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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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5月1日 ○丙午朔,承旨呂聖齊,復命曰:「領議政許積以爲:『半夜閭舍,近侍馳臨,傳宣聖批,許遞臣職,滓穢之名,得去朝籍,無非聖明曲軫之至意。

    其爲感幸,豈但臣心之少安而已哉?顧臣罪名,旣難容於覆載之間,其不敢偃息於輦轂,實不以職名之有無也。

    臣今永退,萬念俱灰,而憂愛之忱,耿結于中者,隻在玉候之違豫。

    楓宸漸遠,一步一回,今承日益委頓之敎,臣於此,尤何以爲心?猶且不得不去者,誠有萬萬不獲已焉。

    伏地感泣,不知所達』雲矣。

    」上更遣呂聖齊諭之曰:「昨遣近侍之後,意以爲必諒予意,達曉佇待矣。

    今有不得不去之語,心之缺然,當復如何?今日之擧,不顧事體,隻爲卿地,卿不諒此,豈予所望哉?蓋卿之此擧,出於萬不獲已,予豈不知?雖然予之不許卿退,卿之必欲還鄕,其意實無異矣。

    卿可不念及於此,而速回長往之意耶?須體此意,宜速回棹,以副至望。

    」 ○持平鄭維嶽、掌令鄭載禧,以宗班疏斥,引避退待。

    正言趙師錫處置,請竝出仕,上從之。

     5月2日 ○丁未,以李之翼爲承旨,李壽曼爲掌令,李尙眞爲禮曹參判。

     ○持平鄭維嶽,以牌不進,引避,免。

     ○左相鄭緻和,上箚乞免,吏判金壽恒、大司憲李慶億,上疏辭職,上不許。

     ○禮曹參判李敏迪、文學趙遠期上疏,以卞禁吏之作亂,郡主家事,非實狀,而攻斥宗班之偏信主奴之言,不以實聞。

    仍引咎,乞遞其職,上答以勿辭察職。

    福昌君楨,亦上疏,以陳禁吏作亂之實狀,仍斥其時憲官之偏護禁吏,仍請伏欺君之罪,上答曰:「卿無所失。

    好勝之言,何用爲嫌?」敏迪、遠期,卽其時憲官也。

     5月3日 ○戊申,京畿水原等十邑雨雹。

     ○掌令李壽曼,亦以禁吏事,引避,處置出仕。

     5月4日 ○己酉,江原道高城郡,下雪,楊口縣霜降,洪川縣雨雹,大如雉卵,三陟等邑,飢死者十三人。

     5月5日 ○庚戌,以許積爲行判中樞府事,崔後尙爲持平。

     ○大司憲李慶億,以推勘引避,大司諫李敏迪,以禁吏事,牌不進,引避,皆免。

     ○掌令李壽曼、鄭載禧啓曰:「宋浚吉受恩三朝,感激殊遇,適承求言之旨,封進瀝血之章,不顧觸忤,指斥時相者,實出於憂時愛君之誠。

    而殿下以欲逐疑之,伐異斥之,前後之批,已不勝其未安,此所以啓奸人之心,來讒賊之口者也。

    持平吳挺昌,竊窺聖意,闖然投疏,其言捭闔,其意回譎,外假和平,中藏機械,敢以能無疑訝等語,爲熒惑是非之地,又以牽掣周徨等語,爲激勸上心之計。

    至於祛依違三字,難掩乘機嫁禍之態,而終之以句當此事,猶未晩雲者,抑未知出場於何地,然後方可快於心歟?且提儒、相之事,隱然揷入,尤見其用意之陰巧。

    若不深惡而痛絶之,則消長之幾,甚可畏也。

    物情駭憤,公議至嚴,請削黜。

    」上答曰:「雖雲來讒賊之口,予未知其可也。

    」 ○正言趙師錫啓曰:「吳挺昌疏辭,造意不靖,論說回譎,張皇捭闔,反覆眩亂之狀,有不可掩者,不料人之爲言,乃至於此也。

    儒臣憂愛之章,實出無隱之衷。

    而挺昌私意所牽,欲爲攻斥,求其說而不得,則乃以儒臣之不爲陳別過惡爲罪,又以喉司之覆逆,經幄之進奏,不能明曉,君上爲非。

    蓋其意,不如是,則日月之明,無以欺蔽,雷霆之怒,無以激發。

    外假和平,內懷窺覘,自以爲滿紙抑揚,人不能摸捉,而不覺其眞形之畢露,其心所在,人孰不知?言事之規,不一其道。

    何必歷擧而後可也?向使山野之疏,條列而備陳,果如挺昌之言,則未知挺昌,終無一言於其間耶?其是其非,果已知之,則身居臺閣,何憚而不爲洞辨,隻以詢廟堂定是非爲言,而反責他人之不能明曉也耶?脅持公議,肆行胸臆,顚倒國是,熒惑天聽之罪,不可不痛懲。

