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經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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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偃師缑氏曁還宮,﨑岖在外,猶如春秋國君出奔之難,故書出,蓋傷之甚。

     經:永興元年帝正月丙午尚書令樂廣薨,诏雍州劉沱及秦州皇甫重讨颙,攻長安不克,颕自為丞相。

    二月颙矯诏廢皇後羊氏,降太子覃為清河王。

    三月廣陵陳敏讨賊石水斬之,揚徐二州平。

    颙立颕為皇太弟。

    六月新作三城門。

    秋七月丙申衛将軍陳胗以诏讨颕。

    戊戌複皇後及皇太子。

    己亥帝北征,颕敗績于蕩陰,帝幸邺。

    八月匈奴劉淵盜起離石,王浚攻颕于邺,帝還洛陽。

    十月颙将張方劫帝幸長安。

    十二月丁亥廢皇太弟颕,立豫章王熾為太弟。

     傳曰:樂廣孰謂?曰成都王颕之妻父也,長沙王乂以此問廣,廣對曰:豈以三兒易一女哉[廣三子曰凱肇谟一女适成都王颕]。

    乂猶疑之,廣竟以此憂卒。

    代王戎為尚書令,書薨,闵廣賢以憂死也。

    帝為颙所逼,宻诏劉沈皇甫重讨颙攻長安,為颙所敗。

    書不克,譏沉重不武也。

    颕以兵五萬屯十二門殿中,素所忌者皆殺之,以三部兵代宿衛,自為丞相,此将為簒逆,先自進位也。

    颙矯诏廢皇後,卽羊玄之女也。

    元康元年立為後,至是颙矯诏廢,欲速賜死,司隸校尉劉曒上表諌得免。

    太子覃,太安元年立,至是颙矯诏黜為王,經書降不書黜,覃無過,不與其黜也[本史書黜也]。

    陳敏為廣陵度支,石冰者,賊張昌之别将也,昌旣敗,冰入揚徐為寇,敏與壽春都督劉凖同力擊破之,乗勝北讨徐州賊封雲,皆斬之。

    書曰揚徐二州平,嘉敏功也[按本史:陳敏因此功遷廣陵相,後盜江東華譚以書與甘卓,殺敏,江東遂平]。

    颙立颕為皇太弟者何?颙專政,惠帝不能制,故書曰颙立之也。

    新作三城門,非帝意也。

    颙颕陰圖神器,擅此興作,豈止不時而已[傳言春秋新作南門,新延廐,皆書不時。

    元經所書,謂非帝意,所譏皆同也]。

    右衛将軍陳眕稱诏百寮讨成都王颕,因大赦複皇後及皇太子。

    己亥奉帝北征,至安陽,颕遣其将石超拒戰,矢及乗輿,帝頰中三矢。

    時王戎、東海王越、髙宻王簡、平昌公模、呉王晏、豫章王熾、襄陽王範及蕩陰六王之軍皆潰,故曰六軍敗績也。

    帝為石超所脅,往邺見颕,颕迎于道左。

    帝下輿涕泣,颕改元為建武,不書,不與其改元也。

    匈奴劉淵字符海,反于離石,自号大單于。

    經書盜,言僣竊之漸也[僣稱前趙也]。

    安北将軍王浚,尚書沉之子也,趙王倫簒位,三公起義,浚時都督幽州,有不平之色,乃率鮮卑務勿塵合胡晉兵萬人讨颕,與石超戰于平戟,超敗克邺,帝奔還洛陽。

    浚不書官,貶也。

    曰浚本心不軌,托名讨颕,其實為華亂之首。

    雖有一時之功,不能追終身之惡。

    功小惡大故也。

    張方者,河間王颙之将也,以三千陽燧青蓋車逼帝之長安,帝馳避後園竹中,方脅帝升車,颙歩騎三萬迎于灞上。

    颙去族而張去姓,何也?曰颙首惡也,張方微也。

    貶大惡則餘系焉。

    丁亥诏曰:成都王颕政績虧損,四海失望,宜還第。

    今以豫章王熾為皇太弟。

    此诏由颙出也,故不書诏。

     經:永興二年春正月甲午朔帝在長安。

    夏六月甲子王戎卒。

    秋七月甲午尚書諸曹火。

    冬十二月範陽王虓及東海王越舉兵迎帝。

     傳曰:甲午書朔者何?春秋之法:魯秉周禮,晦朔朝正告廟,蓋國君所以頒王之典,禮尊祖之廟,貌以示常制也。

    故魯公在楚,必書于經。

    左傳曰: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于廟也。

    昭公三十年、三十一年皆書公在幹侯。

    傳曰言不能内外也。

    仲尼之意,本欲書公所在,雖奔外亦吾君也。

    不可易歲更朔而不書君行幸之地。

    惠帝為颙所脅,雖厯數在,躬朔之禮廢矣,故曰帝在長安,猶書朔也。

