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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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泗水;澤清轄淮海,駐淮安;良佐轄風陽,駐臨淮;得功轄滁和,駐廬州。

    而傑意欲得揚州,揚州士民畏其殘暴,閉關不納,傑屢攻不克。

    督師史可法初欲以揚州與之。

    得功聞之,自謂身經百戰,功甚高,而居廬州貧敝之地;傑乃降賊,且無功,顧得殷富之揚,意甚不平。

    可法不得已,議以瓜洲予傑,而移得功于儀真,俾牽制,傑乃止,然心忌得功甚。

    會登萊總兵黃蜚素與得功以同姓聯兄弟,蜚移鎮江南,畏傑之暴,移書請兵備非常,得功自以三百騎至高郵迎之,傑即潛使精卒伏于道中,得功行至土橋,方作食,伏兵猝起,得功上馬,舉鐵鞭,飛矢雨集,騰他騎馳。

     有骁騎舞槊直前,得功大呼反鬥,挾其槊而扶之,人馬皆靡,複殺數十人,跳入頹垣中,哮聲如雷,追者不敢進,乃疾馳至大軍,方得免,俱行三百騎皆沒。

     又始鬥時,傑使部将襲儀真,得功兵拒戰,頗有所傷,遂訴于朝,願與傑決一死戰。

    可法往吊,語之曰:“土橋之事,無智愚皆知傑不義,今将軍以國故捐盛怒而歸曲于傑,是将軍取大名于天下也。

    ”得功色稍和,而終以殺傷多為恨,可法乃令傑償其馬,奉千金為母赙,得功不得己始聽命。

     傑争揚州時,可法頗為所窘,至是感可法忠誠,願與諸将協力謀恢複。

    其年冬,遣人緻書肅王,請會兵誅賊,王答書谕以擇主意,傑怒,上表出師,欲分兵駐歸德,而身屯睢州,糾合義勇,以定中原。

    乙酉正月,傑引兵北上。

    其時守雎州,即許定國也。

    聞傑将至,使人遠迎,陽為好語,願處麾下效馳驅,口欲具杯酒申交代禮,傑忘前事,不之忌,輕騎往赴,夜深酒酣,從騎皆醉卧;定國潛使壯士挾長矛,升屋去瓦,刺傑殺之,盡殲其衆騎,而渡河北降。

