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台灣洋務史料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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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嘗膽以求實濟,斷無練而不精之兵:利六也。

    輪路開,則由台灣府城至雞籠口不過數時可到;來往人等自可由雞籠起岸,不必再涉安平之險:利七也。

    自府城視澎湖,則澎湖為咽喉;自雞籠視澎湖,則澎湖為枝指。

    而且雞籠渡海,水程近三分之一,不必經由澎湖。

    彼族知澎湖不足以制我之命,斷不聚全力以争之,則我亦不必聚全力以禦之;兵減饷輕:利八也。

    雞籠礦務已用機器舉辦,明春可以開至煤層。

    以成本計之,每噸約在一圓三角左右;運至香港則每噸可值五、六圓,計每噸可得餘利三、四圓。

    該處民礦,若用價一律由官買回自辦以斷葛藤,将山中之煤無盡,即公家之利無窮。

    又大水堀地方查有鐵礦,據洋工翟薩面稱:約有六分成色。

    然該洋工尚非鐵務專門;拟将鐵苗寄至英國傾镕,分準成色若幹?再定辦法。

    蓋外國一切制造皆從鐵務生根,工匠不能煉鋼,軍事斷無起色。

    又金包裡磺礦前經封禁,其洞淺深不一,煙焰直沖,吐出磺末,左右窮民私煮售賣。

    夫外洋之磺不能禁使不入,而中國之磺轉禁使不出;非計也。

    今若設廠開挖,每百斤成本約在一圓左右;運至遠省,即可值銀四、五圓。

    若能涓滴歸公,此利誠為不小。

    又牛頭山之煤油,現用人力每日僅可取數十斤;倘能改用機器開挖、澄清,亦是一宗大利。

    樟腦則因前任道員辦理不善,幾至開釁;近來日漸減色,尚須另籌辦法。

    茶葉,數年以來厘稅蒸蒸日上;拟再籌款給本種植,其利當可與煤并駕齊驅。

    夫外人之所以垂涎台灣者,以有礦利耳。

    礦務若自我全行舉辦,無主之物變為有主;垂涎之根既絕,則窺伺之念自消。

    同時并舉,計機器、人工等費,大約不過百萬;将來收效無窮,所獲何止倍蓰:利九也。

    台灣、日本、小呂宋三島皆系鼎足而立,相距不過一、二日水程。

    現在各島情形如同戰國,利之所在,各出全力争之,強必并弱、衆必并寡。

    日本前本弱國,自設輪路、電線、開礦、練兵、制器後,今乃雄踞東方,眈眈虎視;前年窺台南、上年逼琉球不令進貢,今又脅高麗使與通商,彼其志豈須臾忘台灣哉!既已斷我手足,必将犯我腹心。

    而且台灣為東南七省尾闾,上達津沽、下運閩浙;台事果能整頓,則外人視之有若猛虎在山,不敢肆其恫喝。

    若再輔以中等鐵甲船二、三号,則遇各島無理肆擾,尚可由台斷其後路,使彼有首尾不能相顧之憂。

    故台強則彼有如芒刺在背,時存忌憚之心;台弱則彼視為奇貨可居,各蓄吞噬之念。

    輪路開、礦務興,則兵事自強而彼族之狡謀亦自息:利十也。

     夫台灣不辦輪路、礦務之害如彼,辦輪路、礦務之利如此;其得失取舍,固可不待懸揣而知。

    而或者慮輪路、礦務一辦,必緻傷人廬墓,百姓怨嗟。

    不知台中曠土甚多,輪路不緻礙及田廬;開礦之處并無人居,且一風水」之說亦未深入膏肓。

    此可無慮者一。

    或又慮輪路用煤必多,将來煤盡則輪路将成廢物。

    不知台北各山到處皆煤,固有用之不竭之效。

    況煤價愈賤,則輪路獲利益賒。

    此可無慮者二。

    又或以輪路經費繁重為慮。

    不知後山暫可緩開,自前山極北之雞籠起、至極南之恒春止,計程約在千裡;以一裡約二千兩計之,大約經費總在二百萬兩以外,不過安平炮台六倍之費,大約得上年台中日本防務所用之六、七便足集事。

