞者,知濟源縣,魏廣者主簿,汜水人。

    二人素相好,一日會府中,李被酒,謂廣曰:“我果官達,當薦君為屬。

    ”未幾,河南倅阙,攝其事;守阙,李又攝之,遂檄廣權幕官,相從益歡。

    監司以燕會數,俱罷歸故官。

    廣先去,李餞于東門席上,賦詩有曰“今日不知明日事,人情反複似車輪。

    我今自是飄萍客,更向長亭作主人。

    ”蓋當時朝廷文法寬,所用監司皆長者,故能容州縣之吏如此。

    任道司門為康節先生雲。

     薛俅肅之為梓州路提刑,市有道人賣兔毫筆者,以蜀中所無也,因呼之。

    見其目光射人,則曰:“有術乎?”曰:“小技,姑為官人試之。

    ”令熾炭稱許,以一手并衣袂置火中,取鬥酒酌之。

    酒盡火赤灰滅,道人振袖而起如初。

    肅之異而□之,問其所得,絕不言而去。

    明日再招,不複見矣。

    肅之以為終身之恨,親為康節先生言之雲。

     姚嗣宗字因叔,華陰人,豪放能文章,喜談兵。

    嘗作詩曰:“踏破賀蘭石,掃清西海塵。

    布衣有此志,可惜作窮鱗。

    ”韓魏公宣撫陝西,薦于朝。

    命官以大理寺丞,知華陰。

    有運使李參者,性卞急,因谒嶽相,見庭中唐大碑為火所焚,問嗣宗曰:“誰焚此碑?”嗣宗曰:“草賊耳。

    ”參問曰:“何不捕治?”嗣宗曰:“當時捉之不獲。

    ”參問賊姓名,嗣宗曰:“黃巢耳。

    ”參知其玩己,乃已。

    嗣宗,人傑也,竟不達以死。

    呂汲公表其墓,載平生甚詳。

     先有李藻字希純,常言嘉間應舉時,洛中有名士十餘人,分題作詩賦。

    遇旬日,會于僧寺。

    有大姓李生者好事,見希純曰:“已就所居辟舍館,可同諸君會課,差勝僧寺牢落也。

    ”希純輩欣然從之,每至其館,主人具飲食挽留甚勤,或數日不得去。

    一日同諸君醉卧未起,庭有桃花飄落衾席之上,皆嘉太平之象也。

    時洛中有大姓數十争延名士,以好事相勝,子弟有登科者,熙甯以後無複此風矣。

     潞州張仲賓字穆之,其為人甚賢,康節先生門弟子也。

    自言其祖本居襄源縣,十五六歲時猶為兒戲,父母誨責之,即自奮治生,曰:“外邑不足有立。

    ”遷于州。

    三年,其資為州之第一人。

    又曰:“一州何足道哉!”又三年,豪于一路。

    又曰:“為富家而止耶?”因盡買國子監書,築學館,延四方名士,與子孫講學。

    從孫仲容、仲賓同登科,仲安次榜登甲科,可謂有志者也。

     偃師孫道中為餘言:嘗村居,每月下聞笛聲甚清越。

    一日因即其聲聽之,在一老桑枝上,記其處。

    明日往觀,于桑枝上生一仙人橫笛者,其眉宇衣服織悉畢具。

    因持歸,聲遂絕。

    道中為餘言如此。

    道中名元實,有禮學,嘗為尚書郎,其為人忠信不妄雲。

     長安百姓常安民,以镌字為業,多收隋、唐銘志墨本,亦能篆。

    教其子以儒學。

    崇甯初,蔡京、蔡卞為元奸黨籍,上皇親書,刻石立于文德殿門。

    又立于天下州治廳事。

    長安當立,召安民刻字,民辭曰:“民愚人,不知朝廷立碑之意。

    但元大臣如司馬相公者,天下稱其正直,今謂之奸邪,民不忍镌也。

    ”府官怒,欲罪之。

    民曰:“被役不敢辭,乞不刻安民镌字于碑,恐後世并以為罪也。

    ”嗚呼!安民者,一工匠耳,尚知邪正,畏過惡,賢于士大夫遠矣。

    故餘以表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