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晉南北朝四裔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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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必持梨陁跋摩之戚屬而非其子。

    碑刻中亦頌揚其功烈雲。

     《梁書·扶南傳》雲:其南界三千餘裡有頓遜國。

    在海崎上。

    地方千裡。

    城去海十裡。

    有五王,并羁屬扶南。

    艾莫涅雲:史萊格Schlegel謂即今答納薩利或旦那賽林,是也,惟南境當展至麻六甲半島。

    頓遜之東界通交州,其西界接天竺、安息。

    徼外諸國,往還交市。

    所以然者?頓遜回入海中千餘裡,漲海無崖岸,船舶未曾得徑過也。

    其市東西交會,日有萬餘人。

    珍物寶貨,無所不有。

    頓遜之外,大海洲中,又有毗骞國。

    去扶南八千裡。

    艾莫涅曰:即白古。

    言距扶南八千裡者,自扶南之毗骞,當繞行麻六甲半島全部也。

    伯希和雲:此國似在Iraouaddy江及印度洋緣岸。

    傳其王身長丈二,頭長三尺,自古來不死,莫知其年。

    王神聖,國人善惡,及将來事,王皆知之,是以無敢欺者。

    南方号曰長頸王。

    《南史·劉杳傳》:沈約雲:“何承天纂文奇博,其載張仲師及長頸王事,此何所出?”杳曰:“仲師長尺二寸,惟出《論衡》;長頸是毗骞王,朱建安《扶南以南記》雲:古來至今不死。

    ”約即取二書尋檢,一如杳言。

    朱建安《扶南以南記》,即朱應《扶南異物志》也。

    國俗有室屋、衣服,啖粳米。

    其人言語,小異扶南。

    艾莫涅曰:此猶言猛種Mons或白古種Pégouans言語,與吉蔑族Khmers言語相似也,至今日始知其确。

    國法刑罪人,并于王前啖其肉。

    國内不受估客,有往者亦殺而啖之,是以商旅不敢至。

    王常樓居,不血食,不事鬼神。

    其子孫生死如常人,惟王不死。

    扶南王數遣使與書相報答。

    王亦能作天竺書。

    書可三千言,說其宿命所由,與佛經相似,并論善事。

    又傳扶南東界即大漲海。

    海中有大洲。

    洲上有諸薄國。

    國東有馬五洲。

    複東行漲海千餘裡,有自然火洲。

    其上有樹生火中。

    洲左近人,剝取其皮,紡績作布。

    極得數尺,以為手巾。

    與焦麻無異,而色微青黑。

    若小垢污,則投火中,複更精潔。

    或作燈炷,用之不知盡。

    案此即火浣布,乃石綿所制,昔人不知其故,自然火洲,蓋上有火山,因附會而為此說也。

    《蘇門答剌古國考》雲:《通典》卷百十八,《禦覽》卷七百八十八,有國名杜薄。

    在扶南東漲海中,直渡海數十日而至。

    伯希和以為社薄之訛。

    社薄,古音讀如Jabak,為阇婆迦(Jāvaka)、阇婆格(Zābag)之對音。

    印度《羅摩延書》Rāmāyana有耶婆洲,(Yavadvipa)耶婆(Yava)之名,昔人釋為爪哇,然中有七國莊嚴,黃金為飾之語,南海西部諸洲,有金礦者惟一蘇門答剌。

