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漢政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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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巾左校尉官。

    十五年,複屯騎、長水、射聲,改青巾左校尉為越騎校尉。

     西域都護,加官。

    宣帝地節二年初置。

    有副校尉,戊、己校尉,元帝初元元年置。

    已見第五章第十四節,第九章第三節。

    護羌校尉,見第五章第五節。

    後漢亦有之。

    置于光武建武九年,見《本紀》。

    又有使匈奴中郎将,主護南單于。

    護烏桓校尉,主烏桓。

    《續志注》引應劭《漢官》曰:“并領鮮卑。

    ”又引《晉書》曰:“漢置東夷校尉,以撫鮮卑。

    ” 漢有大子大傅、少傅。

    又有詹事,掌皇後、大子家。

    将行,秦官。

    景帝中六年,更名大長秋。

    或用中人,或用士人。

    成帝鴻嘉三年,省皇後詹事,并屬大長秋。

    中興常用宦者。

    大子亦無詹事,少傅悉主官屬。

    大後亦置詹事,随所居為名。

    景帝中六年,更長信詹事為長信少府。

    其後有大後等亦率置少府,崩則省。

    諸公主家令,屬宗正。

     内史,秦掌治京師。

    景帝二年,分置左内史。

    師古曰:“《地理志》雲:武帝建元六年,置左右内史。

    據《史記》知志誤。

    ”案《表》:景帝元年,中大夫晃錯為左内史,二年,左内史錯為禦史大夫,則分置又在景帝二年之前。

    右内史,武帝大初元年,更名京兆尹。

    左内史更名左馮翊。

    主爵中尉,秦官,掌列侯。

    景帝中六年,更名都尉。

    武帝大初元年,更名右扶風,治内史右地。

    列侯更屬大鴻胪。

    與左馮翊、京兆尹,是為三輔。

    服虔曰:皆治在長安中。

    元鼎四年,更置二輔都尉。

    左輔都尉治高陵,右輔都尉治郿,見《地志》。

    中興,更以河南郡為尹。

    以三輔陵廟所在,不改其号,但減其秩。

     監禦史,秦官。

    掌監郡。

    漢省。

    丞相遣史分刺州,不嘗置。

    武帝元封五年,初置部刺史,奉诏條察州。

    員十三人。

    成帝綏和元年,更名牧。

    哀帝建平二年,複為刺史,元壽二年,複為牧。

    光武建武十八年,複為刺史。

    十二人,各主一州。

    其一州屬司隸校尉。

    十二州之名,據《續書·郡國志》,為豫、冀、兖、徐、青、荊、揚、益、涼、并、幽、交。

    司隸校尉之設,事在征和四年,後于元封五年者十七年,而其察三輔、三河、弘農,更在其後,則武帝時之十三州缺其一。

    《漢書·地理志》言“武帝南置交阯,北置朔方之州;兼徐、梁、幽、并夏、周之制;《禹貢》九州外、益交趾、朔方、幽、并。

    改雍曰涼,改梁日益;凡十三部,置刺史”;《後漢書·光武帝紀》:建武十一年,省朔方牧,并并州;則武帝時實有朔方,《平當傳》:坐法左遷朔方刺史可證。

    《注》雲“武帝初置朔方郡,别令刺史監之,不在十三州之限”,非也。

    馮野王為上郡大守,朔方刺史蕭育薦之。

    《續志注》引《古今注》曰:“建武十一年十月,西河、上郡屬魏。

    ”魏系誤字。

    此即朔方屬并州之事也。

    西河、上郡,羔本隸朔方,五原亦當屬焉。

    《武帝紀》雲“初置刺史部十三州”,而《百官公卿表》但雲“置部刺史”,《武帝紀》亦但雲“罷部刺史”,則當時實無州名,後乃借古名以為稱。

    交阯、朔方非古州,又兩字可以成辭,故其下不加州字。

    《禦覽》百五十七引應劭《漢官儀》,謂交、朔獨不稱州者以此。

    顔師古《平當傳注》,蓋由此緻誤。

    《通典·職官》十四雲:“惠帝三年,又遣禦史監三輔郡,察辭訟。

    所察之事凡九條。

    二歲更之。

    常以十月奏事,十二月還監。

    其後諸州複置監察禦史。

    文帝十三年,以禦史不奉法,下失其職,乃遣丞相史出刺,并督察禦史。

    ”衛宏《漢舊儀》亦雲:“丞相初置吏員十五人,分為東西曹。

    東曹九人,出督州為刺。

    嘗以秋分行部。

    日食,即日下赦書,命刺史出刺。

    并察監禦史。

    元封元年,禦史止不複監。

    ”是漢初實沿秦禦史監郡之制,《史》、《漢》皆失載也。

    刺史之設:監糾非法,不過六條;傳車周流,匪有定鎮;《續志》劉昭注語。

    六條:《注》引蔡質《漢儀》曰:“一條:強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強陵弱,以衆暴寡。

