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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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舉人孫兆奎、諸生沈自炯、自炳、武進吳福之等聚衆得千餘人,屯長白蕩,出沒旁近州縣,道路為梗。

    唐王聞之,授易兵部侍郎,督江南軍。

    魯王複封易長興伯。

    已而兵敗,兆奎等皆死,惟易走免。

    父承緒、妻沈、及一女皆投水死。

    明年,易鄉人周瑞複聚衆于長白蕩,将迎易為帥,事洩,被執不屈而死。

    自日生被擒,陸世鑰衆散走死,徐雲龍亦縛其同事蔡坤以降,群盜始盡投誠,當道給劄授銜,聽其歸裡,錦衣頂帽,公然與州縣抗禮。

    然仍陰行劫掠,流毒幾十餘年,漸次剿除,東南始定。

     ◎嘉定之屠中之禍,吳志葵實成之。

    志葵者,明總兵鎮吳淞者也。

    當江甯初破,令錢默即棄城去,衆擁邑人須明征攝篆,按籍抽丁,以備他變。

    及貝勒定蘇州,分兵駐太倉,明征納款,迎新令張維熙到縣,人心帖然。

    志葵聞之,引兵至東郊,聲言欲取新令,明征率衆登陴,其意實拒志葵;而新令心疑,暮見吳兵舉火大噪,懼而宵奔。

    翌日,志葵入城,谕百姓曰:“爾民不可忘故主,今上流諸軍,刻期舉事,宜集鄉勇堅守以待。

    ”于是群情惶惑,而亂機伏矣。

    閏六月丙戌,維熙複到縣,遍谒鄉紳,未有應者。

    俄而發令至,百姓初傳豫王有剃兵不剃民之谕,及聞概令發,皆大駭,于是遠近鄉兵不約而起,而亂形著矣。

     志葵之逐新令也,刮庫銀舁大炮而去;不數日,即走泖湖。

    貝勒命李成棟來鎮吳淞,成棟過縣,步騎二千,戰船百艘,須張供輸恐後;成棟亦掩鋒銳,禁淫掠,托言修船,分兵留東關,與為犄角。

    鄉兵雖起,莫敢先動。

    忽志葵飛檄到縣,言合諸路兵複吳淞,兼使遊擊蔡喬協定嘉定;于是各鎮亂民,一時雲集城下,明征見人心洶洶,始語之曰:“殺敵者東關去。

    ”亂民争赴東關,舉火焚北舟,官兵幾者死百人,而燎原之勢不可遏矣。

     當是時,太倉士紳率先發,而四境之民不服,日治兵來攻;故王師之駐太倉者,不能與吳淞相策應。

    丙申,成棟募土人為導,使數十騎往太倉取師,羅店民截之,不得達。

    是夜月食,天無纖雲,色黑如漆,占曰:“邑城空。

    ”丁酉,侯黃二紳始入城,與舉人張錫眉、龔用圓、諸生馬元調、唐全昌、夏雲蛟等,聚士民議堅守計:侯主東城,黃主西城,東北二門,用石疊斷,西南二門,以時啟閉,上揚白旗,大書“嘉定恢剿義師。