    蘇門答剌昔名耶婆,轉為阇婆,又轉為閣婆迦,諸薄古音讀若Cubak,應亦為阇婆迦之訛譯,則亦應在蘇門答剌矣。

    凡此諸國,殆皆因扶南而傳聞者也。

    其自宋至陳,來朝貢者:有诃羅施、元嘉七年(430)來獻。

    史載其表辭。

    王名堅铠。

    所遣二人,一名毗紉,一名婆田。

    呵羅單國,元嘉七年(430)亦來獻,無表文及王與使者之名。

    十年(433)奉表,王名毗沙跋摩。

    後為子所篡奪。

    十三年(436),又上表求買铠仗、袍襖及馬,所遣使者,亦名毗紉。

    頗疑诃羅陁、呵羅單實一國,而史誤析為二也。

    呵羅單、元嘉七年(430)、十年(433)、十三年(436)來。

    後又一來。

    二十六年(449),與媻皇、媻達同被除授。

    二十九年(452)又來。

    治阇婆洲。

    《本紀》紀其十一年(431)、十四年(434)來,而無十三年(433)來之事。

    十年(430)有阇婆洲來,疑亦即呵羅單,而史誤析之也。

    媻皇、元嘉二十八年(451),孝建三年(456),大明三年(459)、八年(464),泰始二年(466)來。

    《紀》載其元嘉十九(442)、二十六年(449)來,孝建之來在二年(455)。

    媻達、元嘉二十六年(449)來,二十八年(451)再來。

    《紀》十二年(435)來,而二十八年(451)隻一來。

    阇婆婆達、元嘉十二年(435)來。

    《紀》作阇婆娑達,《南史》作阇婆達。

    盤盤、元嘉、孝建、大明中,大通元年(529)、四年(532)來。

    四年《南史》作六年。

    陳宣帝大建四年(572),後主至德二年(584)來,見《紀》。

    《唐書》:盤盤,北與環王,南與狼牙修接。

    艾莫涅雲:今之槃直(Padjai〔Phonthiet〕)、邦利(Panri)、邦朗(Panrang)諸谷道,皆從盤盤一名,變化而來。

    丹丹、中大通二年(530)、大同元年(535)來。

    陳宣帝大建四年(572)來,十三年(581)來,後主至德二年(584)來。

    見《紀》。

    幹陁利、宋孝武世,梁天監元年(502)、十七年(508),普通元年(520)來。

    陳文帝天嘉十年來,見《紀》。

    此國或雲在爪哇,或雲在蘇門答剌。

    艾莫涅雲:即後之赤土,居湄南江下遊,今泰國之地也。

    狼牙修、天監十四年(515)來。

    《紀》又載其普通四年(523)、中大通三年(531)來。

    陳廢帝光大元年(561)來,見《紀》。

    婆利、天監十六年(517)、普通三年(522)來,艾莫涅雲:即安南古著作家所記之Balsi,為扶南之别名。

    其遣使之年,皆與扶南同。

    《傳》雲:王姓憍陳如,自古未通中國,問其先及年數,不能記焉,而言白淨王夫人即其國女也。

    艾莫涅雲:白淨王夫人即柳葉,案此似近武斷。

    投和,《陳書·後主紀》:至德元年十二月,頭和國來,當即此。

    馮承鈞雲:此國在湄南江流域。

    大抵在今馬來半島、蘇門答剌、爪哇之境。

    諸國人皆黑色,中國謂之昆侖,入奴籍者頗多。

    《晉書·孝武文李大後傳》:為宮人,在織坊中,形長而色黑,宮人皆謂之昆侖,此以黑色者為昆侖也。

    《宋書·王玄谟傳》:孝武寵一昆侖奴子,常在左右,令以杖擊群臣,此以昆侖為奴之證。

    227然用昆侖為奴者,初不必帝王之家,故唐人小說,多有所謂昆侖奴者。

    《齊書·王琨傳》:父怿不慧,侍婢生琨,名為昆侖,蓋幾于以奴視之矣。

    《南史·孔範傳》:後主多出金帛,募人立功,範素于武士不接,莫有至者,惟負販輕薄多從之;高麗、百濟、昆侖諸夷并受督。

    當時外人流入中國為奴者固多,時又習以奴從軍也。

    馬來人膚色雖黑,其骨格仍有類白種人者,則亦謂之胡。

    228《宋書·鄧琬傳》,劉胡以顔面坳黑似胡,故以為名是也。

    近人《唐人用黑奴考》雲:今日歐洲各國,通稱黑人曰尼刻羅(Negro)。

    此字出于西班牙。

    非洲黑人,種類甚多。

    所謂尼刻羅者,居于赤道線,北至撒哈拉,西至幾内亞緣岸,東至阿比西尼亞。

    自古販賣黑奴者,以幾内亞緣岸為大市。

    今幾内亞海岸緣非洲熱帶,有黑人曰刻羅Kroo,或稱刻弄門Krumen。

    西班牙所謂尼革羅,其原蓋出于此。

    本專稱一種,後乃為泛稱耳。

    唐人詩“生下昆侖兒”,昆字讀入聲,猶麒麟兒之麒讀入聲也。

    然其文明程度,并不甚低。

    如扶南初雖裸體,然此乃因其地氣候炎熱,無須乎衣,非不能制衣也。

    《晉書》言其性質直,不為寇盜,以耕種為務,則已進于耕農矣。

    又言其好雕文刻镂,亦有書記、府庫。

    《齊書》雲:伐木起屋。

    國王居重閣。

    以木栅為城。

    海邊生大箬葉,長八九尺,編其葉以覆屋。

    人民亦為閣居。

    為船八九丈,廣栽六七尺,頭尾似魚。

    229則其營造之技,亦不可謂拙。

    以善造船,故能航海。

    《齊書·荀伯玉傳》言:張景真度絲錦與昆侖營貨。

    《北齊書·魏收傳》:收以托附陳使封孝琰,牒令其門客與行,遇昆侖舶得奇貨,罪當死,以贖論。

    可見是時,昆侖人在海道經商亦頗盛也。

    大抵皆得諸印度者也。

    《宋》、《梁書》所載各國表文,多可見其信佛。

    毗骞王能作天竺書,已見前。

    《晉書·扶南傳》雲:文字有類于胡,即非天竺文,亦必出于天竺文者也。

    那伽仙之來也,言其國俗事摩醯首羅天神,神常降于摩耽山。

    《梁書·扶南傳》雲:俗事天神,天神以銅為像,二面者四手,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兒,或鳥獸,或日月,即是物也。

