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志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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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張溥泉1等則發起《國民報》[戢翼翚(字元成)、沈翔雲(字虬齋)、張繼(字溥泉)。

    ],以鼓吹革命。

    留東學生提倡于先,内地學生附和于後,各省風潮從此漸作。

    在上海則有章太炎、吳稚晖、鄒容等借《蘇報》以鼓吹革命,為清廷所控,太炎、鄒容被拘囚租界監獄,吳亡命歐洲。

    此案涉及清帝個人,為朝廷與人民聚訟之始,清朝以來所未有也。

    清廷雖訟勝,而章、鄒不過僅得囚禁兩年而已。

    于是民氣為之大壯。

    鄒容著有《革命軍》一書,為排滿最激烈之言論,華僑極為歡迎;其開導華僑風氣,為力甚大。

    此則革命風潮初盛時代也。

     壬寅、癸卯之交,安南總督韬美氏托東京法公使屢次招予往見,以事未能成行。

    後以河内開博覽會,因往一行。

    到安南時,适韬美已離任回國,囑其秘書長哈德安招待甚殷。

    在河内時,識有華商黃龍生、甄吉亭、甄壁、楊壽彭、曾齊等,後結為同志,于欽廉、河口等役盡力甚多。

    河内博覽會告終之後,予再作環球漫遊,取道日本、檀島而赴美歐。

    過日本時,有廖仲恺夫婦、馬君武、胡毅生、黎件實等多人來會,表示贊成革命。

    予乃托以在東物識有志學生,結為團體,以任國事,後同盟會之成立多有力焉。

    自惠州失敗以至同盟會成立之間,其受革命風潮所感,興起而圖舉義者,在粵則有李紀堂、洪全福之事,在湘則有黃克強、馬福益之事,其事雖不成,人多壯之。

    海外華僑亦漸受東京留學界及内地革命風潮之影響。

    故予此次漫遊所到,凡有華僑之處,莫不表示歡迎,較之往昔大不同矣。

     乙己春間,予重至歐洲,則其地之留學生已多數贊成革命。

    蓋彼輩皆新從内地或日本來歐,近一二年已深受革命思潮之陶冶,已漸由言論而達至實行矣。

    予于是乃揭橥吾生平所懷抱之三民主義、五權憲法以号召之,而組織革命團體焉。

    于是開第一會于比京,加盟者三十馀人;開第二會于柏林,加盟者二十馀人;開第三會于巴黎,加盟者亦十馀人。

    開第四會于東京,加盟者數百人,中國十七省之人皆與焉,惟甘肅尚無留學生到日本,故阙之也。

    此為革命同盟會成立之始。

    因當時尚多諱言“革命”二字,故隻以同盟會見稱,後亦以此名著焉。

    自革命同盟會成立之後,予之希望則為之開一新紀元。

    蓋前此雖身當百難之沖,為舉世所非笑唾罵,一敗再敗,而猶冒險猛進者,仍未敢望革命排滿事業能及吾身而成者也;其所以百折不回者,不過欲有以振起既死之人心,昭蘇将盡之國魂,期有繼我而起者成之耳。

