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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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扼楚、粵之中,内外兼顧。

    已而警報狎至,上趣式耜治裝;謝曰:『君以仁,臣以義。

    臣奉命守土,當與此土共存亡』!于是從官皆行。

    進式耜文淵閣大學士兼吏、兵二部尚書,留守桂林;以焦琏兵隸之。

    三月乙卯(十五日),王師從平樂長驅入,式耜檄召琏于黃沙鎮;方遣人運糧太墟,而王師數萬猝至。

    一卒倉皇奔報,氣急舌結,手東西指;式耜笑曰:『敵兵至邪?何張皇若是』!俄數十騎乘虛突入文昌門,登樓瞰留守署,矢集綸巾;式耜叱曰:『何敢爾』!呼焦琏;琏袒背控弦、提刀,引騎兵開門出,直貫我營,沖王師為三;諸将白貴、白玉亦開城出,追奔數十裡。

    總兵劉承胤時奉上駐全州;聞桂林急,亦遣兵三千來援。

    兵嘩索饷,式耜搜庫藏、捐囊金與之;不足,夫人邵氏則又捐簪珥數百金與之。

    嘩如故;素與焦琏兵主客不和,乃交哄掠而去。

    式耜檄誅二十餘人,劾承胤馭兵無狀。

    五月乙醜(二十五日),王師偵知城中兵變,猝薄城,環攻文昌門,吏士失色;式耜與琏分門嬰守,用西洋铳擊中騎兵。

    大雨,王師稍卻。

    琏乃開城山戰,自辰至午,不及餐;式耜括署中米蒸飯親出分哺,将士益用命。

    向晡,雨未息,收兵。

    明日複出戰,琏奮刀直入沖陣;王師棄甲仗而奔。

    式耜先令援将馬之骥隔江發大炮助聲勢,王師間道從栗木嶺來者,之骥疾馳運槊提鞬,連斃三人;遂大北,我定南王孔有德望虞山樹木疑為兵焉。

    論守桂功,進式耜少師兼太子太師,封臨桂伯;焦琏新興侯。

    式耜疏辭曰:『本朝文臣封拜自王威甯、王新建外,指不多屈。

    或憐臣死守孤城,破格以行鼓勵;其如眙笑四方何』!不許。

     時承胤劫上如武岡,從官多受挫辱。

    式耜疏請返跸,不得;則請告曰:『自二月十五日移跸之後、以迄五月二十九日,凡百有六日矣。

    此百六日中,遇敵兵者二、遇兵變者一,皆極危險、萬死而無一生之望者;總辦一「死」字,亦遂不生恐怖,不起愁煩。

    惟是臣之病不徒在身而在心、不徒在形而在神;身與形之病可療也,心與神之病不可醫也。

    臣所依恃者皇上;皇上駐全,猶有見天之日。

    今幸武岡,臣複何望乎』!既焦琏複陽朔、平樂,陳邦傅複梧州。

    梧州,興陵之所在也;式耜言粵西全定,請昭告陵寝,還跸桂林。

    上制于承胤,不能從也。

    八月辛卯(二十三日),王師逼武岡,承胤舉城降;上奔靖州。

    式耜遣人間道赍疏,請由古泥還象州入桂林,極言不可他移一步:『黔、滇地荒勢隔,忠義心渙。

    三百年之土地,僅存粵西一線。

    返跸收複,号召聯絡:粵師出粵以恢江、贛,楚師出楚以恢武、荊。

    且粵西山川形勝、兵力人情,俱有可恃』。

    既聞駕幸柳州,乃增将吏、備糇糧車馬,表請還跸。

    上谕曰:『西陲朕根本地;先生竭力守此,待朕駐軍,使朕不至颠沛;異日國家再造,先生功實多』!時湖南盡失,南安侯郝永忠、宜章伯盧鼎各率所部入桂林,式耜加禮撫慰;又與督師何騰蛟、大學士嚴起恒、禦史劉湘客議分地給諸将,俾各自為守。

    适騰蛟有全州之捷,式耜乃疏言:『柳州猺獞雜處,地瘠民貧,不可久駐;慶遠壤鄰黔、粵,南甯地逼交夷,不可遠幸。

    迩來将士瞻雲望日,以桂林為杓樞;道路臣僚疲趼重繭,以桂林為會極。

    江、楚民情,以桂林為拯救之聲援。

    騰蛟與永忠、鼎、琏分防住汛,恢複可望』。

    會王師逼梧州,上欲自象州往南甯,中途為亂兵所阻;乃命王化澄、吳貞毓、龐天壽護三宮往南甯,而與馬吉翔溯十八灘返桂林,式耜郊迎。

    上念式耜功高賞薄,慰勞備至;進見,上殿賜坐,以比諸葛武侯、裴晉公。

    先是,司禮監龐天壽奉敕催兵,久在桂林。

    王坤既被承胤逐,複入自武岡;上之幸柳、幸象,票拟皆錦衣衛馬吉翔手也。

    式耜勸上攬大權、明賞罰、親正人、聞正言。

    五鼓肅衣冠而起,黎明入閣,夜分始歸,視上動靜;上不食,不敢先食,猶孝子之事嚴親也。

    各路奏使,計道遠近,給口糧;遠方蠟表月數至,遠人亦以桂林為歸。

    而諸将主客不相能;上命騰蛟督師,焦琏走平樂、郝永忠避興安不相顧。

    式耜以不能輯和勳鎮,深自咎責。

     戊子(一六四八)二月丁亥(二十二日),永忠與王師戰于靈川敗績,奔還桂林;大掠。

    左右近臣勸上幸南甯;式耜曰:『不可。

    督師警報未至,營夜驚,無大恐。

    二百裡外風塵,遽使九五露處邪!播遷無甯日,國勢愈弱,兵氣愈不振;民心皇皇,複何依!候督師歸,天威咫尺,激厲将士,背城借一,勝敗未可知;若以走為上策,桂危、柳不危乎?今日至桂,明日不可至南、太乎』?反複千言。

    上曰:『卿不過欲朕死社稷耳』!式耜泣下。

    嚴起恒曰:『明晨再議』!五鼓,式耜進禦用銀三百兩,而乘輿已發矣。

    先是,焦琏遣人謂式耜曰:『強敵外逼、奸宄内讧,勢不能兩全。

    願移師至桂,保公出城;俟賊乏食,統兵四面擊之,賊兵可盡。

    然後以全為保障、以梧為門戶,協力守之,事可萬全』!式耜以治兵相攻,恐傷百姓,且虞敵騎搗虛;不聽。

    至是時,趨出送駕;永忠以兵遮之,不得行,掠署中冠服、圖書鹹盡。

    家人以何督師令箭,送眷屬出城。

    式耜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