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圃雜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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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

    後數月,口外某驿,(「口外某驿」,玄覽堂叢書本作「口外通州驿」。

    )天将暝,忽有兵官至,驺從甚盛,坐中堂,令免供具,但索筆硯、燈燭,閉戶而寝。

    明早,驿卒候其起,開戶寂無所見。

    但見壁間有詩雲:「手持長劍斬渠魁,一箭那知中兩腮。

    胡馬踐來頭似粉,烏鴉啄處骨如柴。

    交遊有義空揮淚,弟姪無情不舉哀。

    血污遊魂歸未得,幽冥空築望鄉台。

    」始知其為胤績雲。

     元有餘某者,家長洲吳泾上,乃宋淵聖皇帝母舅。

    淵聖在元學佛于土蕃,号合尊太師,有子亦從其教。

    後元主坐其說法聚衆,皆謀殺之。

    一夕,餘忽夢兩僧告曰:「吾乃趙某公之甥也,我無罪而元殺我父子,行奏上帝,舅當資我紙筆。

    」灑淚而去。

    是時餘不知其死也。

    旦日以牲醴望西北而奠,焚紙千張,筆數枝。

    後元果馴緻于亂。

    餘之曾孫以私親為予言。

     天順五年七月十三日,(「天順五年七月十三日」,「五年」原作「七年」,據玄覽堂叢書本及明史卷一二英宗後紀改。

    )與劉宗序同谒武功徐公。

    日已午,公尚未盥栉。

    良久方出,問曰:「君輩曾見夜來天象否?」锜二人對無所見。

    (「锜二人對無所見」,「锜」原作「某」,據玄覽堂叢書本改。

    )公徐曰:「宦官之禍作矣!我被曹吉祥所害至此,其禍當甚于我也。

    锜二人唯唯而退。

    是月,吉祥之姪欽反,株連吉祥。

    公之言始驗。

     正統間,李時勉先生為國子祭酒。

    中官王振生辰,朝臣皆往賀,先生獨不往。

    振銜之。

    坐以擅斫文廟前古木為不敬,置百斤枷,命枷先生與司業趙琬、掌馔金鑒。

    中一枷特重,為先生設也。

    金掌馔曰:「鑒年壯,當荷此。

    」先生曰:「老夫筋骨甚堅。

    」即以自荷。

    諸生司馬恂等數百人伏阙求代,由是得免。

    後先生不半載即懇緻仕。

     吳僧升日南,善畫水仙,猶善音律。

    永樂中,嘗至南京供佛,凡犬馬魚鼈之肉無弗食,俳優妓女之家無弗遊,長發為浪子者數年。

    後複剃而歸,惟以畫贈諸大家,資其日用。

    年八十餘,忽染瘋疾,久不死,污穢不可近。

    其徒鎖于一室,團飯自穴中與食,被發數寸,俨若一獸,終餓而死。

    真果報也。

     鄒君文質,陝西蘭縣人。

    博學多技能。

    早遊江湖,居吳中四十年。

    (「居吳中四十年」,「吳」原作「湖」,據明紀錄彙編本、玄覽堂叢書本改。

    )嘗言其鄉有老禦史者,莫不知其名,元大德間與李元禮同為執法,以言不用,歸隐深山中,精修煉之術。

    國初,有某平章自元來降,太祖命西征,過蘭途中遇之,下馬再拜,呼曰:「爺尚在,無恙?」遂去。

    文質父目擊之,知其異人,因與往來。

    後禦史見文質聰慧,授書一帙。

    曰:「孺子得之可以益壽。

    」時文質少年,不知貴重,栖于梁間而去。

    及文質居吳,鄉人至者,每詢禦史,皆曰:「尚在,但罕見其面。

    」成化十七年,文質壽七十九。

    将歸取書,為卻老計,未幾而卒。

    度禦史之年将二百矣。

     金陵張允懷,以畫梅遊蘇、杭間。

    其為人好修飾,雖行裝,必器物皆具。

    一夕,泛江而下,月明風靜,舣舟金山之足,出酒器獨酌。

    将醉,吹洞箫自娛,為盜者所窺。

    夜深,盜殺允懷于江,盡取其酒器以去,視之,則皆銅而塗金銀者也。

    此亦可為虛誇者之戒。

     郡人都君文信喪父,時當元季之亂,母唐氏守節不嫁,艱保育,底于成立。

    文信為人,讀書好古,猶善楷字。

    裡人有徐佑之者,富而好禮,知其賢,因贅為壻。

    文信小心謹慎,事之若父,徐甚樂之。

    洪武戊寅,以江南大家為窩主,許相讦告,徐在告中。

    文信曰:「我受徐恩厚,今且有子,生何為哉!」徐将治裝,文信冒其名,潛一日先行。

    抵京,下刑部獄。

    病甚,出獄而死。

    時年三十五。

    徐痛文言之沒,終其身不蓄婢妾,竟以無嗣。

    及卒,文信二子震、巽買地葬之,歲時祀焉。

     兵部尚書江陰徐公孟晞,初以小吏授兵部主事,進員外郎、郎中,又進侍郎。

    正統初,與總兵官同征麓川,以功為尚書。

    一生宦途,惟掌兵事,亦奇也。

    公有德量,為吏時,人奉以财,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