    請削黜。

    」上曰:「此論予未知其穩當也。

    」兩司以此論相持半年,竟未得準請。

     5月6日 ○辛亥,以鄭太和爲領議政,呂聖齊爲大司諫,張善瀓爲大司憲,李殷相爲都承旨。

     5月7日 ○壬子,上受灸。

    都承旨李殷相曰:「右議政宋時烈上疏,及玉堂箚子,久未下,敢達。

    」上不答。

     ○左相鄭緻和,上箚乞免,上許之。

    以其兄太和,拜首揆故也。

     ○平安道德川郡下雪。

    雲山等邑雹,大如拳,積於地幾尺許,經日不消。

     ○上受灸。

     5月10日 ○乙卯,以鄭緻和爲行判中樞府事,李藼爲獻納。

     ○領相鄭太和,上箚乞免,上優答,遣史官傳諭。

     5月11日 ○丙辰,執義李翔上疏,於宋浚吉,極其贊揚,至曰:「明理誠正,是其一生,功程,明足以燭奸,言足以取信」雲,於許積,極其醜詆,至曰:「輕佻跳踉,元非吉士,機辨巧黠,自是憸人」,又引賊莾逆點以況之,疏入,不報。

    〈謹按翔也,本以庸闒之流,被兩宋豢養之恩,忝憲府亞長之任。

    扶護浚吉,躋之於九天之上,醜詆積,擠之於九地之下。

    噫!承望時議,畏憚氣勢者,無不如此,惟彼鄙夫,何足誅哉?〉 5月12日 ○丁巳,大司諫呂聖齊、正言趙爾炳、趙師錫上箚,其略曰: 請開經筵,罷各衙門屯田,諸宮家免稅,及山澤立案,且曰,宋浚吉封章,實出無隱之忱,而顯示情外之斥。

    誠願繳還聖批,抹改前後未安之敎,亟下疏批,以示眷遇之意。

     上答以知道。

     5月14日 ○己未,全羅道谷城、光陽等十餘邑,雹災。

    上敎于政院曰:「執義李翔,今姑遞差。

    」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及三司,禮判鄭知和曰:「王世子嘉禮別試規矩,今日當稟定。

    」領相鄭太和曰:「嘉禮別試,旣以六百館試定行,而又合一慶,則除講經似便。

    且今雖廣取,自上定數何如?」上曰:「文科臨時定數,武科取一千可也。

    」知和曰:「別試初以初場論、賦判下,今若廣取,則改以賦、表宜當。

    」上許之。

    且命除講經廣取。

    副提學金萬基,提起吳挺昌疏,極其詆斥,而以聖批之未安,謂非禮遇賢士之意,以李翔之特遞,謂乖優待臺臣之道,縷縷陳達,上終不答。

    臺諫亦以特遞翔爲未安,請還收,上不從。

     5月15日 ○庚申,以閔蓍重、閔宗道爲承旨,李興浡爲司諫,柳尙運爲持平。

     5月16日 ○辛酉,以宋時烈爲左議政,金壽恒爲右議政,李慶億爲吏曹判書,李東稷爲承旨,李堂揆爲副修撰。

     ○平安道陽德縣,烏産白雛。

     5月19日 ○甲子,上敎于政院曰:「李翔托身林下,惟事黨論。

    朝家待儒臣之厚薄,自有公論,而翔乘機投疏,辭意巧妄,必欲陷害而後已,誠可駭憤。

    噫!身在草野,立論公然後,可以服人心,而取重於時君矣。

    其疏中所引金賊之言,莾賊之說,陰險莫甚,此非正人之態。

    況今東西色目之痼弊,日以益甚,以至於國不爲國矣,假借朱子之言:『惟患黨之不衆。

    』雲,則終至於何樣地頭也?噫!翔以儒爲名,不守其分,奔走世路,惟恐不及,其爲行身處事,路人可知。

    翔削奪官爵。

    」承旨閔蓍重,覆逆,請還收翔削奪之命,上不納。

     5月20日 ○乙醜,大司諫呂聖齊、獻納李藼、正言趙爾炳啓:「李翔以林下之士,職居言責,忘身進言,而遽加震怒,作爲罪案,以爲脅持言者之地,有乖禮遇之道,大爲聖德之累。

