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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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舊乃知人情大不安進用多小人諸處地動災變宜且安靜 知樞密院事陳升之為禮部尚書平章事 上既許富弼辭位問弼曰卿即去誰可代卿者弼薦文彥博上默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默然 改綏州為綏德城先是韓缜與夏人議許令納安遠塞門二寨還以綏州郭逵曰此正商於之地六百裡也時已有诏俾逵焚棄綏州逵曰一州既失二寨不可得中國為夏人所賣安用守臣為藏其诏不出上言綏州宜守且自劾違诏之罪诏褒逵曰淵謀秘略悉中事機有臣如此朕無西顧之憂矣於是诏城綏州不複以易二寨 己亥翰林學士司馬光對上問近相陳升之外議雲何光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今二相皆閩人二參政皆楚人必将援引鄉黨之士充塞朝廷天下風俗何以得更淳厚 【講議曰昔邵康節聞杜鵑聲於天津橋上曰朝廷将用南人為相天下自此多事矣夫王欽若當國亦南人也豈獨自安石始邪蓋天禧天聖之時南方之氣未盛所用者欽若一人耳自安石為相所引者惠卿之憸巧升之之輕易宰相參政皆用南人此固溫公之所慮而康節之所先知也】 上曰升之有才智曉民政光曰但恐不能臨大節而不可奪耳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從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上又曰王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奸邪則毀之太過但不曉事又執抝耳上曰韓琦敢當事賢於富弼但木強耳光曰琦實有忠於國家之心但好遂非此其所短也上因曆問羣臣至呂惠卿光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負謗於中外者皆惠卿所為也上曰惠卿應對明辯亦似美才光曰江充李訓若無才何以能動人主 監察禦史裡行張戬程颢言每有本職公事欲上殿敷奏必奏候朝旨既許上殿伺候班次動經旬日台谏之職言責既均則進見之期理無殊别何獨憲臣隔絶疎異欲乞推原天禧诏書之意使依谏官例牒合門即許登對或所言急速仍乞先次上殿诏三院禦史及裡行有公事并許直申閣上殿 十一月司馬光言欲據國史實録所載旁采異聞傚漢書作百官公卿表以備奏禦從之 乙醜命樞密副使韓縧同制置三司條例初陳升之既拜相遂言臣待罪宰相無所不統所領職事豈可稱司他日又對升之固以為不可置司上欲使安石獨領安石以為非便曰陛下本置此司令中書密院各差一人今若韓縧同事甚便上曰善故有是命升之深狡多數為小官時與安石相遇淮南安石深器之及安石用事設制置條例司引升之共事升之竭力贊助或時為小異陽若不與安石皆同者安石不覺詐故推升之使先為相升之既登相位於條例司事遂不肯關預安石固以請升之曰茲事盍歸之三司何必攬取為己任也安石大怒二人於是乎始判蔡延慶孫覺并同修起居注上初欲用蘇轼王安石曰轼豈是可奬之人上曰轼有文學朕見似為人平靜司馬光韓維王存俱稱之安石曰險邪之人臣非苟言之皆有事狀轼遭父喪韓琦等送金帛不受卻販數船蘇木入川司馬光言呂惠卿愛錢反言蘇轼平靜斯為厚誣陛下欲變風俗息邪說驟用此人則士何由知陛下好惡所在上乃罷轼不用 