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眼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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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才略之士,本應募,兵部試授錦衣鎮撫。

    時吳王撫軍觀兵,及登将台,見大水淼茫平階,一軍不見。

    本日:“此水遁也。

    ”靖難師起,本從李景隆将,常持一鐵捧,重三十斤,臨陣馳突,北軍披靡不敢前,遂破之。

    景隆忌本,不上其功。

    已約日出戰,景隆竟擁兵不為後繼。

    本上疏劾景隆等:“四月進兵,喪失兵馬無限。

    皇上責問,乃歸罪群下。

    喪師失律者,不可以不懲。

    乞假臣為大總兵,用能官一員,召募義勇,招撫軍伍,仍特命親王為監軍,疾馳燕師,則可免生民于塗炭,奠宗社于泰山矣。

    ”本既孤軍獨出,遂被擒,系北平獄。

    後文皇攻濟南失利,趙王奔還北平,恐人心動搖,索本殺之。

    文皇大怒日:“本有才略,予且欲用本,奈何殺之!”嗚呼,使景隆不忌本,則靖難之師何由卒成又使文皇得以留本而用之,其建功立業,甯又可限量耶 宋參軍奇謀 遜國名臣,莫如鐵公铉。

    方铉布政山東,靖難師圍濟南甚急,铉率諸軍悉力防禦,令軍民詐降,開城門,候文皇入,急下鐵闆,幾中。

    比出戰,令軍士噪罵。

    文皇窘,大怒,攻至秋七月不能克,舍之南去。

    宋參軍說铉日:“濟南乃天下之中,北兵今南去,其留守北平者類老弱。

    且永平、保定雖叛,請郡縣堅守者實多。

    郭布政輩書生,大參公能出奇兵,陸行抵真定,南朝諸将潰逸者稍稍收合,不數日可至北平。

    其間豪傑有聞義而起者,大參公便宜署部,号令招徕之,北平可破也。

    北平破,北兵回顧家室,必散歸。

    徐、沛間素稱骁勇,大參公檄諸守臣,倡集義勇。

    候北兵歸,合南兵征進者晝夜蹑之,大參公館谷北平,休養士馬,迎其至擊之。

    彼背腹受敵,大難旦夕平耳。

    ”铉欲固守濟南,以牽制北兵,不從,竟緻敗事,惜哉! 革除死難之多 自古國家易姓,莫甚于宋、元,蓋以夷易華也。

    然考之傳紀,一時死義之臣,如文信國、謝疊山、張、陸數公之外,指不多屈。

    我國朝革除,雖南北交兵,原叔侄相代,乃當時死難不屈之臣,上自宰輔,下逮儒紳不具論,而深山窮谷中往往有傭販自活、禅寂自居者。

    異哉!此亘古所無也。

    南京故老言:建文己卯、庚辰間,法網疏闊,道不拾遺,有得鈔于衢者,辄拂其塵土,置高潔處,以石鎮之而去。

    一時士風樸實,尚義者多,其所漸靡者然也。

    李卓吾日:建文但可謂能長養死難之人材,而不可謂能長養輔弼之人材也。

    使建文果能長養輔弼之人材,則何難可死乎我成祖又安能成一統之大業乎 陳瑛重遜國諸臣之毒 靖難師起,固天之所興,乃一時事勢相激使然,齊、黃諸臣不得無罪也。

    暨成祖即位,雖天威赫赫,而方、鐵諸公,忿激謾罵,不無推波助瀾。

    然食君之祿,自盡其心,在方、鐵輩死固其分,即成祖亦何嘗有竟日之雷霆哉!最可恨者,都禦史陳瑛,以谪抱怨,遂厚遜國諸臣之毒,窮治黨與,多坐夷滅。

    千載而下,瑛之罪其可勝誅哉! 方孝孺有後 方孝孺之被族也,尚書魏公澤時谪為甯海典史。

    當捕方氏,悉力保護周旋,以故方氏有遺育。

    謝文肅公詩,所謂“孫枝一葉”者,澤之力也。

    澤後過孝孫故居,為詩悲悼,有雲“黃鳥向人空百啭,清猿堕淚隻三聲”,至今讀之,猶覺酸鼻。

     國朝名臣久任 國朝名臣久任,唯蹇義秉铨,夏原吉握利權,皆二十七年。

    黃福尚書兩京三十九年,而在交南者十九年。

    胡濙大宗伯三十二年。

    周忱巡撫江南二十二年。

    文經武緯,各盡其長,章程故在.乃今又弗然矣。

     國朝相業 國朝文極六曹,天造不論,夏蹇經綸悃愊,文皇北征,全國是屬;三楊熙績台省,坐臻太平,所謂代天之相也。

    英廟之遇文達,密畫顯斷,萬幾精核,局體一變。

    成化間,三原、河州、覃縣、封丘,居則嶽屹,動則雷擊,大事斧斷,小細海蓄,帷幄佞幸,請劍必殛,使見之者畏,聞之者懾,斯其人死生富貴足動之哉!然較之天順以前,則殊矣。