    竊恐馹馬之不及也。

    言路自此而永杜,士氣自此而永挫,請還收削奪之命。

    」上不納。

     ○大司憲張善瀓、掌令鄭載禧、持平柳尙運啓曰:「李翔以林下士,受兩朝恩,職在言責,誠激于中,其言戇樸而無互,無非一鬥腔血中流出。

    不料今者,震之以過當之威,斥之以情外之敎,初旣遞差,今又削奪,一節嚴於一節。

    一則曰:『辭意巧妄。

    』一則曰:『必欲陷害。

    』臣等竊有憾於日月之明也。

    至於逆點賊莾之說,文不宛轉,辭欠襯貼,此實草野倨傲之言。

    夫豈有一毫流俗巧宦者之態?而遽謂之陰險非正,何殿下之不諒至此哉?臣等之所大懼大悶者,非爲一翔也。

    萬一天鑑一誤,國是靡定,則消長之幾,治亂之判,於是乎係焉。

    請還收削奪之命。

    」上不從。

    兩司竟年論執,終不從。

     ○上敎于政院曰:「李翔之罪,不止於削奪而已。

    今日之罰,亦雲末減,今觀憲府之啓,挺身營救,無所不至。

    雖急於黨論,豈不念國事乎?逐條辨明,而猶未辨,結語之陰險,乃曰欠襯貼雲。

    翔之疏中,喫緊處,正在於斯矣。

    噫!比大臣於賊臣,而謂之草野倨傲,又謂之一鬥腔血,其心所在,誠未可曉也。

    其先私後公,不恤國法之狀,不可不懲。

    大司憲張善瀓、掌令鄭載禧、持平柳尙運,竝姑先遞差。

    近日此事,根於敬敎,至於張禹之言,虛譽等說,前後相繼,固結戕害之計,爲日已久。

    敬敎之罰,又從而輕歇,此所以不能懲其惡也。

    不可不嚴加其罪,敬敎甲山安置。

    」都承旨李殷相、右承旨李之翼、左副承旨李東稷、右副承旨閔蓍重、同副承旨閔宗道,以備忘二度封還覆逆,辭語甚懇。

    請還收善瀓以下,及敬敎安置之命,上不從。

    至於再啓、三啓,終不允。

     5月21日 ○丙寅,上敎于政院曰:「辰時啓下之事,午時始緩緩入啓,其爲怠慢,誠極痛駭。

    郞廳拿問處之。

    政院亦當催促,而有若觀望者然,一不言及,殊甚可駭。

    該房承旨,先罷後推。

    」該房,蓍重也。

    政院以善瀓等及敬敎事,三覆逆,不得請,至今日始捧傳旨。

    而禁府不卽啓定配所,故有是命。

     ○大司諫呂聖齊、獻納李藼,正言趙爾炳等,以憲府多官特遞,及敬敎安置,該房承旨罷推事,爭之甚力,上不從。

    玉堂上箚,憲臣繼起,論執月餘,竟未得請。

     ○進士尹徵周等上疏,攻斥許積,贊揚宋浚吉。

    疏入不報。

     5月23日 ○戊辰,右議政金壽恒,上疏乞免,上優答曰當今之世,才德重望,舍卿其誰?「不許遞。

     5月26日 ○辛未,左議政宋時烈,上疏乞免,且辭祿俸,上優答不許。

     5月29日 ○甲戌,獻納李藼、正言趙爾炳、大司諫呂聖齊、以屢承嚴批,承牌不進,引避,皆遞。

     六月 6月1日 ○乙亥朔,時厲疫又熾,八路人民死亡,多至三千餘人。

     6月2日 ○丙子,鹹鏡道吉州,寺婢莫禮,夫死三日,自縊死,道臣聞于朝,上命給復。

     ○原任觀察使丁彥璜卒。

    〈史臣曰:「彥璜器度峻整,才識過人。

    早登科第,歷敭華貫,爲士類所推許。

    中年退居原州,累除承旨,引疾不至。

    至是卒,善類惜之。

    」〉 6月3日 ○丁醜,以趙遠期爲獻納,姜栢年爲大司諫,李濡、洪萬鍾爲正言,右議政金壽恒,仍兼兩館大提學。

     6月4日 ○戊寅,修撰李藼上疏辭職,仍曰: 竊觀近日殿下,以杜絶言路,爲慰安大臣之地,不思之甚也。