    ”随具書迎蔡喬。

    戊戌,王師剿羅店,戰于馬橋,又戰于朱龍橋,鄉兵敗,遂屠羅店,執唐秀才磔之。

    秀才名景曜,嘗書碑立馬橋,責成棟背國者也。

    是日,城中殺須明征。

    辛醜,逐新令。

    壬寅,獲太倉浦嶂之黨來為間者四人殺之。

    癸卯,官軍複奪路往太倉,轉戰至北關,方過倉橋,城上發大炮,連橋擊斷,殺三人,成棟之弟與焉。

    乙巳蔡喬至。

    丙午,祭旗,将于東門外安營,成棟偵知,嚴陣以待。

    蔡兵皆市人子,驟遇之,不戰而潰。

    喬持鐵锏沖陣,奪一馬乘之,孤身獨鬥,力竭将陷;邑人徐福躍馬救出,即引餘兵遁去。

     己酉,成棟悉師出婁塘,鎮人截之于宣家墳,不勝。

    日暮王師營磚橋,分陣殺掠諸村落;而各鎮猶傳李兵為志葵所破,自吳淞北遣,一路為鄉兵殺,止存數十騎,願獻精金買路歸婁塘,皆聚衆裹糧,來集城下,城中許以厚賞。

    七月庚戍朔,追擊成棟于婁塘,烏合之衆十餘萬,成棟分其騎為十數處,落落散布。

    兵既接,四面馳突,勞若風雨,鄉兵擁擠四潰,前阻長河,殺溺死者無算。

    王師遂屠婁塘,括取金帛子女歸太倉。

    城中聞之,無不奪氣。

    辛亥,成棟傳榜至城下谕降,侯黃素重名節,卻之不視,急督民夫焚城外房運磚瓦上城,饑瘦觸暑,仆者相望。

     登樓四顧,滿目黃沙,鄉兵無一至者,孤城蕩蕩,僅一白旗迎風招。

    将近黃昏,氣色慘淡,鬼聲啁啁,起事諸人,惟掩泣相視而已。

     本土城,嘉靖間,邑令楊旦以磚石,頗稱完固。

    壬子,成棟會師攻之,猝不能破。

    是夕有赤氣起北方,俄變成黑,守陴者喧傳一神人披發仗劍,立馬雲中,皆言元武神助我,可無恐。

    然瞰城外兵益衆,攻益力,炮聲震撼,地裂天崩,中夜無虛刻;炮屑鉛屑落屋上,蔌蔌如雨;嬰兒婦女鼠竄狼奔,雖至窮苦,必以一簪一珥系肘間,曰買命錢。

    至五更,忽大雨,守城者已露立三晝夜,又舉體沾濕,不能支。

    城外一将以大桌覆首,蹑雲梯,疾如飛鳥;城上磚石如雨下,悉止桌中,一躍而登,城逐破。

    癸醜辰刻,成棟入,下令屠城,約日入後聞炮即封刀。

     時日晷正長,各兵遂得悉意窮搜,家至戶到,每遇一人,辄呼:“蠻子獻寶。

    ” 其人悉取腰間付之,滿意始釋去。

    後遇他人,脅之如前;所獻不多,即斫一二刀,至物盡則殺。

    刀聲砉砉,達于遠近;乞命之聲,嘈嘈如市;所殺不可勝數,而婦女慘死者尤多。

     城初破,峒曾在東門第一鋪;峒曾望城異,見事急,揮其二子元演、元潔曰:“吾死分也,祖母在,若輩當代我奉養。

    ”二子痛哭而去,至孩兒橋,皆被殺。

     峒曾倉卒投水,一卒引出斬首枭示。

    淳耀在西城,聞兵入,急命啟門,而街道因豫備沖突,皆阻塞木石,難民争門,□蹶困頓不能達;然幸而逸出者,猶數千百命也。

    淳耀下城,與其弟淵耀走其平日讀書處曰:“南庵。

    ”主僧無等尚在,獻茶,淳耀謂曰:“大師宜避,愚兄弟從此别矣。

    ”索紙筆大書雲:“大明進士黃淳耀,以弘光元年七月四日自裁于西城僧舍。

    嗚呼,進不能宣力王室,退不能潔身自隐;讀書鮮獲,學道無成;耿耿不滅,此心而已!異時中華士庶再見天日,論其世者,尚或鑒之!”書畢,顧視淵耀,已赫然梁間矣。

    淳耀缢其左。

     乙卯,成棟拘集民船,載擄獲北去。

    時城中無主,血肉狼藉,僧人得脫者,方日取被焚木料,聚屍焚之。

    忽浦嶂弟峤引士兵至邑,山人鄭玄不勝其憤,登城數之曰:“吾嘉定太倉,僅隔一水,被屠未及數日,汝竟人面獸心,不念桑梓,亦須思汝祖宗先朝臣子,曾受國恩;今乃公然欲來作賊!剝取煨燼,狗彘不食汝餘。

