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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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曆史上留下輝煌紀錄的五四運動,到今天,屈指已二十六年,人民年年此日舉行紀念,尤其是學生,青年的學生,更熱愛這一天,憧憬這一天,因為這一天是他們自己的日子。

     二十六年占一世紀的四分之一,在中國,三十年為一世,不算太短的時期。

    當年的青年,過了一世的日子,如今都已鬓發蒼蒼,在岸然的道貌、崇高的地位掩護下,勸告青年應該“明哲保身,勿偏勿枉”了。

    當年才出生的嬰孩,過了一世的日子,如今也都年富力強,在受大學教育,或者已出校門,為社會服務,為人類争正義、争自由、争解放、争民主,正走着一世以前的青年所曾走的道路。

    累得中年人老年人在颦眉蹙額,不是說世風不古,而是慨歎世風之複古了! 上一代的青年在反抗舊傳統,對禮教宣戰,這一代的青年又在反抗上一代的青年,要求自由,要求民主。

    上一代青年要的是民主和科學,這一代青年所要的還是民主和科學。

    這一世紀的四分之一,可惜,真如我們中國人的口頭禅“虛度”了。

     不,不隻是虛度,更使人痛心、更使人傷心的是這二十六年是血的時代,以萬計、以千百萬計的青年們的頭顱,換得了支持民族命運的廿六年,換得了一塊鍍銀描金的什麼什麼招牌,換得了&hellip&hellip “天下有道,庶人不議。

    ”就整個的曆史說,有東漢末季的宦官專政,賣宮鬻爵,才引起太學生的清議,以緻鬧成黨锢之禍。

    有建炎時代汪伯彥、黃潛善的朋比亂政,主和誤國,才引起太學生陳東、歐陽澈的上書言事,汪、黃不除,二生被殺,金人長驅南下,宋朝幾乎全部淪亡。

    有明末的魏忠賢盜政亂國,閹黨橫行,才引起東林黨議。

    曆代的學生運動都在亡國的前夕,都是對當前的腐爛政治,對誤國的權奸,加以針砭,加以讨伐,都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都是被傳名追捕,望門投止,膏身草野,喋血市朝,這種至死不屈,為正義為人民服務的至大至剛的精神,真可以驚天地而泣鬼神,為百世師,為子孫式! 曆史上時代末葉的學生運動,到現在颠倒了過來,在中華民國開國之初,就爆發了史無前例的五四運動,接着是“五卅”,“三一八”,“九一八”,“一二·九”,以至最近各大學的學生對時局的宣言運動,天真熱誠的青年在為國家民族的前途擔憂着急,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地在為國事奔走呼号,在為國事而被“自行失足落水”,失蹤。

    長一輩的上一時代的青年呢?卻腦滿腸肥,溫和地勸導着叫“少安毋躁”,國事我們自有辦法,青年還是讀書第一,不必受人利用。

     是的,我們承認老年人中年人站在超然地位,對國家民族的存亡不聞不問,甚而從中漁利,渾水摸魚,才使得青年人忍無可忍,挺身而負起安危重任,對時代逆流作無情的鬥争。

    青年論政,以至青年問政,都不是正常現象,隻有在曆史上,在國家民族發生危機時才有過這種情形。

    但是我們不禁要問,過去和現在,是誰把局面弄糟的?是誰把水弄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