    時與位不同邪委任權力殊耶弘治中,華容、洪洞、鈞陽、靈寶、陽曲、盧氏、金陵、安福,鹹稱名卿。

    然志存納約,行在精審,苟濟其事,小枉安焉.局體又一變矣。

    雖形迹罔暴,義遵矯直,亦運數然與 西楊薦賢 楊文貞薦達士類多踐清華,然亦不拘其類。

    如都禦史英讷,其初黑窯匠也,以一文。

    五經博士陳嗣初,其初教學儒生也,以一詩。

    又嘗見昆山屈昉送行詩,一日昆山令羅永年以事上京,文貞問昆山有屈昉,令茫然,慚愧而退。

    未幾有诏舉經明行修之士,昉應诏,除南海縣丞。

    前輩留心人物如此.李卓吾尚以“不汲汲蓄養人才”為公诟病,蓋指當時李賢、王翺、商辂、彭時也。

    然雲汲汲者,固自有在,此蓋卓老深意。

    嗚呼,視今之竊祿蔽賢,媢嫉以惡之,了不知有求才為國為何事者,又何如也! 絲綸簿 張汝弼跋楊文貞與太和令吳景春書,末雲:“公晚年以子稷下诏獄故,而屈館閣,政柄移于大珰,遂為厲階不可言。

    ”尚未明指政柄為何等也。

    王公《震譯長語》日:“舊聞陸公簡雲:内閣故有絲綸簿,文貞以子稷故欲媚王振,以簿送司禮監。

    餘入内閣,見藏累朝诏诰底本皆在,非所謂絲綸簿乎不聞送入。

    ”陸公之言,不知何所從授,天下皆傳之。

    王公身遊館閣,倘真有此事,豈有不知者嘉靖初,言路大開,谏宦言及是簿,且言文淵閣印亦為司禮監奪去,請追還之。

    诏诘問印簿安在,令言者自追之。

    言者伏罪乃已。

    夫政柄在人主信用何如耳,豈系此一簿乎且宦寺不當幹政,祖宗訓诰可據者甚多,而取此茫昧不根之說,不學故也。

     翰林不肯撰元宵緻詞 宋時禦前内宴,翰苑撰緻語,八節撰帖子,雖歐、蘇、曾、王、司馬、範鎮皆為之,蓋張而不弛,文武不能,百日之蠟,一日之澤,聖人所制也。

    成化中,黃編修仲昭、莊檢讨昶不撰元宵詞,又上疏論列以去,以此得名。

    然自是而後,内外隔絕,每有文字,别開幸門。

    有文華門、仁智殿輩,每得美官.甚至蠹政害人,曷若仍舊之為愈乎愚謂于麗語中寓規谏意,如南唐李後主遊燕,潘佑制詞雲:“樓上春寒山四面,桃李不須誇爛漫,已失了春風一半。

    ”意謂外多敵國而地日侵削也。

    後主為之罷宴。

    填詞如此,何異谏書工執藝事以谏,況翰苑本以文詞諷谏,諸公毋乃未習聲律,而托為此耶 項襄毅受誣 成化時,滿四之畔,朝野洶洶,使其得志,天下事未可知也。

    項公忠不請濟師,單騎降賊愛将楊虎狸,既已離其腹心,露宿原野者六十餘日,躬冒矢石者二十餘戰,竟獲醜獻馘,殄平巨寇,而止進一階。

    較諸趙輔、劉聚、王越封拜如寄者,不無功懋賞薄之疑矣。

    議者猶指公妄殺幹天和,交章論奏,可謂有天理人心乎馬援薏苡之謗,鄧艾檻車之征,千古有同慨矣。

     王威甯禦士 威甯伯越,居常喜奢華,自奉若請侯王。

    而其禦軍恤下,财往來若流水,籠罩豪傑,不知所從,人皆願為之死。

    軍行過陝西,秦王賜宴奏伎,越語王:“下官為王吠犬久矣,甯有以相酬者”因盡乞其伎女歸。

    一日大雪,方坐地爐,使諸伎抱琵琶捧觞侍。

    而一千戶詗虜還,即召入,與談虜事甚晰。

    大喜日:“寒矣!”手金卮飲之。

    複談,則益喜,命弦琵琶侑酒,即并金卮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