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三 粵紀(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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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息。

    喬然、鳴豐具疏請罷斥,杜門不出;承胤回武岡。

      三月,車駕幸武岡,以岷府為行宮。

    進封承胤為武岡侯。

    以工部尚書吳炳為東閣大學士,入直;以貴州總督李若星為吏部尚書、黃太玄為太常寺卿、侯偉時為文選司主事;改吏科唐諴為右春坊右谕德,以禦史傅作霖為兵部左侍郎、管部事,加吳貞毓太常寺卿、仍管文選司事,加嚴起恒戶部右侍郎、管布政司事。

    錦衣衛指揮張同敞,江陵故相張居正之曾孫也;威宗以任子官中書。

    北都陷,同敞懷牙牌間關入閩,隆武命襲錦衣世職。

    至是,舉朝薦其才可大用;上素聞其賢,改翰林院侍讀學士。

    太仆寺卿鄭逢元以承胤姻親,升兵部右侍郎,總督川、楚軍務。

    以劉達生為太仆寺卿,升翰林院簡讨劉湘客為右春坊右谕德。

    改禮部主事劉鼒為翰林院庶吉士;尋複改禦史,加給事中。

    以庶萃士劉魯生為編修。

    劉遠生、劉湘客、劉鼒、劉魯生四人皆以劉姓,與承胤認同宗兄弟,故皆得美官。

    遠生原任江西巡撫,丙戌年為清兵所執,逃回失官;至是,得複用。

    湘客,即其弟也。

    劉鼒,四川人,頗能詩文;喜交遊。

    劉魯生,楚人;丙戌五月,以貢生入閩廷試。

    隆武見翰林諸官皆不知書,每問故事,瞠然無以應;及命撰文,又淺俚不通。

    因選貢生二十人,命為萃士,附翰林院讀書,準同庶吉士服。

    三年後,再加考試,如文理果通,方淮實授庶吉士;倘文理仍前不通,即與選州縣等官。

    劉魯生時亦與萃士之選;及福建之變,魯生走回楚中,遂自稱庶吉士也。

    又因六月間隆武生太子推恩,群臣各加一級,魯為庶吉士加一級,乃簡讨也;遂自稱翰林院簡讨。

    朝廷當變亂之後,無能核其來曆;兼魯生谄交承胤認為同宗兄弟,即有知其非者,莫敢與辨,而魯生又居然編修矣。

    四月,加巡湖廣堵胤錫兵部右侍郎,總督恢剿軍務。

    先是,胤錫招撫李赤心、高必正等十營兵頗強,駐劄楚界,聲言欲入湖南就糧;承胤懼為所并,以為非胤錫莫能制。

    于是加胤錫銜,敕其督兵出江西。

     五月,承胤驕橫日甚,動辄以兵挾朝廷;群臣畏其剛暴,争谄之以自固,交疏頌功德。

    遂進封興國公、上柱國,賜尚方劍、蟒玉,便宜行事。

    承胤止二子,五月間以功蔭錦衣衛世襲指揮者七。

    承胤亦侈然自以功蓋古今,莫之與京矣。

    六月,督師大學士何騰蛟聞承胤專擅,頗不平,憤欲制之。

    承胤原系騰蛟薦為總兵,遂稱門生,稍倨肆;後聯為姻親,竟不受約束。

    及上幸武岡,遂挾天子作威福。

    既得上柱國之銜、賜尚方劍,意欲與騰蛟抗衡并駕。

    忌其權出己上,乃上疏請改騰蛟戶部尚書,專理糧饷;上不允。

    騰蛟辭朝,歸鎮長沙;上賜纻絲、金币,敕廷臣郊餞。

    騰蛟托病駐城外荒寺,不言行期,蓋防承胤也;承胤果伏千騎于道中,欲暗害騰蛟。

    時趙印選領滇兵五百随騰蛟,皆悍卒也;行至中道,伏兵起,印選率部下盡殲之,承胤諱之而不言。

    時總兵張先璧自江西潰入楚,兵猶數萬,欲入朝;承胤素怯先璧,請旨勿許。

    先璧怒,駐兵武岡城外;承胤閉門,出城與戰,屢為先璧兵所敗。

    承胤詈先璧以犯阙〔先璧〕詈承胤以劫駕,相持月餘不解。

    上命兵部主事龍之洙奉敕往解之,先璧奉敕退兵,往劄沅州。

