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關燈
輪對,頗為上屬目。

    典楚試,中濕病,歸卒。

    志業未就,為同人而共嗟惋。

     編修吳公偉業登會元,鼎甲日尚未娶。

    餘為制詞雲:「爾齒似爾鄉,文貞科名似文肅」,指華亭、太倉二公也。

    又雲:「陸機詞賦,妙齡獨步;江東蘇轼,文章一日」,喧傳天下,頗極鄭重。

    初,周公延儒以會狀歸,娶年最少;吳為周舉士,複如之,共傳為衣缽盛事。

     禦史金公聲值有警,以庶起士入對,改官。

    餘視草,用劉大夏力求補外,趙貞吉自請視師,況之庶常未散館授台省,亦固然耳。

    迨其後,編修楊公廷麟坐殿上疏條陳,改兵部主事,監督師盧象升軍,則明置之死地矣。

    時内閣楊公嗣昌恨甚,巧中之,俾楊難解免,亦以并怵諸詞林。

    楊佹不死者,幸耳,視漢張湯、狄山事何異? 中書黃應恩述以歲貢夤緣入,性狡狠,招揺納賄,遍交遊缙紳。

    間凡閩中黃姓,皆與通譜,獨馀否,且待之無加禮,為所積憾。

    值張公至發在閣才鈍,票拟茫然,稍延訪之,益藉此誇吓人。

    嘗以子夜逼餘代撰某講章,不可。

    晨遇直房,微數之,遽作色謾駡:「從來無閣中赀郎詈五品講官理!」餘戲語諸同事曰:「某生平幸無得過于人,惟為陳啟新參黃應恩罵其不善者惡之,差存本色耳。

    」拏問論罪,絞如法。

     顔公繼組為餘述黃應恩之言曰:「上禦講筵,渠服沉香帶侍,香氣酷烈,上數拂龍鼻,莫測所從來。

    久之,渠趨過,上悟曰:『香乃從卿帶發乎?』」聞之笑絕。

    凡應恩所為詭誕不經,皆此數也。

    此讵可欺三尺童子? 餘過郯城,令王某,華州人,為翰林王公庭撰子。

    投餘雜記,内載王在館中,适曾公朝節服新衣,稱「雞皮絹」,或屬對雲:魚頭參政雞皮絹。

    馮公琦應聲答:燕颔編修豹子班。

    以王有燕颔相,面麻,又俗嘲陝人為豹,用是戲之。

    其後周公延儒語餘,昔鄭公以偉偶集諸同年,席間有雲:三甲原稱同進士。

    蓋以同為「銅」也。

    衆莫對;許公獬笑曰:得之矣,五更最怕鐵夫人。

    以鄭公夫人姓鐵故。

    又餘邑舊令戈公簡嘗雲,蒙陰公公鼐與臨朐馮公琦至交,馮主會試,公始第。

    出其門,書小楷請曰:事之雲乎,友之雲乎?馮立書其旁複之:彼一時也,此一時也。

    三事頗相類,錄此存前輩雅谑。

     舟過鎮江,睹餘姻周公廷鑨主祠巍然。

    時周适以铨部郎左官,為題柱雲:地勝控金焦,此郡猶存三代直;碑豊嗣渤穎,如君豈藉一官高。

    又安仁有二儒童,吳姓,迓郊外,不審謂何,聊題其手版勖之雲:此地曾産桂文襄,誰繼百年相業。

    二子倘如吳季劄請觀六代,工歌。

     淮藩冊封禮竣,?殿上。

    具太牢,用樂,饅頭大如車輪。

    王坐立南向,揖必三。

    越日為曲宴,宣勸甚勤,始終不出一語,疑藏拙。

    然淮故貧藩,宴辦自所封郡王手,馀趣辭去,僅留二日,領瓷器數種而已。

     經萬年縣,得楊公嗣昌、程公國祥、蔡公國用、範公複粹入閣報,為怅惘累日。

    數公實非輔弼器,蔡、範在台班平平,免例轉為幸;程耄,楊愎。

    緣上疑深,決意簡六曹參大政,為厭薄詞林之舉。

    僅禮部方公逢年在列,不久閑住去。

    楊恃蒙眷,卒用加派練饷亂天下。

     初,太宰商公周祚枚蔔,先後推詞林二十一人,新資末品,靡弗與者,得旨汰其半,猶存冒濫。

    馀亦叨列名,啟上疑始此。

    商旋逐去,本吾輩自釀成之過。

     詞林封差,舊倍于六垣。

    值薛公國觀為政,盡奪予垣中,僅差吳公偉業一人。

    聞掌院王公铎偶失辭,以「敝衙門」為言,緻薛怪怒。

    即馀在籍,轉假疏為例所宜得請者亦票駁,乖戾可知。

    自是詞林漸改心事薛,有入幕者,此蕲水費縣之所為首簡也。

    薛尤忌王甚,序應轉少宰,屢阻王南行。

    後黃公錦遂俄頃得之,軒轾顯然。

     餘己卯家居,秋忽病。

    病中屢呓語雲:魏文帝丕索太後冊文甚急,不測何解。

    愈後為家人所強,姑謬草數語焚之。

    攜藥餌行,中途始全平複,以逼臘入都。

