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例存疑卷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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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子女,專指正妻之子言,其餘親屬并不在内,何得與奴婢同論耶。

     □妾亦有母家也,妾之母家亦有親屬也,妾與母家之奴婢有犯,不得不按服制科斷,與家長之衆奴婢有犯,即以凡論,其義安在。

    豈謂妻宜有奴婢,而妾不應有奴婢耶。

    再如毆死奴婢之時未生子女,過後始有子女,或乳養别妾之子,如律圖内所謂慈母、乳母等類,是否以生有子女論。

    一并記考。

     □家長及正妻與妾有犯,并不分别是否生有子女。

    妾與奴婢相犯,乃以此判罪名之輕重。

    妾與奴仆通奸。

    亦不分别是否生有子女,一體拟絞,而殺傷奴婢,又以生有子女分别定斷,果何義也。

     □奴奸家長之妾,律系減妻一等,例則改拟絞候,不以妾而稍寛也。

    乃于家長之奴婢有犯,倶以凡論,殊嫌參差。

     奴婢毆家長一,凡旗民官員、平人将奴婢責打身死及故殺者,除照例治罪外,其奴仆之父母妻子悉行開放,系旗人,聽其在旗投主。

    系民人,放出為民,不得追收身價。

     此條系雍正五年,刑部遵旨議準定例。

    乾隆五年修改。

    嘉慶六年改定。

     謹按。

    奴仆各有不同,有契買者,有賞給者,有世為奴仆者,有不準出戸者,未可一概而論。

    此例系旗人,聽其在旗投主,是仍為旗下奴仆也。

    系民人,放出為民,則已非奴仆矣。

     □奴仆之妻子,或系家生,或婢女招配生有子息之類,例倶以奴仆論,上條民人家生奴仆雲雲,是也。

    或系發遣為奴,自行攜帶之妻子,下條所雲是也。

    奴仆之父母是否平人。

    例内并不多見。

    若系世仆,則其父母亦奴仆矣。

    若有罪之奴被家主毆死,其家屬一并放出為民,似嫌未協,傥系縁坐案内人犯,亦難辦理。

     □律分有罪、無罪,若無罪被殺,其夫婦子女悉放從良,并無奴婢之父母,與例不符。

    《輯注》雲,奴婢之父母兄弟,亦當同放,記參。

     奴婢毆家長一,凡奴婢背主投營,挾制家主,勒索原契及妻子、财物,不分首從、得财與未得财,皆斬立決。

    若止背主投營,審無挾制勒索者,枷号四十日,杖一百,交還原主。

    該營初雖不知,後知而不舉發者,交該部議處。

     此條系康熙年間現行例,嘉慶六年删定。

     謹按。

    此專指契買家奴而言。

    所以有勒索原契之語。

    主仆名分最嚴,奴仆敢于背主投營、挾制,悖逆已極,拟以斬決,原為不苛。

     奴婢毆家長一,凡發遣黒龍江等處為奴人犯,有自行攜帶之妻子跟随。

    本犯在主家倚食服役,被主責打身死者,照毆死雇工人例,拟杖一百、徒三年。

