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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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置,而北階盡爲兇賊掘罷,塡于正殿後庭,各室桑主,恐或亦在其中。

    令兵曹,軍人多定,掘去所塡之土,期於搜出,已得本主兩位,亦令禮官,從速處置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今見宗廟修造都監啓辭,極爲驚愕。

    兩位木主奉置事,不可不從速處置,而事係重大,議大臣定奪,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宗廟桑木主奉置事,議于大臣,則或以爲令宗廟署官員,仍埋于北階前所埋處,或以爲北階前所埋處,兇賊掘破,仍埋未安,姑埋于他淨潔處,待北階修補後,還埋似當雲。

    」 3月29日 ○丙申,大雷震。

    〈夏享祭受香馬五匹、驛人一名死之。

    〉 史臣曰:「記異也。

    」 ○藥房啓曰:「大內至近之地,有雷震之變,自上驚動。

    敢來問安。

    」答曰:「平安。

    」 ○備邊司啓曰:「李時言,自碧潼遞來時,所率降倭,欲留置于兵使,則降倭等,一時斷指,誓不相離。

    且自初至今,畏其將令,絶無作弊之事。

    今將帶率南下,冠巾、衣裙,令該司,措置分給,厚結其心宜當。

    」上從之。

     ○接待都監啓曰:「唐必勝,袖其箚付,密示都監曰:『此箚付,朝臣亦不曾見。

    千萬勿洩』雲。

    」其箚若曰:「兵部爲東封事,遊擊將軍沈惟敬稟日本,求朝鮮陪臣,相與修好。

    此言,沈惟敬相會行長於龍山倉,至今不啻數十次,惟敬出京之時,移文于朝鮮君臣,極其詳懇。

    今據倭將平調信傳言:『關白意向,若合符節,行長恐惟敬慢不關心。

    且慮口詞無章,因其稟帖,緻囑惟敬,轉懇移咨朝鮮國王,令差陪臣前來,結局東事。

    謹將原稟呈覽,伏乞速賜處裁,仍令原差舍人唐必勝,齎文馳報朝鮮,遂催陪臣東發,萬勿視爲汎常。

    』等因。

    又據本官送據:『日本豊臣行長稟覆天朝沈遊擊:「十二月十八日,部將豐臣調信,從日本來,傳到大閤檄書,極言天朝無外大恩,將軍多年辛苦,美事得成,稱謝無甚。

    」又言:「天朝約束三事,日本一一聽從。

    但不知朝鮮肯差官來,與修好否。

    」大意如此,已經面稟,因思行長,相會將軍朝鮮王京之時,送還王子、陪臣之日,至於將軍入營以來,未嘗不頻頻言此,如天使前住王京,亦未嘗不再三稟懇。

    今見大閣語意,則知日本上下人心,先後一緻,非目下渡海局期而始及也。

    然所以必爲是請而不已者何?蓋緣日本仇深朝鮮,計欲乘此封名,恪遵約束,以期久遠,不得不仗將軍威令,以與講和。

    在彼懷復之心,不時構禍,在我防不虞之意,尤嚴備禦。

    彼來我應,接刃之間,卽係違背約束,斯時雖欲叩聞中訴,必無偕矣。

    稟請將軍,原此無已之情,鑑彼必至之勢。

    更念,日本別有藏奸,端不在玆。

    陪臣進退之際,一番宣諭朝鮮,遣使證盟;一番稟報兵部,無復他疑。

    仍乞移咨朝鮮國王,務在得人。

    」等因』,到部爲照。

    日本自稱兵以來,朝鮮殘破之後,怨忿旣深,嫌隙易起,此固理勢之必然者。

    今據所稟,日本欲朝鮮差陪臣,隨天使同往日本,修結新好,洗釋舊愆,此固日本主臣忠順之意。

    但今封事逾年,尙未決局,中外已有煩言,若執泥陪臣同往,未免又稽日時,則與遣使請封之初心,亦甚矛盾。

    若日本恪守禁約,不侵朝鮮,則朝鮮亦必不能別生他釁。

    惟是本官,宜明諭行長,速迎冊使,早完矩典。

    其陪臣修好之說,待封事後,謝恩之日,經過朝鮮,或於對馬島,或於釜山,會約證盟,亦無不可。

    如朝鮮卽差陪臣,隨冊使渡海,又當聽便,固不可絶,亦不可執。

    爲此合箚,本官遵照,轉啓國王,一體査照施行。

    」〈下備邊司。

    〉 ○備邊司啓曰:「上年秋間,老胡有動兵聲息,本國深用爲慮。

    語及行計之事於胡遊擊,則遊擊首肯許之,乃遣餘希元,齎文宣諭,繼持段布,往遺之,其所宣諭者,胡遊擊也,賞給段布,則又指謂遊擊,奉軍門之令而爲之雲,則我國固非擅自講和者比,而其間擧措得失,遊擊及餘希元當之,於我似不至大關矣。

    前日咨文中,亦說鍊兵,遊擊胡大受,目見本夷事情,遣某宣諭雲雲,今當據實回答,而竝及於後事情,咨覆都事衙門,令事知通事齎去,解說其曲折矣。

    」上從之。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酉,上在貞陵洞行宮。

     ○左議政金應南啓曰:「臣昨日,聞闕門外,有雷震之變,竊慮自上驚動,玆以問安,退而更思之,則其所雷震緻死者,乃夏享大祭受香人馬也。

    大內至近之地,有此雷變,已爲可駭,而受香時所用人馬,至於震死,此實近來所未有之變。

    雖未知其爲某事之應,而天之譴告,必有所在。

    如臣無狀者,忝竊匪據,惶懼憂迫,措躬無地。

    伏念聖上展謁先陵,已蔔吉於今月十三日,固知出於孝思之無窮,第此變異非常,似當靜以修省,以答天心。

    姑寢拜陵之命,秋成行之,何如?惶恐敢啓。

    」答曰:「啓辭當矣。

    天變固有所在,然似不出於拜陵。

    年年退行,人事難知。

    恐未易行之,不得從。

    」 ○政院啓曰:「闕門至近之地,有人畜震死之變,而適當夏享受香之時,其爲變,尤可驚駭。

    天之示警,雖不可指爲某事,而無非出於仁愛之意。

    伏願聖明,憂勤惕厲,益加修省,以盡應天之實。

    宗廟親享,禮之大者,所不可廢,而還都之後,迄未擧行,至爲未安。

    亦宜從速展謁。

    且如延訪求言等事,雖是應災之末節,而引接臣僚,咨問闕失,未必不爲修省之一助也。

    臣等待罪近密,遇此非常之變,不得泯默,惶恐敢達。

    」上曰:「啓辭甚當。

    天變之作,正由予冒居之緻,益增兢惕。

    當依所啓,於經筵,各陳所懷,又令各爲書啓似當。

    且親享一事,予天下之罪人,而羈旅之君也。

    苟且冒居,以竢時至而已。

    寧有此足,入踐廟廷之理?政院非不知予意,而敢爲如此之說,豈不謬哉?」〈史臣曰:「國事孔棘,亂如此膴,則君臣上下,遑遑汲汲,日以討賊爲事,惟患恢復之未易。

    況上而無擔當之意,至曰:『苟且冒居,以待時至』,咄哉!是何言也?庶事之懈惰,寇賊之未滅,其無足怪也。

    」〉 4月2日 ○戊戌,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伏蒙天恩,於公事之暇,許令歸見老母,且蒙恩賫,以遺老母,感激隕越,不知所達。

    臣下去時,於驪州路中,落馬墮水,仍至重傷,還家之後,又見老母,衰喘如縷,私情痛迫,不得遽離,屢日遲滯,至於再承召命,中路又連日阻雨,今始入來,不勝惶恐待罪。

    」答曰:「勿待罪。

    」傳曰:「領相引見。

    」上禦別殿,引見領議政柳成龍。

    上曰:「領相落馬雲,無乃有傷乎?」成龍曰:「臣自婆娑城發行時,於橋下,水中墜落。

    」上曰:「橋下墜落,必爲重傷。

    馬不好,以緻如此矣。

    」成龍曰:「適下人拔身而出,故不至於傷害矣。

    」仍拜謝曰:「老母相見,聖恩罔極。

    但私情所迫,不能遽離,累日遲留,至於再有召命,極爲惶恐。

    」上曰:「一路所經,防禦等事及民間諸事,所見如何?」成龍曰:「臣見都體察使李元翼矣。

    」上曰:「體察使在於何處乎?」成龍曰:「聞小臣下去,自星州、八莒〈縣名〉來見矣。

    仍言:『南方自近來,凡操鍊等事,時方擧行,收聚軍丁,處處鍊習,而大槪元額不多,合左、右道,僅二千餘名』雲。

    大槪小臣見南方人心,盡爲解弛。

    守令等,皆無城守之志;如兩班、品官等人,頓無堅固之意。

    以此百姓,皆有潰散之計。

    凡民心,內外同然,極可寒心。

    」上曰:「何爲而有如此之事乎?」成龍曰:「安東之人,聞臣下歸,多有來見之者。

    臣皆丁寧反覆曉喩彼輩曰:『爾等皆無防守之意,極爲非矣。

    』如尙州等地士人輩,亦有來見者,故俱以堅固,勿爲動搖之意,勸勉矣。

    」上曰:「頃見體察使書狀,則如晉州等地留在,欲爲防守之計雲雲;鄭經世欲爲留置,而相議經理雲。

    」成龍曰:「大槪南中守令、人民,略無城守之志,皆欲走避於山谷。

    元翼亦雲此事,極爲可悶。

    民心如此,賊不來,而國事可知矣。

    臣下去時,過忠州,其時判官李詠道已罷職,新官未及下去,百姓欲留詠道,號訴於道路。

    大槪本州於京城,最是關重之地。

    詠道在官時,極力爲屯田,如黃江、壽山、社倉、連原、用安等處,皆設倉穀,盈滿儲置,本倉則八千餘石備積。

    詠道,前以連原察訪,爲判官,故有相濟之力。

    民今願之曰:『雖不得爲判官,還爲察訪,則亦可以蒙惠雲雲。

    』大槪忠州,國之上流,不得已先固忠州,然後可以擁護於京城。

    自竹嶺,至丹陽、淸風,形勢道路,甚爲奇險。

    若於此處,設險而防守,則賊不敢近矣。

    」上曰:「忠州有城子乎?」成龍曰:「雖有城子,而其城則雖土賊難防。

    丹陽郡後,有可隱山城,形勢甚好。

    金馹孫以《樂錄》載之矣。

    大槪竹嶺,則賊不得踰越,踰竹嶺,至丹陽,形勢甚險,道路亦甚難。

    其間兩山壁立,奇巖束聳,金馹孫錄中,有栖鶻巖之號。

    前日壬辰年賊來時,如淸風等地皆過去,而丹陽棧道,則不得過。

    其處若暫設險,則國家如有鐵關也。

    鳥嶺,辛忠元所設之處,亦極險,兩山壁立於其中,隻有一路,而溪澗盤廻,洞壑深邃,正合於險據。

    鄭經世所欲爲處,乃姑母城也。

    〈卽免竄遷也。

    〉其爲形勢,眞天險也。

    嶺南之形勢甚好。

    國家若有此形勢,而防守之,則於禦賊何難?」上曰:「辛忠元之所設處,或稱好,或稱不好者,何也?」成龍曰:「辛忠元見臣,某條欲免其所任雲雲。

    大槪毀謗朋興,故欲爲此自免之計。

    辛忠元之功不小。

    忠元,若不設據於其處,則鳥嶺必無可保之勢。

    自鳥嶺,至安保、水回等處,人煙不絶者,皆忠元之力也。

    大槪渠是微人也。

    人皆卑之,故以緻其毀言矣。

    若非鄭經世,則忠元尤不得爲也。

    」上曰:「鄭經世,體察使啓請,經筵無人,欲爲召還,如何?」成龍曰:「山城工役間,姑留二三朔,似當。

    大槪姑母山城之下,有塞外野,〈野名也。

    〉平衍沃饒,可作屯田。

    其下又有虎溪,若合聞慶、鹹昌,爲一臣鎭最當。

    」上曰:「虎溪,山城乎?」成龍曰:「非山城,而如平丘,足以設鎭。

    踰此,而又有盤石野,〈野名。

    〉平衍廣遠,可以耕作。

    其地如趙簡子之晉陽,若經營鋪置,則京城可以無憂。

    其下又有錦江亭雲,中廟朝,有設營之議而還止雲。

    錦江亭所通望處,乃八十餘裡,與金鰲山及大丘等地,皆相連雲雲。

    自賊中出來者,若收拾爲居民而農作,則渠亦有安集之樂矣。

    」上曰:「形勢好,然後可以設險矣。

    」成龍曰:「我國之人,本不知此。

    又不思此計,其於禦敵難矣。

    大槪錦江亭地勢,不至於甚高,平衍而隆起,甚合於設營雲。

    今番臣見李元翼而相議,不必於一時爲之,若賊退,則漸次可爲。

    」上曰:「辛忠元所設處下,又有可爲處雲者,何也?」成龍曰:「其下一處,可以爲之。

    如土城築之,不塞其行路,向路而設砲樓,而可以禦賊矣。

    」上曰:「是近賊路乎?」成龍曰:「至近矣。

    」上曰:「卿言是也。

    」成龍曰:「姑母山城,若設鎭而據守,則其爲形勢最好。

    大槪前年農事大稔,民間尙無艱食之虞。

    天若助順,今年賊不再動,則庶可以措置矣。

    但軍資告乏,是可悶也。

    如尙州等處,亦皆無軍糧,極爲可慮。

    不得已團聚軍兵,且措置糧餉,然後可以防守。

    」上曰:「姑母山城,已爲始役乎?」成龍曰:「已始之矣。

    臣聞金景老之事,極爲非矣。

    先爲收拾軍卒,且加撫恤,然後可以有爲,而渠乃用刑罰過重,以緻離散。

    所爲如此,而可望其成事乎?」上曰:「金景老之事,甚爲非矣。

    」成龍曰:「李元翼雲:『其人之弊極矣。

    其人之價,一朔木八匹,今年木貴米賤,八匹之木,備納極難,以米商定其價,則民皆爲喜矣。

    且皂隷一朔之價木六匹捧之,極爲悶望』雲雲,此亦以米商定,爲當雲。

    」上曰:「備邊司與該司,議爲之。

    」上曰:「龍津,如何?前於經筵有言,新基不好雲,然耶?」成龍曰:「然矣。

    大槪其處,不宜於設鎭。

    且婆娑城工役尙遠,役軍甚少,何事可爲?」上曰:「婆娑之議不同,何也?」成龍曰:「大槪保民之言,是今時之大旨,而亦有一時之急務,因不可廢者,而近來論議不一,以緻小民輩,皆無意於奉上之令,而徒爲玩愒,極爲可慮。