     敵破濟南,壓高唐州垂陷。

    州守某窘,急适他省,解到銀鞘無數,貯城中。

    某遣諸生數人入營與講,以銀十萬兩雜彩缯遺之,喜去,城賴無虞。

    初議事平後,即地畆起科加賦,補還前鞘。

    至是諸矜紳持未肯,某竟坐逮繋,論斬。

    餘過高唐,傷之,題其邸壁雲: 十萬全城計已窮,衿紳紛訴亦非公。

     廟堂不主仲淹議,空泣西風白露中。

     時上怒甚,自東撫顔公繼祖、保抗張公其平而下,所誅三十馀人。

    士大夫進死敵,退死法,惴惴有莫必旦夕之懼,覺範文正公當時議論猶寬。

     任丘稱近畿岩邑,列炮為禦,點放不如法,炮内擊,城隳蟻登。

    火器為大利害所關,誡諸。

     庚辰,薛公國觀、蔡公國用主會試。

    連日大風,闱前虞門坊吹到棋盤街,東弘文華表複焚,觀者惡之。

    出闱未幾,蔡驟病卒。

    薛逐歸,尋有追回勒缢之禍。

    自來考試官不利,無過是者。

    信文場大柄之未易暗奸乎? 餘乙醜同館,辛未應以編簡入闱。

    值周公延儒欲多用宮坊,僅華公琪芳一人與焉。

    其後庚辰為宮坊,應入闱,複值薛公國觀欲多用編簡,前後俱舛。

    餘嘗訟言之姚公明恭所,姚嘻曰:「此好少好老之喻也。

    」色不怿。

    緣姚最畏伏薛,奉若神人,即薛議論,強半出姚手。

     餘輩方出郊送姚公明恭行,是日适聞薛公國觀有府部看議之舉,偶便道過金魚池,餘句雲:沉李浮瓜看過鳥,知他秦楚幾行歸。

    意為二公發。

    又餘前賦百舌鳥詩,起雲:物化悲何始,三生靳尚魂。

    亦陰有所指。

    時政值烏程、虞山喧诟事,讀鮮知者。

     井研陳公演、德州謝公升入閣,初傳李公建泰亦蒙點用,三家得報同,李竟寂然。

    先是蕲水費縣大拜時,上即欲用李,為韓城顯沮,雲「李某偏鋒不可用」,至是複然。

    雖行止有命,可為小人媚嫉之鑒。

    李旋丁艱去,遲三年,至癸未冬始真拜。

    雖欲不歸之命,不可得也。

     謝公升再起太宰,過餘。

    适敝郡缺守,衆思得舊守孫公朝議,餘以告,許諾随啟事,即家伯兄儀部亦推自公手。

    餘于孫無交,采自輿議耳。

    孫後治狀稍遜,前為惜,謝最落落難合,不揣何自投分譴歸,餘特赆送之如禮。

     餘以少詹事署理府事,内計詹府應考察屬員,久不舉行矣。

    餘時廉其最無行者,趙某開送部列不謹。

    趙某為茗溪私人,交通貴遊,嘗見緝于廠衛,逃歸,黜之去。

    一巨蠹,頗亦捉兔費獅子力。

     辛巳詞林考察,屬院長李公建泰為政,被處者陳美發、魯元寵、王用予。

    陳韶年俊雅,苦為暴于鄉,其邑人比之同時丁進,且過之。

    初拟閑住,奉旨改為民,旋邑邑卒。

    魯後仍以外計重處。

     薛公國觀既追到,寄郭外寺中。

    半夜,上遣錦衣衛偕巡城禦史就寺勒自盡。

    其後周公延儒亦然。

    屈指十七年間,輔臣缢死者二人,韓城、宜興;遣戍者三人,長山、華亭、興化;馀為民,閑住尤多。

    他若逆案中追拟徒贖,諸人尚未概論。

    盤水氂纓,莫有峻于此時。

     庶起士鄭鄤,餘舊識之邸中,以救文公震孟谪歸,名重一時。

    魏璫誅,複官,久不赴補。

    丙子始來京,為溫公體仁劾,下诏獄。

    鄭家居實不謹,内行亂,鄉人切齒。

    其舅吳公宗達尤惡之。

    溫疏明據吳,但疏謂鄭不合,唆父挾箕仙杖其母,以為鄭父謬杖妻,罪在不谏止耳。

    旨直以杖母加鄭,未免如律文所雲增減緊關情節。

    獄具坐極刑,考先,後淩遲死。

    袁崇煥、鄭鄤并負不忠不孝罪,馀者以其事體大,佐證多,莫敢及者。

    黃公道周與鄭交,屢暴為無罪,誠不無要。

    與袁同直一死,足矣。

     黃縣範公複粹以大理少卿入閣,不一載跻極品,陰懷退志。

    忽于趨閣頃中道,颠仆,氣息裁屬,出谵語。

    上聞,遣内璫赍藥視,佯不醒,用門闆舁出,得緻政歸。

    餘輩送之郊,忽下輿,肅衣冠,揖如常,乃知其僞。

     宮詹錢公受益晨起趨朝,稍後鐘聲已動,賓士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