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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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樂道幼子铚,少而博學,善持論。

    嘗為予說:李邦直作門下侍郎日,忽夢一石室,有石牀,李披發坐于上。

    旁有人曰:「此王陵舍也。

    」夢中因為一詞。

    既覺,書之。

    因示韓治循之,其詞曰:「楊花落,燕子橫兩鈔本均無橫字。

    穿高閣。

    長恨春醪如水薄,閑愁無處着。

    去年今日王陵舍,鼓角秋風,千歲遼東。

    回首人閑萬事空。

    」案:此當為二詞,各脫一半,上四句為《谒金門》,下四句為《釆桑子》。

    後李出北都,逾年而卒。

    王陵舍,乃近北都地名也。

     體分 蔡邕《獨斷》曰:「羣臣與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達尊之意也。

    及羣臣士庶相與言,曰殿下、閣下、執事之屬,皆此類也。

    」段成式《酉陽雜俎》雲:「秦漢以來,于天子言陛下,皇太子言殿下,将言麾下,使者言下、毂下,二千石長史言閣下,父母言膝下,通類相與言足下。

    」此蔡所言,蓋已詳而有等矣。

    然予觀秦漢間卑對尊者亦稱足下,如《史》謂「大王足下」者是也,則非特通類相與者之言也。

     朕,古者上下通稱,如臯陶對禹曰「朕言惠,可底行」,兩鈔本皆誤作績。

    屈平曰「敖朕辭而不聽」是也。

    蔡中郎以為兩鈔本皆作謂。

    至秦,天子獨稱之。

    予嘗以為漢以後,臣之稱亦止施于君前,而相與言猶或卿之,若蔡邕謂顧雍曰「卿必成遠至。

    」案《三國志.吳志.顧雍傳》注引《江表傳》作卿必成緻,今以吾名與卿。

    孫楚參石苞骠騎軍事,初至,長揖曰「天子遣我參卿軍事」,陶淵明曰「我醉欲眠卿且去」矣,如此之類甚衆。

    隋以來不複卿稱,惟人主呼其臣則卿之,分上下定矣。

     秦漢時人自稱猶曰臣,天子呼公卿亦曰君。

    後則不然,惟對君則稱臣。

    然今之人呼他人猶曰某君雲者,以君之稱加于人,非不恭也。

    今世人見稱公則以為重己,稱為君則為輕己,不知何謂。

     古人有曰仆馬原本作曰,從兩鈔本改,《說郛》鈔本同。

    走者,稱謙損原本作遜,從兩鈔本改。

    舊鈔《說郛》同。

    也。

    夫自況曰仆,非不卑也。

    稱人曰君,又斥雲足下,非不恭也。

    常觀唐賢如韓退之,凡與人書,遇尊者則曰閣下,與在下者多雲某君足下,而又稱曰仆。

    以退之之才識,所言宜不苟者。

    豈習俗之變,不能易耶? 舊制凡入兩府,許薦館職試出身、任監司者各一員。

    樞相王公德用自莆田原本作圃田,兩鈔本同。

    據《宋史.地理志》改。

    複召入,長宥密。

    疑當作樞密。

    有幹薦館職者。

    王曰:「以君進士登科,所薦應合兩鈔本均無合字。

    格矣。

    然某武人,素不閱書,若奉薦則色叫矣。

    」世以為知言。

    蓋今人以事理不相當為色叫。

     學術 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

    禹聞善言則拜。

    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

    夫充季路喜過之心,則可以為禹。

    充禹兩鈔本均無禹字。

    拜言之心,則可以為舜。

    聖人何遠哉,兩鈔本均作也。

    善充其所為而已矣。

     荀卿子曰:「人之性惡,其善者僞也。

    」故常以謂禮義出于聖人之僞。

    能僞然後能為聖人,能為君子。

    嗚呼,卿所論以治人者獨曰禮義,是以僞教人也!又使知性之本惡,若恬于性而恥乎學,僞則奈何?是禍天下之言也。

    至于《非十二子》,則子思、孟轲在焉。

    此韓愈氏醇疵之辨與?然可謂大疵小醇也。

     莊周号為達觀,故能齊萬物,一死生,至于妻亡則鼓盆而歌。

    夫哀樂均出于七情,周未能亡情,彊歌以遣之,其累一也,奚為是紛紛與?揚子雲雲「蕩而不法」,信知言哉! 歐陽文忠公《答李翊論原本無論字,鮑本同,從《言行錄》補。

    性書》:「性非學者之所急,而聖人之所罕言也。

    或因而及焉,非為性而言也。

    」文忠雖有是說,然大約謹兩鈔本亦作謹,《言行錄》作禦名二小字。