    此亦天竺人所奉事。

    《摩醯首羅》,名見阿育王經。

    此時交州既多喪亂,官吏又習于侵刻,故來廣州者漸多,《齊書·東南夷傳》雲:“扶南人不便戰,常為林邑所侵暴,不得與交州通,故其使罕至。

    ”扶南未必自陸道通交州,此所侵擊者亦海舶也。

    诃羅陁堅铠之表曰:“臣國先時,人衆殷盛,不為諸國,所見陵迫。

    今轉衰弱,鄰國競侵。

    伏願聖主,遠垂覆護;并市易往返,不為禁閉。

    若見哀念,願時遣還,令此諸國,不見輕侮,亦令大王,名聲普聞。

    扶危救弱,正是今日。

    今遣二人,是臣同心,有所宣啟,誠實可信,願敕廣州,時遣舶還,不令所在,有所陵奪。

    ”其渴望通商,而又厚有望于廣州可見。

    朝貢之盛,亦未必不由于此也。

     斯時南海之航業,蓋以印度為最盛,故其與中國之往還亦漸煩。

    《梁書》雲:漢和帝時,天竺數遣使貢獻。

    後西域反叛,遂絕。

    至桓帝延熹二年(159)、四年(161),頻從日南徼外來獻。

    魏、晉世絕不複通。

    惟吳時,扶南王範旃,遣親人蘇物使其國。

    從扶南發投拘利口,循海大灣正西北入,曆海邊數國,可一年餘,到天竺江口,此當指恒河。

    逆水行七千裡乃至焉。

    天竺王驚曰:“海濱極遠,猶有此人?”即呼令觀視國内。

    仍差陳宋等二人,以月支馬四匹報旃,遣物等還。

    積四年方至。

    其時吳遣中郎康泰使扶南,及見陳宋等,具問天竺土俗,雲:“佛道所興國也。

    左右嘉維舍衛、葉波等十六大國,去天竺或二三千裡,共尊奉之,以為在天地之中也。

    ”天監初,其王屈多,遣長史竺羅達奉表獻琉璃唾壺、雜香、吉貝等物。

    《本紀》:中天竺,天監二年來(503),蓋即此國。

    又有北天竺,天監三年(504)來。

    《陳書·紀》:宣帝大建四年(572),天竺來。

    案《宋書》載天竺迦毗梨國國王月愛,元嘉五年(428),遣使奉表,亦見《本紀》。

    其表辭,與屈多之表,幾于全同,明系一國。

    迦毗黎與嘉維舍衛,皆即《佛國記》所謂迦維羅衛。

    其城東五十裡為佛生處。

    呂澂《印度佛教史略》曰:“釋迦族住處,在羅泊提河Rapti東北,面積約三百二十方裡。

    盧尼河Rohini今Kohāna河。

    貫其間,遂分十家,各為一小城主。

    河西北劫比羅伐窣睹Kapilavastu最強,即釋尊家也。

    劫比羅伐窣覩,在今畢拍羅婆Piprva。

    西曆千八百九十八年一月,佩毗W.C.Peppé于尼波羅Nepal南境,北緯二十七度三十七分,東經八十三度八分之地,掘得一石匮。

    中藏石瓶、石函等物。

    有一瓶,納于鐵、水晶等層疊之函内,以黃金華葉安置佛骨。

    觀其名,則佛陀世尊舍利之函,而釋迦族所供養者也。

    石匮所在,正當法顯所指之迦比羅衛,劫比羅伐窣睹之俗稱。

    因得定佛之生地焉。

    ”然則中國與佛國之交通,由來舊矣。

    《宋書》于迦毗黎國之下,又載蘇摩黎、元嘉十八年來(441)。

    斤陁利、孝建二年來(455)。

    婆黎元徽元年(473)來。

    三國,似以為屬于天竺者,然斤陁利似即幹陁利;婆黎《本紀》作婆利,恐即一國,馮承鈞雲:“婆利一作薄利,即今爪哇東之Bali島,則皆非印度之地也。

    ”馮說見《蘇門答剌古國考·附錄》。

    師子國,今錫蘭。

    晉義熙初,宋元嘉六年(435)、此據《梁書》。

    《宋書》雲元嘉五年(428),《南史》同。

    十二年(441),梁大通元年皆來貢。

     漢桓帝時,大秦遣使自日南徼外通中國,已見《秦漢史》第九章第四節。

    《梁書》雲:漢世惟一通焉。

    其國人行賈,往往至扶南、日南、交趾。

    其南徼諸國人,少有到大秦者。

    孫權黃武五年(226),有大秦賈人字秦論,來到交趾。

    交趾大守吳邈遣送詣權。

    權問方土謠俗,論具以事對。

    時諸葛恪讨丹陽,獲黝、歙短人,230黝、歙,見第十三章第三節,第九章第六節。

    論見之,曰:“大秦希見此人。

    ”權以男女各十人,差吏會稽劉鹹送論。

    鹹于道物故。

    論乃徑還本國。

    自此至南北朝末,史迄未更記大秦之來,蓋其人僅至交址,不詣揚郡,故其事迹無傳于後也。

     第五節 海道交通 凡物,有可欲,則人從而求之。

    《宋書·夷蠻傳》曰:“晉氏南移,河、隴敻隔,戎夷梗路,外域天斷。

    若夫大秦、天竺,迥出西溟,二漢銜投,特艱斯路,而商貨所資,或出交部。

    泛海陵波,因風遠至,山琛水寶,由茲自出。

    通犀、翠羽之珍,蛇珠、火布之異,千名萬品,并世主之所虛心。

    故舟舶繼路,商使交屬。

    大祖以南琛不至,遠名師旅。

    此可見宋文帝之征林邑,不盡因其侵掠邊境也。

    泉浦之捷,威震滄溟,未名之寶,入充府實。

    ”《齊書·東南夷傳》亦曰:“南夷雜種,分嶼建國,四方珍怪,莫此為先。

    藏山隐海,瓌寶溢目,商舶遠至,委輸南州,故交、廣富實,牣積王府。

    ”然則不徒彼求通商賈、利賜與而來,即時主亦未嘗不甘心焉,欲益财用而充玩好矣。

    此其往還之所以盛欤?然當時海路所通,初不止此。

     《三國·吳志·孫權傳》:黃龍二年(230),遣将軍衛溫、諸葛直将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