    王戎[阙]少與阮籍軰為竹林之逰,惠帝以戎[阙]浮沉無謇谔之節,尋拜司徒,性好利[阙],天下目之為膏肓之疾。

    帝西遷也[阙],官而卒者,貶也。

    尚書諸曹火延及[阙]陽王虓者何?康王綏之子東海王越[阙],惠帝西遷,虓與東平王楙上言曰:自[阙]建,成都王颕為奸邪所誤,論王之身不可深責。

    于是虓先率衆謀自許昌屯于榮陽,推東海王越為盟主,乗虛而進。

    颕據洛,遣張方劉弘并不能禦,虓拔榮陽,斬石超,襲許昌,破劉喬[超喬皆颕将也],颕于是出奔。

    書曰迎帝,嘉之也[謂明年帝還洛張本]。

     經:光熈元年春帝正月戊子朔帝在長安,日有蝕之。

    甲子東海王越迎帝。

    三月劉栢根反平之。

    夏五月範陽地燃。

    壬辰越遣将擊颙颕于長安,日光四散如血。

    六月丙辰朔至自長安,改元光熈。

    盜取太廟靈衣。

    八月越録尚書事。

    九月劉輿誅司馬颕。

    十一月庚子帝崩。

     傳曰:戊子朔,先書帝在長安,後書日蝕者,先典禮而後災異也[舊典帝所行在必書]。

    東海王越遣劉宏奉帝,乗牛車,行宮籍草,公卿跋渉,書曰迎帝,帝未至之文也。

    劉柏根者何?東萊人也,反襲臨淄,髙宻王簡奔,聊城王浚遣将讨栢平之。

    五月範陽郡地燃,可以爨。

    本志謂:火失其性,視不明之罰也。

    壬辰祁?所部鮮卑大掠長安,殺二萬餘人,日光如血。

    蓋天人之否極此矣。

    丙辰書帝至自長安,必告廟禮也。

    春秋桓二年書公至自唐,傳例謂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舎爵策勲焉。

    惠帝自長安歸,升舊殿,哀感流涕,谒太廟,雖亂離不成飲至舎爵之禮,然君子喜其至思,欲成其禮焉。

    太廟吏賈苞盜太廟靈衣,書盜不書名,微也。

    天下皆巨盜竊弄,故廟吏微不足名。

    越録尚書事,不書王,去族,何也?曰前者王迎帝于長安,以書王,嘉之也。

    此不書王,去族者,貶越将複簒逆也。

    聖人之于善惡,不求備于一人,雖惡者有善必褒,雖善者有惡必貶。

    故前書王後去族,臨事加法,春秋之大權也[如春秋翚帥師,以翚專命,去公子之族以貶之也。

    至桓二年複書公子翚如齊逆女,蓋其事别也,不以其弑君而終身貶之耳。

    春秋輕重,臨事制權,皆仿此也]。

    劉輿者,範陽王虓之長史也。

    先是頓丘太守馮嵩執颕送于邺幽之,劉輿恐為後患,僞稱诏賜死。

    書曰誅言颕有罪宜乎誅也。

    不稱诏而書劉輿,貶輿專殺,非君命也。

    曷謂不書王而稱姓者?曰颕自立為皇太弟,有無君之心,蕩陰之役劫帝之邺,至是旣為範陽所幽,為輿所殺,猶衆人爾,非帝族也,故曰司馬颕[按古氏族後世頗異焉,左傳衆仲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

    諸侯以字為氏,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

    杜預曰:天子則有官族姓,若禹賜姓如其氏曰夏是也。

    諸侯卑,不得賜姓,則以字為氏,因以為族。

    或因邑皆禀于時,君所命也。

    漢魏而來則不然,或邑或世稱皆謂之姓,通謂之氏。

    若範氏之祖在虞為陶唐氏,在夏為禦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周為杜氏,晉為範氏是也。

    今司馬氏卽姓也,宗室襲封之王卽曰王族也。

    去姓者,舊史常文則無褒貶,若去王族,卽筆削有善惡也。

    颕書姓,猶百姓]。

    庚午帝崩于顯陽殿,不書塟,不得其終也。

    曷謂不得其終?曰惠帝自卽位,政由後黨權臣當國,天下荒,百姓饑死。

    帝曰:何不食肉糜?其蒙蔽率皆此類。

    及崩,因食餅中毒。

    或曰:司馬越之鸩斯不得其終,故不書塟[按春秋:書塟斯貴之也,不書塟則賤之也。

    天子之塟,于禮尤重,故魯會天子之塟,則仲尼必書。

    不會塟則不書。

    若莊二年書塟威王,則是會塟也。

    僖八年惠王崩不書塟,是魯不會塟也。

    然則會不會塟者,禮壞可知矣。

    今惠帝崩不得其終,非唯禮不備,抑亦昏蒙不君,自可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