    古語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凡民之口,猶不可防,況諍臣之喙,其可膠乎?今者削奪之罰,及於林下之士,移怒之擧,加於已罪之臣,此乃昏亂世之所罕有也。

    殿下之過,莫大於此,而一言無補,徒取身榮,非臣之素志也。

     疏奏,不報。

     ○大司諫姜栢年,亦上疏,救解被譴諸臣,上不納。

     ○京畿人具文粲上疏,其略曰: 祭酒臣宋浚吉,應旨進言,不料聖明厭薄之甚,至此之極也。

    王言一播,衆聽駭惑,至使窺覬之徒,乘時舞奸,投進一言,陰試聖意。

    此實袞、貞陷賢之餘謀,不知上天,何故生此輩乎。

    況彼自辨之章,決非正人之態,其爲逞憾之地,籲亦慘矣。

    疏入,留中不下。

    愚騃無識之人,亦能掇拾時議以爲言,時人笑之。

     6月5日 ○己卯,領議政鄭太和入奏曰:「尹敬敎首事之言,果爲狂妄。

    而當初已補外郡,到今轉加一層,至於安置,臣意以爲過也。

    」上曰:「敬敎至引張禹爲言,極其驚駭。

    而意謂此隻出於敬敎之意,補外而已,因此而紛紜至今。

    其時若重究敬敎,必不如此。

    」太和更陳還收之意,上不答。

     6月9日 ○癸未,右相金壽恒,上箚辭文衡之任,上不許。

    後懇辭,乃許之。

     ○左相宋時烈,上疏乞免。

    其略曰: 先儒論郭公之亡而曰,以其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也。

    殿下於去冬,以尹敬敎之非議大臣,而斥之以兇狡,黜之以遠惡,其惡之也,可謂至矣。

    然又以爲,出於臣之疏意,則是臣當爲之首惡,而敬敎當從脅從之科矣。

    以故頃日憲臣之疏,以殿下旣以臣與敬敎爲表裏,而乃以臣罪,獨加於敬敎爲未安,其言誠是。

    而殿下,無以自解於其言也。

    今竊聞殿下,又以敬敎爲近事之根本,而加之以安置之律。

    敬敎苟爲根本,則臣又是根本之根本,其罪不止於安置而已。

    而殿下不惟不治臣罪,而乃有新命之加。

    是何殿下惡惡之道,顚倒若是,而躬駕以隨郭公之覆轍耶?且許積疏本,謂與臣同受聖考之命,臣回思前昔,不勝涕血之交下也。

    噫!此信然矣。

    今欲詳陳伊日之事,則誠有所不忍,而足以疚殿下之孝思,故不敢也。

    夫同朝者,固有兄弟之道,則其情義,已自有不輕者矣,況積之於臣,揆以事體義理,又有自別於他人者。

    故自積之擔當國事,鄕裡之民,或怨於賦斂之亟病,則臣以爲:「國計之急而然也。

    」或謗其承順之已甚,則臣又以爲:「擧朝皆然,何獨詬積也?」且聖明,素以好諛之心而導之,則非獨此臣之過也,或謂其專輒之太過。

    則臣又以爲:「進退百官,大臣之職也,當觀其所進退者,何如而已。

    」每聞罵積之言,必有遮護之心,蓋非爲積也,恐傷聖考之明,而亦自顧其私義也。

    是以每自謂忠於積,而深冀其不失望於人者,無踰於臣矣。

    以故人或病臣之偏厚於積,而臣則終不能改也。

    至於去年,而有所大段失望於積,而無以有辭於病臣者也。

    國家自禍亂以來,大倫大經,所以不盡殄減者,獨有二三賢臣,以死明義,而聖考褒奬之典,煥爀幽明,環東土秉彜之類,庶將有辭於天下後世矣。

    臣於去年,適因纂修旣骨人文字,得見戊申十一月登對時說話,則積乃以二三臣者,爲喜事釣名之人。

    是何積之所見所存,乃如是耶?是欲率天下,歸之夷狄禽獸之域矣,其爲禍,豈止於洪水、猛獸之害而已?幸而聖學高明,闢其說而辭之廓如,故人類得爲人類,而聖明之功,不在禹下矣。