    亶洲在海中。

    231長老傳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數千人,入海求蓬萊神山及仙藥,止此洲不還,世相承有數萬家。

    其上人民,時有至會稽貨市;會稽東縣人,亦有遭風流移至亶洲者。

    所在絕遠,卒不可得至,但得夷洲數千人還。

    《陸遜傳》雲:權欲遣偏師取夷洲及珠崖,皆以谘遜。

    遜上疏曰:“臣愚以為四海未定,當須民力,以濟時務。

    今兵興曆年,見衆損減,陛下憂勞聖慮,忘寝與食,将遠事夷洲,以定大事,臣反覆思惟,未見其利。

    萬裡襲取,風波難測。

    民易水土,必緻疾疫。

    今驅見衆,經涉不毛,欲益更損,欲利反害。

    又珠崖絕險,民猶禽獸,得其民不足濟事,無其兵不足虧衆。

    今江東見衆,自足圖事,但當畜力而後動耳。

    昔桓王創基,兵不一旅,而開大業;陛下承運,拓定江表。

    臣聞治亂讨逆,須兵為威;農桑衣食,民之本業;而幹戈未戡,民有饑寒,臣愚以為宜養育士民,寬其租賦;衆克在和,義以勸勇,則河、渭可平,九有一統矣。

    ”權遂征夷洲,得不補失。

    《全琮傳》曰:權将圖珠崖及夷洲,皆先問琮。

    琮曰:“以聖朝之威,何向而不克?然殊方異域,隔絕瘴海,水土氣毒,自古有之,兵入民出,必生疾病,轉相污染,往者懼不能反。

    所獲何可多緻?猥虧江岸之兵,以冀萬一之利,愚臣猶所不安。

    ”權不聽。

    軍行經歲,士衆疾疫,死者十有八九,權深悔之。

    是則,權之勞師,志在益衆,二洲必非絕遠,且必多有華人可知。

    《後漢書·東夷傳》,述夷洲、亶洲事,略同《權傳》,蓋所本者同。

    惟末雲“所在絕遠,不可往來”則誤。

    又《後書》亶作澶,乃因其在海中而加水旁耳。

    亶、澶之音,當與撣同,乃民族之名,與暹、蜀、賨、叟等,說見《秦漢史》第九章第四節。

    又雲:“會稽海外有東鳀人,分為二十餘國,”此疑在今舟山群島中。

    《注》引沈瑩《臨海水土志》曰:“夷洲在臨海東南,去郡二千裡。

    土地無霜雪,草木不死。

    四面是山溪。

    人皆髡發穿耳,女人不穿耳。

    土地饒沃,既生五谷,又多魚肉。

    有犬,尾短如施以麕尾狀。

    此夷舅姑子婦,卧息共一大床,略不相避。

    地有銅鐵,惟用鹿格為矛以戰鬥,摩砺青石以作弓矢。

    取生魚肉,雜貯大瓦器,以鹽鹵之,曆月餘日乃啖食之,以為上肴也。

    ”述其風俗、物産甚悉,且有鄉方、道裡可稽,可見民間必多往來。

    亶洲人能時至會稽,所在亦必非絕遠,但将卒憚勞,不能至耳。

    沈瑩述夷洲居民,全為夷族,而二将所掠,即得數千人,珠崖曾為郡縣者可知,陸遜之言,必非其實,此孫權所以甘心焉而後卒複立為郡也。

    然則吳朝遣将,雖雲無功,人民之移殖海外者,則不少矣。

    世多以徐福不歸為止于日本,此特以日本與所謂三神山者,差堪比拟,而姑妄言之;日本紀伊國有徐福祠,熊野山有徐福墓,亦其欲自托于我時之附會;觀孫權欲取夷洲、亶洲事,便知其誣。