    不去将馘汝。

    ”峤詞窮氣索,掩面而走,歸語成棟曰:“将複叛。

    ”會訛傳吳總兵以海上師至葛隆外崗,鄉兵再聚,遇發者驟殺之。

    癸酉,王師往剿,鄉民迎戰于織女廟,王師死者數十人。

    一将長身鐵面,偶失隊,為鎮人朱六所持,同墜河中,被殺。

    葛隆之民,歡聲動地。

    戰罷,各酣飲熟睡,天未明,大兵掩至,一時束身受屠,兼及外崗無得免者。

     丙子浦嶂引土兵再屠嘉定,髦稚不遺。

    嶂留攝縣事,諸生宣中恂以留發枭首東門,嶂友婁複聞,亦以違令,并其家屬縛至,婁哀呼曰:“浦君屏好友,倘釋予,當厚報。

    ”語方脫口,首已去頸。

    又徐貞甫者,吳淞人,夤緣為本鎮把總,假發名目出行劫,斷人手足,食人心肺,百裡之内,草木朱殷,腥血之氣,結成紅雲;二三遺黎,重足屏息,莫敢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矣! 是月,吳志葵、黃蜚同被擒于泖湖之豆腐浜。

     論曰:“自古愚民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易稱革言三就,已日乃孚;盤庚遷殷,籲戚矢言;更制之不易,承平且然,況易姓之際乎?國朝定鼎,天與人歸;發一令,東南蠢動,雖皆托興複名,其實首鼠兩端者多耳!蓋衣冠制度,不難立變,若發一去,雖欲朝秦暮楚而不得;故新令一下,亂者蜂起。