    其妻子自行謀生,不随本犯在主家倚食者,仍以凡論。

     此條系乾隆四十年刑部議覆黒龍江将軍傅玉咨隊長甘三保之妻厄素爾氏,毆死遣犯趙應大随帶之妻何氏一案,奏請定例。

     謹按。

    從前盜犯均系佥妻發配,故有攜帶之妻子,後将佥妻之例停止,此等人犯絶少。

     奴婢毆家長一,凡家長之期親因與人通奸,被白契所買婢女窺破,起意緻死滅口之案,除婢女年在十五以上,仍照定例辦理外,若将未至十五歳之婢女起意緻死者,拟絞立決。

    若系為從,各依本例科斷。

     此條系乾隆五十三年,刑部核覆江蘇巡撫闵鹗元題徐二姐與陳七通奸、勒死婢女素娟滅口一案,欽奉谕旨,恭纂為例。

     謹按。

    欽奉谕旨,原系随案懲辦,若定為成例,則必斟酌盡善,方無窒礙。

     □家長之期親毆死奴婢,律有治罪明文,此條專指因奸而言。

    原案系家長之女,例改期親,如子媳及妾等項有犯,即難援引。

     □且因死系白契所買婢女,故照故殺雇工人定拟,若系紅契所買,則應以奴仆論矣。

    故殺奴仆,律止拟徒,死系幼女,如何加重懲辦。

    均難臆斷。

    謀殺幼孩,以十歳上下分别斬決、監候。

    (殺死救護父母,幼孩同。

    )僧人謀殺幼孩,以十二歳上下分别斬決、監候。

    尊長故殺卑幼,又以十歳上下分别斬絞。

    此例以十五歳為斷,與彼數條亦不畫一,均系随時纂定,故不免諸多參差也。

     □名例載,特旨斷罪,臨時處治,不為定例者,不得引比,此自古以來之善法美意也。

    即如此案,由絞候加拟立決,就案懲治尚可,定為成例,則有諸多窒疑之處。

    而定例過嚴,反有捏改情節曲為開脫者矣,不獨此一案為然也。

     奴婢毆家長一,凡家主将紅契所買奴婢及白契典買恩養已久奴仆之妻,妄行占奪,或圖奸不遂,因将奴仆毒毆緻死,或将其妻緻死,審明确有實據,及本主自認不諱者,即将伊主不分官員、平人,發黒龍江當差。

    若所殺奴婢系白契所買,恩養未久者,應照故殺雇工人律,拟絞監候。

    如伊主并無奸占情弊,而奴仆誣陷其主者,仍照幹名犯義律治罪。

     此條系乾隆三年九卿遵旨議準定例。

    嘉慶六年改定。

     謹按。

    官員均發新疆,獨此條發黒龍江,縁釋加保本系旗員,且系乾隆初年定例,爾時新疆并無發遣人犯,是以發黒龍江當差,既定為通例,似宜修改詳明。

    且民人發黒龍江者,均系為奴,并無可當之差,而黒龍江又久經停止發遣,應發黒龍江之十餘條,均改為實發煙瘴充軍。

    此條疊次修例時,漏未列入,而又無此等案件,以緻未經議及。

     □査徒流人又犯罪門例雲。

    發遣黒龍江等處為奴人犯,有被伊主圖占其妻女,因而緻斃者,将伊主照故殺奴婢例治罪。

    發遣人犯與契買雖有不同,而其為奴仆則一,未便科罪兩岐,似應照彼條修并為一,以免彼此參差,而與名例亦屬相符。

     奴婢毆家長一,雇工人等幹犯舊家長之案,如系因求索不遂,辭出後,複藉端訛詐,或挾家長攆遂之嫌,尋釁報複,并一切理曲肇釁在辭工以前者,均即照雇工人幹犯家長各本律例分别定拟。