    且防務所給勇糧既出,則不能複還;輪路則租稅可收、礦務則餘力無盡,每年歸還成本之後源源挹注,于帑項實大有裨益。

    至輪路、礦務、電線三者,必須相輔而行;無礦務則輪路缺物轉輸而經費不繼,無電線則輪路消息尚緩而呼應不靈。

    查雞籠達恒春陸路電線,尚有閩省今春議撤之線可以移用;即添補修整,為款當不甚巨。

    至達省水路電線則為費較多,似可從緩再商。

    雞籠、滬尾關系全台形勝,此二處炮台、水雷似亦宜擇要舉辦。

    夫輪路、礦務,曲突徙薪之費也,費少而效賒;臨事募勇,焦頭爛額之費也,費多而無濟。

    目前所費有限,将來所省實多。

    此可無慮者三。

    又或慮輪路僅在前山,則後山番情尚多反複。

    不知台事以禦外為要,外侮既靖,擇「生番」之尤兇者大舉剿辦,則撫局自永遠可諧。

    一俟後山有礦可采,再行次第舉辦路線,庶免浪費锱铢。

    況于南、北、中三路多開快捷方式,則前後山将混而為一;險阻日通,則獉狉日辟。

    此可無慮者四。

    又或慮輪路、礦務取法洋人,他日全局要害必為洋人所盤踞。

    不知我但雇洋人為工匠,工竣則洋人可撤;将來一面舉行即一面學習,不過二、三年,當可自為制造。

    以練兵為體,以輪路、礦務為用;故有輪路、礦務則饷可足、兵可精,并非謂有輪路、礦務而兵可不用也。

    日本借泰西之款雇李泰國開輪路,至今尚無流弊;何況款由自籌!且環地球皆辦輪路、礦務,人有快捷方式、有餘利可以制我,而我無快捷方式、無餘利可以制人,終非勝算。

    夫輪路與輪船等耳,輪船可行則輪路亦可行。

    非常之舉,原雖為黎民所懼;要在持議者堅定不搖耳。

    此可無慮者五。

    又或慮台灣開辟二百年,何以從前議守議戰并無輪路、開礦之說?不知從前無外人環集觊觎,故不必處處設防;今則外人攻之之法與從前不同,則我禦之之法亦當與從前有異。

    譬之乘小舟于曲港,固可遊駛自如;及出至大海重洋篙槳之所不能為力者,則小舟非颠即覆矣。

    且兵事與礦事相為表裡,礦不興則無财,無财則饷何由而足?礦不興則無煤、鐵,無煤、鐵則器何自而精?地與勢殊,即不能不事随時變,理固然也。

    此可無慮者六。

    又或慮台中既設輪路,恐彼族欲于内地效尤。

    不知台灣系屬海外,與内地情形迥然不同;況系中國自行舉辦,并非如上海由于洋人私造者可比。

    将來如奉密旨準行,則請辦奏中尚須聲明「台灣海島孤懸,廬墓無幾,不緻為輪路所傷,仍請他處不得援以為例」等語,見諸抄報;似此辦理,則彼族亦無從借口。

    此可無慮者七。

     目下台灣疫重兵疲,民窮變亟。

    防廣則營皆散紮,勇不練而豈能精;口多則敵易紛乘,險無定而何能扼!饷将竭而備仍虛,寇已深而謀未定。

    日本及小呂宋皆逼近台疆,蓄銳養精,機深意險。

    若不未雨綢缪,速将輪路、電線、練兵、購器、開礦各事分投速辦,誠恐該二島猝然有變,非僅止于虛聲恫吓而已。

    宋臣蘇轼有雲:『言之于無事之時,則其言易于有為而苦于不信!言之于有事之時,則其言易于見信而苦于無及』。

    臣每反複斯言,辄複慨然三歎!伏維聖慈獨斷,饬下總理衙門籌議有無經費?如何舉行?并請特簡熟悉工程大員駐台督理,俾靖浮言而收實效;将見台防有盤石之安,即沿海無風鶴之恐:台民幸甚!大局幸甚! 兩江總督沈葆桢奏報「登瀛洲」兵輪回閩片(光緒三年正月二十四日) 再,前因長江急需兵輪、江南制造局無可分撥,經臣先後商之福建巡撫丁日昌、船政大臣吳贊誠調來閩廠新造之百五十匹馬力「登瀛洲」兵輪一号,于上年九月初五日駛抵金陵。

    日來疊接丁日昌函稱:日斯巴尼亞有窺伺台灣之意,閩廠輪船不敷分布,奏請将「登瀛洲」調回,并請南洋撥借各種炮火應用;鈔片咨會前來。

    伏念台灣地利未開,久為外人所虎視。

    小呂宋與台洋隻一水之隔,其借口起釁又在台灣;以事勢揣之,如果稱兵,竊恐先犯台北。

    惟台灣有警,長江即應一律設防。

    上海輪船無多,以扼吳淞口門尚虞不足;長江原非一船所能濟事,若「登瀛洲」撥還閩廠,并此一船而無之,設外警猝來,憑何調遣?江陰各處炮台以绌于經費,炮位所短甚巨,更無從挹彼注茲。

    顧彼此均屬棘手之時,不能不先其所急;随饬「登瀛洲」于本月初八日駛赴上海,裝足子藥,展輪回閩,聽候調遣。

    并由局員極力搜索,騰出克樂博行炮二尊、美太于士行炮十二尊、火箭二百枝,配齊彈子、家夥各件,續交「靖遠」輪船帶回;函懇丁日昌:如長江有警,迅饬「揚威」等船聯■〈舟宗〉北來,以壯聲威而資指臂。

     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奕訴等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