    噫!不料積之傷聖考之明,至於此極也。

    自是臣雖不敢顯然觝排,而嘗衋然而傷,慨然而歎,幾於忘寢與食,此豈爲積之一身而然哉?至於宋浚吉之疏,至擧盧杞爲言,觀其主意,不必以積比擬於杞也,以殿下之不能覺悟,有同於當世雲爾。

    然其所以擬之者,不甚襯切,則人亦疑其不倫矣。

    至於積之疏一出,則人言無復顧藉,而臣益爲積深惜之也。

    何也?夫旣以銜杯避賢之語,擬浚吉於李林甫,則足以報盧杞之雲者,而可以快於心矣,亦可以止矣。

    而又必以權不在上之語,以爲疑怒聖心之一大關捩。

    自古小人,欲陷君子者,何嘗不以此爲言哉?以本朝言之,中宗大王,於己卯諸臣,恩遇極隆,至於金湜之及第,有別有喜之之敎。

    其時小人,無間可乘,遂爲此言,以撼搖上心。

    雖以?中廟之明聖,不能不動於罔極之人言,遂下奸似莾、卓之敎,而一時諸臣,駢首就戮。

    此一言者,實古今小人之奇貨,而今乃復發於大臣之口也。

    若曰偶激於一時怒氣而發,則猶無所害,若曰不無深意,則豈不可怕也哉?彼草野而倨傲及年少臺諫,徒事峻激,無所顧慮者,則固有之矣。

    積以三朝老臣,身爲元輔,爲國家深憂遠慮,宜無所不至。

    而乃不勝一朝之忿,不顧纔有萬裡外可怖說話。

    〈時,使臣歸自北京,言淸帝有爾國主弱臣強之語雲雲。

    〉而言不知裁,此豈非可惜之甚哉?始以浚吉之言爲過者,今則曰其言果驗矣,臣於積,未嘗有說及之時矣。

    今旣以聖考時事爲言,臣不勝慼慼於心,而略陳其情實之一二,未知殿下以爲何如爾。

    雖然今日紛紜是非,自是臣子之是非得失,則固非大事,而惟殿下之過擧,日以益甚,隻知有相臣,而不知有宗社、國家,豈非可異之甚哉? 疏奏,而閱月不報。

     6月11日 ○乙酉,以吳始壽爲右副承旨,趙遠期爲司諫,任奎爲掌令,崔錫鼎爲檢閱。

     6月13日 ○丁亥,正言李濡,劾金化縣監睦林馨,創開無前之規,令民間捉納狐皮、鷹連,闔境怨謗,請罷職,上不從。

     6月16日 ○庚寅,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及臺臣。

    領相鄭太和曰:「館倭開市時,頗多濫雜。

    爲慮此弊,不許開市,則我國之人,必有潛商於館底,轉賣於燕京者。

    國綱漸弛,人心漸惡,利之所在,防禁不行,是可慮也。

    」右議政金壽恒曰:「弊雖至此,不可置而不問。

    宜令東萊、義州,嚴明申飭,痛加防禁。

    」上然之。

    壽恒曰:「尹敬敎之事,經年之後,至加重律。

    臣語拙誠淺,不能感回天聽,臣實惶恐。

    」上曰:「敬敎之事,非一朝偶發。

    近日風波,實由於敬敎。

    而翔旣被削奪之罰,敬敎豈宜安坐於任所?」太和曰:「臣雖耄矣,至於敬敎事,決知其過擧也。

    古人曰:『明主可以理奪。

    』臣意謂可以理回天心,而臣不能善爲說辭。

    壽恒之言甚明白,願聖上,更思而量處。

    」壽恒曰:「太和豈私護敬敎哉?古人曰:『忘怒則公』。

    願平心舒究。

    」上曰:「李翔之言,果出於倨傲耶?」壽恒曰:「人情不甚相遠。

    翔豈以大臣,比於賊臣耶?臣以爲假借名字,不覺其妄發也。

    」上曰:「其疏語意,非文字誤着之緻也。

    初以所引朱雲之說,爲怪妄無倫矣,到今思之,必有意也。

    」壽恒曰:「聖敎有固結戕害等語,豈翔輩與之相約,而作此擧耶?人君用罰,豈宜勒定罪名也?太和以白首老臣,爲國之誠,自別於他人,而其所陳白如此,宜有所諒察。

    」太和曰:「臣之無狀,忝叨此位,得蒙三朝厚恩。

    臣所以不敢更陳者,竊恐外人,若聞臣之縷縷,而未蒙察納,則不但臣心惶愧,亦似有損於聖德。

    故誠不欲以老臣之故,而重累聖德也。

    」上曰:「大臣之言如此,敬敎勿爲安置,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掌令任奎曰:「今因大臣之言,有敬敎減等削黜之命,聖德固大矣。

