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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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幾潰,已而寂然。

    歌鼓複作,衆乃稍定。

    晡時得鉛彈于澹台祠東,秤之其重八斤,蓋城外炮核,先時大若車毂之雲者也。

     自建武新婚炮驚,酒荒日甚,城中兵相率醵,縱歌舞,窮夜累日。

    聲桓面色如土,恨而已。

    諸将裨禀問,百不一應,惟日責姜太保,令其遣客間道出城,号召四鄉起義。

    殷國桢請行,胡澹書入曰:“國中擁百萬精兵,不能出寸步,日夜荒宴,而眼穿外援。

    澹非辭難者,故敢與相國訣。

    自金氏入城,富良,誅鋤貞烈幾盡;劉天驷家鈔,西山解體;胡奇偉擒至,李翔鳳欲釋而金卒斬之,庾嶺以南腐心;郭應铨兄弟不返,吉安恨之到今;支解曾亨應父子,臨汝莫不咬齒。

    王氏楊萬同時起事者,宿怨畏遍四維矣。

    且公以附金王而起者為義乎,不附金王者義乎?天下方亂,雄鸷并起,強者自立,弱者因人。

    夫戴舊主,稱宗國,此固忠義士所極願望,而亦能者風動之資也。

    今之确乎巋然不與畔援為伍者,獨陳九思孤軍五年百戰,即今兩家歸正,彼前一收祁門,旋還師候駕,卒未嘗通聘币介尺素于二氏也。

    其受命隆武者,揭司馬,傅詹事,前入國門,已厭見其所為而去。

    自餘不過群盜假義名以行。

    盜之魁傑若蔡全才,鄧參三輩,前已為金氏蕩滅。

    餘衆聞大兵至各先散保妻子。

    金之心腹獨張起祚起幕客守郡,宜圖得當以報。

    而瑞州闌僻,不能有所為。

    鄧雲龍以五千歲議,深召烏合崎岖武甯溪谷間,望屋掠煙,實群盜耳,以當北兵如振落,雖萬衆何益?且即令義士如雲,見前者摧折,﹃辱如此,稍有志識,莫不飲恨祝亡!今假徒年号,種怨自恣在前,上無真主而欲使氣節之士為金王出死力,其誰聽之!相國孤城瓦注,一葉閉目,不見泰山,豈知重之外,所在白骨如邱!陵環南新,附郭百裡,村煙斷滅,人之不存,兵于有何!相國無庸談義兵為也!”姜讀竟,默然良久曰:“吾悔不用某言。

    ”豫國來訊起義若何,但日與為期,言待援兵至集而已。

     城中鬥米漸至售一金,宋奎光憂之,以死勸背城一戰,欲獨将其家丁開門以赴清營死之,終不能得,念諸将人人異趣,不足與謀,獨庶幾神道可以威衆。

    而德勝門中關王廟向有酬賽神羊、神馬:羊能怪,最聞;馬朝自出就水草,夕還廟,調馴殊畜而未嘗有試鞍勒者。

    奎光一日早起,使備香醴,疾趨德勝門,揚言曰:“夜者關帝見夢,賜吾馬以破敵,今趣往領。

    ”遂入廟握馬□,不鞍而馳之。

    三十六營兵将七門四民皆驚,願聽約束,從宋都督出戰。

    而金王終欲待外援夾擊,奎光計複不行。

     城中鬥米至六金,有狂僧大言于行,雲能解圍破敵,自言其名曰摩诃般若。

    聲桓欲驗其術,乃請以米五升試散兵民,自辰至酉,阖城沾足,由是駭服,共願推拜以為國師。

    自豫國建武而下,至厮養傭丐,無不傾心頂禮者。

    令文武兵民皆蔬水齋戒,而摩诃般若飲酒食肉自如。

    每日阖城手香,随國師環繞七門各衢市,誦摩诃般若三匝。

    期以每夜出城破敵,令軍士無持寸刃,獨用葦炬數千百竿縛之,人持一炬,四端,豫國建武親挾竹批,率師縱馬,大呼沖陣,即破矣。

    得仁覺其詐,然聲桓猶惑之。

    人龍乃稱病佯狂,聲桓為求救于國師,摩诃般若曰:“咦!吾已知之,彼私飲禦婦,天帝罰令爾我行帝救之。

    ”遂偕往之,人龍故狂言如初。

    豫國戒左右縛之,具刑考鞫,摩诃般若曰:“我北來巡按江西禦史也,入為間,今何言!”遂磔之。

    是日并殺章于天,解太保印。

    更以文武兵饷内外軍事盡聽全鳴時指麾。

    全鳴時為都督,内外軍務吏、兵戶部三尚書、太子太師,賜尚方劍便宜行事。

     城中升米二金矣。

    固山額真聞之,知其窮也,以米二石使人呼于城下,缒而饋之。

    豫國報以冬筍百斤,金橘一石。

    固山亦笈稱其能答。

    至是百姓皆呼願出城從公侯一舍命決戰。

    聲桓得仁終望外糧來繼。

     城中薪亦盡,拆屋以炊,自荒靜漸至衢弄,漸至官廨寺寮。

    啟視官倉,米發者十已空七。

    或曰:“此摩诃般若術所銷攝。

    ”或曰:“摩诃般若本無術,時感神鳥之事,僥幸取,不皆富貴;妖由人興,物或憑之,彼亦不知所以能然,數盡而敗。

    ”或曰:“實為間,小有術,但能鬼物為耗耳。

    ” 而各營宿富裨伍私亦盡,城中米至六百金一石。

    有反捷重戶桄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