    二條:二千石不奉诏書,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漁百姓,聚斂為奸。

    三條:二千石不恤疑獄,風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任賞。

    煩擾苛暴,剝戮黎元,為百姓所疾。

    山崩石裂,妖祥訛言。

    四條:二千石選署不平,苟阿所愛,蔽賢寵頑。

    五條:二千石子弟,怙恃榮勢,請托所監。

    六條: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強。

    通行貨賂,割損政令。

    ”“非條所問即不省。

    ”《漢書·薛宣傳》:成帝初即位,宣為中丞,執法殿中,外總部刺史。

    上疏言:“吏多苛政,政教煩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舉錯各以其意,多與郡縣事。

    至開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失。

    譴诃及細微,責義不量力。

    郡縣相迫促,亦内相刻。

    流至衆庶。

    是故鄉黨阙于嘉賓之歡,九族忘其親親之恩。

    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

    ”《朱博傳》:遷冀州刺史。

    博本武吏,不更文法。

    及為刺史行部,吏民數百人,遮道自言,官寺盡滿。

    從事白請“且留此縣,錄見諸自言者,事畢乃發”,欲以觀試博。

    博心知之,告外趣駕。

    既白駕辦。

    博出就車,見自言者。

    使從事明敕告吏民:“欲言縣丞尉者,刺史不察黃绶,各自詣郡。

    欲言二千石墨绶長吏者,使者行部還詣治所。

    其民為吏所冤,及言盜賊辭訟事,各使屬其部從事。

    ”博駐車決遣,四五百人皆罷去,如神。

    吏民大驚,不意博應事變乃至于此。

    後博徐問,果老從事教民聚會,博殺此吏。

    《何武傳》:武為刺吏,二千石有罪,應時舉奏。

    其餘賢與不肖,敬之如一。

    是以郡國各重其守相,州中清平。

    《鮑宣傳》:哀帝初,遷豫州牧。

    歲餘,丞相司直郭欽奏宣“舉錯煩苛,代二千石署吏聽訟。

    所察過诏條。

    行部乘傳,去法駕,駕一馬,舍宿鄉亭,為衆所非”。

    宣坐免。

    是漢之刺史,本以能舉弘綱為美,苛細為失,雖改牧後猶然也。

    《三國·魏志·賈逵傳》:逵曰:“州本以禦史出監諸郡,以六條诏書察長吏二千石已下,故其狀皆言嚴能鷹揚,有督察之才;不言安靜寬仁,有豈弟之德也。

    ”然嚴能鷹揚,非所施于百姓。

    即督守令,亦當循法。

    乃後漢質帝本初元年诏曰:“頃者州郡,輕慢憲防,競逞殘暴,造設科條,陷入無罪。

    或以喜怒,骊逐長吏。

    恩阿所私,罰枉仇隙。

    至令守阙訴訟,前後不絕。

    送故迎新, (17)人離其害。

    怨氣傷和,以緻災眚。

    ”桓帝建和元年,又“诏州郡不得迫脅驅逐長吏。

    長吏臧滿三十萬而不糾舉者,刺史二千石以縱避為罪。

    若有擅相假印绶者,與殺人同棄市論。

    ”當時刺史之專橫下比,可以想見。

    秩卑賞厚,勸功樂進;《朱博傳》:博言部刺史“故事居部九歲,舉為守相。

    其有異材、功效著者,辄登擢。

    秩卑而賞厚,鹹勸功樂進。

    前丞相方進奏罷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第補。

    其中材則苟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奸軌不禁”。

    以老成任事,而使新進者司監察,實行政之微權也。

    朱博、劉昭,鹹稱美之。

    而何武、翟方進,謂“《春秋》之義,用貴臨賤,不以卑臨尊,刺史位下大夫,秩六百石。

    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準,失位次之序”,亦見《朱博傳》。

    因有綏和改牧之舉,非也。

    建平之複,事由朱博。

    元壽改牧,亦緣泥古,與其改相職為三公同。

    其實天子使大夫為三監,(18)監于方伯之國,大夫秩本下于方伯,泥古者正乃不知古義耳。

    靈帝中平五年,因四方兵寇,複有改牧之舉。

    其議發自劉焉。

    焉謂“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亂”。

    乃議“改置牧伯,鎮安方夏。

    清選重臣,以居其任”。

    則所重者亦在于人,不專在制度也。

    此時所改,實僅數州;《後漢書·焉傳》雲:“會益州刺史郗儉,在政煩擾,謠言遠聞;而并州刺史張懿,涼州刺史耿鄙,并為寇賊所害;故焉議得用。

    出焉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大仆黃琬為豫州牧,宗正劉虞為幽州牧,皆以本秩居職。

    州任之重,自此而始。

    ”《三國·蜀志·二牧傳注》引《續漢書》曰:“是時用劉虞為幽州,劉焉為益州,劉表為荊州,賈琮為冀州。

    ”裴松之曰:“靈帝崩後,義軍起,孫堅殺荊州刺史王睿,然後劉表為荊州,不與焉同時也。

    ”其後亦仍刺史與牧二制并行;然刺史無不:兼兵者。

    因此不能專心民事,《三國·魏志·杜畿傳》畿子恕,以為州郡典兵,則專心軍功,不勤民事。

    宜别置将守,以盡治理之務。

    而轉生陵犯之釁。

    至晉武平天下,乃去之。

    而“雖有其言,不卒其事。