    」上曰:「民心如此。

    凡事皆出於民心而如此,奈何?」成龍曰:「自上可以有爲。

    不得已先定根本於京城,然後可以爲之,而今者四方,無可著腳處。

    故小臣每以齟齬之言,上達矣。

    」上曰:「體察使,大槪有何言乎?凡賊情如何雲耶?」成龍曰:「臣之見時,則最爲憂慮雲,而近來則賊去雲雲,未知其何如也。

    」成龍曰:「李元翼雲:『凡狀啓屢被防啓,雖有所欲爲事,今則不爲』雲。

    」上曰:「如此,故承旨在此,予言其不可防啓之意矣。

    」上曰:「體察使在星州,何事爲之乎?」成龍曰:「大槪其人,以愛民爲主,收拾撫綏之意,出於至誠。

    且律已甚約,所處蕭然。

    公山山城,以體察使之令,已爲修築,嶺南人皆入於公山山城設計,而近日則皆雲:『修築天生山城,可以入據』雲。

    故使裵楔,方爲修築此城。

    蓋以唐將每雲修築此城,可也故耳。

    」上曰:「右相下去已久,而無可爲之事雲。

    此言在於京中雲,然乎?」成龍曰:「必先爲收拾人心,然後諸事可以爲之,此乃知本也。

    此言未知有在,而大槪自奉甚薄,盡心國事,正所謂日計不足,月計有餘者也。

    」上曰:「近來賊勢,於領相意,如何?陪臣發送之事,今方催督,此事何如?」成龍曰:「以事理言之,則不須更言也;以事勢觀之,則必有其道。

    徐觀我勢之剛健,然後可以處之。

    大槪平調信,前日入去之時,不得相見而來雲,此言極爲殊常。

    李元翼雲:『秀吉所爲之事,雖渠之將帥,亦不得知之。

    賊謀極爲兇悖,未知其終何如也。

    』大槪恐不得盡歸也。

    然持循之際,我盡其所爲之事,庶可以有爲。

    且聞兵部箚付出來雲,然乎?」上曰:「予見之矣。

    大槪於箚付,見其意,則石尙書於自已有難處之事,故爲箚付,欲速成其志故也。

    朝鮮若不許通使,則渠先自往;若許送,則可以偕行矣。

    大槪封事,不可不急急爲之雲雲。

    其意大槪,行封之後,則我國自當與日本相處而已。

    予意則其爲計,極可憂也。

    」成龍曰:「上敎宜矣。

    且丹城,今爲直路,民不勝其苦。

    若合幷於淸風,則似當。

    臣今番過來時,淸風之民,號訴於道中曰:『本邑今爲嶺南大路,不能支當。

    願得賢太守。

    』臣到京,聞許震爲新倅雲。

    許震曾爲丹陽,不能治民。

    況今年紀衰老,何能居官?近來吏曹政事,似爲非矣。

    且臣今日詣闕時,韓山人民等,聚立道路,皆雲:『前郡守盡心於官事,而見罷。

    願爲仍任。

    』告訴者甚衆,臣未知前郡守何人也。

    」上曰:「誰耶?」承旨鄭光績曰:「姜德瑞也。

    」上曰:「以何事,被論乎?」光績曰:「未詳記得,而大槪以官事,委棄於下吏,凡百差役不均,民怨嗷嗷等事,被論矣。

    」上曰:「今則誰爲之乎?」光績曰:「乃鄭宗溟也。

    」上曰:「許震可遞。

    」上曰:「領相往來南方,將帥可當人,無乃聞見乎?」成龍曰:「無所聞見,而但我國之將,未知某事,徒以刑杖爲事。

    不得已廣議得人,如中原取人之法,則似當。

    近日,人或言,小臣探用無名之人。

    臣亦知此言之起,而人才不在於無名,在於得人才而已。

    自上講究時弊,策勵群下,不可少有怠緩。

    大槪由今之俗,無變今之弊,則爲之極難。

    如賞罰功過,不可不分明擧行,朝廷命令,不行於監司,監司命令,不行於守令。

    小臣在備邊司時,不甚知之,南下之後,始詳聞知。

    大槪民心已如此,國事無復可爲。

    皆由於紀綱之全廢不立故也。

    且頃日天變,極爲惶駭。

    然天道健行,能成不已之功,萬物得以生成。

    國運不幸,雖至於此,若更爲陶甄,如日中天,萬目鹹覩。

    自上每爲退托之計,極爲未安。

    時雖如此,豈無可爲之事乎?自上所當乾乾惕若,策勵群臣,毋爲退托之計,可也。

    臣伏聞前日天變極慘。

    小臣未及上來,不得與同僚陳達矣。

    癸巳年大駕在海州時,亦有此變,天心仁愛人君。

    昔,楚莊王,若無天變,則必曰:『天之忘我也。

    』臣伏聞受香時所用之人馬緻死雲。

    雖未知某事之應,而亦必有其意,政院所啓極是。

    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誠孝所至,禮亦盡矣。

    今玆雷震,祖宗神靈,必有所震驚,自上不得已一番親爲展謁,然後聖心可安,而人情亦有所感動矣。

    昔,昭烈立國於蜀也,先爲立廟,祫祭高皇帝。

    《周易》《萃卦》,王假有廟。

    孝至於有宗廟、而後至也。

    」上曰:「領相雖盡力言之,不可爲之事,何能聽從?予意旣已知之,今何更言之乎?予病勢漸重,精神氣力,頓不如前,加以耳聾、眩暈。

    頃日於經筵後,如顚仆,僅得入內,則啓辭與雜文書,塡委於前。

    予之一身不足惜,而其何能善爲裁決乎?極爲悶迫。

    如軍務等事,則予當處分,凡百機務,則可使世子處決。

    若然則事勢便當。

    此時若欲退之,則至爲非矣,予之意,不在於是。

    予常時,親自煎藥而服,今則病勢深重。

    故不能自煎,內官在矣。

    凡雜機務,可使東宮咨決,古有是事矣。

    」成龍曰:「自上摠攬大綱,時使東宮,在傍參決,無妨。

    」上曰:「政院,如兵務,隻稟於予,其他各該司公事,稟斷於世子,可也。

    」上曰:「予曾有此意,而無領相,故未得言之。

    須出與左相議處之。

    此事甚無妨。

    予非有他意。

    如《周易》,未嘗見之,故欲知門戶而死也,而此亦精神如是,奈何?」成龍曰:「小臣每達惶恐,時時若使世子,在側參決,則猶之可也。

    不然則世子亦以爲惶悶矣。

    自上身經大變,跋涉千裡,至于今安保者,必賴列聖在天之靈陰祐之德也。

    今何出此言,而欲爲此計乎?臣伏聞聖敎,不勝悶悶焉。

    」上曰:「東宮日夜在傍,則或有參決之事,日夜勢不得在傍,勢甚非便。

    若待問安而使決,則事亦非便矣。

    」成龍曰:「小臣今日獨爲入侍,在外大臣,亦何有異論?」上曰:「罪人之足,不敢入於廟庭。

    若使予於廟門外拜謝,則卽可以爲之,入廟而親祭,則決不敢爲之。

    雖得罪於後世,予不敢爲此事。

    」成龍曰:「以事理言之,父母家脫有事,則子諉以有罪,而不往其父母之家乎?」上曰:「不得已親祀,則古有攝行之事,世子獨不可爲之乎?如文廟世子可以行祭,則宗廟亦不可爲之乎?」上曰:「予外貌如此,而內病實重。

    予稟氣元是殘弱,孰不知之?」成龍曰:「今月受鍼雲,然乎?」上曰:「然矣。

    醫員輩已來矣。

    大槪聾病已深,漸漸衰謝,年亦向衰,已入之病,更無差復之理。

    領相知予矣。

    予素有心病,雜亂文書,委積於前。

    人君一誤其決,則其害多矣。

    予之所決,幾何其善決?思之可慮。

    封世子後,予之所願遂矣。

    其前,須如予言,施之可也。

    」鄭光績曰:「闕門外雷震之變,極爲殊常。

    臣愚劣,不知某事之應,而宗廟親享之事,一國之所切望,敢達。

    自上遇非常之變,當有引咎之擧,不可少忽。

    」上曰:「領相所謂紀綱政事節目者,亦有所先後。

    人君之位,是何等位,而敢爲冒居乎?苟且莫甚。

    此事定,然後可以爲他事矣。

    此乃大臣之任也。

    先處此事,然後可處他節目也。

    若定此事,則非但於予一身多幸,我國亦以爲可矣。

    雖天朝聞之,必以爲是。

    」成龍曰:「聞此下敎,不勝惶恐隕越。

    」上曰:「此事不成,已成心病。

    欲爲退休之意,此大通於情理,而大臣何不能通量乎?不當爲之事,苟且爲之,是甚可笑也。

    大臣所當處之事,幸勿固執,須與左相,速議處之。

    」成龍曰:「臣子所不忍聞之事也。

    」上曰:「時事與國勢危急,不可以相持也。

    予一擧足之間,豈忘此事乎?予之是心,已成怨悶。

    」成龍曰:「若以此敎,或書下,則凡在臣民,孰不遑遑?臣不勝惶恐,且悶焉。

    」 ○司憲府啓曰:「商山君樸忠侃,頃差宗廟夏享大祭獻官預差,受誓戒之後,不入淸齋,偃然下歸南陽地鄕家。

    身居宰列,不爲受由,以差祭之官,任意出去,其縱恣無忌,不有邦憲之罪大矣。

    請命罷職。

    」答曰:「樸忠侃推考。

    」 4月3日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上禦別殿,講《周易》。

    講畢,上曰:「時事危迫,變異〈人、畜震死之變也。

    〉非常,各陳所懷。

    劉朝臣齎來咨回答事,所當急速處之。

    」特進官尹先覺啓曰:「大事〈朝臣之咨,乃通信事也。

    見上月。

    〉必待首相之入來,故如是遲滯耳。

    今則首相入來,當與商議。

    」上曰:「外議如何?」先覺啓曰:「方今國事,無大於此者。

    以義理言之,則豈有通信之理,而以時勢言之,頓有自支之力。

    但天朝羈縻之一事,似若仰成,一邊可矜。

    反覆思之,則冊使經年來往,而東事尙未結局,賊謀叵測,不言可知。

    廟堂之議,皆以爲通信便。

    」上曰:「不稟於天朝而送之乎?」先覺啓曰:「若稟於天朝,待其回報,則曠日持久,賊必執以爲言矣。

    此亦出於權宜也。

    通天大讎,不能緻討,乃爲此苟且之事,皆在下臣僚之罪也。

    然事勢窮蹙,不得不爾。

    」上曰:「送則送矣,旣送之後,或以難從之請,要索於我,刼之以兵威,恐之以悖言,何以處之?」先覺啓曰:「臣等亦有此慮。

    倭人目天使以質人,其悖慢可想矣。

    伸縮操縱,皆在於彼,若於冊使回天之後,席卷再來,則不可以義理爭辨也。

    然天若祚國,必無是事。

    〈史臣曰:」責命於天,唯其與天同德者,方可。

    顧今人事,無一可觀,乃敢望天之庶幾助之?或者不可。

    「〉參贊官尹覃茂啓曰:」義理不暇計之,而利害不能灼見,乃爲此羞辱之事,何以成事?如其無益,則莫如不送。

    彼賊之去來,曾未知係於一陪臣乎?「先覺啓曰:」太廟親享,禮所當行,而自上過爲貶損,至以罪人自處,是蓋悔過之盛心也。

    然有過,當就謝於祖宗列聖之前。

    豈有自絶之道乎?今若一擧親享之儀,則在天之靈,亦必悲感,而擧國臣民,恰然稱慶矣。

    譬之,今有爲子者不肖,擧家失火,父子各自奔遑,則明日將自絶於親,而不見其面乎?抑將謝罪於父母乎?此甚取譬之切近者也。

    下情悶鬱,如是啓達。

    「弘微啓曰:」自古喪亂,何代無之,而聖上一向自貶,謁廟之禮,尙此不擧,當時謂何,後人謂何?祖宗陟降之靈,與天相合,故有此雷震之變也。

    「上曰:」子得罪於父母,則父母必怒。

    豈可擧酒稱觴,以慰以謝乎?若使予謝罪於廟門之外,則予當從之。

    「先覺啓曰:」門外謝罪,入庭行禮,亦無不可。

    「覃茂啓曰:」先覺之欲行於廟門者,豈合於理,而自上牢拒,故乃發此言,亦出於悶迫之切也。

    「 ○宗廟修造都監啓曰:「正殿後庭,兇賊塡土處,昨日爲始修掃,桑木主一位,得於土中,主身腐破,坐式及交倚,片片雜置。

    今朝又得桑木主一位,亦皆腐朽,卽令宗廟署官員,竝前日所得木主,奉安于齋室近處餘存房屋。

    敢啓。

    」 ○上禦別殿,引見領議政柳成龍、海原府院君尹鬥壽、左議政金應南、知中樞府事鄭琢、大司憲李曁、同知中樞府事尹先覺、盧稷、參贊官鄭淑夏、校理權悏、修撰趙正立等。

    上以遼東咨一道,出示曰:「都司送咨。

    若在我之道,何以處之耶?十萬兵渡江之言,必是先聲,豈其易乎?大槪天朝,則以爲封事必不成,故有此說也。

    正使出營之後,雖無倭人變動之言,而一邊預請兵糧,以之措置如何?中朝議論亦不一,必待我國之言,然後可定也。

    在我之道,當盡事情,然後庶乎其可,而具宬去時,亦不盡陳,是以事機易失,漸至遲緩。

    凡事必盡言無諱可也。

    譬如使臣在外,每事通於朝廷,然後朝廷可以擧行也。

    我國之稟於天朝,亦猶是也。

    孫經略處,宜速送咨,而奏文則隨後爲之,至當。

    」成龍曰:「當初賊情似當馳報,而近日邊報,別不緊急。

    副使、沈遊擊之事,皆有順之之言。

    以此移咨,則似未安於上使,而賊情叵測,慮有後患,故止之也。

    十萬兵,則固未易渡江,而虛聲必先通於彼賊,此徒速其禍,而別無益也。

    」上曰:「十萬兵渡江之說,欲使我國人,倚以鎭定也。

    若徒先聲而已,則今此送咨者,何意耶?天朝出兵之時,凡事秘密,必不使其國人揣知。

    楊成揀所持來咨文,亦是虛聲也。

    彼賊若先知之,則據險守要,而我國則無計禦之矣。

    且愼懋龍、董忠輩,所以喜之者,以其封事不成故也。

    今當秘密探問上使緣何出營之事則可矣。

    」鬥壽曰:「孫軍門聞上使出營之奇,知我國必驚動,故欲鎭定之而已。

    十萬兵渡江之言,恐或似是而非也。

    」上曰:「雖不容易出來,而賊勢猖獗,則似或有出來之理。

    咨文內,先言倭情反側之由,次言與天兵協力之言,直請兵糧,則可矣。

    」成龍曰:「直告之可也。

    」上曰:「行長旣已出來,他無背約之事。

    且封事,天朝則已許,而我國先自動兵,則是曲在我也。

    以今觀之,則彼賊直不速迎天使而已。

    後雖有動兵之患,而今則別不背約,在我之道,未知以何而處之?」成龍曰:「爲今之策,先爲咨文於遼東,而奏文亦不可不爲也。

    」上曰:「奏、咨文一意耶?」成龍曰:「臣意,則以爲咨文、奏文之中曰:『小邦之人,必欲討賊而後已者,此日夜腐心,不共戴天之意也,而兵力有所不及,是以爲慮。

    天朝多方拯濟,特遣冊使,恩則罔極,而但賊情叵測,兵糧不可不先措,而小邦則束手無策。

    須自天朝,調兵、峙糧,以待變急事』,直報之爲當矣。

    大槪賊情狡詐,必不可信,封事則終必不成矣。

    」上曰:「天朝不許耶?倭人不從耶?」成龍曰:「若天朝謂倭人別不背約,而上使遽出,極爲非矣。

    以副使爲上使,更以他人爲副使,則或有冊封之理矣,而日本亦候天朝處置而爲之則可矣。

    若天朝之處置,似難如是,而關白與行長不同,則封事難必矣。

    」鬥壽曰:「封事,雖雲苟且,而天朝必欲成之矣。

    」應南曰:「副使已在彼中,天朝雖強招之,而賊必不送矣。

    臣與成龍言曰:『天朝別不遣他使,而以副使仍爲上使,修龍節等物,而請和則宜矣;無已則調兵、運糧,而出送之,則亦似宜矣。

    』」上曰:「未知天朝當何以處之耶?」應南曰:「天朝論議多端,不得歸一。

    石尙書雖勉力欲成和事,而上使旣出。

    本以權勢至重之人,又從而構陷副使,則我國終不得於天朝矣。

    今當先爲咨文,以請和事,期於渡江,則莫大之幸也。

    」上曰:「予意凡幹事情,不諱而直言之,則天朝雖或不信,而在我之道則得矣。

    」稷曰:「我國之言,可謂重矣。

    以今觀之,賊雖無動兵聲息,而反覆無常,亦不可信也。

    急急移咨,以請東封,在所不已,而若事機發後,雖欲求活於天朝,而無以及矣。

    直請兵糧,以爲預措之策,亦似可矣。

    見孫經略咨文,則相機進止雲雲。

    彼賊之狡詐,不足恃也,故有此說也。

    石尙書,則勉強以成和事,而終至於此,勦滅之策,固當講究,而若不秘密,則虛聲先通於彼,而天兵之出來,未可的蔔也。

    」上曰:「咨文之事,汲汲爲之可也。

    具宬行次,自此發送則久矣,而今僅到山海關,上使出去之說,想必已通於北京矣。

    天朝必謂上使旣出,而何不載之於咨文雲雲矣。

    且凡咨文,善爲措辭而已,不必巧爲文字也。

    」成龍曰:「以吳宗道帖意,爲巡撫衙門咨文,而以此咨答軍門。

    且以兩意爲奏文本意則可矣。

    」上曰:「五百敎師出來之言,大槪迂闊也。

    中原雖厚,而賊在門庭,何暇敎訓而後禦之乎?此必上使出營之說,未達之前,所送咨文也。

    以此見之,則冊封之事,似不諧矣。

    」永慶曰:「天朝必以通信使不送,爲背約也。

    」上曰:「前見咨文則曰:『通信使雖強求之,勿給可也』雲雲。

    此必石尙書之言也。

    」應南曰:「石尙書前以爲:『朝鮮之道,當不送通信使,可也,而若強求之,則送之可也』雲矣。

    」上曰:「予初意,倭人當卽陪天使而去也,沈遊擊渡海之後,時月已久,事甚荒荒。

    似若添兵而然也,而今乃行長之至釜山者,抑何意耶?」成龍曰:「行長、玄蘇等,皆欲成和事,而關白之意,更有所望,問于天朝,則三事不可成雲,故其意未洽,猶有所覬,而遷延累箇月子,羈縻不決也。

    」上曰:「前聞對馬島及諸各陣,盛陳兵威雲。

    意謂三四月,秀吉當大擧,直向中原也。

    來秋,明年,變動與否,未可預度,而今已五月,別無聲息。

    其意欲外示迎冊使之意,而更有他觀望而然耶?若不作賊,則何以遲延至此耶?」稷曰:「此則關白、行長之意,異而然也。

    且孫經略咨文之意,則但聞正使出來之說,必以爲我國人心騷動,故其言若是也。

    」上曰:「予聞前年,倭人犯於福建雲,是耶?雖不作賊,而亦可謂之見形矣。

    虛實間,予聽之者久矣。

    」先覺曰:「黃愼之任,可謂非輕矣。

    一言許往,直入虎口,故關白倚而爲信,天朝亦聞而喜之。

    若非黃愼之在彼,則凡幹賊奇,何由聞知乎?」稷曰:「黃愼在彼,故我國之人,得以知賊勢之緩急,其功可謂大矣。

    」鬥壽曰:「我國兵興五年,糧餉匱竭。

    請兵之事,天朝雖許,而亦無如之何矣?」上曰:「上使已出久矣。

    領相之意,以爲天朝,何以處置耶?」鬥壽曰:「封事雖曰苟且之事,而旣已許矣,天朝必無背約之理矣。

    但封事雖成,而貢獻之際,必由我國之道路,其爲弊端,亦可慮也。

    」上曰:「封事若不許之,則直請兵糧可也,而但言旣遂矣,我國則固不可先爲背之也。

    」稷曰:「請兵一事,今雖懇懇陳達,而勢必不易,若賊勢熾張之後,則事機退托,尤無所及矣。

    」先覺曰:「國事如此,所恃者,唯是冊封之事,而今乃若是,計無所出。

    若以傳敎之意,爲咨文措辭,則兩意皆入,而請兵、冊封之事,幷不悖矣。

    」上曰:「若欲終成和事,則直請之可也。

    」稷曰:「先言封事,而次言請兵之事,則當矣。

    」上曰:「封事不可發也,而但賊情難測,兵糧亦請之,則事理得矣。

    」鬥壽曰:「見日本國冊,則欲作賊,則佯示安靜,欲安靜;則佯示橫行之意。

    頃者,淸正之動兵於慶州者,必是欲安靜故也。

    」上曰:「孫經略在何地方?」淑夏曰:「今在山海關矣。

    小臣回自北京時,聞經略選發十萬兵,而問其所由,則名稱防虜,而實爲備倭雲雲矣。

    」上曰:「孫經略,爲人何如耶?予意,以其處事觀之,必不能建立大事者也。

    」成龍曰:「傳敎是矣。

    以用人一事觀之,則承差出來者,皆是胡大慶、愼懋龍之類。

    凡事類此,則何望其拯濟乎?」上曰:「不可說也。

    古人隻言將之賢否,而不問兵糧多少也。

    其人未盡,則何以成事乎?」上曰:「大小唐官,鴨江以東,則皆支我國糧料乎?」鬥壽曰:「非徒支糧,至於需索面皮,無所不至。

    每於刷馬一匹,各徵紬子一疋,孑遺殘民,無以支吾。

    唐人往來一路之弊,甚於列邑焚蕩處矣。

    」淑夏曰:「當初大兵出來時,臣以都差使員見之,雖千總之類,隻給米三升,鹽醬少許而已。

    其時,若如此時之督徵,則何以支堪乎?」鬥壽曰:「吳宗道言:『若請兵,則當請浙兵可也』雲雲矣。

    」上曰:「天兵雖曰東來征討,而平壤克捷之後,至今四年,辛苦之事,皆是虛事也。

    」成龍曰:「當初大兵駐開城之時,軍無見在之糧,大提督發怒,招臣跪于庭而責之,臣號泣而訴悶迫之狀,提督亦爲之流涕,罵其將官曰:『汝們往征西夏之時,無一月之糧,尙不回軍。

