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眼卷二

關燈
二邑以自封植。

    其為妾馬金玉也多矣!是亦公孫弘之布被、王莽之謙恭也。

    時人皆信之,故日"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夫子不然之,則日:"再斯可矣。

    "若日:再尚未能,何以雲三思也使能再思,不黨篡而納賂,專權而興兵,封植以肥己也。

    文公不得其辭,乃雲思至于三,則私意起而反惑。

    誠如其言,則《中庸》所謂"思之弗得弗措也",《管子》所謂"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吳臣勸諸葛恪"十思"者,皆非矣。

     孔子請讨陳恒 孔子沐浴而朝,于義盡矣。

    胡氏乃有"先發後聞"之說。

    卓吾子日:"世固有有激而為者,不必問其為人果當也;有激而言者,不必問其能踐言否也。

    哀其志可也,原其心可也,留之以為天下後世之亂臣賊子懼可也,何必說盡道理,以養長亂賊之心乎若雲非義,則孔子沐浴之請亦非義矣。

    何也齊人弑君,與魯何與也魯人尚無與,又何與于家居不得與聞政事之孔子乎不得與而與,是出位之僭也。

    明知哀公三子皆不可與言而言,是多言之窮也。

    總之為非義矣。

    總之為非義,然總之為出于義之有所激也,總之為能使亂臣賊子懼也,即孔子當日一大部《春秋》也,何待他日筆削魯史而後謂之《春秋》哉!先正蔡虛齋有嶽飛班師一論,至今讀之猶令人發指冠、目裂眦,欲代嶽侯殺秦桧、滅金虜而後快也。

    何可無此議論也,明知是做不得、說不得,然安可無此議論乎"張和仲日:至言至言!先正有雲:三桓之無君,與晉之三大夫、齊之田氏一也,孔子雖去位而三桓終不敢篡魯,孔子之功也。

    則夫請讨之舉,未必全無關系,而聖人亦何嘗枉卻沐浴之勞也拈出與識者辨之。

     陽虎之奸 陽虎将殺季孫,不克,脫甲如公宮,取寶玉大弓,入讙、陽關以叛,明年乃得之堤下。

    《谷梁》日:"陽虎必解衆也,得其情矣。

    "黃東發日:"陽虎竊之無所用,故複歸之也。

    "此豈知巨猾之深奸耶虎初竊時,亦已知無用,特以魯寶之,我竊之,魯必追我,我與之則魯釋我已。

    西方有狗國,中華人入之,竊其筯而逃,狗追齧之,人以筯投之,必銜而反,數反則追無及矣。

    陽虎蓋欲狗國魯也乎晉明帝觇王敦,逃回湖陰,以七寶鞭獲免,蓋祖虎之故智雲爾。

     魯公室與戰國相終始 魯自隐至昭,而逐于季氏,凡十世;自宣至定,而制于陽虎,凡五世。

    虎不逾世而敗,自是三桓微,散沒不複見,而魯公室雖微不絕,遂與戰國相終始。

    蓋以臣僭君,不義而得民,要以其力自斃;君雖失衆,而其室無罪,久則民将哀之,其勢固當然哉。

     四科不列曾子 四科者,夫子言陳蔡一時所從之徒,非謂七十二弟子之中止有此十人而已。

    後人錯認夫子之意,遂以十科之人目為十哲,而學宮之中塑坐于夫子殿上,其餘弟子則繪立于兩庑之下,雖曾參之賢,亦不予殿上之列,謂參非十哲之數也。

    至州縣每歲春秋釋奠,亦以此為升降之等,失夫子之意甚矣。

    考其制則承襲已久。

    觀東漢末徐幹《中論》有日:"人之行莫大于孝,莫顯于清。

    曾參之孝、原憲之清,不得與遊、夏列在四行之科者,以其才不如也。

    "則知此說自漢已然。

     子貢不如儀封人 林時譽問羅近溪曰:"昔人謂子貢晚年進德,如謂仲尼日月也,如天之不可階而升也,真是尊信孔子到至處。

    "先生日:"此是子貢到老不信夫子處,如何為進德孔子一生之學,隻是求仁,隻是行恕。

    夫子此仁恕,即一時将天下萬世都貫徹了。

    子貢不知,卻隻望夫子得邦家。

    至其後,仲尼以萬世為土,為萬世立命矣。

    子貢猶不知,且追恨夫子未得邦家,未見綏來動和之化,與夫生榮死哀之報,想其築室于場,六年不去,猶是此念耿耿也。

    當時儀封人一見夫子,便說夫子不曾失位,隻其位與人不同,正木铎天下萬世之位也。

    朱子以"将"字解作"将來"之将,不知當作"将無"之将,所以把封人獨得之見,與子貢一般看了。

    此是學問大關鍵,吾人學聖人眼目,此處放過,他皆無足論矣。

    "張和仲日:近溪此說,可謂前無古人矣。

    然子貢亦有說得着處,如仲尼焉學之問是也。

    蓋學賢是常事,學不賢,非孔子不能。

    舜之好問好察,殆是千載同調,非深于道者不易識也。

    [劉司中日:"将"字當與《孟子》"币之未将"同解,蓋天奉夫子以為木铎也。

    若作"将無"之将,尚有毫厘之隔。

    ] 曾點二事俱不類 季武子卒時,孔子生才十七年,則曾點或未生,生亦甚少也,安得倚其門而歌乎又可怪者,曾子芸瓜小過,而曾點暴怒如此,絕與鼓琴浴沂氣象不類。

    豈所謂狂者之過耶,抑紀載失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