    翌日,傑部将李本身、高進庫等屠雎州而還。

     傑既死,得功複還鎮廬州。

    其年四月,得功破左夢庚于銅陵,夢庚來降,論功加左柱國,移鎮太平。

    未幾,大兵渡江,福王開聚寶門西走,投得功營。

    時得功方聚兵于蕪湖,見王泣曰:“陛下堅守京城,臣等猶可效力,今事去矣!”福王親酌三爵飲之曰:“敬仗将軍威力。

    ”得功瀝觯于地,矢曰:“不盡太馬力以報陛下者,有如此酒。

    ”俄而劉良佐引大兵追至,得功戰銅陵時,傷左臂未愈,至是即督八總兵結束迎敵。

    良佐大呼岸上招降,得功罵之,勒兵欲戰,将士莫有應者,憤甚,匹馬獨出,忽流矢中頰,拔視之,中軍田雄矢也。

    度事不可為,奮前擊殺數十人,刃缺,乃口吃其髯而自刎。

    得功己死,田雄及良佐挾福王還江甯。

     得功粗猛不識文義,南都所下诏書,指揮多出群小。

    得功遇不合意,或對使罵之;然忠義出自天性,有以國事相規戒者,辄屈己改不旋踵。

    每戰飲酒數鬥,酒酣氣益勵,喜持鐵鞭,戰罷,鞭漬血沾手腕,以水濡之,久乃得脫。

    其軍行紀律嚴,下無犯者,所至人感其德,廬州、桐城、定遠皆立祠。

     澤清,曹縣人,以将材授守備,稍遷至大将。

    性至怯,常懷私觀望,後漸跋扈,所至放兵焚掠,百姓苦之,甚于群盜。

    福王時,與廷臣互分黨援幹預朝政,奏牍紛如,朝廷每曲意從之。

    頗涉文藝,好吟詠。

    幕中畜兩猿,名呼即至。

    一日宴其故人,酌酒金瓯,呼猿跪送,客見猿狀猙獰,戰憚不敢取,澤清笑曰:“君怖也。

    ”命取囚摔死階下,剜心及腦,置瓯中和酒,付猿捧之前飲酹,顔色自若,其兇戾多此類。

    大兵下揚州,澤清欲遁入海,己而投誠,未幾,以謀叛誅。

     論曰:或謂高鎮智足知人,勇足勘亂,忠足任國,而萬監軍亦稱其奇男子,自予觀之,殆未盡然。

    夫傑之降,實由于竊妻。

    其在揚州,日事殺掠,揚人恨之刺骨,後聞其死,無不相慶。

    特以其上下洩沓,無一人以讨賊禦敵為意者,獨傑上表出師,孤軍犯難;又其平昔,嘗疏救劉宗周、鄭三俊,頗知依附正人,故其死也,人多惜之,其實非虎山比也。

    虎山起行伍,積功至大将,雖揚州之事,有愧和衷,卒以國事為重,釋怨罷兵。

    良玉東下,江左倚為長城。

    迨乎江甯不守,而瀝酒誓天,不忘報國;田雄一矢,憤極自裁;較之作孽在前,而死于仇人之手,不無泰山鴻毛之别矣! ◎兩太子崇祯帝三子:周後生太子慈良,及幼子定王慈燦,田妃生次子永王慈。

     甲申之變,太子時年十八,上命避成國公府,而永定二王分投周田兩皇親。

    及出宮,倉皇奔散。

    已而周奎獻二王,自成許待以杞宋之禮。

    帝後梓宮出城,二王青衣拜送,獨太子不知所在。

    及賊挾二王輿晉王東出,百姓擁觀,始訛傳太子亦在賊營。

    及賊戰敗,晉王乘間馳入吳軍,則又訛傳太子為吳軍奪歸。

    及賊還京師,則并不見二王。

    即吳兵入城,亦但有晉王,不聞有太子也。

     久之,有言定王被害于城西空苑者;又有言自成西奔,見太子绯衣乘馬,随往山西者。

    至明年春,江南有故太子,莫辨真僞。

    而是歲之冬,北都先有一男子投周奎家,自稱太子,言出宮時不及至公府,匿東廠門,暮出投一腐店,店主人為易敝衣,送崇文門外尼庵,又轉匿内侍常進節家,今聞公主在,故來相看。