    後嗣瓒繼,牧鎮愈重。

    據地分争,竟覆天下”。

    緻“雒京有銜璧之痛,秦台有不守之酷”。

    “摩滅群黎,流禍百世。

    ”亦劉昭語。

    豈不哀哉?《獻帝紀》:興平元年六月,分涼州河西四郡為廱州。

    《注》雲:金城、張掖、酒泉、敦煌。

    建安十八年正月,複《禹貢》九州。

    《注》引《獻帝春秋》曰:“時省幽、并州,以其郡國并于冀州。

    省司隸校尉及涼州,以其郡國并為雍州。

    省交州,并荊州、益州。

    于是有兖、豫、青、徐、荊、揚、冀、益、雍也。

    ”《續漢書·百官志注》引《獻帝起居注》,所載較此為詳。

    雲司隸所部,分屬豫、冀、雍三州,其說是也。

    《三國·魏志·荀或傳》:建安九年,大祖拔邺,領冀州牧。

    或說大祖:“宜複古置九州,則冀州所制者廣大,天下服矣。

    ”大祖将從之。

    或言曰:“若是,則冀州當得河東、馮翊、扶風、西河、幽、并之地,所奪者衆。

    前日公破袁尚,擒審配,海内震駭,必人人自恐,不得保其土地,守其兵衆也。

    今使分屬冀州,将皆動心。

    且人多說關右諸将以閉關之計。

    今聞此,以為必以次見奪,一旦生變,雖有善安者,轉相脅為非,則袁尚得寬其死,而袁譚懷貳,劉表遂保江、漢之間,天下未易圖也。

    願公急引兵先定河北;然後修複舊京,南臨荊州,責貢之不入;則天下鹹知公意。

    人人自安。

    天下大定,乃議古制,此社稷長久之利也。

    ”大祖遂寝九州議。

    然則初欲更張,特為自大之計,複因有所顧忌中辍,至十八年天下形勢略定,乃複卒行之耳。

    刺史分部,特因監察之便,本非有意于疆理,其欲按地理而定制者,實始新莽,已見第七章第三節,此不更述。

    以上論兩漢州制,略據近人顧颉剛《兩漢州制考》。

     衰敝之世,刺史不能舉其職,則或更遣使臣,此亦猶明之既有巡按,又遣巡撫耳。

    武帝所遣繡衣直指是也。

    見第五章第六節。

    後漢和帝即位,嘗分遣使者,微服單行,各至州縣,觀采風謠。

    見《後漢書·方術李郃傳》。

    順帝漢安元年,诏遣八使巡行風俗。

    皆選素有威名者。

    乃拜周舉為侍中,與侍中杜喬,守光祿大夫周栩,前青州刺史馮羨,尚書栾巴,侍禦史張綱,兖州刺史郭遵,大尉長史劉班,并守光祿大夫,分行天下。

    其刺史二千石有臧罪顯明者,驿馬上之。

    墨绶已下,便辄收舉。

    其有清忠惠利,為百姓所安,宜表異者,皆以狀上。

    于是八使同時俱拜,天下号曰八俊。

    《周舉傳》。

    《雷義傳》在《獨行傳》中。

    謂義使持節督郡國行風俗,大守、令、長坐者,凡七十人焉。

    靈帝時,蔡邕上封事,言光和“五年制書,議遣八使,又令三公謠言奏事,是時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憂悸失色,未詳斯議,所由寝息”,特使之風采可想。

    《吳志·孫休傳》:永安四年,遣光祿大夫周奕、石偉巡行風俗,察将吏清濁,民所疾苦,為黜陟之诏,蓋亦有志于漢安之舉。

    然《陸凱傳》載凱陳孫皓二十事,其十七雲“今所在監司,已為煩猥,兼有内使,擾亂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昔景帝時交阯反亂,實由于此”,案事在孫休永安六年。

    則其弊亦甚大。

    蓋此本起衰振敝之事,可以偶用而不可以常行;尤不可使小人竊之,以作威福也。

     郡守,秦官。

    掌治其郡。

    景帝中二年,更名大守。

    有丞。

    邊郡又有長史,掌兵馬。

    《續志》雲:“郡當邊戍者,丞為長史。

    ”《注》引《古今注》雲:“建武十四年,罷邊郡大守丞,長史領丞職。

    ”蓋亦取減省也。

    郡尉,秦官,掌佐守典武職甲卒。

    景帝中二年,更名都尉。

    關都尉,秦官。

    農都尉,屬國都尉,皆武帝初置。

    建武六年,省諸郡都尉,并職大守,無都試之役。

    省關都尉,事在建武九年。

    見紀,十九年,複置函谷關都尉。

    惟邊郡往往置都尉。

    案非邊郡亦有置者,惟多事已即罷。

    如桓帝永壽元年,置泰山、琅邪都尉官,延熹五年罷琅邪,八年又罷泰山是也。

    靈帝中平元年,置八關都尉。

    亦因亂而置,與桓帝同。

    及屬國都尉,稍有分縣治民,比郡。

    《漢書·武帝紀》元狩二年《注》雲:“凡言屬國者,存其國号,而屬漢縣,故曰屬國。

    ”郡有鹽官、鐵官、工官、都水官者,随事廣狹,置令長及丞。

    秩次皆如縣道。

    案郡之設,本為兵備,已見《先秦史》第十四章第一節。

    秦所以胥天下皆設郡者,即以六國初定,是處皆當設兵填壓也。

    故漢世議論,尚有甚忌郡守者。

    如嚴安上書,謂“今外郡之地,或幾千裡,列城數十,形束壤制,帶脅諸侯,非宗室之利也”。

    又謂“今郡守之權,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幾千裡,非特闾巷之資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逢萬世之變,則不可勝諱也”是也。

    漢宣帝以為大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書勉厲,增秩賜金,《漢書·循吏傳》。

    詳見第五章第十二節。

    此倚任之于平時者也。

    王嘉言諸侯“居其國,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衆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