    今者無食纔數日,奈何發怒耶?』諸將官,皆下庭叩頭,臣亦號泣拜謝而退矣。

    劉總兵住八莒,民弊不貲。

    至今無一毫補益,可謂虛事也。

    」上曰:「以天朝兵力,勦滅釜山倭賊,非如元世祖征日本之比。

    豈至於甚難乎?」鬥壽曰:「軍糧極難,必不能行師矣。

    」上曰:「若欲擊之,則堂堂天朝,豈不易乎?陸路出兵,而一邊水路,搬運糧米,與我國協力而討之,則似乎可矣。

    」成龍曰:「倭旣爲主,而天朝則經數千裡之地來戰,兵疲糧竭,主客之勢異矣。

    勢有所難也。

    非徒倭賊爲可虞也,老乙可赤,伺釁欲動者,非日月矣。

    幸若乘虛闌入,則亦何能禦乎?」上曰:「咨文、奏文事,議于備邊司,速爲之。

    」 4月4日 ○庚子,朝,王世子問安。

    仍習陣于慕華館。

     ○司諫院啓曰:「頃日政院,因雷震之變,啓達延訪求言之意,旣蒙允可,則爲政院者,所當卽招兩司言之,而蒙然掩置,不爲擧行。

    昨日始言于憲府,而亦不及於本院。

    臣等深怪其故,今朝使人往問,然後乃出命牌,其怠職事,蔑臺諫之罪,大矣。

    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不能檢勅,亦爲非矣。

    請色承旨遞差、都承旨推考。

    」上答曰:「依啓。

    色承旨推考。

    」 ○備邊司啓曰:「臣等會議于本司,則此事以大義言之,在所不議,但今日事勢,似不得不爲。

    當初但有沈遊擊咨文,故得以婉辭拒之,而請與冊使商礭定奪雲雲。

    今則天使,自爲移咨,至以爲:『本府,以元勳、世冑,爲貴國遠涉鯨波,顧一陪臣,靳而不與』雲,我國無辭可拒。

    且兵部之意,急於完事,一向催天使渡海,不顧其他。

    萬一行長出來,而天使遽爲渡海,則後日我國之事,尤爲難處。

    不如因此咨文而許之,有若跟隨天使行李而去,無妨。

    此乃群議之同然也。

    伏惟上裁。

    」傳曰:「當上年於筵中,有一宰,〈指成渾。

    〉倡爲和說,予不勝憤憤,素有心疾,遂題于壁曰:『百死心猶鐵,求和不願聞。

    如何倡初說,悖義惑三軍。

    』此外無他說,幸群議而處之。

    」 4月5日 ○辛醜,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啓曰:「十三日,拜陵之命已下,此固出於聖孝之不容已。

    但時雨已降,民間農務方急,畿甸之民,必有因此廢失農時之憂。

    橋梁、道路,雖勿令修治,而大駕所駐,守土封彊之臣,豈敢恝然?其勢不得不勞民役衆。

    且近日雨水連綿,晴日甚少,脫或擧動臨時,而因雨停止,則虛用民力,亦爲可慮。

    況天變作於蔔日之後?所當姑停擧動,靜居修省。

    大抵自前拜陵之擧,必於春、秋爲之。

    今則實非其時。

    群下之情同然,故不得不達。

    請命停止。

    」上從之。

     ○上講《易》。

    參贊官李好閔啓曰:「大內至近之處,有此雷震之變,適當受香之日,政院因是請擧大廟親享之禮,誠格王之言,而其傳敎之辭,非臣子所忍聞也。

    父母不悅,則爲子者,起敬、起孝,思所以解怒。

    寧有自絶之道耶?」趙正立啓曰:「天變之作,雖未知某應,而天人一理,豈外於人情?親享太廟,人皆顒望。

    」好閔啓曰:「新羅時,郊祀不敬,故犧牲逸走,王使人追捕,乃得女子,名曰:『花姬。

    』史臣以爲:『不能敬天,故有此怪變』,而古者震伯夷之廟,有隱慝也。

    新羅時,黃龍塔雷震者三,以過侈也。

    以是觀之,天之示警,豈曰虛哉?一國臣民之望,何不俯循,列聖在天之靈,雲胡不慰?恩義所在,固當惕念。

    」上不答。

    好閔啓曰:「頃日雷震之變,極爲非常,臣嘗憂懼。

    竊有過慮,而事係重大,囁嚅不敢言者久矣。

    宣、靖陵奉審時,臣以母喪,在信川地,其時奉審之臣,來過信川,得聞其言,則夏月審視,略無臭氣,又無蟲蛆,誠爲可怪。

    仄聞冬月所化之屍者,年雖久遠,終不爛敗。

    蓋水氣已去,皮骨不腐,遂爲枯槁之物。

    此言有理,彼宣、靖審視之屍,不可以皮肉不腐,誘以不久之屍也。

    中廟玉體,常有患腫受鍼之痕,而頗亦有驗。

    老宰宋贊,商議可疑之際,有一宰臣,大言止之,其議遂寢。

    當其時,體察使軍官,若以要功爲心,掘取古塚,則渠安知某塚,有不朽之屍而掘之哉?」〈此屍,亦有鍼痕故雲。

    〉上曰:「鍼痕之說,予所未聞。

    其時大臣,已爲定奪,今聞此言,不勝驚駭。

    問于大臣。

    」 ○行護軍崔岦〈門地卑微,而翰墨爲事。

    但辭體屈曲,難於緻用。

    〉上疏曰: 國家存亡,間不容髮,君臣同憂,謀猷亦殫。

    雖如臣愚淺,豈無區區識慮,而自以爲迂闊,不敢進言,適遇延訪之日,終亦不容於默。

    臣竊以爲,天苟未欲其禍者,誰得以禍之;國苟自爲不可伐者,誰能以伐之?臣苟毋以亡道事之,與夫民苟有與之俱生之心者,誰得以亡之也?何謂天之欲禍,未欲禍也?若稽經傳,於人事善敗,如曰:『天誘其衷。

    』曰:『天奪之鑑。

    』似此者不一而足,其尤親切者,如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及爾遊衍。

    』於國祚興替,如曰:『集命訖命。

    』曰:『顯休命弗祥,必本於天。

    』此類不可勝紀。

    其尤宛轉者,如楚爲吳所勝而曰:『天其或者,正訓楚也。

    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是何幹蒼然在上之天,而徵其威畏,若日可見之爲也?使爲是說者,而擧皆誕妄,而不足信則已,如其果知天人相與之理,則庸可毋惕乎?今以千乘之國,幾於滅亡,而不曰天之禍福,行於其間,則固不可行也。

    然我殿下,勵精爲治三十年,有亹亹之效,無形顯之過,豈有不享天心,至於幾亡五年,尙不得其幡然改禍也乎?先儒以謹獨一事,爲事天之事,而訓獨者曰:『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者也。

    』《詩》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

    』臣顧以是獻焉。

    何謂國之可伐不可伐也?若昔《春秋》之世,列國不安業命,或相怨叛,或相攻取,其國各有圖議之臣,人才非後世比,相與覘覷,必審而計無遺算矣。

    然如魯欲叛晉,而季孫行父,論晉未可貳,則曰:『臣睦。

    』齊欲伐魯,而鮑國諫魯未可取則曰:『上下猶和。

    』是何覘覷人國,不於其兵食、城池弱強、虛實之形,而規規於其臣與上下之和睦也?古人要言微意,臣不敢揣知,而獨,必知其不誣也。

    今日朝廷之下,得無有偏黨,不相和睦之弊,而國不能爲不可伐,譬之,猶人一身,血氣不調,而易爲風邪所乘也。

    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也。

    』以我殿下,英武邁古,雖不能一日,已夫在彼之憂,而在我好惡影響中者,何憚而任其猶然也?且於《易》有之,《渙》之六四曰:『渙其群,元吉』,而本義曰:『上承九五,當濟渙之任者,而下無應與,爲能散其朋黨。

    』《中孚》之六四曰:『馬匹亡無咎』,而本義曰:『初與四爲匹,而上以信於五。

    』是皆責在大臣者,而今之大臣,抑或忽於此義乎?臣竊惜焉。

    何謂臣之毋以亡道事之也?《傳》曰:『國將興,必賞諫臣;國將亡,必殺謀臣。

    』諫而有益,聽焉足矣,又賞以勸之,何人不言,何過不聞?宜其國之興也。

    諫而有忤,不聽焉謬矣,又殺而懲之,何人能言,何惡能救?宜其國之已也。

    然殺諫臣之多,孰如暴秦,而諫者猶不止,茅焦之事,是已。

    豈非忠臣義士,不忍以亡道,事其君也?若雖無賞而勸之,亦未殺以懲之,而莫爲之盡言,則不如秦之臣子遠矣。

    今我殿下,固無失德,而苟以堯、舜,望於吾君,則宜有可言者。

    況劻勷之際,措置之策,不盡合於事理,喩於物情者亦衆?然未聞犯諫逆耳之論,而顧多面從退言之習。

    或曰此事,上所厭聞也;或曰此事,大臣所力主也,言之無補耳,豈非以亡道事吾君乎?何謂民之有與之俱存之心也?在《易》《兌》之彖曰:『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而前輩說者,以禹、湯之事當之。

    夫雖禹、湯之聖之仁,隨山濬川之功,民受其勞大矣;東面、西面而征,民冒其難多矣。

    然其民非惟不愁怨,而相與悅喜者,信其將拯己於其魚,俾己之其蘇也。

    若以今日言之,民之役於城築,役於海防,役於操鍊,役於委輸,無非所爲備賊者也。

    始民之遇賊,被其鋒燄,蓋慘極矣。

    其孑遺者之於死亡,非其父兄,則其子弟也。

    勇者冤憤,怯者畏怖,孰不以備賊爲願欲哉?然而一役之興,民輒愁怨,逃散相踵,至有顯言寧賊速來,以已是役者,此非特中外當事之臣,施措失便之故,亦民覩夫京師根本,尙無必守之計,而諸路急務,不過山城,審非扶老攜幼,以歸之地,以謂:『一朝有急,次第崩潰,未必不如始者。

    乃何故,虛費物力,重困我於未剪盡之間也。

    ?古人雲:『雖文王,不能使不附之民』,豈不然哉?《傳》曰:『民生敦厖,和同以聽,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至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

    凡臣所列四條,雖若迂闊,其實未必不關於存亡之數。

    伏願聖明,察以施之。

    臣於所謂事爲者,例歸有司,得片辭覆過,爲一故紙而已。

    臣之姑舍是,而先其大者,誠願免付有司,直蒙留神。

    幸不以狂僭誅死,則繼而有所進焉。

     上答曰:「下備邊司議啓。

    」 4月6日 ○壬寅,備邊司啓曰:「國勢至此,不能討賊,以雪廟社之羞,而其終迫於事勢之不得已,欲以苟舒目前之急,此乃臣等之罪。

    臣等反覆商議,皆以爲:『事旣如此,勢不可已也。

    且天使,以我國之事,冒入不測之地,求與陪臣同行,而不爲聽許,亦所難爲。

    當以跟隨爲名,而差出陪臣,使之待候於密陽等處,倭奴果若盡撤,天使渡海,則自當隨去,不然則還來。

    』以此意,回咨於天使,而付劉朝臣以送宜當。

    」上曰:「當從群議。

    隻恐一節難於一節。

    」 ○司憲府啓曰:「鹹興判官申忠一,前任康津,當壬辰變初,與海南縣監邊應井,於錦山赴戰之日,作爲一軍,約同死生。

    應井恃忠一協力相援之言,先登接戰,賊勢不甚衆盛,忠一若卽進救,賊未必肆兇,應井亦不至於敗死,而應井之大呼請援,佯若不聞,指兵退遁,使一軍盡潰,南方士卒,至今憤罵。

    且頃者,曾往虜庭,〈隨餘相公,往老酋部。

    〉衣虜酋所給之衣,至行五拜三叩頭之禮,反爲虜中所笑,其恇怯無知極矣。

    請命罷職不敍。

    」上從之。

     4月7日 ○癸巳,江原監司鄭逑馳啓曰:「蔚珍居幼學朱景顔,自少操行特異,其母郭氏,背腫得發,親自吮之,其症賴差。

    其父世弘,瘧疾將死,斷指二節,燒灰和藥,卽爲收效。

    其後,中風浮腫,專身不收,命在朝夕,醫言蚯蚓之汁,而時方寒冱,掘地得之以進,其父起居如前。

    其弟景參早死,期年食素,父母居憂,啜粥三年。

    當祭祀無祭肉,自以馬驄作罟,設於田中,山鳩六首,自來罹入。

    其孝感如此。

    又仁聖、仁順兩大妃及明宗大王國喪時,服喪三年,忠孝俱著,至於旌門。

    自賊變以後,細剉松葉,和粥以飮,停廢飯食,每日焚香祝天,再拜曰:『倭賊盡殲,國家平安,雖死無憾。

    』緻禱三年,擧家稱服,忠孝實跡,衆口一辭。

    臣親詣其家,問其何以至於啜粥緣由,則對曰:『海隅愚生,無所知識,仰蒙天恩,至於旌門,常懷感激,不知圖報,而賊變出於意外,至於主上播越,廟社丘墟,愚情痛悶,罔知攸措,不忍食飯,遂用啜粥』雲雲。

    臣自亂離以來,未嘗見爲國苦節有如此者,而今於海外,乃得見之,私竊嘉嘆,不敢掩置。

    固知不切於軍國之務,而實關風化,輒以上聞。

    」 ○政院啓曰:「昨昨日筵中,李好閔所啓宣、靖陵事,問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以爲:『臣於奉審之時,方患重病,不得奉審山陵,而松山奉審時,始隨諸宰,進去看審,則顯是年久屍體,而樸惟仁,以手巾沾水拭背,則背後左邊肩脾,有二大穴,一大,一小,相距一分,故當時卽據所見,爲啓辭,而且雲辨別或差,所不忍言。

    惟在更加精審,參以陵上形止,竝搜索近處古塚破毀與否,多般訪求,或以神明所依,萬一有得實之望雲雲。

    此事無由辨其眞假,臣疑之而不敢質,欲遍尋被掘古塚之有無,以定之耳。

    臣翌日,遂下南方,其後處置,未知如何,而臣意則常以爲,雖議定後,當依上敎,厚葬爲是矣。

    伏見經筵官〈李好閔。

    〉所啓,必因天變,無所不思,然此乃莫重之事,其時已爲廣議以定,則今不可更議。

    』左議政金應南以爲:『其時已爲議定,今無更議之事矣。

    』」答曰:「其時朝廷議定,予則罔極而已。

    今聞此說,尤不勝罔極,欲死未能。

    萬一於此或差焉,則安用生爲?但今此〈好閔所啓也。

    〉啓辭,其時未聞之語。

    旣有此意,而今始啓之,徒使人緻疑。

    莫大之事,到今似難輕議。

    然更言于大臣,幸有處置之事,商議施行。

    」 ○備邊司啓曰:「跟隨天使陪臣,令吏曹差出,何如?」傳曰:「依啓。

    」〈史臣曰:「苟哉此事!我以跟隨爲名,彼以通信爲號。

    跟隨之與通信,其間不能以寸,其亦可羞之甚也。

    」〉 4月8日 ○甲辰,上禦別殿,講《周易》。

     ○接待都監啓曰:「劉朝臣家人,潛言于都監曰:『沈遊擊到浪古耶,關白差人,綁縛詰之曰:「婚事不成,朝鮮地方亦不許,而但爲封事,何耶?」至於綑打。

    遊擊以爲:「此事,冊使知之,非我所知。

    」天使家人,以此說來報,故正使,於本月初三日夜,脫身出營,副使則未及出來』雲。

    」〈龍節、皇勅,中道蒼皇見失雲。

    〉傳曰:「知道。

    」仍傳于政院曰:「備邊司堂上引見。

    」 ○上禦別殿,引見備邊司堂上。

    上曰:「正使李宗成出營,雖未知其間曲折,大槪必有可虞之端,而王人擧措,不當如是,無乃訛言耶?沈遊擊梱打之說,亦似不近。

    」尹先覺啓曰:「有一唐人以爲:『不出三日,天使微服,當過王京』雲矣。

    」柳成龍啓曰:「此機正急,作速移咨於遼東,一邊聞奏於皇都,以觀天朝之處置耳。

    」盧稷啓曰:「冊使奉皇上之命,行匹夫之事。

    遁逃違越,自爲計得矣,其於虧損皇靈,何?」上曰:「出營旣非,而微服潛過,則又爲非矣。

    且在我之道,直據所聞,告急皇朝,而凡諸防備等事,又其次也。

    設使此說虛播,而今年農事,必不成矣。

    京畿有兩防禦使,而其一邊應星,其一誰也?」成龍啓曰:「時未差出矣。

    禿城將趙撥,勤幹有才,可合於緩急之用矣。

    」上曰:「我國器械,一皆虛踈。

    雖有精卒,而器械不利,將何以禦賊?」 4月9日 ○乙巳,接待都監啓曰:「正使管家李恕雲:初三日四更,把門倭子三人饋酒,使之醉倒,與王中軍承烈、相公孔聞韶等五人,持龍節、印信、勑書,挺身而出,向慶州』雲。

