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海焚餘卷下

關燈
仁和金堡道隐父着 ●奏明會推本末疏 為同官摘語有征,微臣信心無媿;謹據實奏明,懇賜譴斥以戒多言事。

     臣接閱邸報,見戶科右給事中張孝起一本「為疆事日棘,國是愈淆等事」,奉聖旨,内有「自認把持,所指何事」二語;此臣之事也。

    孝起即不指名、明旨即不責令回奏,然使臣佯為不聞,以圖苟免,臣不敢自安;請陳具本末,伏候陛下處分可乎?憶初六日退朝,臣從諸臣後入朝房。

    頃之,台臣謝玄瑮、黃明衮與铨臣施召征立語檐下,臣偶過其前;召征語臣曰:兩道長謂刑部右侍郎不當出缺,何如?臣答曰:黃其晟已改兵侍,奉差久矣。

    當日求差甚苦、争改樞銜甚厲,今徘徊不行,而又坐缺不出,不可也。

    未幾,會推簿至,一為戎政尚書,為戶部尚書、刑部右侍郎、左佥都禦史、大理寺卿、雲南巡撫,而又有兵部右侍郎。

    臣見滇撫陪推為張佐辰,即曰:此貪選司也,不挂彈章已幸,又推升耶?而兵部右侍郎則正推黃公輔,臣曰:兵侍業有多員,豈可舍刑部見缺不推而增設一兵侍者!盍改之便。

    召征曰:粵東諸台省以為不可。

    臣曰:國家六部,本無尊卑。

    如擇官而任,則當止設吏、禮、兵三部,是又六科不肯為戶、刑、工之故智也。

    刑科右給事中黃日葵曰:公輔有用之才,置之兵部,庶可為朝廷做事。

    臣曰:今見在朝廷,誰人做事;公輔出為經略督撫,不患不改銜。

    若隻坐司馬堂,亦與刑部何異!時廷臣頗以為然。

    複有及佐辰者,吏部尚書晏清謂臣曰:此姑聽之。

    臣曰:公,舊司官也;安得容情!同官蒙正發等曰:佐辰是我侪同鄉,不便置詞。

    臣因曰:為朝廷用人,豈顧同鄉乎?日葵起曰:我原不為同鄉,何必動意氣如此。

    臣知日葵誤聽,亦置之不答。

    臣因自念杜門二十餘日,朝班頗覺安靜;恭蒙慈甯召對切責,勉入班行。

    今複遇事妄發如此,曾語諸臣曰:堡今日不應多言,必有以為把持者。

    然科道官争執是非,又不得避此名耳。

    此孝起所指自認把持,不複諱忌,本末固如是也。

    臣之愚,以為閩之臣不宜塞刑侍之缺以慰留其晟,粵之臣不宜開兵侍之缺以安頓公輔。

    至雲南初附,從違尚不可知;巡撫非人,适足以損國威、誤疆事。

    斤斤駁正,不避怨嫌,即排衆議而獨伸其說,不可以為臣罪。

    況會推往例,一人不協,便不畫題;臣衡人原出至公,論事又其職守乎!孝起以所條奏義旅,四輔未見舉行,歸咎及此;殊不知增設四輔屬封疆機務,應行與否,當問之兵部,與吏部絕不相蒙。

    會推大僚,系吏部職掌;其以封疆多故,應撤與否,當問之吏部,與臣絕不相蒙。

    臣即謂張佐辰不應推滇撫、黃公輔不應推兵部,一則因其人、一則因其缺;應言與否,當問之公論,與孝起意中之事絕不相蒙。

    今連而及之,半癡半黠,一似不排擊臣,則義旅必不起、四輔必不立者;孝起誤矣!東西告警,臣與孝起同有條陳,臣疏亦未覆奏,又屬何人把持?總之,占風望氣,不排擊臣不足以示信于當局;忏前愆而結新好,其苦心妙用,孝起自得之個中,臣亦亮之于言外耳。