    今之郡守,重于古諸侯。

    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

    其後稍稍變易。

    公卿以下,傳相促急。

    又數改更政事。

    司隸、部刺史,察過悉劾,發揚陰私。

    吏或居官數月而退。

    送故迎新,交錯道路。

    中材苟容求全,下材懷危内顧,壹切營私者多。

    二千石益賤,吏民漫易之,或持其微過,增加成罪,言于刺史、司隸,或至上書章下。

    衆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則有離畔之心。

    前山陽亡徒蘇令等從橫,吏士臨難,莫肯伏節死義,以守相威權素奪故也。

    國家有急,取辦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乃能使下”。

    此欲倚杖之于亂世者也。

    其用意雖與嚴安不同,而其視郡守為治亂之樞機則一。

    惟夏侯玄以為“司牧之主,欲一而專”。

    “秦世不師聖道,私以禦職,奸以待下。

    懼宰官之不修,立監牧以董之;畏督監之容曲,設司察以糾之。

    宰牧相累,監察相司,人懷異心,上下殊務。

    漢承其緒,不能匡改。

    ”“若郡所攝,惟在大較,則與州同,無為再重。

    宜省郡守,但任刺史。

    ”“縣皆徑達,事不擁隔,官無留滞。

    簡一之化,庶幾可緻。

    ”蓋設郡本資鎮壓,非以為治。

    郡之體制,優于魯、衛,雖去世襲,不能無猜,乃又重設監司,以相糾察。

    (19)此自天下初定,不得不然。

    漢世天澤之分久嚴,久已有叛國而無叛郡,大守之制,實為疣贅。

    夏侯氏之論,可謂正本清源者也。

     縣令、長,皆秦官,掌治其縣。

    萬戶以上為令,減萬戶為長。

    皆有丞、尉。

    大率十裡一亭,亭有長。

    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續志》:“有秩,郡所署。

    其鄉小者置啬夫一人,皆主知民善惡,為役先後;知民貧富,為賦多少;平其差品。

    ”《張敞傳》以鄉有秩補大守卒吏。

    師古曰:鄉有秩者,啬夫之類也。

    啬夫、遊徼。

    三老掌教化。

    (20)啬夫職聽訟,收賦稅。

    遊徼掌徼循,禁賊盜。

    縣大率方百裡,其民稠則減,稀則曠,鄉亭亦如之。

    皆秦制也。

    列侯所食縣曰國。

    皇大後、皇後、公主所食曰邑。

    有蠻夷曰道。

    《續志》雲:又有鄉佐,屬鄉,主民,收賦稅。

    .裡魁掌一裡百家,什主十家,伍主五家,以相檢察。

    民有善惡事,以告監官。

    邊縣有障塞尉。

    案秦、漢之縣,即古之國,令長即古國君,與民實不相及。

    所恃以為治者,則古鄉遂之官,即秦、漢鄉、亭之吏也。

    漢世三老,體制甚尊,其人亦多才智。

    高帝二年,嘗置縣三老,與縣令、丞、尉,以事相教,漢王為義帝發喪,則新城三老建其策。

    戾大子走死,則壺關三老訟其冤。

    相如傳檄,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

    延壽閉閣,而令、丞、三老、啬夫皆自系。

    王尊免官,湖三老上書為訟,守堤則白馬三老奏其狀。

    朱邑為桐鄉啬夫。

    後為大司農。

    病且死,屬其子曰:“必葬我桐鄉。

    後世子孫奉嘗我不如桐鄉民。

    ”民果共為起冢立祠,歲時祠祭不絕。

    《漢書·循吏傳》。

    爰延為鄉啬夫,仁化大行,人但聞啬夫,不知郡縣。

    秦彭遷山陽大守,以禮訓人,不任刑罰。

    有遵奉教化者,擢為鄉三老,常以八月緻酒肉勸勉之。

    此等事後世恒以為美談。

    實由鄉遂之職,自古相傳,威權尚在,故民有嚴畏之心。

    民有嚴畏之心,則有擅作威福者,視為固然而不以為怨;有能稍施仁恩者,則相與稱頌不置矣。

    去古漸遠,民嚴上之心益亡;而鄉亭之吏,本出于民間之自相推擇者,亦益依附其上,以刻剝其下,則愁怨之聲,嚣然起矣。

    左雄謂“鄉官部吏,職斯祿薄。

    車馬衣服,一出于民。

    廉者取足,貪者充家。

    特選橫調,紛紛不絕”。

    其暴虐之情形,可以想見,安得以一二賢者,遂謂其制可常行乎?魏、晉以降,鄉遂之職,稍以廢墜,而終至于澌滅,蓋有由也。

     孝、弟、力田,在漢世與三老同有教化人民之責。

    惠帝四年,舉民孝、弟、力田者複其身。

    高後元年,初置孝、弟、力田,二千石者一人。

    錢大昭曰:當是二千石各一人。

    文帝十二年,遣谒者勞賜三老、孝者、悌者、力田、廉吏帛,以戶口率置三老、孝、弟、力田常員。

    武帝元狩六年,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谕三老、孝、弟以為民師。

    昭帝元鳳元年,賜郡國所選有行義者涿郡韓福等五人帛人五十匹,遣歸。

    诏曰:“朕闵勞以官職之事。

    其務修孝弟,以教鄉裡。

    亦見《兩龔”傳》。

    成帝陽朔四年,诏“先帝劾農,薄其租稅,寵其強力,令與孝弟同科”。

    皆可見孝弟力田,與三老同有教化斯民之責,故司馬相如谕巴、蜀,以二者并舉也。

     《續志》百官受奉例:大将軍、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

    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

    二千石奉月百二十斛。

    比二千石奉月百斛。

    千石奉月八十斛。

    六百石奉月七十斛。

    比六百石奉月五十斛。

    四百石奉月四十五斛。

    比四百石奉月四十斛。

    三百石奉月四十斛。

    比三百石奉月三十七斛。

    二百石奉月三十斛。

    比二百石奉月二十七斛。

    一百石奉月十六斛。

    鬥食奉月十一斛。

    《漢書·薛宣傳注》曰:“鬥食者,祿少,一歲不滿百石,計日以鬥為數也。

    ”佐史奉月八斛。

    凡諸受奉者,皆半錢半谷。

    此為建武二十六年之例。

    《古今注》。

    《漢書·宣帝紀》神爵四年,及《汲黯傳》、《外戚傳》述二千石、真二千石、中二千石俸;《王莽傳》天鳳三年莽所下吏祿制度,大緻相同。

    鬥食、佐史之入,不足農夫一家五口之入,則下吏之祿頗薄。

    仲長統《昌言》曰“薄吏祿以豐軍用,緣于秦征諸侯,續以四夷,漢承其業,遂不改更”,則其所由來者舊矣。

    宣帝神爵三年,嘗益百石以下奉十五,亦無濟于事也。

    弊之著者,厥為妄取于下。

    漢人多以為言者,在新舊迎送之間。

    《漢書·遊俠原陟傳》言哀帝時天下殷富,大郡二千石死官,賦斂送葬,皆千萬以上。

    《後漢書·張禹傳》:父歆,終于汲令,汲吏人膊送前後數百萬。

    《漢書·循吏·黃霸傳》言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霸不聽。

    或問其故。

    霸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奸吏緣絕簿書,盜财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于民。

    ”是其事。

    《高惠高後文功臣表》:清安侯更,元鼎元年,坐為九江大守受故官送免。

    然觀前引左雄之言,則取民者又不獨送迎之際矣。

     第四節 選舉 秦、漢選舉之法,亦承古代而漸變。

    (21)古者平民登庸,僅止于士,大夫以上,即不在選舉,已見《先秦史》第十四章第三節。

    至秦而父兄有天下,子弟為匹夫;及漢,更開布衣卿相之局;實為曠古一大變,亦已見本篇第三章第四節。

    然其制仍有相因者。

    古者地治之責,實在于士,秦、漢之三老、啬夫其選。

    其仕于郡縣者,蓋猶古者之仕于諸侯、大夫。

    因計吏而進于朝,及以口率察舉秀、孝,則諸侯之貢士于天子也。

    天子屢诏公卿、郡國,使舉賢才;又或遣使咨訪;或下诏征召;則古者聘名士、禮賢者之制也。

    士上書自衒鬻,則古之遊說也。

    給事于官者古之宦。

    任子則古世祿之家,以父兄餘蔭進者也。

    事雖相承,然一統之世,規模遠較列國為大,其利弊,遂亦難以一言盡矣。

     漢高帝十一年诏曰:“蓋聞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

    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

    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絕也。

    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遊者,吾能尊顯之。

    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禦史大夫昌下相國,相國酂侯下諸侯王。

    禦史中執法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為之駕,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