    問其由則『前月二十二日,倭通事浙江人,自日本出來,言倭情不好。

    又軍門及察院,皆以爲:「封事若未易成,趁速出來」,故正使以此動心,決意出來。

    』臣等又問:『正使旣欲出來,則當與副使,同議處之。

    何乃獨自挺出?』答曰:『兩使之間,頗有嫌隙。

    入在倭營,踰月不見,沈遊擊在釜山時,亦尊重副使,慢待正使,節節相戾矣。

    』仍笑曰:『別無大段賊情,而正使處事,如是顚倒。

    素是無膽,今來隻貽倭中一笑』雲。

    」傳曰:「知道。

    」 ○司諫院啓曰:「樂安郡守宣義問,壬辰變初,以公州判官,領兵把截于嶺路,賊未至,聞風先遁,其恇怯無勇可知。

    沿海重地,不可復授,請命罷職。

    」上從之。

     ○以柳熙緖爲禮曹參議、知製敎,崔瓘爲弘文館校理、知製敎。

     ○備邊司啓曰:「今日事勢如此,而冊使不宜出營。

    賊之乘此更肆,必無所疑。

    陸地防守,則處處虛踈,無可倚恃。

    獨有舟師,要截海路之策,稍可一施。

    蓋巨濟,正當海門,若舟師入據其地,因前日已成倭壘,而莊船於海口,可以觀勢乘便,要截於絶影島釜山洋中,庶可有望萬一,隻恐舟師寡弱,不能收效耳。

    然巨濟,似不可不守。

    且一境空虛,土地可耕處甚多,漸次招集流散之民及自賊中逃出者,分布作農,漸成頭緖,似不可已。

    此意密諭于都體察使、都元帥,詳量處置爲當。

    」上從之。

     ○移咨于遼東都指揮司。

    其文曰: 朝鮮國王,爲飛報緊急消息事,本年四月初八日未時,有撫院委官吳宗道寫說據:「慶尙左道密陽府駐箚管撥委官吳邦彥報稱:『本月初四日五更時分,有王中軍跟伴,闖出釜山,說稱:「李冊使帶領家丁,二更時分,走出釜山,去了倭子,將釜山門堵了,有楊副使、按院承差幷寗國胤,俱堵在營。

    小的,初三日,早辭冊使,在密陽駐候。

    」』」等因。

    續該本日戌時,據陪臣慶尙等四道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該正使陪臣金睟報說:『本月初四日酉時,有正使跟隨通事南好正,釜山走到慶州府,向卑職說稱:「有正使李老爺,本月初四日曉頭,自釜山出營,各該將官軍丁人等,皆不出三日內,當到王京。

    俺跟隨正使李老爺,一時出來。

    」仍要卑職三日內,回到王京,仍跟往義州,再行商議。

    』」等因。

    據此當職竊照,自遊擊沈過海之後,久無回報,卽日有冊封正使,自釜山出營,當職不知有何緣由,倉卒出來,不勝驚駭。

    仍照吳邦彥及陪臣金睟等所報,俱出倉卒,未得詳細。

    候有的確探報,劃卽具本馳奏外,緣係緊急消息,姑先飛報。

    煩乞貴司,備將前因,急速轉報總督、撫院總鎭等衙門,査照施行。

     4月10日 ○丙午,上禦別殿,引見正使接伴使金睟。

    〈自前正使在釜營,金睟在慶州。

    今正使遁逃不知去處,金睟上京。

    〉上曰:「卿以國使,經年在外,勤苦多矣。

    正使之所以出營者,何故也?」睟啓曰:「頃者有萬煒者,〈隆慶駙馬。

    〉通書于正使曰:『貴戚大臣,自與他人異,倭情順與不順,據實直陳』雲,而孫軍門亦有退駐王京之語,石尙書送其妻子於鄕家曰:『吾將被罪而死。

    』以是觀之,中朝亦以封事,爲不可成矣。

    當初謝用榟、徐一貫,〈唐官也。

    〉假作皇印,遺于賊將,密與相約,其約有四件,乃納質、通商、割地、皇女也。

    〈謝與徐,欲苟完和事,以要已功,故以四件事,僞作公文,以遺倭將,後事覺,皆爲被竄。

    〉今者冊使到營,而四件之事不成,故關白怒之雲矣。

    此亦出於走回人丁之口,烏可信哉?至於沈遊擊綁縛之說,到京始聞矣。

    大槪封事遲延,正使每有疑懼之心,初二日諸將官,獻策於正使,各陳自脫之謀,正使曰:『是大不然。

    若俺挺身獨出,則管下五百人,皆被殺戮,朝鮮地方,且苦兵矣。

    俺雖見拘,豈可脫身以出哉?倭情不順,則天朝與琉球、暹羅、朝鮮,水陸來攻,則一擧可以凈洗。

    』諸將官皆退。

    正使於初三日夕,招平義智、沙古汝、文法仁等,設宴甚歡,因謂義智曰:『聖天子一視同仁,許以東封,送以勳舊,爾等何不作速撤還乎?俺聞關白有別樣要求之事,信耶?』義智曰:『然。

    乃四件事也。

    』正使曰:『四件事,皇朝必不許。

    俺不可渡海也。

    俺當起身回程。

    』義智曰:『冊使雖欲回程,吾儕挽留,則何以得出?且念軍糧無儲,冊使支供之物,亦難繼之,不得不渡海。

    若不欲渡海,則當乞米於朝鮮,以爲支供之資耳。

    』正使聞義智言,益信倭情不順,潛令孔聞韶,齎持皇勅龍節,先爲出送,其日曉頭,正使遁逃。

    南好正趕來于東萊,則正使着氈笠與靑布衣,間關走出。

    恐倭子之追捕故也。

    」上曰:「詔使所在,尙不知之,不但事理之未穩,沿途支供之事,亦必虧損矣。

    」金睟啓曰:「沈遊擊所爲之事,多不當理。

    一則曰:『天朝許婚,而皇女死于中途』,一則,以天使馬三百匹,指以爲皇朝賞賜之物矣。

    」上曰:「遊擊誣天朝,行長誣關白,未知厥終,將何以處之?」睟啓曰:「南好正亦必有所聞,下問可矣。

    」上謂中官曰:「引好正來。

    」好正入,上謂好正曰:「正使率爾出營,何也?」好正曰:「萬駙馬,通書于正使曰:『昔,鄭人子産,使於齊,終不屈。

    況堂堂天朝,特遣勳戚大臣,有意存焉。

    爾不念之乎?封事遲延,必有其由。

    必須據實直陳,方可成事。

    楊名四海,在此一端,勉之勉之。

    封事如不可成,則曲突之策,不可不講。

    』正使自聞此言之後,益復不樂。

    初三日,與義智,飮酒至醉,夜深乃罷;四更,正使以微服步出。

    小臣方宿,未知正使之已出,有一唐人,蹴臣起曰:『老爺已出矣。

    』臣驚駭起視,則外城已開。

    臣追至東萊,見王中軍,〈承烈。

    〉問曰:『老爺安在?』中軍以手指之曰:『此乃老爺也。

    』臣熟視之,則乃正使也。

    着氈笠、衣道袍,有同一下卒也。

    正使騎駿馬,將馳向梁山,臣涕泣曰:『小生馬疲,不能陪隨矣。

    』正使曰:『從我而來,無益也。

    俺三日,當到王京,爾往見金尙書,〈指金睟。

    〉與之俱來,待我于王京。

    俺若過王京,當駐義州。

    』」上曰:「由嶺東而來耶?」好正曰:「必不由於嶺東矣。

    」上曰:「賊有再動之幾歟?」好正曰:「夜也士,〈倭將。

    〉帥精兵二十萬,以迎皇勅爲名矣。

    」 ○平安道觀察使尹承吉馳啓曰:「滿浦僉使李慶濬馳報雲:『馬三飛之入也,約與胡人,宴享於今月念間,而過旬日不卽回報,必有其由。

    玆送胡人童坪古于建州,探問日期,則以本月十五日出來言:「遇老乙可赤於野路中,以節制使意,請問宴日,則答曰:『與餘相公有約,必待相公回報,然後方可受之。

    若相公直回中原,失約不來,則更宜通日期來預』雲。

    」期宴不至者,非止一再,而今又托稱待相公,兇謀叵測。

    今若率爾定日,則必多窘迫,所當另加探知,而非但事體苟且,亦似示弱,姑且觀勢,更通宜當。

    』大要,相公出入之後,歸順之胡,辭氣慢侮雲。

    採蔘之胡,潛入我境者,使梨坡胡人童坪古等,備細遍諭,則坪古言:『卽當布告遠近部落,使之遍知則可矣,而但恐吾輩之言,必不聽信。

    必通書于老胡,使之出令,然後庶可禁戢』雲。

    其言頗似近理,而通書事重,未敢擅便,姑停通書,隻將此意,傳說老酋,使之出令矣。

    」 ○金睟〈壬辰之變,恇怯退遁,厚招謗言。

    〉啓曰:「本月初三日,臣在慶州時,南好正自倭營馳到言:『昨日上使設宴,呼義智、沙古也門、飛鸞島法引等三倭將,饋餉從容,引問行長之回,何其久也。

    且以謝隆所言之事,〈謝隆,唐官,嘗以訛言,恐動上使者。

    〉發端問之,三將對有是事,且所言,頗似不恭。

    上使一面密諭張萬祿等,齎節符、勅印,使先出送,且差李恕等,往先調寬奠兵,佯示歡意於倭將,三更扶醉而歸,於是日五更,變着家丁衣服,騎撥馬遁走。

    〈與撥軍馬,相換。

    〉副使,於昨夕飮酒時,先已遁去。

    一行員役,皆睡熟不覺,而好正有意詗知,艱得脫逃。

    至東萊路,遇正使與中軍官王承烈,好正泣告馬疲不能前,則語好正曰:「爾可與金判書,〈金睟。

    〉三四日馳會王京,否則會我於義州」雲。

    樸義儉得脫與否,亦不得知之。

    』南好正私書牒呈同封。

    」〈好正私書雲:「陶學之來聞,孫軍門兵科,遼東撫按楊布政,俱上本,言封事不停當,請兵備糧,以應緩急,而石尙書恐謝隆在京楊播,故令出送。

    尙書家小,已還本土,獨留自己,以當譴責。

    二十八日,謝隆,以和親、割地、納質、通商四件事,直陳于老爺曰:『此當初徐、謝去時,僞造印信,作一約書,與關白者雲。

    』老爺呵曰:『何不早言於我,徑到天朝言之,使我入此網中耶?』隆曰:『董應誥、徐治登,皆以直言被責,敢不故稟。

    』二十九日,張忠,自北京來,因聞石尙書以爲:『我使冊使,相機前往,而冊使累報倭情恭順,故據此題奏而已。

    我在京師,何由得知?』多有全推於冊使之意。

    因諸衙門上本,先調二萬兵,來守鴨綠,而唯發十萬錢糧如數,相機攻勦之計而臨準,一家日夜泣求,救出老爺之策。

    昨日,福、廣三倭,又來告天使曰:『行長,以皇女,將至哄關白,而今無皇女,關白大怒,命夜也士,起兵四十萬出來雲。

    今有關白病死之說,若果爾,則諸倭必到京,相攻擊,爭關白之位,不暇顧朝鮮與天朝,此則天幸』雲雲。

    老爺聞益城奴白伊之言,在此之倭,隨天使過海,則夜也士所領兵,卽過來,分屯王京以下諸地,而質天使求和親,定然無疑矣。

    此言與廣、福人所言相符,紛紛傳說,未知孰是。

    不能究確,心胸起火。

    大槪好歹間,不遠將決。

    乞擇善馬,俱騎蔔入送,則祝手祝手。

    」又雲:「小的無守死之道,當圖出奔。

    相見老母、家小,而就罪,是所甘心。

    以馬匹送救,何如?雲。

    」〉 ○司憲府啓曰:「冊使已出賊營,危急之勢,迫在朝夕。

    謀議得失,動關存亡。

    此何等時,而自上常居宮中,罕接臣僚,備邊司隻行文書,有若尋常?雖有籌度可否之事,豈若親見而面講哉?請自今頻頻引接,以通上下之情。

    」答曰:「雖親見何爲哉?不必輕動,然當量爲。

    」 史臣曰:「人主一言,足以聳動人心。

    艱危之際,所係尤大,豈可付之於無可奈何而已哉?」 ○禮曹啓曰:「東宮服色,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以爲:東宮服色,事極關重,必須得前古已行規例而定之。

    以《五禮儀》及儒臣博考古事者觀之,則別無可用黑色之文,而仁廟所禦玉帶,用黑裎。

    曾見順懷世子時事者,亦言用黑袍,而李墍、金偉等所言則以爲,紅袍接見宮僚雲。

    未知何說爲是。

    關重之事,不可草草而定,令禮官,從容博考,歸一爲當。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以爲:『東宮服色,黑色似當。

    』判中樞府事尹鬥壽,〈爲人輕詖,邪險行己,相業無所稱,不容於淸議者,久矣。

    〉左議政金應南、〈爲人韜晦簡重,不露聲色。

    然如喬嶽,屹然不動,爲衆所倚重焉。

    〉行知中樞府事鄭琢以爲:『東宮服色,與禦衣同,至爲未安,而但以《五禮儀》觀之,似當服衮龍赤袍。

    然令禮官,博考古禮,參以近規,定奪何如?』雲。

    東宮服色,臣等不能博識古禮,又未諳典故,議于大臣,亦未得歸一。

    考諸《五禮儀》,則殿下、世子,多有俱以翼善冠、袞龍袍行禮之時,而別無世子所服用黑之文。

    參以《大明會典》,皇帝、皇太子冕服,皆用玄衣纁裳,皮弁服,則自天子至於親王世子皆服。

    絳紗袍,其間雖有章數及物色之差,而其色則一也。

    至於常服,皇帝袍黃色,太子以下皆赤色,顯有等別矣。

    臣等因順懷世子書筵,恒服黑袍,仁廟在東宮,所禦胸背,其質黑色,世子之用黑袍,少無可疑之敎,旣議于大臣,而所論不一。

    聞工曹判書具思孟,〈位隆德細,人望甚輕。

    所謂老將知而髦及者歟?〉於順懷世子時,爲書筵官,問之,以爲:『曾忝宮僚,果見書筵及賓師相會禮,服鴉靑團領,少日觀光時,亦見仁廟在東宮,禦黑袍隨駕』雲,與李墍、金偉等所言有異。

    且閭巷間,年老士族婦人,亦有言:『仁廟在東宮,隨大駕出入時,見其服黑袍』雲。

    禮文旣無明據,而所論所見,異同如此,伏惟睿裁何如?」上曰:「予意則前已言之,參酌施行。

    」 ○宗廟舊基,得玉冊全體三十六箇,折破者三百六十四箇,奉置于宗廟中。

     ○禮曹啓曰:「李提督畫像,曾已下送于平壤,而三大將〈李如梅等三人。

    〉畫像,藏在備邊司,時未繪采成幀。

    依李提督畫像例,令接待都監,別定一員,急速畢造,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宗廟正殿後,北階下塡土處,都監已爲修掃畢役,而所得各室桑主四位之外,更無見出。

    一位,則仁聖王後字畫,似爲分明,其餘則腐朽不辨某位。

    權安于舊齋室部將守直之處,至爲未安,故將奉置某處之意,議于大臣,則皆以爲,虞主埋於宗廟北階間,載在《五禮儀》。

    今者宗廟北階東邊垣墻階砌,皆爲完全,本曹堂上及宗廟署提調,一同奉瘞于右處爲當,而別無蔔日告祭之事雲。

    本曹之意亦然。

    敢啓。

    」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凡兵家之事,在於將卒相得。

    平時旣有操練之人,則臨急又以此人用之,然後有益於戰守。

    否則離散其部伍,換易其所屬,軍心叛渙,雖精鍊之兵,變成烏合之卒,此可慮之大者也。

    近日下三道操練之軍,稍成頭緖者,隻有禦史李時發〈爲人輕憸汰愎,外內不完,縱有小技,亦何足觀,而至於國之大事,使童子與焉,朝廷任人,不亦苟乎?〉所鍊忠淸道軍數千名而已。

    時發,儒臣,固難臨陣,然臨時不離大將軍中,如古時號爲軍師之例,則其軍不至於離散,而無換易之弊矣。

    都元帥權慄啓請之意,亦在於此。

    此意下諭於都體察使,從當善處爲當。

    且全羅道練兵,曾令李時發,往來糾檢,而今事勢方急,時發兼管二道,恐力未暇及。

    防禦使李時言使之句管,而與李時發,協同操鍊,則所養與所用,無矛盾之弊,而緩急可用。

    此意,竝爲下諭於都體察使、本道巡察使、防禦使李時言、禦使李時發,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遼東咨文、石尙書題本,〈遼東都指揮使司咨。

    其略曰:『倭情漸異,冊使久淹,伏乞聖明,特賜審處,以圖萬全事等因,奉聖旨,兵部知道、科道等官,於左闕將小西飛,請封始末,備細開款,令其逐登答細,詰其侵犯朝鮮之由,與具表請封之故證,以來無他變之約,而小西飛一一供報據事,親書指天自誓,封後不敢求貢。

    題奉聖旨,這倭使旣譯審的確,封名冊使等項,着詳議具奏,爾部裏先差官前去,宣諭倭將,率衆盡數回巢。

    待朝鮮國王奏到之日,遣使往封。

    欽此又査得,遼東督撫官孫等題,爲宣諭人回,據實直陳,懇乞詳審錫封,愼重遣使,竝議調兵防禦,以伐狡謀,以杜永患事。

    且據冊使疏稱,沈遊擊,三四月間,回迎渡海,竣事似已有期矣。

    今該鎭督撫孫等,因其遲廻,疑其狡詐,各具奏聞,一謂冊使不宜輕易渡海,一謂朝鮮戰守,所宜早圖,皆以職共封疆,不妨。

    預思戒備,但念是役也,始以倭衆侵據七道,朝鮮奔號請救,皇上慨其顚沛,興師往援,是以雷霆之威,行字小之仁也。

    繼以倭衆退還釜山,朝鮮代奏請封,皇上嘉其款誠,許予封號,是以雨露之恩,昭懷之軌也。

    〉專論封事,而其中朝鮮戰守,亦聽彼國自備,不得全仰天朝一節,則在前亦有此言,而今則事勢尤急,不得不告急於天朝。

    令承文院,善爲措辭,回咨磨鍊宜當。

    又一咨緝訪事,亦令措辭回啓,何如?」傳曰:「依啓。

    」 ○備邊司啓曰:「近日人情動搖,遠近騷然,至於京城,皆荷擔而待。

    其間無賴之徒,造作訛言,使民心驚駭。

    請令漢城府,掛榜知委,今後有訛言惑衆者,按律治罪。

    」上從之。

     4月11日 ○丁未,日始出,其色甚赤。

    上敎曰:「天使且將入來,南好正拿鞫之事,何以爲之?問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憲府請囚好正,當矣。

