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六 粵紀(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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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壽、雄飛持啟詣王愛秀雲:‘馬公訪得朝中有兩次差官,賷敕往西藩去,召他帶兵迎駕。

    現有啟報秦王,煩公即發撥啟聞’!秀聞大驚曰:‘果有此事!我系提塘,亦當具啟報知’。

    壽、飛即下拜曰:‘公果具啟,救我輩性命,誠再生之恩也’!啟去,可望大怒;甲午正月,差鄭國往南甯馬吉翔處探聽周官事迹,并看西府兵勢。

    時吉翔疏證青陽、周官甚急,由是吏科都給事徐極、大理寺少卿楊鐘、太仆寺少卿趙赓禹、光祿卿蔡縯、刑給事張镌、禦史李颀、福建道監察禦史胡士瑞交章參吉翔欺君賣國、天壽表裡為奸。

    上見事急,即敕廷臣公議治罪;天壽懼,與雄飛數騎逃出。

    雄飛遂見秦王,将密敕與謀之人一一報知;而十八人獄成矣。

     先是,正月内,林青陽回行在複命。

    至田州總鎮常榮營,榮知密敕事已發,止青陽勿回行在,即密奏上;青陽遂留營中,暗遣心腹劉吉至行在,藏張镌、蔡縯寓,即密奏上。

    上甚喜,即擢青陽兵科給事。

    上謂貞毓曰:‘仍撰敕與青陽。

    敕内先要說壽、翔表裡為奸,将謀不利于朕,着令翦除;俟朕與将軍握手時,即行告廟晉封之典。

    發金二十兩為西藩鑄印’。

    貞毓拟篆“屏藩親臣”四字發與青陽,差人劉吉領去;青陽接敕與金,常榮發兵護送。

    至廣東廣州,得遇周官;同青陽将空敕書寫及“屏翰親臣”四字樣鑄成,遂至高州西藩李定國營内。

    讵意可望差标官至常榮營急拿青陽,已去旬日矣;遂将榮撤回。

    而鄭國已于南甯取吉翔回行在,可望亦疑吉翔與謀,令行在各官與吉翔對理密敕之事;各官既集,鄭國雲:‘馬吉翔已拿在此;列位要明白說出林青陽、周官齎敕之事,他果與謀否?以便回覆國主’。

    貞毓雲:‘學生職司票拟,關防嚴密,如何曉得’!國雲:‘既如此,我到朝内請上面對’。

    諸臣俱造朝候;上禦文華殿,召鄭國、王愛秀進殿,國與愛秀奏雲:‘西藩私通朝内奸臣,脅敕要封;國主已發人往拿正法。

    林青陽、周官不日便到,皇上可知是何臣主持?待臣等好回覆國主’。

    上雲:‘密敕一事,朝中臣子必不敢做。

    數年以來,外面假敕、假寶亦多,爾等還要密訪;豈皆是朝裡事’!國與愛秀憤憤而出,即同天壽洶洶至朝房雲:‘我們要回貴州,列位須快說明白’。

    貞毓雲:‘皇上雖值播遷,朝廷法度尚在,誰敢妄行!學生們實不曉得’。

    天壽力證曰:‘你如何推避得’!國與愛秀即将貞毓扭出朝房;一任天壽指揮,又将楊鐘、鄭允元、蔣幹昌、蔡縯、趙赓禹、張镌、徐極、李颀、胡士瑞、李元開、朱東旦、朱議、周允吉、許紹亮、胡世寅、陳麟瑞、易士佳、任鬥墟等俱收鎖王愛秀宅内。

    随帶家丁同天壽進宮,拿内監張福祿、全為國、劉衡,宮中大震。

    少頃,福祿與為國、劉衡鐵索系出,惟胡世寅于是日釋放。

    此甲午三月初六日事也。

    入朝時天氣清明,及諸君子被執,忽烈風霾日,陰雲慘黑。

    安龍士民驚曰:‘此天壤間一大變事’!其逆黨冷孟銋、朱企鋘、蒲纓、宋德亮且揚揚得意,猶奏:‘上速将密敕情由指出是出何人所為,以便處分;不然,危亡在旦夕矣’!上曰:‘汝等逼朕認出,朕知是誰’!因悲憤而退。