    豈真人懷反古之思,戶切舊君之痛,而不以從周為願哉?福禍之際,愚者易惑,勢使然也。

    令謀國者早鑒及此,稍為寬假,四方既定,人心始一,則金線垂辮,将有不令而從者。

    急之一時,緻成奇慘,不能不為國家惜之。

    ” ◎項周失節項水心名煜,吳縣人也。

    天崇間,吳中制義,皆尚六朝子史。

    水心為諸生,獨矯以空靈肖刻,文名大噪,堆砌之風,為之一變,子醜聯捷,皆掄魁;選庶常,閣試館課,文出紙貴。

    朝廷诰敕,拜命者以得水心應制為榮。

    兩入春闱,甲戌榜元李竹尹青,癸未榜元陳百史名夏,皆出其門。

    已進宮詹,位尊望重,瓯蔔直口指間事矣。

    水心之寓,與倪鴻賓、馬素修兩公并街。

    京師陷,三人約同死節,水心流涕書身後事,與客縱飲,将俟醉自裁,而甲戌門生黎志升忽馳馬排門而止,大呼入朝,且曰:“今日魏征,非老師而誰。

    ”水心怒罵,黎竟挾之而去。

    周介生鐘,水心癸末所拔士也,時寓王百戶家,聞城破,王約同巷戰,不果,即自缢;介生亦投環,其仆救之,不得死。

    黎挾水心入朝,過其寓,其仆喜,奔告水心;黎郎遣騎促周,亦挾之同行。

    既見賊,反雲兩人系彼門生;于是報名铨職,刻入缙紳。

     吳門士庶初傳自成登極,诏有“一夫授首,四海歸心,比堯舜而多武功,邁湯武而無慚德”之語,謂必出名手,皆竊拟水心。

    繼又傳有請下江南疏。

    于是聲罪緻讨,逐其人,火其居,華椽廣廈,一時都盡。

    水心方乘賊敗,偕周南竄,聞之不敢歸吳,而同匿于金沙。

    介生素悍讦,梓裡多與龃龉。

    既從賊,宗親鄰社,方欲得甘心。

    及聞攜侶而歸,遠近不約而集,并項執送留都,囚服泥首,陷獄月餘。

    西蜀高倬遷司寇,恨周平日談忠說義,以罵天下,乃新開闆,選勁卒,獨提出痛杖二十,即日具題,同光時亨、武愫肆市正法。

    水心援助饷例,近地門生斂三千金上戶部;而倬亦己醜同年,開一面網,得出獄,夤夜過金阊入越,投四明馮元<風>.元<風>者,元<風>之弟,亦水心癸未所拔士也。

    元<風>慮人窺伺生釁,館之村莊,戒以舀晦。

    而項所攜仆從,縱咨已慣,月明夜靜,呼觞揭調,聲徹遠近,慈水子衿知而惡之。

    會發令下,遂号黨揭竿,先縛水心擁見縣令;縣令維揚王玉藻,亦水心癸未所拔士也,散衆無力,肉宿殊甚。

    衆複擁出系西門外太平橋;橋高數仞,潮水湍激,亂石叉砑,衆人将項系索擲下,抽曳颠簸于波洄石嵌間,鼓掌曰:“此真項水心也。

    ”元<風>聞之奔救,氣已絕矣。

     嗟乎,凡人臨難之際,惟識大體者能相愛以德。

    項既喪節于門生,周亦敗名于仆隸,是其愛之也,非适所以害之欤?假使兩人遂其初志,文正文忠之谥,當與倪馬諸公輝映千古矣!乃未嘗不識其理,未嘗不身其事;而始也欲死仍生,卒也欲生仍死,豈天不欲以令名與人耶?嗟乎,喪亂之世,彼蒼蒼者之殺人亦多術矣!兩人者其尤酷欤? ◎馬阮始末阮大铖字圓海,桐城人;少有才譽,未第時,嘗自題于室曰:“有官萬事足,無子一身輕。