    有而弗言,覺免。

    年老、癃病,勿遣。

    ”此為漢有天下後首次求賢之诏。

    其後屢诏公卿、郡國等薦舉。

    其科目,以賢良方正直言極谏為最多。

    文帝二年、十五年,武帝建元元年、元光元年,宣帝本始四年、地節三年,元帝永光元年,成帝建始二年、三年、元延元年,哀帝元壽元年,後漢光武建武六年,章帝建初元年、五年,安帝永初元年、五年。

    順帝漢安元年,沖帝即位後,桓帝建和元年、三年、永興二年、延熹八年、永康元年。

    又宣帝神爵四年,多可親民三字。

    此外曰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

    武帝元光五年。

    曰文學高第。

    宣帝本始元年。

    曰孝弟有行義,聞于鄉裡。

    宣帝地節三年。

    曰厥身修正,通文學,明于先聖之術,宣究其意。

    宣帝元康元年。

    曰明陰陽災異。

    元帝初元三年。

    曰茂材異等。

    元帝永光元年。

    曰敦厚有行義,能直言。

    成帝鴻嘉元年。

    平帝元始元年,無有行義三字。

    曰勇猛知兵法。

    成帝元延元年。

    曰勇武有節明兵法。

    平帝元始二年。

    曰孝弟敦厚,能直言,通政事,延于側陋,可親民。

    哀帝建平元年。

    曰明兵法,有大慮。

    哀帝建平四年。

    明誤作民。

    《息夫躬傳》作明習兵法有大慮。

    曰至孝,與衆卓異。

    安帝永初五年。

    曰列将子孫,明曉戰陳,任将帥。

    同上。

    曰敦厚質直。

    安帝元初元年。

    曰有道之士。

    安帝建光元年,靈帝建甯元年。

    曰武猛堪将帥。

    安帝建光元年。

    曰剛毅武猛,有謀谟,任将帥。

    順帝永和三年。

    曰武猛,試用有效驗,任為将校。

    順帝漢安元年。

    曰至孝笃行。

    桓帝建和元年。

    曰至孝。

    桓帝延熹九年,獻帝建安五年。

    随所求而标舉之,無定格。

    此後世制科之先河也。

     武帝元狩六年,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舉獨行之君子,征詣行在所。

    昭帝始元元年,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節行郡國,舉賢良。

    宣帝元康四年,遣大中大夫強等十二人循行天下,舉茂材異倫之士。

    成帝永始三年,臨遣大中大夫嘉等循行天下,與部刺史舉惇讓有行義者。

    元帝建昭四年,臨遣谏大夫博士賞等二十一人循行天下,舉茂材特立之士。

    此為漢世遣使聘賢之事。

    其特诏征召者,則以後漢為多。

    《後書·逸民傳》言:光武側席幽人,求之若不及。

    肅宗亦禮鄭均,征高鳳。

    其後順帝備玄纁玉帛,以聘樊英。

    天子降寝殿,設壇席,尚書奉引,問失得,李固稱其猶待神明。

    然所征之士,竟無他異。

    李固、朱穆等以為處士純盜虛聲,無益于用。

    其中如黃瓊者,固足以雪斯恥,然究不能多得。

    此則其時風氣之敝也。

    此節采《後漢書·左周黃傳》、《逸民傳》、《方術傳》。

     州郡舉茂材、孝廉,《漢書》雲自董仲舒發之。

    (22)仲舒對策曰:“長吏多出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選郎吏又以富訾,未必賢也。

    且古所謂功者,以任官稱職為差,非所謂積日累久也。

    故小材雖累日,不離于小官;賢材雖未久,不害為輔佐。

    今則不然。

    累日以取貴,積久以緻官。

    是以廉恥貿亂,賢不肖渾殽,未得其真。

    臣愚以為使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擇其吏民之賢者,歲貢各二人,以給宿衛。

    且以觀大臣之能。

    ”其意蓋欲以求非常之才也。

    《漢書·武帝紀》:元光元年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

    事在仲舒對策前數月。

    蓋創始雖與仲舒無涉,其後以為恒典,或由仲舒之言;又古書記事,歲月多不審谛;不可泥也。

    《續漢書·百官志注》引胡廣說,謂州刺史狀州中吏民茂材異等,歲舉一人。

    《志》則謂郡舉孝廉,口二十萬一人。

    《後漢書·丁鴻傳》雲:時大郡口五六十萬舉孝廉二人,小郡口二十萬并有蠻夷者亦舉一人。

    帝以為不均,下公卿會議。

    鴻與司空劉方上言:“凡口率之科,宜有階品。

    蠻夷錯雜,不得為數。

    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四十萬二人,六十萬三人,八十萬四人,百萬五人,百二十萬六人,不滿二十萬二歲一人,不滿十萬三歲一人。