    翌日,國具嚴刑拷究。

    先将貞毓妾父戶部員外裴廷谟提到,國叱谟跪;谟厲聲曰:‘我是朝廷五品大夫,如何跪你’!國怒,令亂棍交下,幾斷兩臂。

    複将谟拷夾,問密敕事;谟不應。

    次将張镌、徐極、周允〔吉〕、趙赓禹、蔡縯、任鬥墟、陳麟瑞、張福祿、全為國等一一酷刑拷鞫,惟貞毓以大臣免刑;餘皆夾數夾、笞數百,痛苦難禁,惟呼二祖、列宗。

    時天色晴明,忽風雷震烈。

    蔡縯厲聲曰:‘我輩枉取刑辱;取紙筆來,待我拱招’。

    國即将縯扭解放松,縯持筆告天曰:‘皇天後土、二祖列宗!今日蔡縯供招與謀密敕之事,以見臣子報國苦衷’。

    由是一一寫出。

    國又問曰:‘皇上知否’?縯恐有害國家,答曰:‘未經奏明’。

    招罷,仍扭鎖收管。

    越三日,将許紹亮、裴廷谟釋放;紹亮流涕不肯出獄,向十八人曰:‘今日同事為國,生死與共;安忍獨生’!貞毓等曰:‘公今得生,是天未盡滅忠臣。

    爾既生,我輩雖死猶生’。

    紹亮等揮淚拜辭,十八公揮淚答拜;紹亮同廷谟出獄。

    天壽、吉翔出家赀厚賂國、秀;吉翔以女送鄭國為妾,國留宿三日遣還。

    即誣十八公以“欺君誤國、盜寶矯诏”為辭飛報;可望發令于本月二十日到安龍,以十八為奸、以吉翔為忠,請上裁斷!國等請上召對,上憂憤禦殿,随發廷臣公議。

    由是,吏部侍郎張佐辰、綏甯伯蒲纓、太常寺少卿冷孟銋、武選司郎中朱企鋘、總兵宋德亮、刑部主事蔣禦曦等俱附耳向鄭國雲:‘這些官,今日都要處死。

    若留一個,禍根不絕’!國雲:‘自然;還須列位主持’!維時刑部司官蔣禦曦執事、吏部侍郎張佐辰票旨,竟以“盜寶矯诏、欺君誤國”八字為案。

    定張镌、張福祿、全為國淩遲;蔣幹昌、徐極、楊鐘、趙赓禹、蔡縯、鄭允元、周允吉、李颀、胡士瑞、朱議◆、李元開、朱東旦、任鬥墟、易士佳等為從,拟棄市;惟貞毓以大臣,賜絞。

    陳麟瑞與佐辰同鄉、同年,力救,得杖一百二十,拟遣戍。

    劉議新杖一百二十;越五日死。

    劉衡杖一百,免罪。

    複以福祿乃中宮近侍,用寶發敕雖皇上自行,中宮俱知其事;天壽、吉翔等将廢中宮,囑儀制司蕭尹上疏,引古廢後事為例。

    維時中宮流涕,哭訴上前,始免。

    遂将諸君子縛赴法場,俱能神色不變,望阙叩頭雲:‘臣子一念,今日盡矣;無以報國,雖死有餘責耳’!又雲:‘天壽、吉翔、雄飛朋脅為奸,欺君賣國。

    我輩今日為他殺盡,他日必借秦王勢挾制天子,為所欲為;中興大業,從茲已矣’!張福祿曰:‘我輩生不能殺此三賊,死當作厲鬼殺之,以除國害’!諸君子臨刑絕無戚容,各賦詩見志。

    吳貞毓詩雲:‘九世承恩愧未酬,憂時惆怅乏良謀!躬逢多難惟依漢,夢繞高堂亦報劉。

    忠孝兩窮嗟百折,匡扶有願賴同俦’!蔣幹昌詩雲:‘天道昭然不可欺,此心未許泛常知。

    奸臣禍國從來慘,志士成仁自古悲!十載辛勤為報國,孤臣百折止憂時。

    我今從此歸天去,化作河山壯帝畿’!李元開詩雲,‘憂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