    七月,督師堵胤錫劾承胤專擅截殺騰蛟,因率高、李諸營出江西;承胤見胤錫疏,始知惶懼。

    上加胤錫兵部尚書,賜尚方劍,總督江、楚軍務,專辨恢剿。

      八月,大清兵破常德,留守廣西大學士瞿式耜請上移跸桂林。

    上召承胤,茫然無策;但強言‘我兵多,他決不敢來’。

    越數月,警報疊至,人情洶洶;承胤與部下密議投降。

    上覺之,與輔臣吳炳議由古泥幸柳州。

    二十五日,上奉兩宮太後先發,上及中宮随行;至二渡水,車駕甫過、諸臣渡未半,而浮橋遂斷。

    凡無馬者,追随不及,皆被亂兵劫殺;李若星走黔陽、張佐辰走平溪,餘多流匿白雲諸山。

    上過木瓜橋,迷城步小路,循大道竟抵靖州。

    内閣吳炳、吏部主事侯偉時走城步縣,大兵追及,二人被執,不屈死之;禦史劉鼒疾馳,得免。

    九月初一日,上次靖州,乃由古泥幸柳州。

    劉承胤虛聲恐吓,及上出城,遂不守、不戰,惟議降。

    兵部侍郎傅作霖勃然大罵曰:‘吾始以汝為人,今乃知汝狗彘也!汝迎駕至此,挾天子作威福,惟所欲為,富貴已極。

    一旦有事,束手無策,緻天子蒙塵,罪已不容于死矣。

    且汝擁兵數萬、糜饷十年,平日誇口天下莫當;今不謀戰守,先議迎降,真狗彘不如也’!承胤不顧,早命人遠迎大清兵;及入城,作霖冠帶坐堂上大罵。

    時偏沅巡撫傳上瑞已投順,與承胤再三婉勸之;作霖唾其面,遂遇害。

    作霖妾鄭氏有殊色,作霖甚寵之;既為大兵所執,求與作霖一面不許,遂從馬上躍入橋下水中而死。

    承胤既降,全營諸将及家口數萬人同移至武昌,駐劄漢口之後湖。

     十二月,承胤部下副總兵陳友龍亦投降,帶兵追駕至浔州,忽然反正;報至武昌,大清朝疑承胤與友龍通。

    至戊子四月,以兵圍承胤營,并傅上瑞家口百餘,不問老幼、男女盡殺之;五、六萬人斂手受害,無一免者。

     雷雨風雹 己醜正月庚申,永曆在肇慶;大雷雨風雹,群臣免朝賀。

     元旦而有雷雹之異,天之警之也深矣!殆何、李敗沒之兆乎?  李成棟駐軍信豐 李成棟于去年十一月返廣州府,整頓士馬、儲備糧械。

    十一月二十七日(丁巳),具疏遙辭永曆,再上南雄府。

    及今年正月初五日(甲子),于滇陽峽中白日閑坐,忽見所殺愛将楊大用持刀索命。

    成棟舉弓射之,身随弓去,墜入江水;急為救援,神情慘急,英勃之氣十減五、六。

    自是,不敢逾梅關;枉道東旋,駐軍信豐縣界。

     南雄,屬廣東。

    滇陽峽,在廣東韶州府之英德縣界。

    信豐縣,屬江西贛州府。

     科道擊陳邦傅 行在科道兩衙門迎合彭年、元胤意,正月、二月以攻陳邦傅為正課;其餘國政,無人談及。

    陳邦傅,浙東處州府人;崇祯末年,廣西總兵。

    隆武二年春,挂征蠻将軍印。

    成棟素惡之;以其丁亥年二月大清兵未入粵西,先有降表到廣州通款故也。

    後成棟為陳子壯、張家玉亂,西進之兵撤回廣城;邦傅得安浔、慶二載,自侈以為功。

    丙戌之夏,亦預謀靖江王下廣,事幸未□。

    今竟謂浔、慶、南、太未經薙發,勳比汾陽,借以陵人;不亦誣乎!  科道散朝 時攻擊陳邦傅科臣中,惟金堡為最勁。

    邦傅立疏曰:‘皇上兩、三年幾次奔逃,流離颠沛之極;并無一位兩衙門官共嘗辛苦!何今日?即次稍安,侍禦濟跄,議論紛紛若是。

    如以臣為無饷、無兵竊取勳爵,請即遣金堡為臣監軍,觀臣十年糧草、十萬鐵騎’!疏入,十一月朱天麟票拟,有“金堡從來,朕亦未悉”之句。

    時嚴起恒久欲擠天麟而無隙,即以此票拟密示吏科丁時魁;〔時魁〕忿怒,即夜約兩衙門科道十六人,于十三日晨率入丹墀,共言‘強臣箝結言官之口,将來唐末節度可虞’!因哄叫而出曰:‘吾等不做官矣’!将公服袍帶擲棄庭中,小帽叉手、白衣冠聯袂去;所恃者,李元胤也。