    ”帝從之。

    此事當在和帝永元四年至六年之間。

    《傳》記此事于窦憲自殺之後,憲自殺在永元四年六月,而鴻以六年卒。

    及十三年,诏曰:“幽、并、涼州,戶口率少。

    邊役衆劇,束修良吏,進仕路狹。

    撫接夷狄,以人為本。

    其令緣邊郡口十萬以上歲舉孝廉一人,不滿十萬二歲舉一人,五萬以下三歲舉一人。

    ”蓋所以撫慰邊垂也。

    《三國志》:魏文帝黃初二年,初令郡國口滿十萬者,歲察孝廉一人。

    其有秀異,無拘戶口。

    蓋承大亂之後,人戶凋零,故口率之科,亦寬于平世矣。

     漢武帝元朔元年,以诏書令二千石舉孝廉,而或至阖郡不薦一人,令有司議不舉者罪,蓋其初之難進如此。

    乃《後漢書·種暠傳》言:河南尹田歆,外甥王谌名知人。

    歆謂之曰:“今當舉六孝廉,多得貴戚書命,不宜相違。

    欲自用一名士,以報國家。

    餘助我求之。

    ”則舉之者與所舉者,皆已視為利途矣。

    于是考試之法出焉。

    (23)《左雄傳》:雄上言:“郡國孝廉,古之貢士。

    出則宰民,宣協風教。

    若其面牆,則無所施用。

    請自今孝廉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

    《後漢書·樊鯈傳》:儵上言:郡國舉孝康,率取年少能報恩者。

    耆宿大賢,多見廢棄;《三國·蜀志·秦宓傳》:宓奏記劉焉,亦言海内察舉,率多英俊而遺舊齒;此限年之由也。

    皆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文吏課箋奏。

    ”帝從之。

    此事在順帝陽嘉元年。

    見《紀》。

    史稱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輕舉,迄于永熹,察選清平,多得其人”焉。

    雄所建白,胡廣與郭虔、史敞,皆不謂然,見《廣傳》。

    其說似無足采。

    其後黃瓊以雄所上孝廉之選,專用儒學、文吏、于取士之義,猶有所遺,乃奏增孝弟及能從政者為四科。

    及魏文帝黃初三年,诏郡國所選,勿拘老幼。

    儒通經術,吏達文法,到皆試用。

    《華歆傳》謂三府議舉孝廉,本以德行,不複限以試經。

    歆以為喪亂以來,六籍堕廢,當務存立,以崇王道。

    帝從其言。

    蓋人物凋敝,故複稍寬其選矣。

    漢世用人,多本行實。

    昭帝元鳳元年,賜郡國所選有行義者涿郡韓福等帛遣歸,已見上節。

    宣帝地節三年,令郡國舉孝弟有行義聞于鄉裡者各一人。

    《馮唐傳》:唐以孝着為郎中署長。

    郅恽守長沙,以孝子為首舉;張酺守東郡,以王青三世死節,擢用極右曹;黃香年十二,大守劉護召署門下孝子;皆見《後書》本傳。

    又《韋彪傳》:陳事者多言郡國貢舉,率非功次,故守職益懈,而吏事浸疏。

    诏下公卿朝臣議。

    彪言“國以簡賢為務,賢以孝行為首。

    人才行少能相兼。

    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鍛煉之吏,持心近薄。

    士宜以才行為先,不可純以閥閱”。

    皆漢世用人重行實之證也。

    或則試之以事。

    元朔元年,有司議不舉孝不奉诏,當以不敬論,不察廉不勝任也,當免,則當時孝廉分為兩項。

    孝本行實,廉必曆事,故和帝永元五年诏:謂郡國舉吏,“先帝明敕所在,令試之以職”也。

    孝廉雖不限曾曆職者,然欲觀其材能,自以曾曆職者為宜,故孝宣又有吏六百石不得舉廉吏之诏也。

    後來此意微矣。

    所謂策問者,亦以其人為通于政理而咨詢之,非以其人為意存冒濫而考校之。

    《文獻通考》三十三雲:“自孝文策晃錯之後,賢良方正,皆承親策。

    至孝昭年幼未即政,乃诏有司問以民所疾苦。

    ”又言:“漢武帝之于董仲舒也,意有未盡,則再策之,三策之,晉武帝之于摯虞、阮種也亦然。

    ”皆策問意在咨詢之證。

    後世則名為策問,實與射策無異矣。

    然意存冒濫者漸多,加以考試之事,遂終不可免。

    章帝建初五年诏,稱建武诏書曰“堯試臣以職,不直以言語筆劄”,可見言語筆劄,已漸見重。

    左雄建策,則純乎考試矣。

    此後世科目之先河也。

     《續漢書·百官志注》引應劾《漢官儀》曰:“世祖诏方今選舉,賢佞朱紫錯用。

    丞相故事,四科取士:一曰德行高妙,志節清白。

    二曰學通行修,經中博士。

    三曰明達法令,足以決疑,能案章覆問,文中禦史。

    四曰剛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以決,才任三輔令。

    皆有孝弟廉公之行。

    自今以後,審四科辟召。

    ”又引《漢官目錄》曰:“建武十二年八月乙未诏書:三公舉茂才各一人,廉吏各二人。

    光祿歲舉茂才四行各一人,察廉吏三人。

    中二千石歲察廉吏各一人。

    廷尉、大司農各二人。

    将兵将軍歲察廉吏各二人。

    監察禦史、司隸、州牧歲舉茂才各一人。

    ”(24)四行者,元帝永光元年诏:丞相禦史,舉質樸、敦厚、遜讓、有行者。

    光祿歲以此科第郎從官。

    其後遂為故事焉。

    何武以射策甲科為郎,光祿勳舉四行,遷為鄠令。

    《後漢書·吳祐傳》:祐以光祿四行遷膠東相。

    《注》引《漢官儀》曰:四行,敦厚、質樸、遜讓、節儉也。

    《黨锢·範滂傳注》引同。

    《後漢書·黃瓊傳》雲:舊制:光祿舉三署郎,以高功久次,才德尤異者為茂材四行。

    三署者?《漢官儀》曰:“五官署,左、右署也。

    各置中郎将以司之。

    郡國舉孝廉,以補三署郎。

    年五十以上屬五官,其次分在左、右署。

    凡有中郎、議郎、侍郎、郎中四等,無員。

    ”《後漢書·和帝紀》元興元年《注》引。

    《後漢書·和帝紀》:永元十四年,初複郡國上計補郎官。

    《注》曰:“《前書音義》曰:舊制使郡丞奉歲計。

    武帝元朔中,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與計偕,拜為郎中,中廢,今複之。

    ”《楊秉傳》雲延熹五年,代劉矩為大尉。

    時郡國計吏,多留拜為郎。

    秉上言:“三署見郎,七百餘人。

    帑藏空虛,浮食者衆。

    而不良守相,欲因國為池,澆濯釁穢。

    宜絕橫拜,以塞觊觎之端。

    自此終桓帝世,計吏無複留拜者。

