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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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日辛未,七百騎至石頭口,傳為鮑瑞王兵,又曰九江裨将吳高敗兵。

    及見其紅纓白帳,始議築城。

    明日,西岸哭聲震野,鐵騎滿西山矣。

    大隊從東路走南昌,而以偏師先從麥源青岚諸道搜西山而後出,故未下營,已血刃數十裡。

     癸酉,聲桓兄金成功納降,許為内應,奎光聞,殺之。

    是夜,盡撤城外屋廬,不及撤者焚之,火光燭天。

    王營裨将貢鳌以其軍叛,斬關竟出。

    而黃天雷未之知也。

     報至贛州,聲桓大恐,虞高兵尾之,故秘不傳,從容撤還。

    十五日,前隊至生米,聞清兵有十餘騎放掠,其将以為易與,使數十人趨之争利,踹冷口橋,橋闆朽斷,溺死十餘人。

    訛驚傳為清兵所敗。

    後舟即揚帆還。

     十九日,金王大隊乃至,與清兵接戰于北沙,敗之,獲其大炮三。

    聲桓與姜冢輔盛服祓而迎之,罩以丹帛,鼓吹舁至德勝門郛中。

    聲桓有驕色,遂勒兵入城。

    獨郭天才以為不可,而屯營西岸。

     大兵射書城中,以布丈二,瓜子鬥,與之為隐,城中莫能解者。

    聲桓、得仁亦射書招大兵降。

    或曰:“未大捷,而說人降,聽乎?” 六月三日,得仁悉其精兵攻清壘,兵未集,清兵橫出遮之,大敗于七裡街。

     清兵雖勝,而素畏王勇名,甚慮其襲之軍中,時時夜驚曰:“王雜毛來也!”得仁生而腮二毛,故“雜毛”之稱聞于南北。

    越十餘日,竟城守莫敢出。

     大将軍固山額真譚泰乃行營掘濠溝,築土城,東自王家渡,屬灌城,西自雞籠山及生米。

    盡驅所擄丁壯老弱掘濠負土,婦女老醜者亦荷畚锸。

    為濠率深二丈,餘廣如之。

    遠近伐山木,拆屋取其棟枋梁楣,大柯長幹作排栅以為溝緣。

    又掘冢墓,斫棺傾屍,及未葬者悉枭之,取其匡廓牆た以為濠。

    溽暑督工不停晷,上曝旁蒸,死者無慮十餘萬,死即棄屍溝中,臭聞數十裡,蠅鳥日盤飛蔽天。

    又役俘擄為浮溝于章江,以淩風濤,自東及西,廣袤七裡,上起文家坊,下至楊子洲,凡為三橋。

    章江故深險,而所造三橋,上直矶,中當迥&gamma,下當湍駛,皆沒水置石,下樁為基,度及沙面且丈餘之土,乃更累木疊石。

    疊至與水面平,而後ㄌ船墁闆,加土重棧為橋。

    死者又數十萬。

    會天旱水涸,功亦竟就。

     蓋天啟時,有廣信周生者,善布施,貧福利,嘗與宗室議論謀造浮橋于章江,時人皆以為狂,咨之碩師老匠,以為雖費百億萬金無益也。

    而大兵為辄成之。

    附郭東西周迥數十裡間,田禾、山木、盧舍、邱墓,一望殆盡矣。

     其留築土城在營丁壯,率日與糜一飧,半溱水,莫能名其為溝池、井泉何等也。

    薪刍無遠近,辰出申還,疲病死者十七八。

    婦女各旗分取之,同營者疊嬲無晝夜。

    三伏溽炎,或旬月不得一盥拭。

    除所殺及道死、水死、自經死,而在營者亦十餘萬,所食牛豕皆沸湯微集而已。

    飽食濕卧,自願在營而死者,亦十七八。

    而先至之兵已各私載鹵獲連轲而下,所掠男女一并斤賣。

    其初有不願死者,望城破或勝,庶幾生還;至是知見掠轉賣,長與鄉裡辭也,莫不悲号動天,奮身決赴。

    浮屍蔽江,天為厲霾。

     而自昌邑吳城下至儀揚,舢舻貨物,滟湛千餘裡。

    于是河淮南北骁悍亡命之徒,莫不忻健,願死江西而厲餍焉。

    非從固山額真來而繼至從軍括掠滿志願者,莫能數。

     固山額真營蒲子塘,距永和門六七裡,築高台于永和門東二裡,高十餘丈。

    登台望城中,市貿往來,獨行偶語,一一盡見。

    獨留惠民門濠側數十丈不圍,縱其出入,亦藉以俘掠。

     城中情狀:吳尊周托請廣兵而去,諸将先後各托請援去。

    敦天才屯西岸,五戰三勝,見城中無出戰意,亦撤營去,所遣購米,運硝黃、刍油先後數百艘,見為大兵橫江夾岸追擊,六月二十一日西燒生米,東燒河泊所,明日燒市氵義,七月初六日燒黃土墩,八月初十日洗松湖,水遮陸藏,無一人還報者。

     而得仁方娶武都司女為繼室,錦绮金寶,筐篚萬千,以為聘币。

    親迎之日,繡旆帷燈,香燎曆亂,鼓樂前後,導從溢街巷。

    城外高台望見,大怪其缤紛暇豫異常,但妄意以為饬降,竟莫拟及建武侯娶婦也。

    笙吹方喧,忽大聲震天,火光數十道,擁黑雲大如車輪,飛堕城中。

    哄曰:“城奔!”舉國狂走,相蹈藉赴池井死者無算。

    是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