    ”其志向如是。

    萬曆丙辰,與貴陽馬士英同中會試榜。

    天啟初,由行人擢給事中。

    初在台中,同年左光鬥引為同志,後因□魏大中争掌科缺,始叛東林入閹黨,及左魏諸公被禍,大铖雖對客不言,而眉間栩栩有“伯仁由我”之意。

    尋召為太常少卿。

    居數月,複乞歸。

    忠賢敗,大铖函兩疏馳示楊維垣,令視時局,若大變,則上專攻崔魏疏;若未定,則上合算疏。

    合算者,謂四年以前亂政者王安,而翊以東林;以後亂政者忠賢,而翊以呈秀也。

    維垣方與東林為難,為投合算疏。

    崇祯元年,起升光祿寺。

    蓋大铖陰狡,雖附,心知不可久持;凡書币往來,随購其名刺出,故籍時無片紙可據。

    至大中子學濂上疏,稱大铖實殺其父,始坐以陰行贊導,削奪配贖;欽定逆案,列名其中。

    大铖聲氣既廣,雖罷廢,門庭勢焰,依然熏灼。

    久之流寇逼皖,避居白門,時馬士英亦在白門。

    大铖素好延攪,及見四方多事,益談兵,招納遊俠,冀以邊才起用。

    白門流寓多東林複社名士,出留都防變公揭逐之;大铖懼,杜門謝客,客亦口複至其門者。

    獨士英先以賄敗問戍,與大铖氣類相投,又同病相惜,日夕過從,遂成莫逆,而偕誠意伯劉孔昭厚善。

     初,宜興相回籍,大铖以髫年密友往候,延儒與約曰:“脫複相,必首薦君。

    ” 及宜興再召,大铖使人奉金杯為壽,且曰:“息壤在彼。

    ”延儒舉杯爵者三,曰:“前言固宜踐;成案難遽翻。

    歸語爾主,有堪心腹托者,當先用為督撫;俟彼以邊才薦,必得口以報。

    ”使者反命,大铖喜,士英即以為請。

    不數月而士英奉特旨總督鳳陽矣。

    遇國變,士英内通孔昭,擁立福王,遂入政府;乘首相高公暫出,使孔昭特疏舉知兵之臣,士英拟旨,大铖複冠帶來京陛見。

    不數月,大铖亦大司馬,視兵江上。

    大铖既得志,而與馬劉朋比。

    士英日事納賄;大铖專翻逆案,中外憤怒,南朝以覆。

     王師渡江,大铖走金華,為紳士所逐,轉投方國安。

    因杭州同知潘映婁先通降表,内院某豫薦為軍前部院,留浙西為間。

    士英當江甯之破,欲随衆降,恐不免,乃飾其母為太後,以所征黔兵自衛,奔廣德,不納,攻屠之;迂道至吉安,浙撫備法駕迎僞太後至杭州。

    事漸露,杭人逐之,黔兵亦漸散,乃潛走渡江。

    後大铖,士英同在方營,自念南朝之壞多由于阮,而己居其惡,意甚不平,大铖亦不複語以機密。

    順治三年,貝勒兵渡錢塘,大铖偕謝三賓、宋之晉等率先歸順,國安衆潰,亦北。

    士英竄伏天台山寺中,其家丁縛之以獻,貝勒命剝其皮,實以草,械置道旁,用快公憤。

    時人為之語曰:“周延儒字玉繩,先賜玉,後賜繩;繩系玉繩之頸,執憐狐狗之軀。

    馬士英字瑤草,生懷瑤,死懷草;草裝瑤草之皮,群笑犬羊之享。

    ” 大铖初降,貝勒召潘映婁認識,潘揚言曰:“吾今入當啟雲:”臣識其面,未識其心。

    ‘“大铖窘甚,與誓之神,約得志必以二司相酬。

    映婁既入,貝勒始召大铖,出薦者手書與之,令以部院從征,随導王師屠金華,以報前怨。

    明守臣朱大典阖門自焚。

    時兵荒之後,王師所過,随征官往往無從取食;獨大铖必羅列鮮肥,邀諸公暢其口腹,諸公訝之,曰:”此日用應酬耳!吾用兵不可測度,亦類此。

    “諸公故聞其有春燈謎、燕子箋諸劇本,問能自度曲否?即起執闆,頓足而唱。

    諸公多北人,不省吳音,則改唱弋陽腔,諸公于是點頭稱善曰:”阮君真才子。

    “有黑内院者,頗好文墨,學為詩,才得押韻,便為擊節歎賞。

    内院于是日為唱和,曰:”阮君吾詩友。

    “每夜坐諸公帳中劇談,至聽者倦睡,聞鼻聲,始出。

    诘朝天未明,又入坐,聒而與之語;諸公苦其擾,勸之曰:”君精神誠異人;然鞍馬之餘,蓋少休息。

    “則曰:”吾生平不知倦,六十年來如一日。

    “比諸公起,則又鼎烹雜陳,人人厭飲。

     一日面忽腫,諸公謂阮所親曰:“阮君恐有病,可相語,令暫住衢州;俟吾輩入閩,遣人相迓。

    ”所親以告,大铖駭曰:“我何病?我年雖六十,能挽強弓,騎劣馬,我何病?我視八閩在掌握中。

    幸語諸公,我仇人多,此必複社東林諸奸徒有谮我者,願諸公勿聽。

    ”所親以複諸公,諸公曰:“此老亦太多心,既如此,仍請同進。

    ”抵仙霞,諸公皆按辔上嶺,大铖欲實其無病,下馬步進,諸公以嶺路長,且騎,俟到險乃下。

    大铖左牽馬,右指騎行者曰:“看我精力十倍此少年。

    ” 言訖鼓勇而先。

    久之,諸公方至五通嶺,見大铖馬抛路口,身坐石上,呼之不應;馬上以鞭挑其辮,亦不動;下視之,死矣。

     或曰:“大铖與士英、國安先後降,及唐王走順昌,大兵至,搜龍江,得三人請王出關為内應疏,遂骈斬士英、國安于延平城下。

    大铖方遊山,聞之觸石而死,仍戮屍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