    孝起一則曰群奸、再則曰群奸,即如孝起言,臣不過群奸中之一人。

    孝起身為言官,安有見群奸在朝不指名糾參,而姑摘截數語以點破二字塞責,使臣佯為不聞,則又可以幸逃斧钺矣;豈臣所望于同官者哉?臣以孤立之身,為衆射之的;即微孝起,孰不欲彎弓而向之。

    何吾驺謂臣整饬内閣,臣無其語,且不敢避其名;孝起謂臣自認把持,臣有其言,複安敢辭其罪乎?伏乞陛下即褫臣職,列罪朝堂,以為多言之戒;庶封疆可以振起,朝廷可以肅清,中興可以坐緻矣。

    雖然,一省而增四巡撫,此非常之略也;一人而薦四巡撫,此非常之膽也;以一語之不協于兵部,而并欲廢吏部之職、停舉朝之官,此非常之才與力也。

    孝起其亦不厭為把持者欤?抑或有所不得已而出于此也?臣願與孝起交相戒焉。

     ●劾蕭中疏 為背主逃臣,挾邪罔上;請正刑章,以伸國法事。

     臣在楚中,即聞有廣西學道蕭中挈敕印而至新甯,萬口笑罵;且謂今上中興方始,安得此闵不畏法之人,不加誅戮哉?迨武岡告陷,而蕭中之敕印即獻于恭酋矣。

    當是時,中視大明天子,久如路人。

    今漢官已複,更作顧門之婦,幸不拘司敗;不過考功回少一升,不自知為媿心之金錢,而乃挾持浮說、誣罔天聽,真聖世之戮民,三尺所不赦也。

    中亦曰忠,亦曰敬,亦曰事君盡禮;中扪心自揣,獨非人臣乎哉?人臣受命官粵而越境在楚,且駕在全陽,為新甯必經之路;中過而不朝,去之若浼,可謂禮乎?駕至武岡,群臣或飛疏恭迎、或匍伏道左;中置買線布結歡苗峒,徒為營窟,不問起居,可謂敬乎?天朝敕印,作叛臣贽虜之物;而詭詞欺诳、線索潛通,竟得水火盜賊不論之旨。

    中清夜亦有良心,四十八挑宦囊累累未有寸絲之失,而獨失此敕印哉?既已反顔背主,複敢說謊欺君,可謂忠乎?臣正己立朝,隻求盡職。

    即慈甯召對,狂直數言,遂蒙切責;然陛下未嘗一發玉音,動天威也。

    輔臣嚴起恒再為申救,皇太後亦有「不蔑言官之職,以壞祖宗之法」之谕。

    中複何心,妄思激怒!或謂岩山一事,非可告君;臣引謝不祥,未敢認罪。

    書曰: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

    古之人且有憂盛而危明者;臣敢于杌陧之時,獻晏安之毒乎?第有懷未盡,深媿嗫嚅;耿耿有之,揚揚何狀!至謂尺一之白簡,作鉅萬之津梁;則上有國法、下有輿論,非中一言所謂變亂。

    臣性本孤介、命違富貴,浮雲阿堵,将過半生。

    即以缇绮見籍,若囊有十金,自甘寸斬;豈可誣蔑伯夷以為盜跖!中之服官,貪邪險詐,人皆切齒。

    隻以過錢巡按,視若腹心;呈身津要,首為鷹犬。

    同卿一席,未快懷來;以為發此難端,即可驟膺不次。

    此小人之常,無足怪者。

    獨是朝廷之上,讒說殄行,變亂是非;陰陽消長,所關不細。

    中向有明倫教士之責,且委君命若弁髦;今複為發政害事之謀,勢必以至尊為奇貨。

    不忠不敬、無禮無法,莫甚于中;必不可以再逃斧钺,贻禍邦家也。

    憶崇祯朝有以二十四氣之說誣害善類者,先帝□曰:造作蜚語,必非正人;朕知其人即處之、見其書則焚之。

    □詳聖谟,千古為訓。

    中以狙狯之心,喜聞市井之語;敢以不□诽謗,上渎宸聰。

    李、範株連,亦雲不軌;魏、楊畢命,鹹坐贓私。

    □古宵人,設箝布網以殺君子者,豈患無詞哉!而千秋信史,邪正畫然;遺臭流芳,未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