    奎首于官,執送刑部會勘,時進節及故閹王化澄皆言非僞。

    又研審周奎家奴,供稱:男子初至,奎侄繹即引見公主,兄妹相向大哭;奎飯之,居家行君臣禮。

    至晚别去,公主贈以錦袍,戒勿再至。

    不數日又來,繹便留宿,謂雲:“若毋言太子,第自稱姓劉,說書生理,可以免禍。

    ”男子堅執不從,乃逐之門外,随為邏卒執去。

    于是刑部主事錢鳳覽責繹負主背恩,下階揮繹一拳,滿尚書不能決,命且收監。

     诘朝,周奎具疏聞之朝,即日廷勘,且召晉王及舊錦衣曾侍太子者十人質之。

     十人一見齊跪曰:“此真太子。

    ”而晉王不謂然,王化澄亦改詞。

    男子曰:“我來看公主,非有他圖。

    今為周奎叔侄所賣,真與僞等死耳!何必更辨?”于是收進節及十錦衣于獄。

    鳳覽上疏言:“昨周奎言:”即以真為僞,亦為國家除患。

    ‘此語真情已露,請覆訊。

    “乃再召晉王及舊侍講謝升廷質。

    晉王終不言是,升亦力證其非。

    男子乃呼升曰:”謝先生,前時某日,先生在某殿講某書言某事,猶憶之乎?“升不得已,始一揖而退默不複語。

    鳳覽複怒升,斥其不臣,語侵晉王。

     惟一内官诘其額上有瘢,男子雲:“出宮時有白須老人以手抹予額,遂失此瘢。

    ” 谳者以語荒唐,仍送之獄。

    時京城士庶紛紛上書,為太子辨抑,且痛詈謝升。

    疏上辄收系獄,而言者不已。

    攝政王乃坐便殿,親詢群臣。

    風覽與趙開心獨争之力,且言人各為其主。

    王怒曰:“真假且不必争,朝廷自有處分。

    但晉王勝國王子,謝升亦前朝大臣,而鳳覽不遜晉王,百姓毀罵大臣,皆為無上。

    除僞太子外,鳳覽、開心及先後系獄者,悉斬之。

    ”廷臣為開心乞生,乃特赦之,而風覽改絞。

     此時南太子方随穆虎至江甯,匿高夢箕家也。

    穆虎者,高夢箕舍人,甲申冬,自北都還南,過山東,遇少年求寄載,許之。

    暮解内衣,燦然龍也,虎驚詢,自言:即故太子,吳三桂奪還,逸之民間;語及帝後,則長号。

    虎問:“賊何以稱若?”複涕泣交頤曰:“兒我。

    ”虎挈之歸,抵江甯,望見孝陵,伏地悲痛不能起。

    夢箕初猶未信。

    少年為述始冠時事,夢箕向為鴻胪寺序班,猶憶之;留之浃月,複送居其侄杭城高成宅内。

     久之,少年漸露貴倨态,或懼,書達夢箕。

    夢箕令載送金華,将圖入閩;然事已太露,不得已密報馬士英。

    福王遣二閹先至金華,一見少年,抱定大痛。

    盧九德後至禮倨,少年呼名叱之,九德不覺屈膝;乃奉之至江甯,止興福寺,夜半移入大内。

    翌日,楊維垣倡言驸馬王,有侄之明,貌似太子,科臣戴英即據其語上奏,遂下之獄。

    三月六日,會審于大明門,福王召劉正宗、李景濂至内殿,谕之曰:“太子若真,将何以處朕?卿等皆舊日講官,宜細認的确。

    ”兩人解意,至谳所,少年東向倨坐,随問置對。

    劉正宗更多設端以诘之,少年怒曰:“汝以為王侄,即王侄耳!且若輩不嘗立皇考朝乎,何一旦蒙面至此?”諸臣有赧者,有怒者,以穆虎亡命未獲,仍送之獄。

    諸臣回奏,福王召對,谕曰:“先帝身殉社稷,今側耳宮中,望卿等奏至,若果真,使仍為太子,誰知又不是。

    ”時中外多上疏诋楊維垣,責馬士英當保全太子。

     穆虎旋執得,搜其衣中,得高成家書,有或往楚或往閩等語,士英仍複請召舊講官方拱乾辨之。

    初八日再訊,拱乾時以從賊系獄,正宗及張捷、高倬輩先以名帖邀方至寓,迎謂曰:“先生恭喜!此審全在先生一言,不惟釋罪,亦可高擢。

    ” 方唯唯。

    既集午門,少年仍前倨坐,衆簇拱乾至,少年一見即曰,“方先生尚無恙?”拱乾不敢應,退入衆後,亦不言真僞。