    但王中軍,時未入來,情形未悉,姑待其來處之,似爲未晩。

    敢啓。

    」上曰:「依啓。

    此意言于憲府。

    」 ○司諫院啓曰:「一自冊使脫出賊營,人心洶洶,不能自定,相繼而散,將至空城。

    敵未至而事勢若此,可謂岌岌矣。

    自上深居九重,罕與謀議,廟堂束手度日,了無籌畫,有若無事之時。

    雖兵力單弱,難於自振,亦豈可付之於無可奈何,坐而待亡乎?請先自奮發,以礪四方忠義之心,且頻接大臣,備盡經理,以爲攻守之計,使人心有所恃,而無潰散顚沛之患。

    此時南北守令赴任,一日爲急。

    新除授守令,或不卽謝恩,或謝恩之後,趁不發去,而該曹置之相忘,全不催促,至爲非矣。

    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

    將兵之官,不可一日無密符,而慶尙左道水使李雲龍,除授已久,諭書、密符,政院不爲下送,使帥臣趁未供職,至爲未便。

    色承旨請命推考。

    賊情奏聞,一刻爲急。

    朝廷預送使臣於江上者,專爲如此時急之事,星火遞傳,以便前進,而奏聞使具宬,〈意見偏僻,淸議不滿。

    〉旣承朝命,不卽發去,敢以已意,申稟朝廷,有若尋常歇後事然,其委命失機之罪大矣。

    請命罷職。

    宣傳官李德渾,齎時急奏文,所當星夜馳去,而拜辭十日,始到義州,其遲延中路,不卽傳命之罪,不可不懲。

    請命罷職。

    」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天使事,將奏聞,此行機關甚重。

    或請兵討賊,或敷陳事情,恐非沈友勝所能周旋。

    予意備邊司堂上中,詳知賊情首末之人差遣,極陳危急之狀,期得發兵來援似當。

    議啓,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事勢已迫,終始拯濟之望,惟在天朝。

    此行奏聞,機關極重。

    使臣不可不擇遣,上敎允當。

    」 ○以鄭崑壽爲左贊成,崔滉〈無德無行,趨附曲徑,充位伴食而已。

    〉爲右贊成,李憲國爲左參贊,韓準爲淸川君,柳拱辰爲司贍寺正,金順命爲副修撰。

     ○備邊司啓曰:「各司啓辭,啓下之後,史官以其啓草,修正日記,自來規例,而今日政院,招本司下吏言之曰:『今後則凡啓辭,書二件,一件則入啓,一件則呈于史官,以備日記修正』雲。

    史局之事,極爲嚴重。

    私令下吏,加書一件而呈之,至爲未便。

    此事自十餘年間始有之,物議皆以爲不當,猶未革罷。

    亂離之後,廢而不爲,數月以來,乃爲復作。

    如此謬例,不可因循行之,亟令政院,革罷宜當。

    」傳曰:「啓辭甚當。

    安知不有意外之事?令政院革罷嚴禁。

    萬一書呈,史官及下吏推治。

    」 4月12日 ○戊申,朝,王世子問安。

     ○都體察使從事官盧景任啓曰:「臣於本月初八日,自星州發行,右兵使金應瑞馳報外,無他消息,邊上事狀,未能的知。

    大槪上天使,自前憂撓成疾,心恙大發,擧措失常。

    在賊營時,或往來卒倭寓處,或登屋觀望,或涕泣驚哭。

    本月初三日夜,賊輩設慰爵飮訖,副使就寢,上使不意,以微服潛出。

    賊輩追出近處,挽留其奔避者。

    馳報中所謂不知其數上來者,因此誤傳也。

    都體察使李元翼,以此意知委諸邑,南邊之民,稍得安定矣。

    且擺撥宋好漢,時在密陽地,以待副使之令雲。

    副使之留在賊營,以此亦可取信。

    凡此聲息,或出於附賊人之口,雖未可的信,而恐朝廷或未及聞,故令臣馳啓。

    自後聲息,則沈遊擊接伴官黃愼,往星州,與都體察使李元翼,相議裁簡,送人于樸義儉處,探問其事情,答書若來,則都體察使,亦必馳啓其曲折矣。

    」 ○政院啓曰:「昨日,所送宣傳官張天賚譯官金孝舜,來言曰:『到水原,見中軍問之則曰:「初三日二更,聞正使已出,卽追及門,則閽者不許出,還入賊營。

    曉頭,作差官狀到門,則又禁之,使其家人,打破門鎖而出,到東萊縣,見南好正及樸應昱,但使速來,而先鞭以來,天使終不得相遇。

    」問諸一路撥兒,則亦皆不知。

    意或正使,慮倭追逐,從間路以行也。

    』若已過去,則平安一路,差人訪問爲當。

    」傳曰:「觀此書啓,極爲駭愕。

    若然則南好正,禦前所啓之言,不直可疑。

    旣失天使,速下于備邊司處置。

    」備邊司回啓曰:「天使去處,尙未得知,但唐人及南好正之言不同。

    唐人則皆言:『初三日二更,天使先出,而王中軍則平明始出,不與天使同行』雲雲,而南好正則以爲:『遇天使於東萊縣五裡許途中,與王中軍、周科,三人同行,而天使分付好正,使向慶州』雲。

    其間事情難測,以意料之,則天使出於夜半,王中軍出於平明,其間相去,時刻甚遠,天使必不爲賊所追,恐是雜於往來唐人,而微服過去也。

    然猶有所疑者,初五日午時,草溪管撥官孟良相稟帖內:『初五日,迎遇天使李爺下王中軍等三人,走馬愴慌,小的向中軍,問釜山消息』雲雲。

    以此觀之,則王中軍未至前,似無別樣過去之人。

    今已分遣宣傳官于西南訪問,不久必有馳報,而王中軍入來後,反覆面問,處之爲當。

    敢啓。

    」上從之。

     ○八道禪敎宗都總攝釋義嚴上疏。

    略曰:「婆娑爲城,初非釋之所相,自朝廷,特以上流要衝,有關防備,達于天聽,而委之以微釋,故受之不辭,靡遺膂力矣。

    今則僧軍出入,門煩戶夥,故雖稱都總攝,而徒擁虛器而已。

    全羅、慶尙,以近邊徼,初不施令;忠淸、平安,各以其道之事,分執左、右,無一人來役;江原、黃海,亦如是也,而鹹鏡一道,則道路脩夐,命令不行。

    婆娑雖曰小山城役,軍不滿百,以此爲常例以終年,則雖十載,何能畢乎?設使僧軍,不可專許,則以他途輔其不足,朝廷之處置也;以他途不可輔,則全委僧軍,刻期責成,亦朝廷之處置也。

    事務成否,不在微釋,在朝廷處置如何耳。

    婆娑,雖起役於上年,以役軍之未集,功不半焉,而中使繼踵,蒙沐聖澤,感洽心骨,畏懼彌深。

    若於今年,或未畢事,則非徒罔上,抑爲不忠。

    以不忠之責,責之於釋,固不爲恥,而防備失措,實國家違誤。

    事關利害,故謹昧死以聞。

    」啓下備邊司。

    〈史臣曰:「義嚴,緇髡也。

    其敎無父無君,於吾道氷炭然,所當誅鋤,斥排之不暇,而不惟不之罪,又從而委重焉。

    國家有所恃,縉紳不以爲恧,嚴亦肆然而受其事,不惟肆然,而又從而有輕朝廷,謂秦無人之志,隱然在疏。

    今日朝廷之上,曾無一介忼慨之士乎?」〉○慶尙右道巡察使徐渻〈素無行檢,立腳不定。

    至擧倡和之說,發於其口。

    誅人臣不忠之罪,渻其首也。

    〉馳啓曰:「今月初五日朝食後,自草溪上來唐官家丁等,或馳或走,過向居昌,忙遽之狀殊異。

    平日撥兵等,或相對泣,皆有愁色,探問其由,皆諱不言矣。

    所率小通事處密問,則卽刻差官,到自草溪曰:『倭船新泊者頗多,賊情叵測。

    兩天使,乘夜退住』雲。

    觀其情形,則邊上聲息,必有不好,而詔使未知因某事,潛出事。

    」〈本月初七日成貼。

    〉 4月13日 ○己酉,上敎政院曰:「側聞市上米價極賤雲。

    該司如有所儲,若出若幹木布,貿米收儲,以爲軍糧則似便。

    言于戶曹,參酌施行。

    」 ○戶曹〈判書沈喜壽、參判尹承勳、參議樸東亮。

    〉啓曰:「自上年稍登,穀賤。

    當此時,如有木布,則以貴易賤,其利倍簁,而考諸該司,則所儲極少。

    且外方奴婢身貢,亦許作米,前頭有許多經費,繼用無路。

    至於砲、殺手賞給綿布,自前年冬,迄未充給。

    今此貿木,似難擧行。

    」傳曰:「知道。

    」 ○鹹鏡北道節度使李鎰馳啓:「評事金興國,當此蕩敗之餘,求索馬匹,或稱禦寒,多求毛物,不滿其欲,則因事逞怒。

    且置妻子於北靑,所供糧饌,求請守令,昵愛營妓,出入乘馹,橫行各官,有若太平時然。

    邊將軍官及赴防將士糧料,自有規例,會計減錄,而擅自裁斷,以皮穀減損磨鍊,使將士,朝不繼夕,飢饉切迫。

    憑公營私,貪饕肥己。

    筮仕之初,所行如此,箇滿猶幸,而又爲仍任,苟且莫甚。

    亂後廉恥都喪,六鎭人心,將不能收拾,而邊將效之,貪風大肆。

    臣不避喧謗,具由狀啓。

    金興國罷黜,而以有名望廉簡人,擇差下送。

    臣亦無狀,處置之間,事多乖當。

    臣職罷斥,以可堪人擇差。

    」上下兵曹。

     ○備邊司啓曰:「評事,以主兵佐幕之官,爲任非輕。

    且以年少文臣,所爲如此,則其他無知鎭堡之將,將何警飭耶?金興國之罪,似不當止於罷黜。

    請命拏來,以狀啓辭緣,窮鞫定罪,何如?」傳曰:「依啓。

    」〈金興國,麤鄙近利,爲人幕賓,而未免求旃之誚。

    〉 ○副天使揭帖于本朝曰: 邇來釜營倭情,諒貴國得之偵探者必悉。

    頃者正使,誤爲浮言惑動,於四月初三日夜而去,倭將沙古鴈門等,卽行追請。

    本府恐倭衆,深入貴境,緻生他患,卽令通事林小鳥,傳諭倭將義智等,將追倭沙古鴈門等撤回。

    比倭衆,聞金印收在,俱已心安。

    但本府看得,正使以貴戚元勳,銜命而來,遠爾快覩旌旄所指,山嶽震搖。

    擧動關係不細也,一朝飄然而往,道路播傳,必駭聽聞,卽貴國亦未必不以正使之出,必有灼見,非無故漫行也。

    訛以傳訛,彼此驚疑,釁端開矣,何以襄此封典,何以保安貴國哉?本府身在營中,雖未深諳倭情,至於未有變動,人人目覩。

    合咨貴國,當審思熟處,遠偵密探,毋爲訛言所惑,輕率擧動,緻壞大事。

    如倭奴果有變動,是當另咨,爲此合行咨會,煩爲査照施行。

    須至咨者。

     ○回咨于冊封日本副使楊邦衡曰: 當職竊照釜營倭情,間雖得之偵探,豈能眞的?玆者正使出營,又未委何故,及準來咨,方審正使之出,或爲浮言所動,而貴府處之坦然,無所疑沮,收捧封印,擔當使事,曉諭倭衆,言下鎭定,亟止進趕,免擾地方。

    又慮小邦驚動,緻有誤事,勤此戒誨,當職不勝感嘆。

     ○弘文館〈副提學李好閔、應敎金弘微、修撰鄭期遠、副修撰趙正立、著作金光燁、正字尹義立。

    〉箚子: 伏以,我國家,蒙天子寵靈,得保今日。

    凡有謀猷,不敢踰越天朝成算,姑施羈縻之計,而冊使進臨倭營,已至換歲,而封事未了,彼且強要陪臣。

    臣等固意其非有背約,必有要索,有大於陪臣者。

    今者正使,無故跳營,此計果又郞當矣。

    爲今之計,請留正使于京城,使之移檄賊營,以責遲延之罪,以實副使之言,一面奏稟天朝,候有指揮,以在我戰守之策,尤宜汲汲區畫,而朝廷之上,未聞出一策行一計,以爲守禦之備。

    其意不過曰事無可奈,賊至而避,避而窮且亡。

    嗚呼!今日之勢,不至如一成一旅,而但欲坐而待亡,此固臣等之罪也。

    遠邇驚惶,鹹懷鳥竄之計,乃至冠紳之人,亦有那移家小,而諸宮房、戚裡爲尤甚,臣等竊怪其故。

    有賊無動,動則必潰,去將何之?其亦不達。

    今日之事,大異於壬辰矣。

    近有坊民,欲訴廟堂,願聞駐駕之地,以遂歸市之心。

    砲、殺手人等,亦相聚而言曰:『朝廷遇我輩極厚,我輩爲國死決矣。

    願定一所,以爲安家之地,身自向敵。

    』今日人心,則又異於壬辰,而亦甚戚矣。

    苟能乘此機會,建立特地擧措,堅四方之心,皷忠義之氣,以爲死守勿去之義,則何兵不可用,何賊不可破?京師,八方之根本,廟社在此,臣民在此,何可每委而去之?若以此爲必亡之地,而彼爲必生之域哉?自京城至義州,及三縣海西之地,殿下嘗歷之盡矣。

    其見有城池險固,有踰於京城者乎?江漢之濬,人民之衆,苟以計綏定善用,則唯京城可以禦賊,而媕婀頹墮,以緻士衆日去,而空城獨存,則此後爲計,亦沒奈何?今當上下,誓心刻厲,保民於未散,講計於先定,而殿下深居累日,罕接臣隣,廟堂規規文簿,不思根本之圖,如炎歊之朝,昏霧不擧,其計抑將安出耶?今年稅糧,如畢運到,則可滿十萬石,在諸道蓄積爲最多,而弓砲、器械,亦且粗完,所患者,軍兵不足,而苟早束伍,坊市之民,孰非可用?且於近畿聯絡之地,預選精銳,以爲入衛之計,則人心一定,皆有固志,出死力以向之,賊未必獨強,而我未必獨怯。

    不然,而日壞退縮,顧視卻步之地,則其何能緊束人心,以奮死敵之志哉?雖有資糧甲兵,終亦棄而資敵,望風奔潰之形,必有甚於變初矣。

    抑臣等尤有所未曉者焉。

    若以爲京城創殘,勢難獨恃,則亦當預思其次,別爲經理,而顧恐得罪於效死之義,相視苟諱,莫敢先發。

    旣不爲勿去之計,又不思圖存之地,憒憒度日,臨有警急,其欲殿下,將稅駕於何地耶?今日當事之臣,亦可謂少忠矣。

    伏願殿下,躬先策勵,倡率臣僚,奬勉趨事,一變媮靡。

    且昭布赤心,曉諭中外,責以捍衛之事,以示必守之志。

    雖於玉體微愆之時,亦於臥內,頻接大臣,圖惟密勿,大振耳目,然後始見民不思散,將知進死矣。

    方今撥亂之策,無有急於此者,懇乞聖明留神焉。

    「 上答曰:」省箚,深用嘉焉。

    當與廟堂,議處。

    「傳于政院曰:」今見箚子,諸宮家、戚裡,爲尤甚焉。

    每有事必擧,痛甚。

    如此者,令刑曹囚禁,窮推治罪。

    〈史臣曰:「國家之敗,宮禁是由,而宮禁所爲,衆人象之。

    象而不禁,滋益害也。

    故君人者,懼其不知而不能禁;臣君者,恐其不禁,而益其疾。

    不知而不告,不告者之罪也;知而不能禁,不能禁者之過也;禁之而人不服者,禁之之道未盡也。

    於三者有一焉,則臣不臣,而君不君矣。

    將何以爲國乎?夫玉堂一箚,言則忠矣,志則切矣,不可謂不知而不告矣。

    自上嘉納焉,與廟堂議處焉,且從而拘禁焉,知已盡矣,法已嚴矣。

    不可謂不知而不之禁也,而禁之而人不服者,何也?臣見政院傳敎,有『每有事必擧』五字,而語有蓄慍訑訑底意思,似非含弘博大之意。

    是豈誠以玉堂爲非,而宮戚爲是耶,而斯言一出,而四方莫不解體。

    今日朝廷之上,豈無忠直之士,而寂未聞一言及此,惜哉!」〉○慶尙左道兵使高彥伯馳啓曰:「今四月初八日,唐人三名,來自彥陽,問故則:『上使及陪衛唐人二名,初三日出營,直入深山,五日不食,不省人事,奴谷驛吏等,以粥飯支供。

