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排日事迹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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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弼言:『先帝升遐之變,千古異常;總由大小臣工結黨納賄,淆亂紀綱。

    事極勢窮,以至為貪邪斷送。

    賊到日,或迎、或竄,忠烈寥寥;可歎也!先帝何在?煜逃生未已,忽混入班次。

    且彼居清華,嘗以文章見稱。

    既不能與李邦華、範景文諸臣捐軀殉難,或黃冠缁衣任其所往;乃突如其來,俛首貪戀,意欲何為?萬一自媒得售,使載筆者記之曰:「翰林學士煜偷生逃見,仍與某官」;甯不污史冊而戾聖治哉!時屯撫方孔照亦自北歸,有議陪推某缺者。

    戶科羅萬象面折其非,疏争之;乃止。

     谕禮部:考郊祀時享諸禮,一歲中幾祭?某親祭、某遣官,務照祖宗典制,詳開具奏。

     命禮臣追上先福王、先妃尊谥。

     從禦史朱國昌請也。

     遣魏國公徐弘基祭孝陵。

     以即位告。

    又親祭告先福王、先妃于行宮。

     丁未,吏部尚書張慎言疏薦舊輔吳甡、原任吏部尚書鄭三俊。

    命宥甡罪,陛見;三俊,不允。

     慎言疏内先列甡督師稽緩與三俊誤用吳昌時二事,欲使天下共見其過,然後用之耳。

    俞甡、罷三俊,皆閣臣弘圖所拟也。

     調考功司員外王重文選司郎中。

     命速議熹廟張後尊谥。

     風聞後已殉難故也。

     升禦史詹兆恒大理寺左丞。

     輔臣馬士英疏陳開國大計。

    允之。

     一、雒陽殘破後,聞聖母尚寓郭家寨;當急圖近養。

    一、皇考遇難後,匆匆藁葬;宜遷梓宮護送南來,擇吉壤安厝。

    一、宜敕禮部擇吉慎選淑女,以繼中宮。

    一、諸藩流離,恐奸宄生心;或為所挾,不利社稷。

    凡僑寓者,宜俱差官迎置近地;俟中原恢複,各還原封。

    疏奏,命輔臣可法遣迎聖母;親藩事,禮部酌議。

     诏封疆失事各官,不許起用。

     時劉孔昭言:『臣讀前诏内罪廢各官、「逆案」内計典贓私,俱不得輕議,惟置封疆失事于不言。

    今日禍及君父、傾頹廟社,封疆之罪猶當追論,以正國法;而拟議诏款中,仍留此一段之肺肝,以再誤陛下。

    天下事,尚忍言哉』!時監軍佥事宋劼亦言:『天下人才,多壞于門戶。

    每擇一題,因豎标援人、陷人;則占風望氣者景附雲集,緻真正介特之士不得效用。

    宜如先臣楊士奇言:以天下心官天下人,以天下官官天下才』。

    皆可其奏。

    自此,門戶之說滋矣。

     起用原任禮部侍郎錢謙益。

     謙益以主潞議懼禍,時科臣李沾有定策功,故浼沾疏薦為巧護地。

    台臣陳良弼不平,言:『陛下以親、以賢,當正大統。

    乃龍江觐駕,謙益邪議撓止。

    時科臣李沾相對詫異,與臣等并持公論。

    及事定,謙益猶現身密間;沾對臣曰:「此時尚議論不歸正乎」!今忽以謙益與黃道周、黃景昉等同薦黃扉,臣憂奸人鑽用,心不可測!當陛下前,不惜一死争之。

    退,仍與沾争,彼謂為吾鄉,不得不調停矣。

    調停同鄉情面,不顧紊胤朝廷,是何心哉!謙益大節已失,公論共斥。

    閱沾薦疏,原借名正人君子;而于衆瑜中,混以瑕邪!從來誤國宿套,牢不可破。

    願以臣疏與沾疏懸之國門,發下文武諸臣共……』。

    疏奏,沾無以屈也。

     江楚督臣袁繼鹹疏陳緻治定國大計。

    嘉納之。

     疏言:『自古國祚久長,有開創,必有中興;然緻治在于得人,而守國必先審勢。

    所雲緻治必先得人者,何也?宋之高宗,亦号中興;然上不得與武丁、周宣比烈,次亦不得與漢光、唐肅絜盛者,「知人善任使」弗講也。

    武丁知傅說、甘盤之賢而終任之,故能集鬼方之勳;周宣知吉甫、方叔之賢而終任之,故能緻車攻之盛;光武知鄧禹、寇恂之賢而終任之,故能誅莽、戮嚣,掃赤眉、銅馬之焰以光複舊物;肅宗知子儀、李泌之賢雖不能終用,猶能不失其用,故能芟夷安、史,克複兩京。