    或言太子口中有虎牙,足底有雙痣,驗之皆不符,王铎便欲加刑;而提塘突傳黃得功所刊疏至,語甚忿激,铎氣稍奪,叱且送獄。

    次日,正宗、沾、铎等合疏言假冒是實,請俟提到高成,加刑嚴訊。

     疏既具,使拱乾署名,拱乾辭。

    十五日三汛,高夢箕、高成、穆虎皆提到,李沾首呼王之明,少年曰:“何不呼明之王?”沾喝役動刑,即上夾拶,少年大呼太祖皇考皇帝,聲徹内外。

    又夾訊高夢箕、高成、穆虎,必欲究之楚之閩,何人主使,何人附從。

    三人供亦含糊。

    大理葛亮密謂沾、正宗曰:“諸公度朝廷兵力,能聲左鄭之罪,制各鎮死命乎?既不能矣,而急之,恐激變。

    ”沾等悟,始叱寬刑送獄。

    少年出午門,有舊伴讀邱緻中跪持痛哭,福王聞之,立收下獄,與前往金華二小閹皆掠死。

    時又有錢某者,密疏請速結案,士英将從之,值左兵東下而止。

     是年正月,京師已決鳳覽,謝升早朝出,忽遇之途,驚而得病,頸漸腫,将死,惟呼錢老先生且寬我。

    攝政王聞之,亦信北太子為真矣。

    已而東安作民亂,稱太子,敕兵部發兵剿滅,并男子斬之。

    在南者,豫王挾之至京,不知所終。

     ◎兩疑案乙酉正月,明掌刑指揮許世藩奏會審僧人大悲事,略雲:“臣等奉旨于初九會審大悲;供雲系休甯人,父朱世傑,母吳氏。

    悲初在蘇州出家,已卯歲,先帝封悲為齊王。

    壬午,到鎮江銀山寺,得見潞王。

    甲申四月,到無錫海會庵,潞王來與悲披紅,認為一家。

    秋間,王使李承奉強悲探南京消息。

    十月,悲至都,住芙蓉庵。

    臘月二十一日,到清江灣,見王船偶書活佛潞王欽差皇帝封條貼船頭。

     明日,住張道人家,又明日,被獲。

    若問詳悉,有悲自寫履曆冤單,在芙蓉庵。

     臣等随移文關取,内稱聖僧大悲年三十,封齊王,成活佛等語。

    又開欺活佛,洩天機等各款大罪,語同夢呓,狀類瘋癫。

    “又奏:”臣等續奉旨嚴刑覆訊,大悲複供雲:“潞王齋僧好道,施恩百姓,該與他做正位,故六月中有戶部申紹芳議保潞王;近又聞錢謙益在聖廟議保潞王。

    ‘據此,該臣看得大悲雖似瘋癫,實系招搖,或為前時報德,或為後日居功,但潞王未必知耳!”奏上,福王與士英皆不欲究,申錢具疏自辨,即奉俞旨。

    後法司拟悲照妖言律,于三月晦日棄市。

     論者謂世藩續奏,全因阮輩欲羅織東林,不足信明矣。

    即謂之瘋癫夢呓,猶有可疑:夫悲既下獄,知當時意旨,得不托之瘋癫夢呓以冀免耶?且會審時以帕蒙首,所供語人皆不得聞,焉知不有不使人聞見者?即履曆冤單,焉知不更有所雲?而第謂之瘋癫夢呓也。

    更可異者,阮楊既欲借以羅織東林,豈申錢一拜疏可免?且士英複何畏憚而勸令中止,福王更何顧恤而不欲深究?然則此事在君相或心有所怯,而逆案諸人反未必知也。

     三月丙申,下宮眷童氏于獄。

    福王娶妃黃氏,又娶妃李氏,皆早卒。

    童氏者,或繼雲妃,或雲司寝,亂離後,氏與太妃各依人自活。

    福王既迎太妃,不複尋問童氏。

    久之,有詣劉良佐自稱福王妃者,良佐具儀衛送之江甯。

    既下獄,氏細書某月日入宮成婚,某月日洛陽城破,妾自具膳,奉旨帕裹頭逾牆而走諸情節。

    且言:“今已失身,何敢複偶至尊?但願一對天顔,訴明衷曲,死無所憾。

    ”福王見之愈怒,命内臣屈尚忠會同錦衣馮可宗嚴訊,氏号呼咒詈,既加極刑,始供本周王婦,誤聞周王為帝,故來耳。

    卒瘐死于獄。

     論者謂凡人假冒,必有其可蒙飾;若妃匹之際,将何所蒙飾而假之,且求見之?乃童氏之求見愈切,而福王之天顔愈杳;即日惡其失節,亦何妨明正其罪,以釋群疑,曷為而終靳此一見?即太妃亦不召入一訊也。