    其辭出之後,别因他故起釁者,仍以凡人論。

     此條系道光十二年,議覆禦史金應麟條奏定例。

     謹按。

    此條系補律之所未備,并非于律外加重也。

     删除例一條 一,凡官員之。

    祖母、母、妻毆殺奴婢者,照伊夫子孫現任品級罰俸。

    若離任與身故者,仍照原,品追俸。

    革職者,照例收贖。

    故殺者,照例加罪。

    系康熙年間現行例,雍正三年改定。

    乾隆五年删除。

     《處分則例》。

     □一,官員之母與妻毆死奴婢,及犯有過失,倶依例與子現任品級罰俸。

    其或夫與子已經身故,或去官無俸者,仍照原官品級追取銀兩。

     謹按。

    此條刑部删除,而《處分則例》尚存而未删,似嫌參差。

     妻妾毆夫: 凡妻妾毆夫者,(但毆即坐。

    )杖一百。

    夫願離者,聽。

    (須夫自吿,乃坐。

    )至折傷以上,各(驗其傷之輕重)加凡鬪傷三等。

    至笃疾者,絞(決)。

    死者,斬(決)。

    故殺者,淩遲處死。

    (兼魇魅、蠱毒在内。

    ) ○若妾毆夫及正妻者,又各加(妻毆夫罪)一等。

    加者,加入于死。

    (但絞,不斬。

    于家長,則決。

    于妻,則監候。

    若笃疾者、死者、故殺者,仍與妻毆夫罪同。

    ) ○其夫毆妻,非折傷,勿論。

    至折傷以上,減凡人二等。

    (須妻自吿,乃坐。

    )先行審問夫、婦,如願離異者,斷罪、離異。

    不願離異者,驗(所傷應坐之)罪,收贖。

    (仍聽完聚。

    )至死者,絞(監候。

    故殺亦絞o)毆傷妾至折傷以上,減毆傷妻二等。

    至死者,杖一百、徒三年。

    妻毆傷妾,與夫毆妻罪同。

    (亦須妾自吿,乃坐。

    )過失殺者,各勿論。

    (蓋謂其一則分尊可原,一則情親當矜也。

    須得過失實情,不實,仍各坐本律。

     ○夫過失殺其妻妾,及正妻過失殺其妾者,各勿論。

    若妻妾過失殺其夫,妾過失殺正妻,當用此律。

    過失殺句,不可通承上二條言。

    ) ○若毆妻之父母者,(但毆即坐,)杖六十、徒一年。

    折傷以上,各加凡鬪傷罪二等。

    至笃疾者,絞(監候。

    )死者,斬(監候。

    故殺者,亦斬。

    ) 此仍明律,雍正五年改定。

    原有小注,順治三年、乾隆五年増修。

     條例 妻妾毆夫一,凡妻毆本夫,如本夫親吿,又複願離,恩義已絶,應按律的決,不得勒追本夫銀兩,代妻納贖。

    如本夫不願離異,及正妻毆妾至折傷以上,仍依律科斷,概準納贖。

    至妾毆夫及正妻,依律分别定拟杖罪的決,餘罪收贖。

     此條系乾隆七年,刑部議覆侍郎張照、周學健條奏定例。

     謹按。

    概準納續此項銀兩,将向伊妻追繳乎。

    抑仍本夫代完耶。

    前人已有議論及此者,可知婦人犯徒流,概準納贖之非是。

     □妻系納贖,而妾又系收贖,似不一律,與名例贖刑參看。

     再妻毆夫,載在十惡,毆傷即應拟徒,豈得概準納贖。

    例于婦女有犯,多曲意從寛,而一經犯奸,本夫登時殺死,即應勿論,是以奸罪為重,而視惡逆為輕也。

    兩相比較,殊覺參差。

     妻妾毆夫一,妾過失殺正妻,比照過失殺期親尊長律,杖一百、徒三年,決杖一百、餘罪收贖。

     此條系乾隆九年,刑部議覆蘇州巡撫陳大受題丁氏失手,揿傷親夫毆徳潤身死一案,附請定例。

    三十一年删定。

     謹按。

    妾毆正妻,加妻毆夫罪一等。

    此例将妻過失殺夫者,比照子孫殺祖父母律,拟流。

    妾過失殺正妻,比照期親尊長律,拟徒,按律己覺參差。

    嗣将妻改為絞決,而妾過失殺正妻,仍從其舊,相去殊覺懸絶。

     妻妾毆夫一,妻過失殺夫,妾過失殺家長者,倶拟絞立決。

     此條系乾隆三十一年,刑部議覆江蘇按察使李永書條奏奴婢過失殺家長,改為立決案内,附請定例。

    原載過失殺例内,嘉慶三年,移附于此。

     謹按。

    仍準夾簽聲請,而猶立絞決罪名,蓋名分攸關,故嚴之也。

    妾過失殺正妻,何獨不然。

    過失殺胞兄,僅問徒罪,大功以下,并無明文,又何說也。

    妻過失殺夫,律注止言當用比律解者,謂當照毆期親尊長條内過失殺傷,減本殺傷二等科之,蓋謂當科滿徒罪名也。

    乾隆九年,始定為流罪,尚無大出入。

    乾隆二十八年,因鄭淩之案将子孫過失殺,改為絞決,其它均未議及。

    三十一年,江蘇臬司李永書條奏将奴婢即照子孫例同科,其妻妾過失殺夫,事本相類,亦照奴婢例,拟以絞決。

    過失殺期親尊長、尊屬,因無人條奏,是以未經議及。

    律内罪名,倶系通盤籌算,以為等差,并無岐誤。

    例則就案論罪,并不推及案外,往往有事情相等,而罪名互異者,此類甚多,難以枚舉。

    後雖有見及此者,而既系欽奉谕旨,亦不敢率意更改。

    或另立一例,以救其失。

    或并存原例,置之不議。

    例之所以不能畫一者,蓋由于此。

     同姓親屬相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