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清寇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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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若阜,負者力不勝而仆,缒兵士下城,盡殺之、南城外,有小樓,高數丈,系質庫中每夜巡更擊柝之所。

    賊踞之,俯瞰城中虛實,間施槍箭,當事患之。

    募有能焚之者,得十餘人,束刍于背,缒城而下,逾垣越屋,至其樓前。

    先從窗外觑之,見賊多酣睡;獨有兩人,坐胡床而飲,杯盤狼藉。

    火發,賊皆呼嘯而出。

    有三婦,年約三十餘,均以黑缣裹額,短小精悍,結束整齊,揮刀蹤馬,追至城下。

    城上急發火炮,三婦均以左手向城上揮搖,自南而西,飛馳而去。

    雲皆王倫義婦義女也。

     兖鎮惟一自九月五日,赴柳林後,杳不知其所之。

    會城音耗隔絕,文檄不通者,八日。

    臨清孤城捍賊,所恃民心固結,兵士用命。

    至十四日,得登州兵三百名助守,始知初六日柳林三路合剿之師,皆不利,賊衆所以即于是日乘勝圍臨清也。

    十五日,兖鎮複收合師徒千餘人抵城下,結寨西南之沖。

    兖之參将烏大經守南門,躬詣營,延之入城共守。

    兖鎮曰:“我為若等犄角于此,城可無虞。

    往者壽張之役,事起倉卒,柳林之敗,咎有攸歸。

    茲來努力建功,一洗前恥,區區賊奴,烏足當我前鋒哉!”邀之再三,終不入。

    時識者竊憂之。

    蓋賊雖烏合,實皆亡命;且合脅從而計,已不下萬人。

    彼衆我寡,形勢懸殊。

    兵法固有以少擊衆者,兖鎮豈其倫欤?越三日,賊果率二千人劫戰,離北門僅裡餘,可望而見。

    守城者鹹作壁上觀,呐喊助勢,不敢施槍炮,以我兵與賊混鬥,恐緻誤傷也。

    俄而賊衆の至,兖鎮力不能支,率數十騎,策馬馳去。

    計敗陣三次,欲委為非戰之罪,蓋亦難已。

    後舒大将軍至臨清,奉亡命正法軍前。

    自十五後,各郡助守兵陸續而至,兵民益奮。

    拟夜半缒城,掩賊不備。

    而協鎮葉信不可,謂行師當臨事而懼,好謀而成,隻以堅守,以候王師之至。

    倘有不利,則人心餒而賊勢張,柳林一敗,臨清被圍,非明證乎?蓋葉信雖武夫,無幹城之略,因前一夕賊人火攻敵樓,幾焚,适信退而休息,聞報急馳,一驚而腰為之折,遂不能乘馬。

    每日坐藍輿,兩卒舁之巡城上,尚敢撄賊鋒,而速其攻圍乎?聞信頗知吟詠,兼工擘窠書,足征毛錐與長槍大劍兼擅為難,上馬殺賊,下馬作露布,若此人,即古來亦豈多見哉! 賊黨窺東昌時,東昌城垣殘缺,兵不滿五百,戰守均不足恃。

    賊于日暮,見一人,赤面修髯,身高丈餘,坐雉堞上,火炬籠燈,約數萬。

    賊大驚,相謂曰:“誰雲東昌乏守兵耶?”由是駭散。

    東昌實山左要地,故神物效靈,為一方保障。

     賊之來也,多挈其妻孥老幼,并載牛羊雞犬,且有劫其戚族俱來者。

    逞其邪說,謂本鄉有黑風劫,遭之者死亡相繼,宜出門遠避;經七七之期,庶可免耳。

     後賊之妻孥,皆緣坐,或發披甲為奴,其餘釋歸鄉裡。

    然朝廷雖下寬大之诏,而闾閻之明大義者,鹹拔刀砍地曰:“吾鄉烏容此逆種,再遺他日之害?”盡殺之,雖孩提無得免者。

     賊擄婦女數千人,置大寺。

    大寺者,城西古刹也。

    室宇寬廣,多隙地。

    色美者,王倫自取之;次給賊目,作戰勝之賞。

    迨舒将軍至,賊徒敗衄。

    官兵圍寺,将施大炮轟擊。

    被擄者皆奔竄投閘河,水為之不流。

     樊偉,壽張人,自幼犷悍無賴,好博,負多不能償,為其徒窘辱,匿王倫家。

     久之,髡其頂,名為僧,而無師傅,所為多不法;逞其私智,妄談天文谶緯,以惑衆。

    嘗語王倫曰:“予閱人多矣,莫有如君者!即若輩位至督撫,衣錦食肉,能生殺人,亦徒擁虛名;按其才與貌,終出君下。

    予為君擘畫,十年當為君,姓上加白字,毋自棄也。

    ”又嘗勸王倫糾黨千人,潛入京師為變,因事遷延不果。

     倫之造逆,多出其謀。

    後與官兵抗禦,恒執紅旗指麾。

    被擒囚解入京,廷訊,猶稱王倫為新主。

    其冥頑無知,與明季艾山賊劉永明臨刑稱寡人者,均堪捧腹。

     孟燦兖州人,勇鸷兇悍。

    嘗因争博,以一掌斃其徒,亡命至楚。

    素與樊偉善,聞逆謀,潛返,王倫倚如左右手,跬步不離。

    破壽張、陽谷、堂邑,得其力為多。

     王師壓壘,賊勢窮蹙,倫與其黨踞汪氏室,侍衛英繼圖與把總仙鶴翎率死士數百人,挺身直入,大呼:“王倫安在!”倫出應,鶴翎即前摔其辮,繼圖扭其胸,蓋欲生緻之也。

    群賊盡力格鬥,我兵稍卻。

    時鶴翎頸上被砍深寸許,繼圖亦遍體受傷,然兩人猶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