    何者?吳時日本,與南方尚無往來,權既志在益衆,使長老傳言,其地果與日本相近,必不肯勞師遠征也。

    《淮南王書》亦載徐福事;吳中父老,又有止于澶洲之說,且其說得諸其人之來貨市者,非盡無稽;則徐福所将之衆,或竟在會稽、臨海之表,未可知也,特難鑿指為今何地耳。

    将來設在海島中掘得古迹,亦未必其終不可知也。

    《隋書·倭傳》:炀帝遣文林郎斐清使于其國。

    度百濟。

    行至竹島,南望聃羅國。

    聃,《北史》作耽,今濟州島。

    經都斯麻國,迥在大海。

    又東至一支國。

    今壹岐。

    又東至竹斯國。

    又東至秦王國。

    其人同于華夏,以為夷洲,疑不能明也。

    此自億測,不足為據,然當時華人有移植于日本之地者,則又可見矣。

    故知海路所通,史之所志,實十不及一也。

     東北海路,所至亦不為不遠,但非自吳往耳。

    《梁書·倭傳》雲:其南有侏儒國,人長三四尺。

    又南有黑齒國、裸國,去倭四千餘裡,船行可一年。

    又西南萬裡有海人,身黑眼白,裸而醜,其肉美,行者或射而食之。

    案此說亦系舊聞。

    《三國志·倭傳》雲:女王國東渡海千餘裡,複有國,皆倭種。

    《後漢書》雲:自女王國東,度海千餘裡至拘奴國,雖皆倭種,而不屬女王。

    又有侏儒國,在其南,人長三四尺,去女王四千餘裡。

    《後書》雲:自女王國南四千餘裡至朱儒國。

    又有裸國、黑齒國,複在其東南,船行一年可至。

    《後書》雲:自朱儒東南行船,一年,至裸國、黑齒國。

    此《梁書》所本也。

    然如《國志》之說,侏儒在倭東之國之南,不得徑雲在倭南;裸國、黑齒國,更在侏儒之東南,更不得雲在倭南;《梁書》之措辭,為不審矣。

    侏儒之種,中國自古有之,上節所述黝、歙短人,即其一事。

    唐世道州尚有矮民,以之充貢,陽城為州,乃奏免之,事見《唐書·城傳》。

    白居易《新樂府》,亦有一章詠其事。

    希勒格《中國史籍中未詳諸國考證》,馮承鈞譯,商務印書館本。

    謂此種人散布于鄂霍次克海、日本海緣岸,如黑龍江流域、朝鮮、日本北海道、千島、堪察加、庫頁等地皆是。

    《三國·魏志·韓傳》雲:又有州胡,在馬韓之西海中大島上。

    濟州。

    其人差短小。

    言語不與韓同。

    皆髡頭如鮮卑。

    但衣韋。

    好養牛及豬。

    其衣有上無下。

    《後書》說同,而辭較略。

    希勒格引司特萊Steller《北堪察加遊記》,謂千島列島之國後島,土人僅衣海鳥皮所制上衣,與此相符。

    又米耳尼S.Milne于日本亞洲協會記錄中,記占守島之民,亦謂其上衣為鳥皮所制,下服則仰給于過往船舶,蓋猶其遺俗雲。

    案近歲有在聖勞倫斯發見千五百年前短人之村落者,其遺物皆與西伯利亞緣海居民同。

    而據最近所發見,則瓊州列島中,尚有此等短人。

    民國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上海大美晚報》譯《大陸報》,謂有中國人三,與一海關英員,乘快艇入海。