    豈王不可見,太妃亦有不可見者耶?苟王與太妃俱不可見童氏,則大悲之來曆愈可疑,而一死固其宜矣。

     野史氏曰:“餘聞大悲初稱崇祯帝,又稱齊王,繼複稱神宗子,因宮闱有隙,寄育民間,長而為僧;其言詭誕不足信,然知其決非妖僧也。

    童氏之為繼妃,為司寝,為淮上私奔,亦未可定,然知其決非周王婦,與福王全無瓜葛也。

    餘姚黃宗羲,桐城錢秉镫皆以福王為李伴讀,非朱氏子也,而童氏乃真妃,故當時譏刺詩有”隆準幾曾生大耳,可哀猶自唱無愁;白門半載迷朱李,青史千年紀馬牛。

    “ 說者又謂東林複社之事,深憾馬阮,故造此謗,似矣。

    然觀童氏之哭求一見而不可得,後之人猶不能無疑焉。

    “ ◎使臣碧血左懋第字仲及,别号蘿石,萊陽人;崇祯辛未進士,初知韓城縣,有實政,以禦賊功,擢給谏,累疏言時事,皆中利弊。

    十六年秋,出察江防;明年春,京師陷,福王立,擢右佥都禦史,泣陳中興大計。

    時方擇人使北,衆莫敢往;懋第以其母留京罵賊而死,骸骨未返,上疏請行,于是加兵部侍郎,賜一品服為正使,與都督陳洪範,太仆少卿馬紹瑜偕行;授經理河北聯絡關東之命,兼祭告先帝後,冊吳三桂為薊國公,懋第以通好遣使,不宜兼授經理冊封之命,又紹瑜嘗為已所劾罷,不可複與共事,言之馬士英,不聽。

    将發,複上疏曰:“臣此行生死未蔔,願陛下以先帝仇恥為心,瞻高皇之弓劍,則思列聖之陵寝所存;撫江上之殘黎,則念中原之赤子誰恤?尤望選将練兵,枕戈待旦,必能渡河而戰,始能扼河而守;必能扼河而守,始能畫江而安。

    ”士英拟旨褒納,畀白金十萬兩,帛數萬匹,以兵三千護之。

    既發,或謂懋第曰:“口事貴于死事,宜以代先帝複仇為辭,先廷謝之,待其情意漸洽,方可議款。

    ”懋第曰:“君言誠是,但敕書謂不屈膝,方為不辱君命,吾知有君命在也。

    ” 八月,舟渡淮,九月,行及德州,見北示雲:“南使隻許百人進京,餘留靜海,著自備盤費。

    ”次早,前示旁另粘一示雲:“我乃俯偻而循,汝猶正立而面,本非不令而行,何怪見賢而慢?”攝政王聞之,意甚不悅。

    進至滄州,陳洪範先遣人奉冊命授吳三桂,三桂不啟封,即以進攝政王,王因發怒讀,來使不敬。

    十月朔,至張家灣,越數日,禮部官始來迎,将處以四夷館,懋第争之力,乃服衰,奉國書,從正陽門入,館鴻胪寺。

    翌日,内院剛林榜什一十餘人至寺,剛踞椅上坐,左右布氈于地,餘人坐右氈,指左氈令使人坐。

    懋第正色曰:“華人不慣席地。

    ”取三椅與剛對坐。

    剛責以不遣兵讨賊,而擅立福王,懋第反覆抗辨良久,剛曰:“無多言,朝廷已發兵南下。

    ”懋第曰:“江南兵多食足,莫小觑了;且南以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