    』雲。

    」 ○護軍黃愼〈輕窕浮薄,少無厚重之風。

    〉馳啓曰:「沈遊擊出來消息,時無所聞。

    臣到永川,始聞正使來自慶州,卽迎候路上。

    正使令通事高德順傳語曰:『我受詔來此,謂眞有求封之意,不圖關白,兇狡叵測。

    前日福建被擄人,潛言於我曰:「關白雲:『我已爲日本國王,不須受封,欲圖大事雲。

    』沈斿擊亦被綁縛,使降而時不肯降。

    」雲,故我不獲已挺身出營。

    沈遊擊則回還難矣。

    』問諸正使下人則:『五日匿於機張山谷間』雲。

    正使形容疲黑,隻穿破衣,臥轎而行。

    」 ○慶尙左道兵使高彥伯馳啓曰:「今四月初三日,上副使與群倭將等,設宴終日飮酣,佯出一言曰:『今日禦史唐兵出去朝鮮,通信使率來』雲雲,上使卽以微服逃歸,倭衆卽追逐,遍滿山野。

    倭子謂:『今明日,行長出來,則卽當撤還,而今乃如此,吾等入還無日矣。

    』副使安然警倭曰:『雖無上使,印信及我在此,汝若速撤,則當復還來矣。

    』倭等執上使下率以歸,亦不加困辱。

    上使守護倭將曰:『我等雖入日本,萬無生理,願出南原陪來』雲,賊將淸正,聞正使之出,心甚欣喜曰:『我以爲實非天使,欺罔我國矣,今果然矣。

    發精銳七十餘,送慶州諸將處,詰厥由,彼若詳言,則不戰而退,妄動接戰,則我軍豈盡死於彼手哉?』大槪淸賊之喜聞,亦固其理,而發軍試問雲者,亦欲探我誠僞,惹釁生事也。

    」 ○護軍黃愼馳啓曰:「臣遇正使之行於新寧縣。

    使通事,細問曲折於孔相公等,答曰:『倭人別無所爲,但老爺怪倭賊狡詐,欲往王京,馳奏事情,仍請大兵來勦,故每有出來之意。

    其日義智等,設宴觴兩老爺,宴罷夜深,正使爲家丁裝脫出,亦不通于副使矣。

    』仍問誥勅金印所在,答曰:『前一日,已令差人,齎送於王京』雲矣。

    」 ○平安道兵使李慶濬狀啓曰:「臣前任滿浦僉使時,去二月十三日,老乙可赤次將馬三飛等,隨相公〈餘希元也。

    〉出來,我國人物刷還。

    胡人宴享,定於三月念時,而過期不報。

    必有其以,故令梨坡胡人童坪古,入送建州,探問宴期,則老胡曰:『與相公有密約,必相公回報,當卽受之。

    倘相公,寒言食約,直回中原,則須彼我更通定日來參』雲。

    相公所約之事,未之詳知,自上年延退宴日,兇謀叵測。

    我國數問宴期,則近於示弱,故渠自來問間,姑勿更通,彼若問相公去留,而龔正六密報來到,則何以答之?」〈本月初三日成貼。

    〉啓下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醜虜,犬豕也。

    強則憑淩,弱則順服,惟當先固在我之勢,使虜有所畏憚,不敢輕犯,方是長策。

    若但以宴享幣帛,爲乞憐之狀,則其勢益驕矣。

    餘相公往來頻煩,不無示弱納侮之悔,然事在旣往,言之無益。

    唯當急急措置,以爲防秋之計。

    宴享日期,姑待渠之來問,而欲參宴,則當對之曰:『前者,辦宴待之,而汝輩失期,故時未更辦宴需。

    若定日,則當申報上司,措備宴具,然後可行也。

    』若問餘相公則曰:『以稟事事,已往遼東,還期早晩,時未定矣。

    』龔正六密報來到,則當受之,而以傳送餘相公之意,答之似當。

    」上從之。

     4月14日 ○庚戌,司諫院啓曰:「正使今將入來,其館待之事,固不可少有欠缺。

    但所帶員役甚少,非如前日兩使及許多將官留在之比,而接待都監,以依前事目施行,矇然啓請,責辦太繁,弊及坊市。

    驚惑未定之民,不勝其擾擾,至爲未便。

    請都監次知堂上、郞廳,竝命推考。

    各掌郞廳、使喚、書吏、使令及一應供需,務從簡約。

    」上從之。

     ○上敎曰:「外國奏聞,與天朝人不同,頻數爲之不當,弊亦不無,一時爲之。

    」備邊司啓曰:「此事,極爲關重,故臣等更爲反覆商議,則皆以爲:『上天使走出之事,乃是變故之大者。

    理當卽爲馳報,而副使咨文方到,與上使處置,不同如此。

    前頭之事,今亦不可預料其如何,不如先以上使出來消息,及副使移咨曲折,略爲具實奏聞,急急馳送,有若傳報聲息之例。

    請兵糧奏聞,次第發送,事體方爲穩便。

    頻數奏聞,雖似未安,而當此事急之際,冠蓋相望,不厭繁複。

    』臣等之意如此,敢此再稟。

    」上曰:「朝見初啓,妄料本司之意,如是書之,將爲傳敎而還止矣。

    」仍敎曰:「卽者,見備邊司啓辭,先爲奏聞,隨後請兵雲。

    其無乃見昨日副使、兵部揭帖,〈副使揭帖,在上己酉日。

    〉而有此說乎?又或欲依副使之旨,更有所雲雲耶?若然則可謂不能徵羹矣。

    其所更請封使,在副使則不得不爾,在我則決不可爲之。

    隻但請兵糧而已,則天朝自有所處置耳。

    」 ○備邊司啓曰:「國家之所以維持者人心而已。

    雖危亂之際,人心凝固則國安,渙散則國危。

    往在壬辰之變,侍從扈衛之人,率多中路逃走。

    當時之事,已極寒心,不可歸罪於小民之無知也。

    假使賊兵將動,而豈至於一、二日之間,徑造都城哉,而人心洶洶,如驚濤、駭浪,不可止息,數日之內,去者太半。

    閭閻傳聞,皆雲:『宰相、臺侍、朝士中,亦有先出家屬、財物者。

    』彼四方將士,其何以責其奮勵?朝臣之先出家屬者,令法官覺察以聞。

    」上曰:「依啓。

    令五部,籍其姓名,勿許更入都城。

    」 ○政院啓曰:「伏見備邊司草記發落,愚民一聞警報,輒懷先走之計,誠可痛憤。

    在上之道,宜以包容爲務。

    此敎一下,人不自安,敢達。

    」傳曰:「依啓。

    」 ○護軍黃愼馳啓曰:「譯官樸義儉,自倭營通書雲:『南好正所帶驛卒,始聞天使夜出,卽探聽于副使處,則副使未起,亦未知正使之出。

    俄而平義智馳到,楊老爺不動,謂其屬曰:「好好。

    」天明,倭將將追正使,副使謂義智曰:「追之無及,徒爲擾亂,姑勿動也。

    事若垂完,則卽日入來。

    」義智令勿追。

    副使招義儉謂曰:「萬古天使之行,爾見如此醜事耶?以堂堂天朝使臣,來臨下邦,處事當正大,豈有徑自逃出之理乎?況倭中消息,時未出來,沒有好信,亦沒有歹信,隻望行長之還,豈宜徑走乎?丈夫死則死耳,不宜苟且如此。

    豈可顧一身,而不顧朝廷體面乎?若終有難處之事,則奉節間出可矣。

    朝鮮,固是一家,其如倭子笑悔何?且彼必星夜馳走,若不向全羅,則必到王京。

    爾國必大驚動,或輕興兵馬,則大事終至於不可言矣。

    爾將此意,傳報李接伴,使之啓知國王,愼勿輕動。

    」雲。

    翌日,副使親至李老爺衛門,受各邑選鋒以下行禮後,卽分付各邑曰:「爾等各自放心。

    受命同來,不相通問,而徑自潛出,是何道理?貽笑外國,亦甚可羞也。

    」下人多有流涕者,副使笑曰:「李爺雖出,我猶在此,爾等放心,勿爲外夷所笑。

    」卽與兪相公,入內査出行李,令徐相公、吳千總,奉出勑書及金印二,一則關白之印,一則正使之印。

    李老爺隻持龍節雲。

    倭卒守直,李老爺衙門鎖閉,不許出入,管家數人外,其餘十餘人,皆結縛庭中,天明乃解。

    副使動靜自若,少無危懼之色,曉諭倭衆,愈益懃懇,倭子等感激稱歎曰:「印勑在此,楊老爺尙存,不復憂矣。

    」且因被擄回來人,聞關白自十月病重,正月乃死雲,或雲正月快差』雲。

    」 ○禮曹啓曰:「今此天使之來,異於常時規例,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金應南意:『天使到門外,令都監堂上,率僚屬,進去迎慰,就館後,大臣率諸宰,往問緻慰,措辭以告,天使休息後,自上接見似當。

    判中樞府事尹鬥壽意:『天使到所館,自上卽時接見緻慰,似當。

    』行知中樞府事鄭琢意:『禮之所以成樣,以其有儀章、節次也。

    今者天使,自賊營僅得抽身出來,自上奉迎門外之擧,恐非合宜,亦非出於天使之意也。

    隻令都監堂上,率僚屬,出就門外,迎慰就館後,大臣緻慰措辭以告,仍請宴禮,不欲則亦不強請,休息後,自上接見,恐合事宜,而如此曲折,使接伴使,一一稟告施行,凡係館候、供帳等事,一依前日,略無所減,似當。

    』大臣之議如此,敢稟。

    」上曰:「依議爲之。

    」 4月15日 ○辛亥,朝,王世子問安。

     ○上敎曰:「近有邊報書狀,中路潛自拆見之事,極爲駭愕。

    〈嶺南秘密狀啓,累於中路拆見。

    〉我國人心至此,此必一路守令中,姦人所爲,其心之無朝廷極矣。

    必須窮推,繩以重律。

    且今後無此弊事,議處,言于備邊司。

    」〈史臣曰:「軍機尙密,易之者敗。

    至於中路,潛拆漏洩,甚矣。

    噫!使人心至此者誰耶?」〉 ○行僉知中樞府事李忠元。

    〈爲人輕浮少實,附會憸邪,隻將文字,以文其身。

    〉上箚: 臣伏以,質本迂踈,識暗機宜,固知談兵取譏,論事不施,然從大夫之後,値國家危亡,有懷不敢終默。

    伏願殿下垂覽焉。

    夫戰爭之際,少固不可以敵衆,弱固不可以敵強。

    然智者審幾,而先伐其謀,故多用間諜,能使合者離而強者弱也。

    自古,剛強暴猛,莫如項羽,而終緻僨亡者,以其良、平諸公,籌謀行諜,探觀其幾,而能離間其君臣之故也。

    今者上國,憐憫我邦,被倭奴之毒害,恤患無所不至。

    發帑莊而資之,出兵糧而征之,倭猶不悛,雄據邊城,謀臣計窮力竭,不得已許和、冊封。

    平酋豈中國之利哉?隻綠我邦兵殘糧乏,爲此羈縻之計,古人所謂下策者也。

    說客鹹舌,勑使臨邊,逾時經歲,尙未迎歸,正使之心,固已疑危,細作之言入耳,心駭志動,乘夜挺出,雖中軍輩,莫知其故。

    我國中外,亦從而崩心,惟謀逃避,不顧其他。

    惟幸副使,堅臥倭陣,從容諭衆,有亞父度量,誠可服也。

    以臣計之,淸正素與行長,爭功有隙,聞正使之逃,欣然有喜曰:「吾以爲實非天使,乃誑我,今果然矣」,仍發侮慢之言。

    安知厚遺福建姦人,以恐動之也?此正乘幾,伐謀之時也。

    夫行長,因敗疑阻,請封貢于皇朝,以尊主爲掩過之計,不與淸正議計;淸正則深入北道,擄二王子及重大陪臣,而笑平壤之敗,以此相傾。

    然行長主兵權,爲關白素深信,故幼弱王子、年老陪臣,擒之不爲勇,以抑淸正之功;關白亦從其言,許還王子及陪臣。

    此豈獨惟敬口舌之力哉?實兩將不協之所緻也。

    年前臣聞,正使入倭營,卽見行長、義智,不見淸正雲。

    想淸正以此益懷憤怨,欲敗封事,日夜磨牙爲謀,固不淺淺矣。

    且淸正騺悍,禦下最嚴,當初驅其軍,直擣北關,士卒無所得土窟經冬,又爲他將所迫,驅出南邊,滯留三載,故降來之倭,惟淸軍最多。

    倭亦人也。

    若樂爲用,何苦歸我?正賊今又飛言,欲敗封事。

    行長若聞此言,其怒必盛。

    此眞兩虎共鬪,勢不俱生之勢,亦必緻關白之怒矣。

    自古雖良將,不得其上下,而能成功於外者,未之有也。

    今當連遣使臣,慰謝副使,又偕倭譯一人,持書密付黃愼,宣言於倭營曰:「日本開闢以來,化外國也,爲中國所不與。

    行長將軍請封皇朝,寵命來臨,千載一會,其尊主、息兵之忠勤極矣,而淸正忌彼之功,故作飛語謂:『正使實非天使,乃誑我,欲圖之』雲,故正使醉間,慮有辱命之事,挺身出營,非他意也」雲,則行長之回,大怪正使之逃,欲得其實,而惟敬之說,亦有所據矣。

    況行長、義智之徒,曾見正使所齎金印、龍節、袞衣等物,固知其天使,而萬無疑端,惟以淸正之欲敗已事,歸咎淸賊,其下思歸之卒,亦聞此言,怨詈交集。

    兩將之猜嫌益激,皆思淸正圖之,則正雖騺勇,獨何爲哉?將自救不暇,而實非天使之言,旣出其口,亦不怨尤於我也,審矣。

    我則觀彼所爲,以乘其釁,庶有攻守之計矣。

    此臣之所謂伐謀不容少緩者也。

    伏願殿下,勿以臣言爲迂,問于備邊大臣,議以行之,則於國家今日禦賊之策,或有少補焉。

    取進止。

     啓下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李忠元箚辭所陳,有得於兵家行間之意,此事劉總兵已試於前,而不得收效。

    蓋賊情狡詐有餘,兩賊之相激相傾,雖有所聞,亦未知其實情如何也。

    不得其情,而欲爲離間,則亦未免齟齬而難成。

    然兵家之事,難可預料其必成,亦不可預料其必不成,此意不妨。

    密爲下諭於都體察使,更察賊情所在而處之,何如?」上答曰:「予意其箚辭,深得其機宜,必當施行。

    依所啓,令都體察使酌處,且其箚子,謄書後還入。

    」 ○正使至自賊營,館于興仁門外。

    〈無端出營,辱國甚矣;館于門外,無面見王也;據事直書,罪自見矣。

    史臣曰:「以逃歸也。

    」〉 ○上敎曰:「天使赤手而出,往遼東盤纏,亦以何物爲之乎?接見時,欲贈以銀兩,參酌磨鍊。

    且入中原,所見埋沒,冠服一件贈送可矣。

    速爲磨鍊。

    」禮曹回啓曰:「自上軫念正使行李無一物,欲贈以銀兩、冠服,聖念所及可謂至矣。

    銀子參拾兩,竝緻於接見時禮單中,冠服亦依上敎,令戶曹,急速磨鍊造送,何如?」上從之。

     ○移咨于遼東都司。

    其文曰: 朝鮮國王爲飛報緊急消息事。

    本年四月十三日,準冊封副使都督僉事楊咨該爲欽奉聖諭事:「邇來釜營倭情,諒貴國得之偵探者必悉。

    須正使誤爲浮言動惑,於四月初三日夜而去,倭明沙古雁門等卽行追請。

    本府恐倭衆深入貴境,緻生他患,卽令通事林小鳥,傳諭倭將平義智等,將追倭等撤回。

    比倭衆聞金印收在,俱已心安。

    但本府看得,正使以貴戚元勳,銜命而來,遠邇快覩,旌旗所指,山嶽震搖,誠擧動關係不細也。

    一朝飄然而往,道路播傳,必駭聽聞。

    卽貴國亦未必不以正使之出,必有灼見,非無故漫行也。

    訛以傳訛,彼此驚疑,釁端生矣。

    何以襄此封典,何以保安貴國哉?本府身在營中,雖未諳倭情,至於未有變動,人人目見。

    合咨貴國,當審思熟處,遠偵密探,毋爲訛言所惑,輕率擧動,緻壞大事。

    如倭奴果有變動,是當另咨」爲此合行咨會,煩爲査照施行」等因準此。

    又該本日據陪臣慶尙兵馬節度使高彥伯馳啓:「訪得,本月初三日夜間,正使以微服出營,跟隨員役,亦皆漫散出來,仍被倭人攔截回營。

    副使向衆倭說稱:『我們到此,已經累月,爾等尙未撤回,因此正使大怒,徑自出去。

    爾等如是速撤,正使當復還來。

    』有正使伺候倭子,各說我們旣失正使,願進去跟侍前來」等因。

    又該本日,據陪臣京畿觀察使柳根馳啓:「接得正使牌文,正使於本月初九日,自慶州起身,經由竹嶺等路,回來」等因。

    據此査照,先該本年四月初九日,當職備將冊封正使,離出釜山緣由,已經咨會貴司,以憑轉報各該上司去後。

    今該前因,當職竊照,正使不意離出釜山,人情洶駭,未知有何緣由。

    尙賴副使,臨機應變,處置得宜,旣已曉諭倭衆,勿今進趕,仍收捧留下印章,擔當使事,目下稍得鎭定,不至大擾。

    當職,自聞正使出離釜山日久,不知所在,方深憂慮,分遣陪臣,日出訪迎,今審起程前來,保無道路他患,殊以爲慰。

    仍照冊使,進臨倭營,日月已多,封事尙未完結,伊情變遷,難保必無,而今又正使遽行出營,深恐此賊執此爲言,再惹他釁。

    卽今區畫處置,理宜周審。

    煩乞貴司,備將前因,作速轉報總督、撫院、總鎭衙門。

    爲此合行移咨。

     4月16日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中殿除服〈闋潘城府院君夫人之服。

    〉後,藥房〈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副提調吳億齡。

    〉、政院及大臣、東、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中殿問安,答曰:「罔極矣。

    」 ○上敎政院曰:「今見遼東咨二道, 遼東都指揮使司爲倭情事。

    三月貳拾日申時,蒙欽差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經略禦倭都察院右都禦史兼兵部侍郞孫憲牌:」近該本院部題議,釜倭尙未盡退,恐有變動,臨期難以應猝。