    高宗則不然。

    知李綱、趙鼎之賢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以小人參之,卒令淪落以老。

    其始終所信任者,惟黃潛善、汪伯彥、秦桧、湯思退之徒;以緻主勢日卑、親恥不雪,腼顔臣仇為萬世笑。

    其得偏安一隅,猶幸爾。

    臣願皇上于在廷諸臣知而已用者,任之信之,勿使小人參之;在野諸臣未及用者,明诏廷臣各舉所知,一如高宗求舊學、光武褒卓茂故事,蒲輪征召,贊襄大業:則商、周、建武之隆,可立緻也。

    臣故曰:緻治必先得人也。

    臣所雲守國必先審勢者,何也?自昔論建都者,右西北而左東南。

    以西北之勢足起東南,東南之勢不足起西北;亦據六朝、五代、弱宋之成迹論耳。

    我高皇帝龍飛淮甸,定鼎金陵,卒能芟群雄、驅蒙古、取中原,安在東南不可起西北哉!今皇上缵承大統,宅定鎬京;攻守先後之大勢,不可不早計。

    不先自治而遽圖敵,立敗之道也。

    臣以為金陵之界限在大江,而淮南、江北實為屏蔽;金陵之咽喉在浔陽,而湖南、襄、樊實為門戶。

    頃聞叛将潰兵蟠結淮南、江北間,小民漸喪樂生之心。

    若不及時區畫,一旦大寇憑陵、内奸響應,得無寒心!湖南獻賊僅遁,千裡蒿萊;襄陽必争之地,闖逆設防頗固。

    鎮臣左良玉并全力以往,計日可歸版圖;然複而不守,與不複何異!蓋守襄陽,則必設重鎮。

    設重鎮,則必宿重兵;設重鎮,則必須厚饷:皆不可不從長計議也。

    臣竊謂欲料理淮南、江北,則必處置潰兵。

    乞密诏督、撫二臣審察順逆:真心就我戎索,則分信地、足額饷,申明紀律,毋為百姓煩苦;或中懷觀望,急乘寇勢未睹,破碎其黨。

    雖有焦爛,甯忍小痛以除大毒,臣以為愈于養癰。

    欲料理湖南,則宜别簡風力重臣撫治其地,選補廉吏,戢和難民;招來商賈,疏通巴蜀、黔、粵之貨,以濟公私。

    欲料理襄、樊,則必開帥府、宿重兵。

    俟規模初定,然後搜括舊田,大興屯種;且耕且守,為持久計。

    夫襄、樊守,則可由宛、葉以圖關中;淮南、江北守,則可由歸德以圖河南,亦可由彭城以圖河北。

    攻守大勢如此;若欲為畫江舍腹裡而就邊角,則腹裡共邊角愈蹙,此輸着耳。

    臣故曰:守國必先審勢也。

    然臣終以明斷為請!人材之貞邪消長,理而已矣;國勢之攻守得失,機而已矣。

    理非明不能晰,機非斷不能割:臣以為得人、審勢之要也』。

    疏奏,閣臣士英疑汪、黃等語刺己,深恨之。

     督師輔臣史可法徙淮、揚。

     己酉,诏議生祖妣、神廟着貴妃尊谥。

     加淮撫田仰兵部右侍郎。

     升兵部郎中萬元吉太仆寺少卿,監理江北軍務。

     補吏部司官夏允彜、餘揚等。

     命潞王暫居杭州府。

     辛亥,複原任禦史鄭友玄原官,督理兩淮鹽法。

     友玄,崇祯時以考選錢糧未完,配。

     诏督師輔臣可法遣官訪大行皇帝梓宮并太子、二王。

     從少詹管紹甯請也。

     诏議先妃谥号。

     壬子,命祈雨。

     禦史郭維經言:『聖明禦極将兩旬矣,一切雪恥除兇、收拾人心之事,分毫未見實着。

    且僞官縱橫于鳳、泗,悍卒搶攘于瓜、儀,焚殺劫擄之慘漸過江南;豐鎬一片地,不知将來成何光景!而廟廊之上不聞動色相戒,惟以漫不切要之務,盈庭而議;以緻乘便門而為鑽窺之隙穴、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