    及乙己之秋,集合全國之英俊而成立革命同盟會于東京之日,吾始信革命大業可及身而成矣。

    于是乃敢定立“中華民國”之名稱而公布于黨員,使之各回本省,鼓吹革命主義,而傳布中華民國之思想焉。

    不期年而加盟者逾萬人,支部則亦先後成立于各省。

    從此革命風潮一日千丈,其進步之速,有出人意表者矣! 當時外國政府之對于中國革命黨,亦多刮目相看。

    一日予從南洋往日本,船泊吳淞,有法國武官布加卑者,奉其陸軍大臣之命來見,傳達彼政府有贊助中國革命事業之好意,叩予革命之勢力如何。

    予略告以實情。

    又叩以:“各省軍隊之聯絡如何?若已成熟,則吾國政府立可相助。

    ”予答以未有把握。

    遂請彼派員相助,以辦調查聯絡之事。

    彼乃于駐紮天津之參謀部派定武官七人,歸予調遣。

    予命廖仲恺往天津設立機關,命黎仲實與某武官調查兩廣,命胡毅生與某武官調查川滇,命喬宜齋1與某武官往南京[喬義生,字宜齋。

    ]、武漢。

    時南京、武昌兩處新軍皆大歡迎。

    在南京有趙伯先2接洽[趙聲,字伯先。

    ],約同營長以上各官相見,秘密會議,策劃進行。

    而武昌則有劉家運接洽,約同同志之軍人在教會之日知會開會,到會者甚衆,聞新軍鎮統張彪亦改裝潛入。

    開會時各人演說,大倡革命,而法國武官亦演說贊成,事遂不能秘密。

    而湖廣總督張之洞乃派洋關員某國人尾法武官之行蹤,途上與之訂交,亦僞為表同情于中國革命者也。

    法武官以彼亦西人,不之疑也,故内容多為彼探悉。

    張之洞遂奏報其事于清廷,其中所言革命黨之計劃,或确或否。

    清廷得報,乃大與法使交涉。

    法使本不知情也,乃請命法政府何以處分布加卑等。

    政府饬彼勿問,清廷亦無如之何。

    未幾法國政府變更,而新内閣不贊成是舉,遂将布加卑等撤退回國。

    後劉家運等則以關于此事被逮而犧牲也。

    此革命運動之起國際交涉者也。

     同盟會成立未久,發刊《民報》鼓吹三民主義,遂使革命思潮彌漫全國,自有雜志以來可謂成功最著者。

    其時慕義之士,聞風興起,當仁不讓,獨樹一幟以建義者,踵相接也。

    其最著者,如徐錫麟、熊成基、秋謹等是也。

    丙午萍醴之役,則同盟會會員自動之義師也。

    當萍醴革命軍與清兵苦戰之時,東京之會員莫不激昂慷慨,怒發沖冠,亟思飛渡内地,身臨前敵,與虜拼命,每日到機關部請命投軍者甚衆。

    稍有緩卻,則多痛哭流淚,以為求死所而不可得,苦莫甚焉。

    其雄心義憤,良足嘉尚。

    獨惜萍鄉一舉為會員之自動,本部于事前一無所知,故臨時無所備。

    然而會員之紛紛回國從軍者,已相望于道矣。

    尋麗萍醴之師敗,而禹之漠、劉道一、甯調元、胡英〔瑛〕等竟被清吏拿獲,或囚或殺者多人。

    此為革命同盟會會員第一次之流血也。

     由此而後,則革命風潮之鼓蕩全國者,更為從前所未有,而同盟會本部之在東亦不能久為沉默矣。

    時清廷亦大起恐慌,屢向日本政府交涉,将予逐出日本境外。

    予乃離日本,而與胡漢民、汪精衛二人同行而之安南,設機關部于河内,以籌劃進行。

    旋發動潮州黃岡之師,不得利,此為予第三次之失敗也。

    繼又命鄧子瑜發難于惠州,亦不利,此為予第四次之失敗也。

     時适欽、廉兩府有抗捐之事發生,清吏派郭人漳、趙伯先二人各帶新軍三四千人往平之。

    予乃命黃克強随郭人津營,命胡毅生随趙伯先營,而遊說之以贊成革命。

    二人皆首肯,許以若有堂堂正正之革命軍起,彼等必反戈相應。

    于是一面派人往約欽廉各屬紳士鄉團為一緻行動,一面派萱野長知帶款回日本購械,并在安南招集同志,并聘就法國退伍軍官多人,拟器械一到,則占據防城至東興一帶沿海之地,為組織軍隊之用。

    東興與法屬之芒街,僅隔一河,有橋可達,交通甚為利便也。

    滿拟武器一到,則吾黨可成正式軍隊二千馀人,然後集合欽州各鄉團勇六七千人,而後要約郭人漳、趙伯先二人所帶之新軍約六千馀人,便可成一聲勢甚大之軍隊。

    再加以訓練,當成精銳,則兩廣可收入掌握之中。

    而後出長江以合南京、武昌之新軍,則破竹之勢可成,而革命可收完全之效果矣。

    乃不期東京本部之黨員忽起風潮,而武器購買運輸之計劃為之破壞。

    至時防城已破,武器不來,予不特失信于接收軍火之同志,并失信于團紳矣。

    而攻防城之同志至時不見武器之來,乃轉而逼欽州,冀郭軍之響應。

    郭見我軍之薄弱,加以他軍為之制,故不敢來。

    我軍遂進圍靈山,冀趙軍之響應。

    趙見郭尚未來,彼亦不敢來。

    我軍以力薄難進,遂退入十萬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