    査前兵部原題:『各鎭援兵,又議添遼東,共合三萬三千之數,俱用馬兵,各選委參、遊官,統領訓鍊,遇有倭警,聽候調遣』等因。

    除具題外爲照,前項兵馬,調援朝鮮,其每日喫用糧草,應於彼國,備辦相應,預行査處,免緻臨機有誤。

    該國陪臣,預備糧草,務足三萬三千兵馬,半年支用。

    卽今要見某館,見儲糧若幹、草若幹,可供前項兵馬,幾箇月支用。

    如或不足,作何設處,仍竢夏、秋間,多方採取秋、靑草束,以備冬間馬匹食用,不緻臨機有誤。

    該司差人守取該國各官,見備糧草各數目冊報,備照仍行。

    令該國,遵照節奉明旨,揀選水、陸官兵,時加訓鍊,遇有倭警,卽行防禦,待天兵到日,互爲掎角,以取全勝,不得全仰天朝,俱毋違錯未便。

    「蒙此備雲,移咨朝鮮國王,轉行該國陪臣,作速預備糧草,務足三萬三千兵馬半年支用,卽令本司,星馳差人,守取該國各館見備糧草各數目冊報,希申回復前來,立等轉報施行。

    朝鮮國王爲倭情事。

    本年四月十六日,準遼東都指擇使司咨,前事雲雲。

    當職竊照,自遊擊旣宣諭之後,各屯倭兵,節次撤回,焚燒營柵者,已有九處。

    及冊使進臨伊營,則事當易爲完結,而已經累箇月子,事體耽延,尙無予期,當職固已疑慮。

    今又李冊使不意出營,不知有何緣由,而倭情反側,必未帖然。

    如或執此爲言,更啓釁端,小邦之禍,有不可勝言。

    今蒙總督軍門,虞伊情之變動,念應猝之難及,於兵部原題各鎭援兵外,又議添遼東馬兵,共合三萬三千之數,選委參、遊等官,統領訓鍊,終要救援小邦。

    當職與一國臣民,雖粉骨、糜身,無以仰答洪私。

    但照小邦,自被兇禍,軍兵死亡,財粟殫竭。

    稍完州縣,亦困於調運,一樣殘破,所墾荒田,十分之一。

    秋、靑草,可以隨處刈取,庶足支用,而至於糧食,則上年稅糧,纔有七萬石零,而內供經費,外應調度,所餘能復幾何?今年秋稅,雖計畝收取,豐兇不可預知,所收視上年多少如何?此則可及明年需用,而無及於今年。

    倘遇禍出倉卒,則雖戶督家斂,得粟無策。

    此都城所儲如此,而就弔管糧陪臣,迤西、迤南沿路州縣糧豆文冊看得,雖大府、鉅州,多者僅足以供三萬三千兵馬一二日費,而少者或有全缺,雖得大兵,無以供應。

    當職用是憂煎,不知所爲計。

    煩乞貴司,備將前因,轉稟軍門,先將山東等處糧餉,水陸搬運,以爲大軍行駐食用,方是萬全。

    當職與該管陪臣,亦當減省冗費,收聚零星,以助萬一,秋、靑草束,亦令趁時採取,聽候馬匹食用。

    今將迤西、迤南沿路州縣見貯米豆數目,着令戶曹陪臣,攅告文冊一件,給與來官,齎去雲雲。

     皇恩罔極,不覺淚下。

    孰謂孫經略之隻守鴨綠耶?我國君臣不良,爲邪說所惑,緻貽今日天朝之憂,豈非痛心?爲今之計,盡汰冗官,減其俸料,省其浮費,一鬥一升,皆百計收合,亟請天兵,以討此賊,一刻爲急。

    斯速議啓,言于備邊司。

    」〈史臣曰:「國不能自強,反恃天朝,其情戚矣;計不能裕民足食,至於汰冗減省,其事亦末矣。

    臣恐強國足食之本,不在於是也。

    」〉○禮曹啓曰:「臣等更將傳敎之意,反覆參考《大明會典》,皇帝、皇太子冕服、皮弁服,其色旣同,而至於常服,皇帝袍黃色,皇太子袍赤色。

    我國《五禮儀》,殿下、世子,皆服冕服、絳紗袍、袞龍袍,而於東宮袞龍袍,別無用黑色之文。

    未知自何朝始用黑色,然與天朝皇帝袍黃色、皇太子袍赤色之制相同,而略無辨別之意矣。

    參以具思孟及古老所傳之言,其用黑色,無疑矣。

    更問於李墍,則順懷世子時爲宮僚,而世子時未加冠,故於書筵,或着紅直領,此則非禮服也。

    加冠、吉禮之後,則不爲宮僚,未見着紅袍之時雲雲。

    東宮所服袞龍袍及如習陣時帖裏等服,依上敎施行宜當。

    敢啓。

    」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天使雖狼狽來此,而副天使尙在釜山。

    且副使語倭之辭以爲:『封事久不成,故上使怒而出,非隱遁也。

    』今若如玉堂上箚之辭,則似爲得宜。

    今日接見時,自上委曲曉諭而得聽,則前頭之事,猶可持循於時月之間,而天朝之救援,亦無不及矣。

    」傳曰:「如是爲之,以試賊情,未爲不可,但念兇賊,至狡詐也。

    上使之信聽細作之言,恐爲拘執,徑自出來賊中,無不知之,果可隱乎?副使不過姑爲是自寬之說,以語目前之倭而已。

    豈倭賊之所心服者乎?賊之輕朝廷久矣。

    今上使棄勑先走,間關道路,狼狽而歸,爲此大言,謂賊稽顙服罪,予不敢知,抑無乃爲賊所笑,反招慢侮之語,所損爲不少也。

    更與接伴使商議施行。

    」 ○備邊司啓曰:「我國之保有今日,莫非皇恩,而終始拯濟之意益隆,臣等伏見遼東二咨,爲之感激。

    但以兵行,則必先備糧。

    自義州以及慶尙道數千裡,財力竭盡,萬無支供之路,故隱忍於羈縻不可必之計,苟度時日矣。

    伏承聖敎,不勝殞越。

    三萬三千兵馬半年所需,不可勝計。

    當於慶尙道別儲數十萬石之糧,使可以支給。

    請令戶曹,急速磨鍊,中外見在糧穀之數,爲推移添補之計,吏、兵曹急速商議澄汰,零星收合,以補萬一。

    沿途驛站芻草,亦須積置數百萬束,至於京城及南方住兵之處,又當倍蓰準備,然後可無窘乏。

    此亦不可不爲,而令出之後,亦或恐民心驚散,卒難可辦。

    竝令兵、戶曹,十分商議,停當稟裁施行。

    且此咨文回報,待戶、兵曹區處急速磨鍊,秘密宜當。

    敢啓。

    」上曰:「依啓。

    此賊苟可討。

    君臣雖隻咬得菜根,討賊翌日枯死,尙有餘榮矣。

    願更加措置。

    且兵機至密,鬼神有不得以窺其際。

    《易》曰:『幾事不密則害成。

    』況兵機乎?近日秘密出納,莫不傳播,無微不見。

    此由於政院、或備邊司之官,不自手執,委之於小吏,妄自尊大,昻首高拱之所緻,極爲痛心。

    曾聞曺植曰:『我國由小吏而亡。

    』信不誣矣。

    今後勿踵此習,十分秘密,內請天兵,措置兵糧,外假好言,以緩賊勢,惟在廟堂之相機運籌耳。

    且此二咨文,都體察使不可不知,謄書下送,而不可付之於下人傳送,可遣宣傳官,秘密馳諭,令都體察使,參酌事勢,陳其所見。

    」 ○上敎曰:「秘密公事,外間無微不播。

    承旨何不親執爲之,而委諸下吏,使之如此乎?」 ○禮曹啓曰:「在前天使往來之時,於碧蹄,別遣大臣、承旨問慰,今此天使之行,大臣則不可遣,都監堂上中重臣及承旨,別遣緻慰,何如?大臣之意如此,敢啓。

    」傳曰:「大臣不可遣之意何意耶?」禮曹回啓曰:「上年天使出來之時,大臣依前例,碧蹄進去,而承旨則因有勿遣之敎,不往矣。

    今此回還之時,與常規不同,故以都監堂上中重臣及承旨,別遣緻慰事,仰稟矣。

    」傳曰:「今上使,雖因事勢,蒼黃出來,是吾君所使銜命之人也。

    凡人之所以爲人者,以其有一箇義也。

    義者,不以盛衰、存亡,易其心。

    今上使接待,與出來時,愼勿有異,以至誠餞送。

    」禮曹回啓曰:「伏承上敎,臣等更不容議。

    依碧蹄前例,遣大臣問慰,何如?」上從之。

     4月17日 ○癸醜,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屬玆艱危,人心波蕩,鎭定之策,在所當急。

    頃日正使之出營時,未有大急之報,而搢紳之人,先自動搖,至於出家屬、輸財物,以爲民望者有之,誠可痛心。

    右贊成崔混,先出其女子及財物;文學李愖、正郞李馨郁、承文權知閔汝任,出送其妻子;佐郞宋瑄,欲處置在外家屬,不爲受由而出去。

    其懷私滅義之罪大矣,請竝命罷職。

    寧堤君錫齡,以王室至親,敢生先避之計,占取船隻,已極可駭,而京畿監司柳根,托稱公船,與錫齡相爭,移文舟師而奪之,終載自家之財物,其無謂甚矣,而錫齡之先自騷擾,亦不可不懲,請竝命罷職。

    」上曰:「竝推考。

    」 ○備邊司啓曰:「弘文館箚論中,請留正使京城一款,已爲啓請留在矣。

    其餘所謂京師,八方之根本,廟社在此,臣民在此。

    何可每委而去之雲者,尤爲切要於救時之策。

    昔汴京淪於賊藪,胡騎四面衝斥,而宗澤三呼過河,張浚請進住建康,以繫中原之望。

    古之忠臣、義士,其所以爲國謀者,不過如此。

    良以天下之勢,不進則退,三軍、萬姓之心膽,繫於一人之進退。

    若以根本爲不守之計,則枝葉何所庇覆?至於遷國圖存之說,出於一時之倉卒,非可遵行而爲例。

    儒臣所陳,深得古人獻忠之義。

    自上更加體念,而策勵群臣,以起四方之心,以振中興之策,不勝幸甚。

    」上曰:「知道。

    懷、愍、徽、欽,在所當戒。

    今京城一無可恃,徒爲大言,以欺上下,寧有是理乎?若都城有必守之勢,何敢不守乎?」 ○備邊司啓曰:「古者漏洩省中之語,其罪甚重。

    祖宗朝,凡議軍機,隻謀臣數人,僅爲入侍,往往侍從,亦不得預焉。

    今則事無大小,都下喧傳,增加附益,疑惑人心,其爲寒心,可勝言哉!今賊在門庭,窺覦覘伺,事機之變,在於呼吸,往來唐人,各持私見,互相爭勝。

    凡所流傳,悉關成敗之數,而我國文書,略無防範,昨日遼東咨文纔至,而都民鬨傳天兵將出來。

    此言不日入倭營,使賊先知,則萬事一敗,誠可痛心。

    於從事官盧景任下去時,言送此意,使密告於都體察使李元翼,凡幹鎭定之事,十分加意處置,毋使踈漏,以敗事機爲當。

    且唐人亦各有主持之意,如愼懋龍、董忠者,揚言天兵大至。

    此享虛名而促實禍,此意不可不諭於體察使,使之善處也。

    自今兵機所繫,私自漏洩者,摘發重治之,捧承傳施行,何如?」上曰:「依啓。

    觀此啓辭,尤極駭愕。

    昨日咨文傳播則不可說也。

    更加嚴密。

    」 ○四道都體察使柳成龍啓曰:「水原禿城,則城堞已修,器械粗完,故一府之民,皆有定志,時方以私力,蓋造廬舍,欲爲入處者甚多。

    以此知其民心有所恃,則自無潰散之慮也。

    營將趙撥,勤於所事,晝夜不怠,稍得成效,頗爲可嘉。

    如有事變,則當使水原府使及此人守之。

    但趙撥,以前虞候,時無職名,似難統攝軍卒。

    請付實職,使有激勸之心。

    龍仁、陽智之間,有古城當路,名曰石城。

    地形險要,勝於禿城,且在直路之衝。

    若於此地,又爲修葺,儲粟、鍊兵,右控禿城,左連南漢山城,爲鼎峙之勢,則京都之門戶固矣。

    臣已令龍仁縣令尹粹然,募入僧人,蓋造房屋;又令良才察訪崔屹,兼前營將,竝爲經紀。

    但役巨力微,難可易就,其近處安集都監屯田農牛、糧穀,可以推移添補,合力成就。

    當初屯田之設,正欲爲據險聚民之計,而京畿直路,經理尤急。

    請令安集都監,通融物力,期於有成,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僧將惟政,時在慶尙道,統攝僧軍,設險防備等事,方爲措置,而地方闊遠,且以一摠攝,調出僧軍,事多艱窘雲。

    左右道各出摠攝,凡僧軍調發之事,使之分掌何如?」上從之。

     ○都體察使右議政李元翼馳啓:「右兵使金應瑞馳報內:『本月十一日,譯倭要時羅,持副天使諭帖一道, 略曰:」正府,因惑訛言,妄有擧動,已備咨貴國王矣。

    該毋得以正府旣出,必有灼見,不加細訪,以訛傳自相驚惑。

    突有奏聞,或有動兵聲息,或捏傳天兵卽臨,緻壞垂成大典。

    萬一背盟,則貴國生靈塗炭,務在愼持,不可輕忽。

    「雲雲。

     通事樸義儉通書一道, 略曰:」近日營中,事幾垂成,行長三月二十四日,已到浪古耶,今明出迎兩使雲,而不知上使,何所聽聞妖言,無端夜遁。

    副使昨已差人,送付北京,揭帖兵部內言:『此處,行長未出,時無黑白,而正使變服,取侮於外夷。

    亟令上使,促還釜山,以竣此事,何如?』如是書送,上使若不還來,想必別差以送矣。

    此處倭等,依舊不動,而但恐外間,因此騷擾,是以憂慮矣。

    「 率卒倭七名,來到宜寧,求見兵使,兵使盛威接見,先問上天使逃出之由及厥後倭情,則要時羅曰:「上天使,本月初三日夜半,盡棄行李及詔勑、印信,獨身脫走,厥明,倭將等,詣副天使下處,問其緣由,則答曰:『吾亦未知其故。

    億料之,則必是上天使輕聽訛言,怯惑走出。

    』雲。

    倭將等,欲爲尋蹤追逐,副天使曰:『上天使,雖一時走出,若爲追捕,則事體不可。

    上天使之出,必稱變起不測,事迫難留,而爾等復爲動兵追探,則益助正使怒,而天朝反以爲疑』雲。

    倭將等以爲然,不爲追逐。

    又於關白處通報曰:『上天使逃出,不過病心所緻,而訛言所惑,脫身獨出耳,別無他意。

    』待行長、沈遊擊出來,相議定奪事,已爲通報」雲雲矣。

    又曰:「側聞,迷劣卒倭之輩,虛稱於上天使家丁曰:『沈遊擊已被捉於日本,未久行長出來,亦將困辱天使,因起兵作亂』雲。

    上天使聞此虛言,常常緻疑,而終乃走出,則上天使必倡言於天朝矣。

    倭將先念此意,使沈遊擊從速出來,以證其不然事,亦已通於日本矣。

    朝鮮亦以此意,轉奏天朝,毋得起釁可也。

    上天使,若或改差以送,則遠地往來之間,事勢遲延,關白必以此緻疑,反以天朝爲背約,丁寧出送兵馬矣。

    爲今之計,天使前雖失禮,不可更改,卽還入送,則日本之人,卽可渡海,從速善處」雲雲。

    上天使出去之日,倭將等,意謂天朝大兵,不日壓擊,故一陣衆倭,整具軍器,被甲待變,而連三日寂無聲息,然後始知其不然。

    大小凡事,皆稟故於副天使前雲雲矣。

    又以調信之言傳之曰:「關白若聞上天使不卽入來之說,則必增疑慮,發送兵馬之後,則勢難停寢矣。

    上天使差出之間,朝鮮通信使,上副中一員,先送釜山,與副天使同在,則關白必信無疑。

    速差一員,發送何如?朝鮮若以此言,爲拘執之疑,則我與平義智中一人,當自質於朝鮮,復何有疑?以此定約之後,或有和事之不成,或有他求之說,則朝鮮雖寸斬我身,亦無餘憾也。

    吾所以切切如是者,五六年間,主爲講和之事,而若不成就,則吾族赤矣。

    以是晝夜憂慮」雲矣。

    「初七日出來關白文書內:『平行長,則以天使接待事,一路檢勅,故雖未卽出去,其前初十日間,機張、安骨浦兩陣倭衆,爲先渡海,而釜山、竹島之倭衆,則與天使行次,一時撤去』事,丁寧書寫,故卽進呈於副天使,則副使不出一言,仰天嘆息,隻恨正使之輕出而已矣。

    上天使出去之日,淸正通書于調信曰:『我陣距慶州不遠,而天使雖爲出來,近日水漲密陽江,必不得渡。

    勢將取路於左道,吾領兵追到慶州,則可以得見』雲。

    調信以此,稟告於副天使,則副天使痛止之,淸正之軍,以此不動雲矣。

    」兵使詰之曰:「爾等變詐之言,何可信聽乎?側聞正使之出,皆是爾等薄待故也。

    是誰之咎耶?爾雖有許多說話,豈可傳播於他人乎?」要時羅曰:「此事不成,則非徒吾輩之不容,三國俱不安寧。

    若成則三國生靈,皆得息肩,此是天下之一大事。

    豈爲譎詐之言乎?大槪上天使,則以堂堂天朝大臣出來,大小倭衆,鹹望其風采。

    雖或有見害之變,所當守死奉命可也,而傳聞道路之言,輕自逃出,大虧皇朝之事體。

    雖如我小邦,豈有如此者乎?副天使則不計生死,堅坐不動,凡幹處置之事,一一宣諭。

    每以速入日本爲言,其可謂義士也。

    賴此副天使,庶有成事之望。

    平行長、沈遊擊,今明日丁寧出來。

    吾欲速還」雲雲。

    兵使問曰:「爾何不卽出來耶?」要時羅曰:「當初一陣倭衆,皆疑唐兵之壓臨,玆以趑趄,見宜寧陣下人,始知不然之實,而副天使與倭將,凡事相議處置後,聞見出來,故遲延至此。

