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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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國谄佞阿谀之士始若順意可喜然其情在於媚上而徼寵人君誠察此則事無過舉身享美名故曰木從繩則正後從谏則聖 薄歛 古人有言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人君恭儉節用取於民有制則民力寛裕衣食滋殖自然樂輸租賦以給公上若暴征峻歛侵奪民利物力巳屈而驅以刑辟勢必流轉溝壑散爲盜賊爲人之上者将何利於此故善言治道者尤惡聚歛之臣曰與其有聚歛之臣甯有盜臣前代帝王或耽於聲色或盤於遊畋或好治宮室或快心攻戰於是小人乘間而肆其邪謀爲之歛财以佐其橫費世主不悟以爲有利於國而不知其終爲害也賞其納忠於君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以身當怨而不知其怨歸於上也昔鹿台之财钜橋之粟商纣聚之以喪國周武散之以得民由是觀之人主所當務者仁義而已何必曰利 省刑 夫臨下以簡禦衆以寛百王不易之道也昔漢高祖去秦苛暴約法三章以順民心遂定王業孝文循之以清靜而幾至刑措然則爲治之要果在於省刑而不在於繁刑也況人主之刑獄其勢不能親臨則必委之於臣下故峻推鞫則權在於獄吏廣觇伺則權在於小人肆刑戮則權在於強臣通請谒則權在於近習自古奸臣将欲誅鋤善人自專威柄必數起大獄以揺人心何則其情難知鍛鍊出入一系於獄吏及夫奏成獄具則雖有寃抑人主亦何從而察哉然則欲奸雄不得肆其威善良有以安其性莫若省刑而已自三代以還有天下者數十姓惟宋受命逮今一百二十有六年中原無事不見兵革稽其德政所以特異前世者直以誅戮之刑内不施於骨肉外不及於士大夫至於下民之罪一決於廷尉之平而上自天子下至於有司不複措慮輕重於其間故能以好生之德感召和氣而緻無窮之福祖宗所以消惡運遏亂原者嗚呼遠哉雖甚盛德蔑以加矣 去奢 昔夏禹克勤于邦克儉于家而爲三王祖漢文帝即位宮室苑囿車騎服禦無所增益而天下斷獄四百幾至刑措然則節儉者固帝王之高緻也況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有四方萬物所以奉養於上者蓋亦備矣然而飨國之日寖久耳目之所禦者習以爲常入無法家拂士出無敵國外患則不期於侈而侈心自生佞谀之臣又從而導之於是窮奢極侈無不爲已是以先王制法作奇伎淫巧以蕩上心者殺無赦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養之具而以供人主無窮之欲緻人主於喪德損壽之地而以邀已一時之榮雖誅戮而不赦固未足以當其罪也昔纣爲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爲過侈也然箕子以爲象箸不已必金爲之金又不已必玉爲之故箕子之言所以防微而杜漸也至漢公孫弘相武帝以爲人主病不廣大人臣病不節儉當是時帝方外伐四夷内治宮室爲千門萬戶由是天下之戶口減半盜賊蠭起而弘猶病其不廣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人主誠能不以箕子之言爲太過而察見公孫弘之大佞則夏禹漢文之德不難及已 無逸 昔周公作無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懼飨國七十有五年其在高宗不敢荒甯飨國五十有九年厥後立王生則逸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自時厥後亦罔克壽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嗚呼非愛君憂國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繼自今嗣王無淫于觀于逸于遊于田無若商王受之迷亂酗于酒德哉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德亂罰無罪殺無辜怨有同是叢于厥身蓋人君初務縱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于淫刑亂罰以杜言者之口然後流連忘反不聞其過而終至於滅亡故曰無逸之書後王之元龜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爲相手寫無逸圖設于帝座明皇勤於政事遂緻開元之治其後宋璟死所獻圖亦弊而徹去明皇遂怠於政親見天寶之亂由是觀之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人君誠能慎終如始不敢逸豫則德有堯舜之名體有喬松之壽豈不美哉 右臣聞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今朝廷始初清明臣雖術學淺陋惟是前代聖帝明王所以緻治之迹可以爲法與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亂之道可以爲戒者乃敢告于左右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陛下加意無忽則社稷幸甚天下幸甚【元豐八年六月上時召爲侍讀提舉中太一宮到阙朝見未對先上此奏】 上宣仁皇後論治道在審識人情 韓 維 臣聞治天下之道不必過求高遠止在審識人情而已識人情不難以已之心推人之情則可見矣大凡貧則思富苦則思樂困則思息郁則思通陛下誠能常以利民爲本則民富矣常以愛民爲心則民樂矣賦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則勞困息矣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則郁塞通矣推此心而廣之盡誠心而行之則聖子神孫觀陛下之法不待教而自成聖德賢士聞陛下之風不煩谕而争先效忠矣【元豐八年六月上時知陳州過阙】 上哲宗論爲君難四事   王岩叟 臣聞孔子曰爲君難爲臣不易如知爲君之難也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臣竊以君道之大無所不難苟得其要而持之則所難者少矣臣請略舉其要陛下試垂聽幸甚言無所隐之謂忠心無所欺之謂信忠於主者不避嫌信於已者不思謗所以忠信或至於獲罪故人君以察忠信而主之爲難巧於言之謂佞順於事之謂柔巧言則易得順事則易從所以佞柔常至於日親故人君以辨佞柔而遠之爲難廣大業者存乎勤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