    遙見一小洲,即赴之,登岸遊覽。

    未數武,即有短人迎面而來。

    短人見生人,即以信号告其同侪。

    頃刻間,短人集者數百。

    其人最長者不及三尺。

    皆嗜酒。

    島中乏鹽,然有一種植物,可取鹽汁。

    人極和善。

    日用所須,皆能自給雲。

    知古者僬僥、靖人等記載,為不誣矣。

    黑齒蓋南海之民,有涅齒之俗者。

    裸國則熱帶中人,固多如是。

    此等國蓋皆在今北太平洋中。

    記載者雖未嘗身至其地,然既有此傳聞,則必有曾至其地者無疑。

    然東行海路之所極,尚不止此。

     《梁書·東夷傳》雲:文身國,在倭東北七千餘裡。

    人體有文如獸。

    其頟上有三文,文直者貴,文小者賤。

    土俗歡樂。

    物豐而賤。

    行客不赍糧。

    有屋宇,無城郭。

    其王所居,飾以金銀珍麗。

    繞屋為壍,廣一丈,實以水銀,雨則流于水銀之上。

    市用珍寶。

    犯輕罪者則鞭杖,犯死罪則置猛獸食之,有枉則猛獸避而不食,經宿則赦之。

    大漢國,在文身國東五千餘裡。

    無兵戈,不攻戰。

    風俗并與文身國同,而言語異。

    扶桑國者:齊永元元年(499),其國有沙門慧深,來至荊州,說雲:扶桑在大漢國東二萬餘裡,地在中國之東。

    其土多扶桑木,故以為名。

    扶桑葉似桐,而初生如筍,國人食之。

    實如梨而赤。

    績其皮為布,以為衣,亦以為綿。

    作闆屋,無城郭。

    有文字,以扶桑皮為紙。

    無兵甲,不攻戰。

    其國法有南北獄。

    若犯輕者入南獄,重罪者入北獄。

    有赦則赦南獄,不赦北獄。

    在北獄者,男女相配,生男八歲為奴,生女九歲為婢,犯罪之身,至死不出。

    貴人有罪,國乃大會,坐罪人于坑,對之宴食,分訣若死别焉。

    以灰繞之,其一重則一身屏退,二重則及子孫,三重則及七世。

    名國王為乙祁。

    貴人,第一者為大對盧,第二者為小對盧,第三者為納咄沙。

    國王行有鼓角導從。

    其衣色随年改易,甲乙年青,丙丁年赤,戊己年黃,庚辛年白,壬癸年黑。

    有牛,角甚長,以角載物,至勝二十斛。

    車有馬車、牛車、鹿車。

    國人養鹿,如中國畜牛,以乳為酪。

    為桑梨,經年不壞。

    多蒲桃。

    其地無鐵,有銅,不貴金銀。

    市無租估。

    其婚姻:婿往女家門外作屋,晨夕灑掃。

    經年而女不悅,即驅之。

    相悅,乃成婚。

    婚禮大抵與中國同。

    親喪,七日不食;祖父母喪,五日不食;兄弟、伯叔、姑姊妹,三日不食。

    設靈為神像,朝夕拜奠。

    不制衰绖。

    嗣王立,三年不視國事。

    其俗舊無佛法,宋大明二年(458),罽賓國有比丘五人,遊行至其國,流通佛法經像,教令出家,風俗遂改。

    慧深又雲:扶桑東千餘裡有女國。

    容貌端正,色甚潔白。

    身體有毛,發長委地。

    至二三月,競入水,則妊娠,六七月産子。

    女人胸前無乳。

    項後生毛,根白,毛中有汁,以乳子。

    一百日能行,三四年則成人矣。

    見人驚避,偏畏丈夫。

    食鹹草如禽獸。

    鹹草葉似邪蒿,而氣香、味鹹。

    天監六年(507),有晉安人晉安,見第十三章第七節。

    渡海,為風所飄,至一島。

    登岸,有人居止。

    女則如中國,而言語不可曉。

    男則人聲而狗頭,其聲如吠。

    其食有小豆。

    其衣如布。

    築土為牆,其形圓,其戶如窦雲。

    文身、大漢、扶桑三國,以鄉方、道裡核之,其必在今美洲無疑。

    顧仍有創異說者。

    《中國史乘中未詳諸國考證》,以文身為千島群島中之得撫島,大漢為堪察加,扶桑為庫頁島。

    其論扶桑木即楮;蒲桃為玫瑰果;長角載重之牛為馴鹿;南北獄為蝦夷之法;以及居室之制婚喪之禮,皆可見之于庫頁、堪察加及蝦夷;說似甚辯。

    然謂扶桑在大漢東二萬餘裡之大漢;乃《唐書》斛薛條下之大漢,地在今列那河及葉尼塞河流域,則未谙中國文史義例,乃外人讀中國書隔膜處,其說必不可通。

    232舊史之道裡、鄉方,固不審谛,史家亦自言之,《宋書·夷蠻傳》雲:“南夷、西南夷,大抵在交州之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

    相去或三五千裡,遠者二三萬裡。

    乘舶舉帆,道裡不可詳知。

    外國諸夷,雖言裡數,非定實也。

    ”案史籍所載道裡,有得之經行之人者,有得諸傳聞之辭者。

    得諸傳聞者,其辭或近實,或誇侈、訛缪,其信否不能一律,要在探其原而審核之,不能一筆抹殺,視作豪無根據之談也。

    得諸經行之人者,其言大抵近實,惟古裡較今裡小,又所言者皆人行之道,非天空鳥迹,故乍觀之恒覺其誇侈耳。

    近今西洋史家治中國史者,亦多謂此等記載,并無大差。

    其折算之法,大緻平地五裡合一英裡,山地六裡合一英裡。

    233然其誤亦有所極,必不能大缪不然,至于如此也。

    文身、大漢,蓋皆古之越族。

    扶桑則對盧之名,婿屋之俗,皆同句骊;《三國·魏志·高句麗傳》:其置官,有對盧則不置沛者,有沛者則不置對盧。

    其俗作婚姻,女家作小屋于大屋後,名婿屋。

    婿暮至女家戶外,自名跪拜,乞得就女宿。

    如是者再三,女父母乃聽。

    使就小屋中宿。

    旁頓錢帛。

    至生子已長大,乃将婦歸家。

    嗣王立三年不親政事尤為殷代諒暗遺制;必貉族之東遷者無疑。

    文身、大漢、扶桑之法俗、物産,雖可見諸今之千島、堪察加、庫頁,不能謂今千島、堪察加、庫頁之法俗、物産,不能見諸古之美洲也。

    希勒格又論:“所謂女國者,實海獸而非人。

    海熊、海狗等産乳海濱,此入水則妊娠之說所由來也。

    此種海獸,無乳房,乳頭有四,兩兩隐布于下腹厚毛之中,此胸前無乳之說所由來也。

    海師除五月十五至六月十五日交尾、産子之時,見人即避,則偏畏丈夫之說所由來也。

    所食鹹草為海帶。

    聲如狗吠,歐洲遊曆之人及治博物之學者亦雲然。

    項後生毛,似指蝦夷。

    食尗而土戶如窦,則堪察加人如是。

    慧深此所言者,非得諸親曆,而聞諸蝦夷,故實事與神話相雜雲。

    ”其說頗為精審。

    然必實指其地為千島,則亦有可商。

    今所見諸一地之事物,不能謂自古已來,必限于此一地也。

    居無城郭,市無租估,行不赍糧,國無攻戰,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讀之能無穆然睪然于大道之行乎?古女國非一。