    ”《前書音義》似指孝廉言之。

    《後書》紀傳之文,皆指計吏,似非一事,《注》恐誤引也。

    漢世郎選,所系最重。

    楊恽遷中郎将,薦舉其高第有行能者,至郡守九卿。

    館陶公主光武女。

    為子求郎,明帝不許。

    謂群臣曰:“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裡。

    苟非其人,則民受其殃。

    ”見《明帝紀》末。

    案章帝建初元年,初舉孝廉、郎中寬博有謀,任典城者以補長、相。

    和帝永元元年,初令郎官诏除者,得占丞、尉,以比秩為真。

    七年,诏有司詳選郎官寬博有謀,才任典城者三十人。

    既而悉以所選出補長、相。

    元興元年,引三署郎召見禁中,選除七十五人補谒者、長、相。

    安帝元初六年,诏三府選掾屬高第,能惠利牧養者各五人,先祿勳與中郎将選孝廉郎寬博有謀,清白行高者五十人,出補令、長、丞、尉。

    皆郎官出任宰牧之事。

    故史公以入财者得補郎,而歎息于郎選之衰也。

    《平準書》。

     《漢書·東方朔傳》雲:“武帝初即位,征天下舉方正賢良文學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

    四方士多上書言得失。

    自衒粥者以千數。

    ”朱買臣、主父偃、徐樂、嚴安、終軍等,蓋其人也。

    《蕭望之傳》:“宣帝初即位,思進賢良,多上書言便宜,辄下望之問狀。

    案望之時為谒者。

    高者請丞相禦史,次者中二千石。

    試事滿歲,以狀聞。

    下者報聞,或罷歸田裡。

    ”賈捐之以元帝初即位,上疏言得失,召待诏金馬門。

    此皆古遊士之類也。

    梅福言:“孝武皇帝好忠谏,說至言,出爵不待廉茂,慶賜不須顯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勵志竭精,以赴阙庭,自衒粥者,不可勝數。

    漢家得賢,于此為盛。

    ”揚雄《解嘲》言:“鄉使上世之士,處乎今,策非甲科,行非孝廉,舉非方正,獨可抗疏時道是非,高得待诏,下賜問罷。

    ”足見其為進取之一途矣。

    漢世諸侯王好士者,亦能多緻異材。

    如梁孝王、淮南王安皆是。

    然天下一家,競争不烈,諸侯王能好士者卒少,故士之由此進者亦不多也。

    韓延壽守東郡,門卒本諸生,聞延壽賢,無因自達,故代卒,可見儒者進身之難。

     博士及博士弟子入官,為漢世特辟之途,與秦之燔燒詩書,欲學法令,以吏為師适相反,蓋自武帝崇儒以來也。

    《儒林傳》:公孫弘請博士弟子。

    一歲皆辄課,能通一蓺以上,補文學掌故缺。

    其高弟可以為郎中,大常籍奏。

    即有秀才異等,辄以名聞。

    平帝時,王莽秉政,歲課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大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

    蕭望之以射策甲科為郎。

    (25)匡衡射策甲科,以不應令除為大常掌故。

    師古曰:“射策者,謂為難問疑義,書之于策,量其大小,署為甲乙之科,刊而置之,不使彰顯。

    有欲射者,随其所取,得而釋之,以知優劣。

    射之言投射也。

    對策者,顯問以政事、經義,令各對之,而觀其文辭,定高下也。

    ”《蕭望之傳注》。

    《後漢書·順帝紀》陽嘉元年《注》引《前書音義》曰:“甲科,謂作簡策難問,列置案上。

    任試者意投射,取而答之,謂之射策。

    上者為甲,次者為乙。

    若錄政化得失,顯而問之,謂之對策也。

    ”此其考試之法也。

    博士亦由公舉,成帝陽朔二年,诏丞相、禦史與中二千石、二千石雜舉可充博士位者是也。

    限年五十以上,見《後漢書·儒林楊仁傳注》引《漢官儀》。

    其選,成帝時為三科:高為尚書,次為刺史,其不通政事,以久次補諸侯大傅,見《前書·孔光傳》。

     漢世儒士,進取之途頗優。

    公孫弘言治禮、掌故,以文學、禮義為官,遷留滞。

    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藝以上,補左右内史、大行卒史。

    比百石以下,補郡大守卒史。

    皆各二人。

    邊郡一人。

    先用誦多者。

    不足,擇掌故以補中二千石屬文學掌故補郡屬備員。

    請著功令。

    他如律令。

    制曰可。

    史稱“自此以來,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焉。

    《儒林傳》。

    後漢章帝元和二年,令郡國上明經者,口十萬以上五人,不滿十萬三人。

    和熹聽政時,三署郎能通經術者,皆得察舉。

    《儒林傳》。

    順帝陽嘉元年。

    以大學新成,試明經下第者補弟子,增甲乙科員各十人,除郡國耆儒九十人補郎、舍人。

    《本紀》。

    《左雄傳》曰:“除京師及郡國耆儒年六十以上為郎、舍人、諸王國郎者百三十八人。

    ”案此事亦見《儒林傳》,辭又較略。

    質帝本初元年,令郡國舉明經年五十以上、七十以下詣大學。

    靈帝熹平五年,試大學生年六十以上百餘人,除郎中、大子舍人至王家郎、郡國文學吏。

    光和三年,诏公卿舉能通《尚書》、《毛詩》、《左氏》、《梁春秋》各榖一人,悉除議郎。

    獻帝初平四年,試儒生四十餘人。

    上第賜位郎中,次大子舍人,下第者罷之。

    诏曰:“今耆儒年逾六十,去離本土,營求糧資,不得專業。

    結童入學,白首空歸。

    長委農野,永絕榮望。

    朕甚愍焉。

    其依科罷者聽為大子舍人。

    ”魏明帝大和二年,敕郡國貢士以經學為先。

    四年,诏郎吏學通一經,才任牧民,博士課試。

    擢其高第者亟用。

    其浮華不務道本者,皆罷退之。

    蓋自武帝崇儒以後,利祿之途,正不獨學校一端矣。

    亦有名為招緻文學,實則登庸嬖幸者,靈帝之鴻都門學是也。

    已見第十章第五節。

     《漢書·哀帝紀》:帝即位,除任子令。

    《注》引應劭曰:“《漢儀注》:吏二千石以上,視事滿三年,得任同産若子一人為郎。

    不以德選,故除之。

    ”案《漢書·馮唐傳》:武帝即位,求賢良,舉唐,唐時年九十餘,不能為官,乃以子遂為郎;《兩龔傳》:王莽白遣龔勝、邴漢,令上子若孫若同産子一人;則推恩又有出于定令之外者。