丙子诏自今諸路同提點刑獄複差文臣於是武臣提點刑獄盡罷上以武臣罕習吏文多不足以察舉所部人才故悉罷之人甚以為便 壬午禦迩英閣呂惠卿講先王之法有一歲一變者則月令季冬饬國典以待來歲之宜而周禮正月始和布於象魏是也有數歲一變者則堯舜五載修五禮十二載修法則是也有一世一變者則刑罰世輕世重是也有數十世而改者則夏貢商助周徹夏校商序周庠之類是也有雖百世不變者尊尊親親貴貴長長尊賢使能是也臣前日見司馬光以為漢惠文景三帝皆守蕭何之法而治武帝改其法而亂宣帝守其法而治元帝改其法而亂臣按何雖約法三章其後乃以為九章則何已不能自守其法矣惠帝除挾書律三族令文帝除诽謗妖言除秘祝法皆蕭何法之所有而惠與文除之景帝又從而因之則非守蕭何之法而治也上召光前謂光曰其言如何光對曰惠卿之言有是有非惠卿言漢惠文武宣元治亂之體是也其言先王之法有一歲一變五歲一變一世一變則非也上曰朝廷每更一事舉朝士大夫洶洶皆以為不可又不能指名其不便者果何事也光曰朝廷散青苗錢茲事非便呂惠卿曰光不知此事彼富室為之則害民今縣官為之乃所以利民也光曰昔太宗平河東輕民租稅而戍兵益衆命和籴糧草以給之民皆樂與官為市其後人益衆物益貴而轉運司常守舊價或複支移折變至今為膏肓之疾臣恐異日青苗之害亦如河東之和籴也惠卿曰光所言皆吏不得人故為民害耳光曰如惠卿言乃臣前日所謂有治人無治法吳申曰司馬光之言可謂至論 閏十一月壬寅張載為崇文殿校書先是呂公着薦載召對問以治道載曰為政不以三代為法者終苟道也 條例司奏差官提舉諸路常平廣惠倉兼管勾農田水利差役事從之時天下常平錢谷見在一千四百萬貫石諸路各置提舉 條例司又言交子之法用於成都府路人以為便今河東公私苦運鐵錢勞費議行交子之法仍令轉運司舉官置務從之 十二月乙亥上問王安石以真宗時邊事安石曰臣按實録當時君臣議論未嘗說到底上下相與皆滅裂而已則何以待夷狄 有中旨下開封府減價買浙燈四千餘枝權推官殿中丞直史館蘇轼言陛下遊心經術動法堯舜而豈以燈為悅哉此不過以奉二宮之歡耳且賣燈皆細民安可賤酬其直願亟罷之上納其言轼因奏書獻三言曰願陛下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書凡七千餘言轼素不為王安石所喜使權開封府推官欲以多事困之也而轼決斷精敏聲問益遠論事益不休 庚戌熙甯三年春正月诏諸路常平廣惠倉給散青苗錢本為惠恤貧乏今慮官吏不體此意追呼均配抑勒翻成搔擾其令諸路提點刑獄官體量覺察違者禁止立以名聞敢沮遏願請者案罰亦如之先是翰林學士範鎮言青苗者唐衰亂之世所為苗青在田賤估其直收斂未畢而必其償是盜跖之法也右正言李常孫覺亦言王廣淵在河北第一等給十五貫第二等十貫第三等五貫第四等一貫五百第五等一貫民間喧然不以為便而廣淵入奏稱民間歡呼鼓舞歌頌聖德言者既交攻之朝廷不得已乃降是诏 二月壬戌朔韓琦言準轉運及提舉常平廣惠倉司牒給青苗錢更有餘錢坊郭戶有物業抵當願請錢者五家為一甲依青苗例支借臣竊以诏書務在優民不使兼并乘其急以邀倍息皆以為民公家無所利其入今每借一千令納一千三百則是官放息錢與初抑兼并濟困乏之意絶相違戾欲民信服不可得也又鄉村每保須有物力人為甲頭雖雲不得抑勒而上戶必不願請官吏防下戶不能送納豈免差充甲頭以備代陪陛下勵精求治若但躬行節儉以先天下自然國用不乏何必使興利之言紛紛四出以緻遠迩之疑乞盡罷諸路提舉官依常平舊法施行癸亥上親?