    所習與所惑《言行錄》作感。

    及率之者,以孟、荀、揚之說皆為不悖,此其大略也。

    臨邛《言行錄》作岐。

    計都官用章謂予曰:「性,學者之所當先,聖人之所緻《言行錄》作欲。

    言。

    吾知永叔卒贻後世之诮者,其在此書矣。

    」 予幼時,先君日課令誦《文選》,甚苦其詞與字難通也。

    先君因曰:「我見小宋說手鈔《文選》三過,方見佳處。

    汝等安得不誦。

    」由是知前輩名公為學,大率如此。

     集賢張君房字尹原本有才字,從兩鈔本删。

    案《默記》作字允方。

    方,壯始從學。

    逮遊場屋,甚有時名。

    登第時年已四十餘,以校道書得館職。

    後知随、郢、信陽三郡。

    年六十三分司歸安陸,年六十九緻仕。

    嘗撰《乘殘鈔本誤作集,案《宋.藝文志》與此同。

    異記》三編、案《宋史》應作三卷。

    《科名定分按《宋志》作分定。

    錄》七卷、《儆戒會蕞》鈔本作最。

    五十事、《麗情集》十二卷,又《潮原本、殘鈔本作朝,從鈔本改,《宋志》同。

    說野語》各三篇。

    洎退居,又撰《脞說》案《宋志》應作《搢紳脞說》。

    二十卷。

    年七十六,仍着詩賦雜文。

    其子百藥嘗纂為《慶曆集》三十卷。

    予惟《荟蕞》、鈔本作會最,殘鈔本作會蕞。

    《麗情》外,昔嘗見之,富哉所聞也。

     令狐先生嘗讀書萬卷,自有《萬卷錄》。

    餘嘗見之,乃知先生于世閑書無所不見。

    先生所着《易疏兩鈔本均作說。

    精義》、《晉年統緯》、《世惣樂要注》、《默書讒髓》、《琴譜》、《兵途要轄》。

    餘為兒童時,先君令暴書,見《世惣》、《統緯》等書。

    後又從同堂兄聲伯(上艹下巳)假所傳《易說》、《琴譜》、《讒髓》以觀焉。

    兩鈔本有自字。

    餘訪諸裡人,蓋鮮有知者。

     經義 《書》之為書也,本諸君臣而已,然治内之政存焉。

    《詩》之為書也,本諸夫婦而已,然治外之事備焉。

    周之興也,始于太任,太姒而已:《詩》曰:「太姒嗣徽音。

    」又曰:「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禦于家邦。

    」及其亡也,滅于襃姒而已。

    《詩》曰:「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

    」又曰:「赫赫宗周,襃姒滅之。

    」方後妃之賢也,莫不知臣下之勤勞,求賢審官,如此而已。

    方豔妻之煽也,上自卿士、司徒,下至于宰膳、趣馬,皆其黨也。

    嗚呼,治亂之來可不察哉! 厲王之《詩》無《小雅》,何也?曰:「以監謗,而民不敢作也。

    」何以知之?今《大雅》所載四篇而已,皆凡伯、召穆、衛武、芮伯之作也。

    當是時,詩未亡鈔本作正,殘鈔本同。

    校雲:亡字誤寫正。

    也。

    民畏監謗,不敢作故也。

     《詩》多識鳥獸兩鈔本皆脫鳥獸二字。

    草木之名者也,然花不及杏,果不及梨、橘,草不及蕙,木不及槐。

    《易》之象近取諸身,爻詞說卦罔不該矣,而獨不言眉與領。

     《傳》曰:「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是則二雅見王政之序也。

    幽王之時,《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

    當是時也,女谒内盛,讒邪外興,政教不行,先王之澤幾息。

    故予觀《賓之初筵》、《匏葉》作,則《鹿鳴》廢矣。

    《頍弁》、《角弓》作,則《棠棣》廢矣。

    《谷風》作,則《伐木》廢矣。

    《桑扈》作,則《天保》廢矣。

    《漸漸之石》、《何草不黃》作,則《釆薇》、《出車》、《杕杜》廢矣。

    《無将大車》作,則《南有嘉魚》廢矣。

    《隰桑》作,則《南山有台》廢矣。

    《鴛鴦》作,則《由庚》廢矣。

    《魚藻》作,則《由儀》廢矣。

    《釆菽》作,則《湛露》廢矣。

    《黍苗》作,則《蓼蕭》廢矣。

    《瞻彼洛矣》作,則《彤弓》廢矣。

    《苕之華》作,則《六月》、《釆(上艹下巳)》廢矣。

    《大田》作,則《鴻雁》廢矣。

    《蓼莪》、《北山》作,則《南陔》廢矣。

    《楚茨》作,則《華黍》廢矣。

    若厲王,則尤變其大者。

    故予觀《民勞》作,則《公劉》、《靈台》廢矣。

    《桑柔》作,則《行葦》廢矣。