    234三國·魏志·沃沮傳》雲:王颀别遣追讨宮,盡其東界。

    問其耆老:“海東複有人不?”耆老言:“國人嘗乘船捕魚,遭風見吹,數十日,東得一島。

    上有人,言語不相曉。

    其俗嘗以七月取童女沉海。

    ”又言:“有一國,亦在海中,純女無男。

    ”又說:“得一布衣,從海中浮出,其身如中國人衣,其兩袖長三丈。

    ”又得一破船,随波出在海岸邊,有一人,項中複有面,生得之,與語不相通,不食而死。

    其域皆在沃沮東大海中。

    《後漢書》雲:又說海中有女國,無男人。

    或傳其國有神井,窺之辄生子雲。

    希勒格《扶桑國考證》雲:“兩袖長三丈,或三尺之誤。

    蝦夷衣袖甚長。

    ”其《女人國考證》雲:“神井窺之辄生子,蓋礦泉可治不孕之傳訛,此俗日本及歐洲皆有之。

    ”其說良是。

    惟謂兩袖長三丈為三尺之訛,似尚未審。

    三丈固侈言之,然三尺則不足異矣。

     移殖西半球者,固以越、貉二族為最早,然中國人之至西半球,亦遠在哥倫布之前。

    章大炎《法顯發見西半球說》雲:近法蘭西《蒙陁穆跌輪報》言:始發見亞美利加洲者,非哥倫布而為支那人。

    自來考曆史者,皆見近不見遠,徒以高名歸哥氏。

    案紀元四百五十八年,支那有佛教僧五衆,自東亞海岸直行六千五百海裡而上陸。

    其主僧稱法顯。

    紀元五百二年,公其行記于世,今已傳譯至歐洲。

    據其所述,上陸地确即今墨西哥。

    今考墨西哥文化,尚有支那文物、制度之蛻形。

    見有婆羅門裝飾,又有大佛像等,不知何年制造。

    今案所謂行記者,則《佛國記》。

    其發見美洲之迹,當在東歸失路時。

    錄其元文如下:弘始二年,歲在己亥,與慧景、道整、慧應、慧嵬等同契至天竺尋求戒律。

    初發長安,六年到中印國。

    停經六年,到師子國。

    同行分披,或留或亡。

    即載商人大舶上,可有二百餘人。

    得好信風東下。

    三日,便直大風,舶漏水入。

    商人大怖。

    命在須臾。

    如是大風,晝夜十三日,到一島邊。

    潮退之後,見船漏處,即補塞之。

    于是複前。

    大海彌漫無邊,不識東西,惟望日月、星宿而進。

    若陰雨時,為逐風去,亦無所準。

    當夜暗時,但見大浪相搏,晃若火色。

    商人荒遽,不知那向。

    海深無底,又無下石住處。

    至天晴已,乃知東西,還複望正而進。

    若直伏石,則無活路。

    如是九十許日,乃到一國,名耶婆提。

    其國外道、婆羅門興盛,佛法不足言。

    停此國五月日,複随他商人大舶上,亦二百許人。

    赍五十日糧。

    以四月十六日發。

    東北行趣廣州。

    一月餘日,夜鼓二時,遇黑風暴雨。

    于時天多連陰,海師相望僻誤,遂經七十餘日。

    即便西北行求岸。

    晝夜十二日,到長廣郡界牢山南岸。

    得好水菜,知是漢地。

    或言未至廣州,或言已過,莫知所定。

    即乘小舶入浦覓人。

    得兩獵人,即将歸,令法顯譯語問之。

    答言此青州長廣郡界,統屬晉家。

    是歲甲寅,晉義熙十二年(416)矣。

    案師子國即今錫蘭,本欲自錫蘭東歸廣州,乃反為風所播,東向耶婆提國。

    耶婆提者,以今對音拟之,即南美耶科陁爾國Ecuador,直墨西哥南,而東濱大平洋。

    科音作婆者?六代人婆、和兩音多相溷,如婆薮槃豆一譯作和修槃頭是。

    耶婆提正音耶和提,明即耶科陁爾矣。

    世傳墨西哥舊為大國,幅員至廣,耶科陁爾在當時,為墨西哥屬地無疑。

    所以知耶婆提必在美洲,非南洋郡島者?自師子國還向廣州,為期不過四十六日。

    據《唐書·地理志》:廣州東南海行,二百裡至屯門山。

    乃帆風西行。

    二日至九州石。

    又南,二日至象石。

    又西南,二日行,至占大勞山。

    山在環王國東二百裡海中。

    又南行,二日至陵山。

    又一日行,至門毒國。

    又一日行,至古笪國。

    又半日行,至奔陁浪洲。

    又兩日行,到軍突弄山。

    又五日,至海硖,蕃人謂之質。

    東行,四五日至诃陵國。

    又西出硖,三日至葛葛僧祇國。

    四五日行,至勝鄧洲。

    又西五日行,至婆露國。

    又六日行,至婆國伽藍洲。