出琦奏示執政曰琦真忠臣朕始謂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使者亦強與之乎王安石勃然進曰苟從其所欲雖坊郭何害陛下修常平法所以助民至於收息亦周公遺法也陳升之曰但恐州縣避難索之故抑配上戶爾安石曰抑配誠恐有之然俟其有嚴行绌責一二人則此弊自絶上終以韓琦所說為疑安石曰直使州縣抑配上戶俵十五貫錢又必令出二分息則一戶所陪止三貫錢因以廣常平儲蓄以待百姓兇荒則比之前代科百姓出米為義倉未為不善況又不令抑配有何所害上曰要須盡人言料文彥博呂公弼亦以此為不可但腹诽韓琦獨肯來說真忠臣也翌日安石遂稱疾不出丙寅诏大宗正司置丞二員 兵部員外郎傅堯俞 同判流内铨堯俞始除喪至京師安石數召之既見語及新法安石謂堯俞曰方今紛紛遲君來久矣将以寶文閣待制同知谏院還君堯俞謝曰新法世不以為便誠然當力論之平生未嘗欺敢以實告安石不悅遂有此命 王安石既稱疾家居翰林學士司馬光再為批答曰今士夫沸騰黎民騷動乃欲委還事任退取便安卿之私謀固為無憾朕之所望将以委誰安石大怒即抗章自辯上封還其章手劄谕安石曰诏中二語失於詳閲今覽之甚愧安石固請罷上固留之奬慰良久翰林學士司馬光為樞密副使辛巳司馬光言臣先曾上疏言不當設制置三司條例司又言散青苗錢不便臣竊聞先帝嘗出内藏一百萬缗助天下常平倉作籴本錢前日天下常平倉錢谷共及一千餘萬貫石今無故盡散之他日若思常平之法複欲收聚何時得及此數乎臣以為散青苗錢之害猶小而壞常平法之害尤大也十年之外富室既盡常平已壞帑藏又空不幸有方二三千裡之水旱加以四夷侵犯邊境當是之時民之羸者不轉死溝壑壯者不聚為盜賊将何之矣陛下誠能昭然覺悟采納臣言罷制置三司及追還使者臣雖盡納官爵但得為太平之民以終餘年其幸多矣壬午安石始出視事安石之在告也上谕執政罷青苗法曾公亮陳升之欲即奉诏趙拚獨欲俟安石出令自罷之安石既視事持之益堅人言不能入矣 司馬光谒告之六日上複趣令入見光言臣近上疏未聞采錄獨以何心敢當高位若臣言果是乞早賜施行若臣言果非乞更不差使臣宣召早收還樞密副使勅告庚寅诏收還樞密副使告勅先是上欲置光西府王安石曰光雖好為異論然其才豈能害政但如光者異論之人倚以為重今擢在高位則是為異論之人立赤也光朝夕所與切磋琢磨者乃劉攽劉恕蘇轼蘇轍之徒而已觀近臣以其所主所主者如此其人可知也安石在告上乃用光及安石複視事因固辭遂欲罷之三月甲午司馬光移書王安石請罷條例司及常平使者安石得書大慙欲怒則不敢答書但言道不同而已書凡三返文多不載 條例司奏專疏駁韓琦所言皆王安石自為之既而琦又言今蒙制置司以臣所言皆為不當臣詳疏駁事件多删去臣元奏要切之語曲為沮難及引周禮國服為息之說文其謬妄将使無複敢言其非者須再辨列欲望親覽 羣臣言常平章疏上怒悉以付安石安石複于上曰章疏惟韓琦有可辨餘人絶不近理不足辨也上然之範鎮言自古以來未有天子而開課場者王安石曰鎮所言若非陛下略見周禮天子有此則豈得不為媿恥上又谕安石令稍修改常平法以合衆論安石曰陛下方以道勝流俗與戰無異今少自卻即坐為流俗所勝矣 己亥禦集英殿策試禮部奏名進士有曰聖人之王天下也百官得其職萬事得其序有所不為為之而無不成有所不革革之而無不服田疇辟溝洫治富足以備禮和足以廣樂治足以緻刑方今之政救之之道必有本末所施之宜必有先後王安石之辭也 上遣劉有方谕司馬光以依舊供職是日光入對曰臣自知無力於朝廷朝廷所行皆與臣言相反上曰相反者何事也光曰臣言條例司不當置又言不宜多遣使者外撓監司又言散青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