    」雲雲』事馳報矣。

    副天使諭帖文書,金應瑞枚擧將啓雲,故隻要時羅所言曲折,虛實間馳啓矣。

    」啓下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上天使之事,出於意外,彼此人心驚動,勢所然也。

    但觀副使處置,則從容鎭定,又馳報於兵部及各衙門,言其事情,不久當有天朝處分。

    不必輕動於往來之言,不可專然無備,以懈將士之心。

    若倭使要時羅,更爲出來,則一以鎭定之言,解釋其惑,副天使帖文回帖,亦稟於都體察使,以本國已知事情,未嘗輕動之意言之,而多發員役,哨探聲息,及倭中動靜形止,連續馳報之意,秘密行移,何如?」上從之。

     ○以尹泂爲司諫院獻納,鄭天卿〈以善事得譽,獲宰百裡,及遇逆亂,棄城而逃走。

    〉爲定山縣監,尹宖爲北道評事。

     4月18日 ○甲寅,司諫院啓曰:「成均館直講趙稶,前爲遂安郡守,遭喪遞來之時,多有不謹之事,使官庫闆蕩,聞者莫不痛憤。

    請命罷職。

    近來士風不美,新進之人,不念國家之急,唯懷自便之計,以循次陞遷爲幸,而無意供職,極爲駭愕。

    前承文院正字閔汝信,不爲呈告,任意出入;前成均館學正尹銑、文勵、校書博士樸明榑、著作李如海、前著作張經世等,偃臥鄕家,一不謝恩,殊無人臣之義。

    如此之習,不可不痛革。

    請竝命罷職,自今以後,令各其堂上,考其勤慢,以憑殿最。

    」上從之。

     ○司憲府前啓右贊成崔滉、文學李愖、正郞李馨郁、承文權知閔汝任、佐郞宋瑄、寧堤君鍚齡、京畿監司柳根等,請罷。

    上答曰:「巳爲推考,不可罷職。

    」 ○接待別都監郞廳啓曰:「天使謂臣命元、臣金睟曰:『貴國,將欲何爲?可速上本,請兵驅勦矣。

    』臣等對曰:『兵雖出來,而小國一路無糧,不勝悶慮。

    』天使曰:『兵行,糧自隨之,必有措糧之策。

    』臣等問老爺出來之由,則曰:『關白何曾要封?其所要求,皆不可爲之事。

    其中有一件,臣子所不能忍聞者,而過海之後,執我等爲質,求其所欲,不從則必殺我。

    我分當罵賊而死已矣,孰知我不屈而死乎?今我負二罪。

    前日枉負倭情恭順,一也;卽今輕率出營,二也。

    負此二罪,罪在一身而止,猶勝死於倭奴之手。

    以故決意出來。

    』又曰:『楊老爺,前此每與我,言此事不停當。

    若上司直問于副使,則凡所聞見,當終始詳陳』雲雲。

    且天使去十六日,兵部等各衙門揭帖稿,〈」切念東封之役,始而講封,繼而證約,終而退兵,皆有責,非職所得而與也。

    職惟,持節往封,順則行,逆則還朝而已。

    奉命以來,蓋十四月于玆矣。

    自出都之後,無一念一日,不冀封早竣,上以仰紵聖懷,下以奠安屬國,惟是愚性執固。

    凡有談倭情叵測者,實惡聞之。

    雖外議紛紜,而爰自去歲入營,一切情形,職惟以恕心待之。

    前之入營,行長八日方見,止以爲不解事體,今則悟其傲慢矣。

    小西飛削髮爲倭,止以爲不敢僭越行長,今則悟其爲不重漢官矣。

    聞防嚴密,行動,有倭衆跟隨,止以爲儀從護衛,今則悟其爲監守矣。

    館穀涼薄,止以爲客居無措,今則悟其爲輕褻矣。

    關白絶不相聞,道路呼爲納貢,種種情節,難以悉數。

    從見謝隆及郭纉禹之後,始所要有不能忍聞見者,如醉之初醒,夢之初覺也。

    又三月間,接得兵部箚付題事欽依,倭奴如強索陪臣,卽係渝盟,隨當罷封。

    尋據沈惟敬稟帖內,稱陪臣,必不可少。

    然則使臣于南戈崖守候,又費時日。

    審此則,要狹強索、羈留等項情形,悉以張露。

    恭順,固如是乎?自職出營截回,隨行者數十人,殺死二人,又豈俛首求封者哉?再照,沈惟敬市井無賴,絶無身家妻子,向來從賊逆狀,不能枚擧。

    獨其淫穢,如娶倭將阿裡馬養女爲妻,業已有孥,此闔營夷夏,所共知者。

    妻子在日本,伊家何所顧戀,而復故土也?他日倭奴入犯,必惟敬爲之向導矣。

    今倭衆未集,萬乞速發兵馬,直掃倭巢。

    副使可以乘此而出,屬國可以仗此而安。

    此不世之功,在此一擧。

    如職輕率出營,罪固難逃,職卽死于君父之前,尤勝死于倭奴之手也。

    伏惟垂鑑施行。

    臨緘,曷任悲痛戰慄之至?「〉求得謄書,同封入啓矣。

    」上曰:「知道。

    揭帖之詞,是矣。

    」 4月19日 ○乙卯,司憲府前啓右贊成崔滉、文學李愖、正郞李馨郁、承文權知閔汝任、佐郞宋瑄、寧堤君鍚齡、京畿監司柳根請罷。

    上答曰:「已爲推考,不須罷職。

    」 ○忠淸道鎭岑縣,雌雉頭尾兩翼,皆變化成雄雉之狀。

    觀察使李廷馣啓聞。

    「 4月20日 ○丙辰,晝,王世子問安。

     ○上出宮,幸崇禮門外天使所館,行接見禮。

    上入幕次,小頃,正使至。

    上出迎升堂,請行拜禮,正使曰:「我以褻服,行拜未安。

    」上曰初見大人,拜不可廢。

    』正使曰:「決不敢承當。

    」上曰:「唯命。

    」遂行兩揖禮。

    上曰:「大人爲小邦之故,久駐賊窟,今玆出營,又出不意。

    跋涉累日,備嘗艱窘,不勝驚慮之至。

    今日得以拜面,實深慰幸。

    但伺候譯臣,所當不離陪隨,而乃敢徑自上來,以緻大人,迷失道路。

    雖重違辱敎,姑許原免,而其跟隨無狀之罪極矣。

    沿路各官,事出倉黃,凡幹支待之事,不成模樣,此皆寡人不敏之罪。

    惶恐惶恐。

    館待別宮,情禮當然,而大人過自貶損,不要入城,私家隘陋之地,連日駐處,其於尊奉之禮,大有欠缺。

    且躬就所館,小伸慰問,實是衷曲,而不敢勞動貴體,今始來拜,尤增未安。

    」正使曰:「我於當初,率爾入營,緻有今日,皆我之罪。

    譯官有何罪焉?且負罪而還,無顔面會國王。

    今承枉顧,十分惶愧。

    」上曰:「副使大人安否如何?沈遊擊,今在何地?」正使曰,楊天使好在,沈惟敬在浪古耶,關白綁縛,責以七件事。

    奴才〈指惟敬也。

    〉弄其油觜,無所不至。

    俺聞來驚懼。

    俺之一死,有不足惜,恐辱國命,決意跳出,罪合萬死。

    「上曰:」兇賊若至變動,則小邦殘破已甚,無以自振。

    惟願天朝,速興問罪之師,終始拯濟,是在大人一言,不勝祈懇。

    「正使曰:」我歸告軍門,使之急急轉奏,發兵征勦,則副使因此而出來,貴國仍此而息肩。

    孫軍門本來主戰,已調兵馬,留屯關外雲。

    貴國,亦須咨報,急請可也。

    「上曰:」大人終始指敎,不勝感激。

    「遂行茶禮訖,上請行酒禮。

    正使曰:」不敢。

    「上曰:」大人爲小邦事,勤苦多矣。

    今日初見,請奉一杯,以敍微誠。

    「正使曰:」我不遵朝廷之命,徑自出來,我是罪人。

    斷不可受此盛儀。

    「上曰:」尊待大人,乃所以尊敬朝廷也。

    小邦之待天朝大人禮,豈容少損?「固請,正使曰:」可領則不領乎?決不可受。

    「上曰:」如是牢拒,不勝缺然。

    且久處城外僻陋之地,極是未安。

    請移館於大人前日所寓別宮,大望大望。

    「正使曰:」過數日當發去。

    不必入處城中。

    且貴國人李順良者,自倭營走回雲,有何所供?要得一見。

    「上曰:」當問于有司而察爲。

    大人遠路驅馳,勞苦必多,未得休息,旋卽發去,不勝缺然之至。

    請留累日而去。

    「正使曰:」前往義州,方可上本,不可久駐此處。

    「上曰:」行旌速發,不得從容侍陪,非徒情禮,俱有所欠缺,一路支待,必未及措置。

    敢請留駐。

    「正使曰:」一行員役不多,自然支過。

    不可久駐于此。

    「上命呈禮單曰:」不腆薄物,用表微悰。

    「正使曰:」不敢當。

    「上曰:非此,無以成禮,亦無以表誠。

    敢請。

    」正使曰:「國王下轂一面,已爲盛會。

    多謝矣。

    何必受此禮物而後,知國王之盛意乎。

    」上曰:「旣不行酒禮,又不受禮物,尊待大人,返歸虛地,好生缺然。

    」正使曰:「決不敢受。

    天暑請告別。

    」上請行拜以辭,正使曰:「不敢。

    」遂相楫而行。

    正使先返下處,上命承旨問安。

    仍乘輦還宮。

    輦過崇禮門,擺撥唐軍等,齊訴於駕前曰:「要得夏衣。

    」上曰:「當令有司給之。

    」未時還宮。

     ○吏批啓曰:「北靑判官李成吉,本府有奴婢五十餘名,依法遞差,成吉文武才兼,且多幹能,正合蘇殘起廢之地。

    鹹興新判官,適爲遞差,請李成吉,依監司狀啓,鹹興判官除授,北靑判官,以他人差出,何如?」傳曰:「依啓。

    」 ○司憲府前啓右贊成崔滉、文學李愖、正郞李馨郁、承文權知閔汝任、佐郞宋瑄、寧堤君鍚齡、京畿監司柳根罷職。

    上不從。

     ○接伴使護軍黃愼馳啓:「本月十四日,副天使差備譯官樸義儉通書雲:『去初九日,密陽擺撥將宋好漢、陳汝德入來,見楊老爺,老爺問:「李老爺出去後,地方驚動必矣。

    」笑曰:「李老爺,初出去,地方官及村民大驚,上山,回三四日,纔安接。

    小的,初聞楊老爺先出,故李老爺出逃雲。

    我們以爲,裹頭之人皆死,故不敢入來矣。

    」楊老爺復問曰:「此言,爾何從得聞耶?」答曰:「李老爺通官出去時,如是言之。

    以此,朝鮮之人,皆驚動,以爲兩老爺俱逃出,問於小的,小的亦以不知答之。

    過四日,乃聞老爺不動,卽書稟帖入送」雲雲。

    』副天使大怒,書諭帖,〈其略曰:」據平調信稟報:『日本館舍落成,舟楫威備。

    行長朝暮可到,卽迎天使渡海』,而上天使,因惑流言,輒爲妄動。

    本官毋以上使旣出,必有所見,不加細訪,亦聽流言,以譌傳譌。

    若國王突有奏聞,緻隳九仞之功,則此關係非細也。

    本府,且聞沿路傳言:『南通官雲:「封事不要,副天使先出,而上使踵之。

    」以此播惑遠邇,蒼赤聞之,張皇無措。

    』今本府,安然在營,何嘗先出?由是觀之,則流言之不足信,可知矣。

    南好正何人,何敢欲壞大典,捏造謠言,煽惑人聽?萬一渝盟,必傾我家國,我東藩元元之命,皆係於好正一人之口,深可痛恨。

    當正以法,爲後人造言者戒。

    諭帖到日,本官火速前來,親察此中事體,一一的確,方可啓貴國王,庶無妄奏之失。

    仍將本府所諭之事,先行星夜差人,傳知金睟、李恒福二判書,使其務在愼持,萬無輕忽。

    故諭。

    「〉使傳于臣處雲雲。

    其諭帖及正天使差官倪應亨、湯顯,沈遊擊標下官湯忠等稟帖,〈略曰:」都督李老爺臺下。

    忠從本官,正月十五日下船,十六日渡海,十七日抵對馬島,風不便,直至二月初一日,抵屋護。

    一路細察夷情,見其人心歡喜。

    有對馬島與釜山對壘,而閭閻安堵,本官至,而長幼皆欽,以爲從此可帖席臥者。

    行長、正成,初六日先往倭京,一行人駐屋護,民風樂業,見我華人,敬之唯謹。

    國安,差送符國威寧家,自有馬島回。

    李儒差往長長門回,往返各五千七百裡,人止數騎,而道路館穀寂然,不喧雲雲。

    沈嘉旺、劉通事,差往飛蘭島回,聞人說,關白近欲請量各島田地。

    夫此數島動靜如此,則彼國中無他可知也。

    三月初七日,正成、行長,差人送書來,本官具稟外,不多贅。

    倭京人來說,關白營創新城,動八千,欲極宏壯,離舊京七十裡。

    意者欲闊一王之模範,新中外之觀聽,爲受封之地,作久遠之謀,館舍天使,見彼夷不陋耶?此忠入其疆界,得其情形如此也。

    至於作事濡遲,蹉跎歲月,覺情信之隱伏,起議論之紛紜。

    情狀誠眞,而揣磨亦當。

    忠復察之,覺似乎我國家緣倭情叵測,自前年十二日,譯審少西飛,而封議始決,倭人恐我紿彼,直至去冬,老爺入營,而請封始成,海上風濤,倭京往返,動經兩月,有由然也。

    禦夷如訓虎,惟其弭耳蒲伏足矣。

    況今日之事,倘亦有騎馬之勢乎?在我揠苗助長,難以用力,在彼強弩之末,魯縞難穿。

    明天子威德,老爺才望動作,悉盡調款,彼夷愈潛消默化矣。

    倘鬚眉稍不中禮,忠固非十九人之毛遂,又安肯含垢隱汚,入夷邦,喪國體乎?至於對馬島,與釜山,煙火相望。

    對馬島守,義智,義智,行長之壻,終須與朝鮮一講好,然後門戶可安。

    此又倭情之一節也。

    老爺文采謀謨,卓越一世,東夷情形,不出範圍雲。

    「〉譯官樸義儉,所通別錄。

    」〈「一,正使出去,初不通於副使,副使前後未得聞機雲。

    兪相公馬,亦奪去而不告,素所重愛二小童,棄置不帶,恐被睡覺驚哭,欲因睡打殺,而未果雲,可駭。

    一,正使旣出,副使從容問答,終始笑而處之,擧止自若,以無危怖之色,具由報兵部。

    一,倭人待副天使甚敬,彼見近間動靜,鹹歎服。

    一,勅書、金印、章服等,皆不動,隻持龍節而去。

    一,倭船飛報,卽日發送,報于行長虞雲。

    一,沈遊擊消息,近則無聞,傳聞好正雲,倭等皆言與行長同出雲。

    一,正使一行留落者,竝四百一十員名,李老爺隻率數十輩而去雲。

    一,南好正所言,副使先逃出事,及倭卒圍捕兩衙門之說,未知彼到何處,說與何人。

    此夢中亦不曾聞之,可怪可怪。

    一,倭將沙古衛門,尋天使不得,還營後,更無出去之計,別無發怒之意。

    但倭子聞李天使在於某處雲,則請還入來雲矣。

    倭中流言,或雲,李天使在海印寺雲。

    一,倭卒圍立之說,全未得聞。

    正使無端徑出,此非心恙而然乎?」〉○以權憘爲掌令。

     4月21日 ○丁巳,黃海道海州,降霜,日出乃消,不殺禾穀。

    觀察使張雲翼啓聞。

    〈史臣曰:「記異也。

    」〉○戶曹啓曰:「今因備邊司啓下公事,磨鍊三萬三千兵馬半年糧料,則每一兵米三升,每一馬豆五升,通計一日所支,米六百六十石,豆一千一百石;通計一朔,則米一萬九千八百石,豆二萬三千石。

    又以此數,通計六朔,米十一萬八千八百石,豆十九萬八千石,米、豆摠計三十一萬六千八百石矣。

    每人馬,斷以三升米、五升豆,最是從略之數,而如旗隊摠以上列將,則決難隻給此數。

    其中冒受疊支,又不在此限。

    頃年自軍門,査問見在軍糧時,以三千兵八箇月糧答之,則此實三萬三千兵二十一日糧也。

    劉綎兵僅五千,而渴兩湖之力,猶不能贍。

    今則雖渴盡八道之財力,萬無繼餉此兵之策。

    乙未條田稅米、豆,雜用計除,實上納僅六萬餘石。

    設以此數,不入於經費中,而盡用爲軍糧,亦不過三萬三千兵五十餘日之支也。

    此外又有田結作米四萬餘石,而京外之貿用百物,皆倚於此,餘數不敷;所謂軍餉廳,亦無他積,以倉儲移用;每朔砲、殺手聽用之料,極爲浩大,而亦不可廢。

    今雖汰冗省費,所贏幾何?該司旣無布木,可以貿米,而市中米穀,亦似無根之水,今已渴涸,不比頃日之甚賤。

    民間私儲皆盡,雖有空名告身,亦無募納之人。

    百爾思量,生穀無路。

    京城旣如此,外方從可知。

    自關西至嶺南,上下數千百裡,號稱平時大處若幹邑外,皆無一朔接過之糧。

    大兵雖或過江,似無得達畿輔之理,況望其南下乎?苟非天朝糧餉,自山東船運數十萬斛,則決無自我辦出之理,而此事極難,何可冀也?爲今之計,除出濟州馬價木百餘同,許貿穀湖南等地,且訓鍊、安集兩都監屯田官及下人料食,皆自本處分給,而各發賣農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