    《瞻卬》作,則《緜》、《文王有聲》廢矣。

    《召旻》作,則《域樸》、《卷阿》廢矣。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

    」予于幽、厲見之,文、武先王之遺烈,蓋掃地矣。

     世之說《詩》者,以序子夏所為,蓋始于毛公耳。

    班固《漢書》曰:「晚有毛公者。

    自以為子夏所傳,河間王好之,未得立」,是也。

    則子夏序《詩》獨出于毛公而已。

    後漢衛宏亦以為子夏序蓋襲毛說耳。

    毛承秦火之餘,去古道為近,必有所本,但今無以考焉。

    或曰:孔子言:「商賜可與言詩。

    」于子夏獨曰:「起予者,商也。

    」是說者之所本欤?予以為,序非出于子夏。

    且聖人删次風、雅、頌,其所題曰美、曰刺、曰闵、曰惡、曰規、曰誨、曰誘、曰懼之類,蓋出于孔子,非門弟子之所能與也。

    然若《關雎》,後妃之德也;《葛覃》,後妃之本也,此一句孔子所題,其下乃毛公發明之言耳。

    詳于逐篇,自可以見。

    何以知之,六兩鈔本皆作夫。

    篇之下雲:「有其義而亡其詞。

    」康成以為出于毛公之言,此可以知矣。

    故《詩》序止存一句者,若《召南》則《草蟲》,《邶風》《燕燕》及《式微》,《王》之兩鈔本均無之字。

    《釆葛》、《桧》之《素冠》、《小雅》《出車》、《杕杜》等二十七兩鈔本皆作九。

    篇、《大雅》《文王》、《大明》等一十篇、《周頌》《維清》等二十五兩鈔本均作四。

    篇,《魯頌》《有駜》、兩鈔均脫有駜二字。

    《泮水》、《閟宮》兩鈔本均衍烈相二字。

    三篇、《商頌》《烈祖》、兩鈔本均脫列祖二字。

    《元鳥》、《長發》、《商武》四兩鈔本均誤作三。

    篇,皆止兩鈔本皆誤作上。

    于元題一句,蓋非孔子不能作也。

    其餘篇序,察其文勢,反複相明,自是二公之作明矣。

    抑予見于史傳,齊魯解《詩》,以《關雎》本于衽席,又殘鈔本作文曰:「佩玉不鳴,《關雎》刺之。

    」若《韓詩》則以《汝墳》為思親之詩。

    三家者,蓋皆不得孔子真。

    獨毛公得之,其自以為兩鈔本皆作謂。

    子夏所傳,必有傳受之自。

    惜乎,世遠莫得而見也。

     《野有死麕》之詩曰:「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婦人服飾獨言帨,何也?曰:按《内則》注雲:「帨,蓋婦人拭物之巾也。

    故居則設于門右,佩則分之于左,常以自潔之用也。

    古者,女子嫁,則母結帨而戒之。

    」皇甫谧《女怨》詩曰「婚禮臨成,施衽結帨,三命丁甯」是也。

     《易》卦陽爻稱九,陰爻稱六。

    孔穎達以謂九為老陽,七為少陽,進陽之道也;六為老陰,八為少陰,逆陰之謂也。

    此乃不然。

    夫大衍不虛一,則四十九數不可用,惟用四十九揲之,則七、八、九、六之數。

    故以純者為老,九、六得純數;以雜者為少,七、八得雜數,此自然之理也。

     唐李翺作《易诠》,論八卦之性,古今說《易》者未嘗及。

    自古小人在上最為難去,蓋得位得權而勢不能搖奪。

    以四兇,尚曆堯至舜而後能去。

    嘗玩《易》之夬,夬,一陰在上,五陽并進,以剛決柔,宜若易然,然爻辭俱險而不兩鈔本均無不字。

    肆。

    蓋一小人在上。

    故繇曰「剛長乃終」是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故自道而下,數至于三,則天、地、人之道備矣。

    聖人畫卦,始止于三,謂三才之道。

    因而重之,乃可以觀變。

    予觀重卦之内,至于三位,則有小成變革之理。

    如乾之九四,則曰「乾道乃革」;革之九三,曰「革言三就」是也。

    推此而知兩鈔本均作求。

    其變,則可以思過半矣。

     泰山孫明複先生治《春秋》,着《尊王發微》,大得聖人之微旨,學者多宗之。

    以為兩鈔本均作謂。

    凡經所書,皆變古辭常則書之。

    故曰「《春秋》無襃」。

    蓋與谷梁氏所謂常事不書之義同。

     臨邛都官外郎計用章博學,着書有《迂遺》、《希通》二編,尤專于《左氏春秋》。

    以為兩鈔本均作謂。

    凡《傳》所稱禮也者,非禮之經,乃禮之變也。

    方春秋時,當舍經而用變,以權宜從事,蓋左氏親受兩鈔本均誤作授。

    于聖人者如此。

    密學陳襄嘗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