    然當初補外,已非其罪,則猶不如全釋之尤有光於聖德也。

    請還收削黜之命。

    」上曰:「予意則不然,而大臣所建如此,故減等矣。

    必除職而後快歟?」 6月19日 ○癸巳,以鄭晳爲承旨。

     ○先是,對馬州太守平義眞,入江戶,至是還島,遣橘成陳報之,朝廷命譯官問慰。

    禮曹緻書義眞責之曰: 惟我兩國相歡,今將百年。

    使價之交於兩間,而苟或有蔑禮敬犯科禁者,則尤宜胥告警責,以礪來許也。

    正官平成太等之來使也,朝廷處分已定,而不顧事理之如何,惟事強聒,亦已不可。

    突出館門,區打防護軍,直抵萊府,此豈非大可駭者乎?朝廷念平日之和好,推寬大之德意,使邊臣從容誨諭。

    而成太等終不悛改,及至成太之死,副官等猶復一向,延拖無意還館,已至閱歲之久。

    其他種種作橫,難一二計。

    至若受朝命任賓接之官,體面自別,而乃敢逼辱,無所顧忌,且縱其從人,攙越於他邑之境,此尤其放肆之甚者也。

    夫蔑禮犯禁,有國之所同惡。

    使我國人差往貴國,而若此之爲,則朝廷必將繩之以三尺,罔或假貸貴國,亦豈有所曲護來使,而任其橫恣乎?玆憑象官以布,惟冀一以法治之,使約誓益堅,而誠信無替焉。

     6月21日 ○乙未,闕西碧潼郡,雨雹,損黍、稷、菽豆,關東春川府雨雹,大如鳩卵,損田穀、木花。

     6月22日 ○丙申,以李興浡爲司諫,柳松齊爲正言,洪萬容爲大司諫。

    興浡,全州人,丁醜以後,絶意榮宦。

    書其父墓道曰:「子興浡,官止縣監。

    』以自矢。

    凡有除命,一不就,人皆賢之。

     6月23日 ○丁酉,以南龍翼、李敏迪,兼備局提調。

     ○前正趙嗣基等五人,命敍用。

     ○釜山僉使李延禎,下吏。

    先是,釜山鎭軍官丁宗弼,與倭人潛商,事覺,備局請梟示境上,僉使亦難免不能檢率之罪,請拿問,從之。

    延禎供辭後,奪其告身。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

    兵判閔鼎重曰:「以年兇,停歲抄,而精抄軍及砲保,不待歲抄而充定,所以重宿衛也。

    鷹師亦排日禦供之役也,亦令隨闕充定。

    而頃因臺啓,有軍額勿補之令,故外方多有來問者矣。

    」上曰:「鷹師依砲保,一體充定。

    」領相鄭太和,陳禦營軍有闕,以其保陞戶之便,鼎重亦陳自得其代,異於括丁之狀。

    韓興君李汝發,陳閑丁願屬者,充定之便,上竝許之。

    〈史臣曰:「信者,人君之寶也,自古有國者,未有失信於民,而能成其治者也。

    是年春,上特下罪己之敎,其中諸色軍兵闕額,限三年勿補,以紓民力。

    王言一下,孰不聳聽?曾未幾何,巧作名色,以宿衛之重而補精抄矣,以操鍊之精而定砲保矣,以禦供之役而充鷹師矣,搜括閑丁,殆同平日。

    孑遺之民,騷然不寧,其失信於民大矣。

    任事之臣,不能將順聖意,終使朝廷,未免爲失信之歸,可勝惜哉。

    」〉○宣惠廳所管兩湖敗船米,三千八百石,大豆,一百五十石,及上年都下糴米未收千八百石。

    指徵無處三百石,命皆蕩滌。