    此為董仲舒所深非,王吉亦極言之。

    《後漢書·侯霸傳》:族父淵,以宦者有才辯任職,元帝時佐石顯等領中書,号曰大常侍,成帝時,任霸為大子舍人,此為宦者得任人之始。

    至後漢而其弊大著。

    李固言:“诏書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廉,而中常侍子弟,祿仕曾無限極。

    谄佞之徒,望風進舉。

    今可為設常禁,同之中臣。

    ”《楊秉傳》:延熹五年,代劉矩為大尉。

    是時宦官方熾,任人及子弟為官,布滿天下。

    秉與司空周景上言:“舊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勢。

    可遵用舊章,退貪殘,塞災謗。

    ”蓋宦豎之禍,至斯而極矣。

    《漢書·元帝紀》:初元五年,除光祿大夫以下至郎中保父母同産之令。

    應劭曰:“舊時相保,一人有過當坐之。

    ”師古曰:“除此令,所以優之也。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此等寬典,誠不如其無有也。

     漢世公府掾史,皆自辟除。

    見《續書·百官志》。

    而二千石所屬,亦由其任用。

    《張敞傳》:渤海、膠東盜賊起,敞上書自請治之。

    天子征敞,拜膠東相。

    敞辭之官,請吏追捕有功者,願得一切比三輔尤異。

    天子許之。

    敞到膠東,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數十人。

    其用人之權之大如此。

     景帝後二年诏曰:“人不患其不知,患其為詐也。

    不患其不勇,患其為暴也。

    不患其不富,患其無厭也。

    其惟廉士,寡欲易足。

    今訾算十以上乃得官。

    廉士算不必衆。

    訾算四得官。

    亡令廉士久失職,貪夫長利。

    ”應劭曰:“古者疾吏之貪,衣食足知榮辱,故有十算之限。

    ”此與今之保證金,意頗相類。

    《韓信傳》言信家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

    王尊教府丞悉署吏行能,分别白之。

    賢為上,毋以富。

    賈人百萬,不足與計事。

    此則習俗相沿,好用富人耳,未嘗著為法令也。

    然《後書·第五倫傳》言:“遷蜀郡大守。

    蜀郡肥饒,人吏富實。

    掾史家赀,(26)多至千萬。

    皆鮮車怒馬,以财貨自達。

    倫悉簡其豐贍者遣還之。

    更選孤貧志行之人,以處曹任。

    于是争赇抑絕。

    ”《朱晖傳》:晖子穆作《崇厚論》,言“以韓、翟之操,為漢名宰,猶不能振一貧賢,薦一孤士”,則孤寒之士,欲求聞達亦難矣。

    漢世爵得買賣,而試補吏則五大夫先除。

    (27)及武帝置武功爵,則千夫如五大夫。

    又入奴婢者為郎增秩。

    入羊為郎。

    吏得入谷補官,郎至六百石。

    株送徒入财者得補郎。

    桑弘羊又請令民入粟補吏。

    皆見《平準書》。

    王莽亦令民入米六百斛為郎。

    其郎吏增秩,賜爵至附城。

    此皆公然粥賣。

    《成帝紀》:永始二年,诏曰:“關東比歲不登。

    吏民以義收食貧民,入谷物助縣官振贍者已賜直。

    其百萬以上,加賜爵右更。

    欲為吏補三百石。

    其吏也,遷二等。

    三十萬以上,賜爵五大夫。

    吏亦遷二等。

    民補郎。

    ”雖出财者意不在得官爵,然國家之以官爵為酬賞則一也。

    張釋之及司馬相如皆以訾為郎。

    《釋之傳注》:蘇林曰:雇錢若出谷也。

    如淳曰:漢法:訾五百萬,得為常侍郎。

    《循吏·黃霸傳》:武帝末,以待诏入錢賞官補侍郎、谒者。

    後複入谷沈黎郡,補左馮翊二百石卒史。

    馮翊以霸入财為郎,不補右職。

    《楊敞傳》:郎官故事:令郎出錢市财用,給文書乃得出,名曰山郎。

    移病盡一日,辄償一沐。

    或緻歲餘不得沐。

    其豪富郎日出遊戲,或行錢得善部。

    貨賂流行,傳相放效。

    蓋雖政以賄成,然語其所由進,則終輕之也。

    靈帝賣官之事,已見第十章第五節。

    此亦亂政,非法令,不足論。

     《史記·平準書》言孝惠、高後時,“為天下初定,複弛商賈之律,然市井之子孫,亦不得仕宦為吏”。

    《漢書·食貨志》作“亦不得為官吏”。

    此乃妄人所改。

    宦、學也。

    (28)謂給事于官而未有爵位者。

    《漢書·惠帝紀》:帝即位後,爵五大夫,吏六百石以上,及宦皇帝而知名者,有罪當盜械者皆頌系。

    師古謂“早事惠帝,特為所知,故優之”。

    此即宦于大子家者也。

    貢禹言:文帝時,賈人、贅婿及吏坐減者皆禁锢,不得為吏。

    景帝後二年诏有市籍者不得官。

    《後漢書·逸民高鳳傳》:自言本巫家,不應為吏。

    然孔僅、東郭鹹陽斡鹽鐵,除故鹽鐵家富者為吏;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亦皆用富賈;流品之異,業已不能堅持。

    《後漢書·第五倫傳》:窦氏始貴,倫上疏言:“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锢之人。

    三輔議論,至雲以貴戚廢锢,當複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

    ”《楊震傳》:震上疏言:“周廣、謝恽兄弟,依倚近幸奸佞之人,與樊豐、王永等分威共權,屬托州郡,傾動大臣。

    宰司辟召,承望旨意。

    招來海内貪污之人,受其貨賂。

    至有減锢棄世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