    元胤承彭年橐籥,權通大内、勢逼至尊。

    時永曆坐穿堂,召太仆馬光追叙五年前永州破難、逃入全州前後手書謝馬光有‘先生衣我、食我,後日歲月皆先生生我、成我’句等事;忽聞外變,兩手振索,茶欲傾衣。

    十四日,特降谕旨,敕李元胤各到十六位科道門,谕令仍入本衙門辦事;前本另發票拟,閣臣朱天麟即日放還田裡。

    諸臣以為手裁矯矯,中興朝政第一美舉。

     何騰蛟死難 己醜正月,大清兵破湘潭,何騰蛟被執。

    初,騰蛟檄各處兵馬齊集湘潭,而命馬進忠等由益陽出長沙下,邀截上下舟船,焚掠湘鄉,斷絕水道。

    一隻虎率大隊複至長沙,絡繹攻圍。

    值大清援兵合至,戰勝于湘潭;騰蛟被擒,斬之(“遺聞”)。

     湘潭、湘鄉、益陽三縣,俱長沙府。

     “何堵事略”雲:‘癸未冬,何公雲從來撫楚。

    是時左帥三十六營散處江、漢間,兇獰之狀不可向迩。

    群帥故多降賊,桀骜難制;公推毂接待,控禦有體。

    又時以忠義激勸左大帥,以故兵猶戢。

    嘗對人誦“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句二語;公平生大節,具見之矣。

    轸殘黎、收遺胔,皇皇無虛日。

    嘗出行城市,竟日未得食,屬門者購餅餌從輿上啖之;戒勿令有司知,恐為具馔。

    夜則寝穿堂一門◆上,枕以木石。

    其自為刻勵如此。

    乙酉三月,左焚劫武漢趨江南,以讨君側為名,逼何共事;何知左反側,誓死不從。

    強輿至舟,即投江;衆兵掖之起,委于岸。

    左舟發,殘民萬餘聞何在,簇擁之;輿至通山,取道河南而去。

    四月,抵長沙;與堵胤錫合,收集餘衆,行大募兵,滇兵主将黃朝宣隸之。

    丙戌、丁亥間,南北嘗小小交鋒,南取勝;燕子矶一戰,黃老将武功為赫。

    戊子,自洞庭口轉至衡陽,勝負相當;章曠當其沖,與三王兵鏖戰三晝夜,大将劉承胤賣降,章憤激死,勢岌岌且殆。

    何、堵聞變,亟援之;大清兵退。

    己醜,堵駐長沙;何麾下諸□喜長沙貨物輻辏,奪其居。

    是時一隻虎已署為忠貞營,在辰、常界;堵引兵就之。

    十月,大清盛兵上湖南,沿湖殺哨撥兵,抵長沙;長沙城下人無知者。

    何倉皇命出師,衆散走;有卒數十人擁何出城,何怒叱之曰:“若屬不用命,去将安之?吾今而得死所矣”!以舊時衣冠衣之,獨危坐沙嶼上。

    大兵至,自言“何督師”;執送古庵中,不食數日死。

    公煦煦愛人,爵賞少濫;庖丁厮養,多列旌旄。

    以故爵不足勸,諸營将漸跳梁不奉檢束;務含貸,不遽繩以法。

    然而忠義慷慨,固其天性;語及疆場事,辄流涕嗚咽不勝。

    蓋誠有餘而才不足,拊循有餘而軍旅非其所長也。

    向之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其言不虛矣’。

      何騰蛟,字雲從;黎平人。

    追封中湘王,谥“文忠”;廟祀靈州縣。

    章曠,字于野;松江華亭人;崇祯丙子解元、丁巳進士。

     李成棟信豐再敗 己醜二月二十六日(乙卯),李成棟南下。

    四更時,先發火器手三百人,責咐曰:‘如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