     ○王世子器宇岐嶷,聰明出人,動容周旋,儼然天成,背誦文史,不錯一字。

    年十二,通《童蒙先習》、《小學》等書,自去歲受《少微通鑑》,文義日進。

    初學時,令輔養官進前,按字解文,及冊封儲貸,令賓客授講,而仍存進前之規。

    是日引對,閔鼎重言于上曰:「世子文理已長,而進前授書,有損事體。

    請從故事,自今退坐,以別冊講之。

    」上從之。

    仍命《通鑑》蜀漢紀畢講後,授以《大學》,蓋急經學也。

     6月24日 ○戊戌,弘文本館錄,五點趙師錫、申翼相,四點沈攸、鄭載禧、趙遠期、金啓光、李沃、尹趾善、尹嘉績、姜碩昌、李寅煥、任相元、李夏鎭、洪萬鍾、趙根、鄭維嶽、柳尙運、李濡、徐文尙。

    吏曹錄趙師錫。

     ○都目大政,以樸泰尙爲正言,鄭維嶽爲持平,李壽曼爲掌令,沈濡爲說書,徐文尙爲文學,趙遠期爲司諫,李敏迪爲大司成,趙師錫爲司書,李選爲應敎,任奎爲弼善,趙威鳳爲獻納,李正英爲冬至使,睦來善爲副使,姜碩昌爲書狀官,蔭官陞遷如例。

     6月26日 ○庚子,上令備局,定九科薦目,使二品以上及六曹參議、三司,各薦人才。

    其目,持身方正,有才行者,潛心義理,有學術者,智謀過人,可堪將領者,勇力超衆,緩急可用者,剛果敦確,不畏強禦者,留心世務,處事明敏者,慈詳廉謹,可合字牧者,居家孝友,見稱鄕黨者,文才優異,善於撰述者。

     6月27日 ○辛醜,獻納趙威鳳啓曰:「臣今忝言地,當此論啓,惟臣情勢,到斯益礙,敢冒萬死,歷陳心緖。

    先臣臨年一疏,見忤山林,幾至流竄,得蒙聖恩,終保鄕居,韲粉臣身,曷報涓埃?伊時卽今,所見雖別,激泒泝源,自抵嫌拘。

    臣於此際,是而曰是,人唾病畦,非而曰非,世謂修郄,病畦心不忍也,修郄罪難赦也,臣之口舌,難掛此論,斷較然矣。

    故臣曾躡後塵於玉堂,亦嘗言及於僚儕矣。

    請遞退待。

    」大司諫洪萬容處置曰:「旣往之事,與今有別,則公議所在,參論何傷?而病畦修郄,語涉乖違,請遞差。

    」上從之。

    〈謹按萬容,本以庸品,諂附時輩,甘爲鷹犬,凡諸論議,必受其指揮,其前後所做作爲,士類唾鄙者久矣。

    噫!爵祿動於中,威勢驅於後,則人鮮有不屈者。

    而豈有如萬容之甚者哉?〉 6月28日 ○壬寅,禮曹以明善公主嘉禮資裝,照以前式啓達,則上頗裁省之,至於彩扇所飾眞珠之價,三分減其一,臣僚莫不欽仰儉德。

     6月29日 ○癸卯,行大司成李敏迪,上疏,其略曰: 前贊善宋浚吉,宿德舊儒,士林山鬥,前執義李翔,林下逸士,素負重名。

    今之爲國元氣,作世模範者,此數人而已。

    元氣之所在,舍此而誰也?殿下平日,禮遇二臣,非不緻敬盡誠,而論事一不當於聖意,遽加以黨人之目,削黜之典。

    威命之下,莫不失色蒼黃,士氣之蕭然,已不可爲矣,前相之被中外之謗,不是異事。

    況今天怒於上,民怨於下,國有大災,人死亡幾盡,而紀綱日壞,謟佞成風,則承事之臣,又何以辭其責乎?如臣輩苟容竊祿者,固有同浴之嫌,而彼山林潔己之士,何所憚而不爲殿下一言,以爲知遇之報耶?殿下若以任事之久,欲終始保全,以禮進退則可也,至於盛張威怒,力戰公議,則亦非所望於殿下者也。

    願聖明,深以培養國家之元氣爲意焉。

     〈謹按在朝翺翔者,無非浚吉、翔之黨也,今者李敏迪措語之如此者,固無足惑矣。

    然以國家元氣之盛衰,歸之於翔輩之進退,其愚亦甚矣。

    〉○以宋奎濂爲獻納,任奎爲掌令,李慶億、閔鼎重兼知經筵事。

     ○上答樸鑌疏曰:「觀先卿臨死進言之疏,憂愛之誠,有倍他日。

    觀覽再三,深用悲悼矣。

    」上年冬,樸長遠以開城留守,病卒,病時構疏。

    首陳消災?民之方,中述收拾人材之道,其終勉以求助勤勞之功,而勤懃懇懇,有足以感動天心者。

    未及上而沒,其子鑌,以其遺疏,投進,上答之如此。

    〈謹按長遠爲人謹厚,位至卿宰,而頗有寒素風。

    少孤,事母至孝,以色爲養,至老不衰,人以爲難。

    〉○慶尙都事鄭道成辭朝。

    先是,差倭平成太等,以移館事出來,而朝廷不許移館,差倭留滯經年。

    鄕接慰官該道都事閔弘道,方在萊府,以是年夏三朔殿最之勘,將歸巡營,差倭不聽其去。

    故事,都事不參殿最,法當罷,故監司依例罷之。

    弘道旣罷,卽俶裝向京,萊府令譯官,言弘道罷歸之由。

    差倭等發怒,令通事倭及卒倭月,拘執譯官,挺劍圍立,擬刃於其項,威喝備至。

    萊府令別差譯責之曰:「接慰之罷歸,實由於爾等之不許其歸。

    不知自反,乃歸咎於譯官。

    譯雖卑微,乃是王人,何敢詬辱如此乎?」差倭等以爲:「俺等欲與此譯,共往巡營,詳知事由,轉向王京。

    」雲。

    萊府又送人責之,反覆曉諭,終不肯聽。

    適於翌日豆毛浦萬戶金元祥來,差倭懇要相見。

    蓋元祥者,曾入濟州,漂風至日本,經歲始還,頗知日本事情。

    故朝廷差送豆毛鎭者也。

    元祥見差倭,費辭責諭,倭意始回,乃出送譯官,且有撤歸之意。

    但必欲待接慰之來,定其去就,萊府請速差都事以送。

    且以譯官被執辱國,不可仍令接倭,請改送他譯,從之。

     ○是月,都民以癘疫出野者,五百二十餘人,死者十二人,餓死者十四人。

    關北癘死一千二百六十餘人,餓殍五十餘人。

    嶺南癘死二百二十餘人,湖南癘死二百七十餘人,關西癘死四百八十餘人。

    明火賊殺越人命者,處處有之。

     ○海西捕弑倅罪人趙大立同黨二人,梟示。

     秋七月 7月2日 ○乙巳朔,大司諫洪萬容等,劾仁同府使安命老,爲人濫猾,不合字牧之任,請罷職,上不從,數日後,乃從之。

     ○遣醫官鹹得一,如對馬島。

    先是,島主以該國以酊菴病,因萊府請得良醫以治之,府使上聞,故有是命。

    尊奉我國者,號稱以酊菴也。

    得一之到萊也,以酊菴已死,島主又適有疾,故仍入送,治島主病,秋始歸。

     ○上受鍼。

    都承旨李殷相曰:「贊善宋浚吉,病甚危?,臣敢告達,而迄無處分。

    自上若以病不深重,徑請恩數疑臣,則殊極惶蹙矣。

    」左議政金壽恒曰:「常時禮遇之臣,病且死,而朝廷不知,則非但爲欠缺,亦恐聖上,以群下之不告爲非,故殷相有所陳達也。

    頃年權諰之卒,有矜愍之典,群下孰不感歎。

    」上默然。

     7月4日 ○丁未,命修中宗廢妃愼氏墓,給守墓人戶,歸其神主于本宗,官給祭需。

    用李端夏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