    又北,四日行,至師子國。

    法顯失道,商舶赍五十日糧,蓋仍依師子、廣州水程為準。

    是則由師子國至廣州,最遲不過五十日也。

    今據法顯所述:遭大風,晝夜十三日,始至一島,又九十日而至耶婆提國,合前三日計之,已得一百六十日,是東行倍程可知。

    況南洋與師子國間,塗次悉有洲島,往往相屬。

    當時帆船,皆旁海岸而行,未有直放大洋者。

    今言海深無底,不可下石,而九十日中,又不見驸海島嶼,明陷入大平洋中,非南洋群島。

    逮至耶婆提國,猶不知為西半球地,複向東北取道,又行百餘日,始折而西。

    夫自美洲東行又百許日,則還繞大西洋而歸矣。

    當時海師,不了地體渾圓,惟向東方求徑,還繞泰西,行進既久,乃轶青州海岸之東,始向西北折行,十二日方達牢山南岸,是顯非特發見美洲,又旋繞地球一匝也。

    不然,由師子國至廣州,程塗隻五十日,而東行一百六日,乃至耶婆提國,複由耶婆提國東行一百餘日,始達中國近海,是為期已二百餘日,不應迂回至此。

    由此知《蒙陁穆跌輪報》所說可信。

    哥倫布以求印度妄而得此,法顯以返自印度妄而得此,亦異世同情哉!然據《佛國記》,耶婆提國已先有婆羅門,特無佛法,則法顯以前,必有印度人遇風漂播至此者,故婆羅門教得傳其地,特所謂大佛像者,或法顯停留五月時所遺耳。

    又觀美洲山脈,橫貫南北者,在北美曰落迦RockyMountains,至南美則曰昂底斯Andes。

    落迦本印度稱山之語,如補陁落迦咀落迦、彈多落迦、朅地落迦是也。

    落迦義本為見,引伸則為世界。

    落迦岡底斯為西藏大山,即蔥嶺所自起,以綿亘萬裡得名。

    美之山脈,莫長于昂底斯,正與蔥嶺等。

    明昂底斯亦即岡底斯之音轉。

    斯皆以梵語命山,益明婆羅門嘗先至美洲,特以姓名不著,而屍其名者獨在法顯,斯可為梵土前哲悲,亦為漢土尊宿幸矣。

    《大炎文錄别錄》二。

    長廣,見第四章第三節。

    章氏之說如此,信否難遽質言,然墨西哥、秘魯等美洲古文明之國,發見中國人像、佛像、寺廟、宅舍遺述,及他古物者,實非一次。

    華人之至美洲在哥倫布之先,實無足疑,特不知較印度人先後何如耳。

    又無論中國人印度人至美洲先後如何,必皆在貉族之後,即一二人先之,成群移殖,亦必落其後。

    235亦似無足疑也。

    近人筆記雲:《梁書》扶桑國,近西人諾哀曼Neumann推度其地,謂即墨西哥,未知确否。

    特墨西哥建國甚早,與閩、粵緣海諸地同緯線,在齊、梁時,亦非不可與中華交通。

    《梁書》言扶桑葉似桐,初生如筍,績其皮為布,以為衣,亦以為綿,其文字以扶桑皮為紙。

    今考墨西哥特産,植物有摩伽Maguey,其學名曰AgaveAmericane,土人亦名百歲花,謂經百歲始一花。

    其物多纖維,古墨西哥象形文字,皆書于摩伽葉。

    此猶印度之貝葉,埃及之巴比利葉。

    謂摩伽即扶桑,亦近附會。

    但齊、梁時東行二萬餘裡,果有文物之國,墨西哥外,實無地以當之,此諾哀曼氏所以疑扶桑為墨西哥也。

     第六節 北方諸異族之同化 晉南北朝之世,為我族同化異族最盛之時,無南北一也。

    世之論者,恒謂南北民族,強弱不同;北方諸族,性質強悍,故能割據土地,篡竊政權;南方諸族,則隻能蟠據山谷,竊出為患而已。

    其實不然。

    北方地形平坦,利合大群;又政治樞機,列代在北;一遇變亂,異族之桀黠者,自亦能操戈而起。

    南方則社會之進化較遲,又非政治樞機所在,大局變亂之際,其擾攘遠不如北方之烈,異族之未同化者,多自成一區,不與漢人相雜,既有自安之地,何苦廁身變亂之中?此其割據土地,篡竊政權之事,所以絕無而僅有也。

    然不論何族,好争鬥者總隻少數,此乃境遇使然,失其本性,其大多數,固皆安居樂業,自謀生理,與世無争者也。

    明乎此,則知所謂五胡者,看似日以搏噬為事,實亦僅其少數人,其大多數,固仍在平和中同化矣。

     五胡之中,入居塞内最早者為匈奴。

    《晉書·北狄傳》雲:“呼韓邪失國,攜率部落,入臣于漢。

    漢嘉其意,割并州北界以安之。

    于是匈奴五千餘落,入居朔方諸郡,與漢人雜處。

    其部落,随所居郡縣,使宰牧之,與編戶大同,而不輸貢賦。

    ”此等人多能從事田作,如石勒微時,為邬敬、甯驅力耕是也,見第二章第二節。

    當時諸胡所以可執賣者,亦以其能事田作也。

    史又言勒與李陽鄰居,歲争麻地,互相毆擊。

    《王恂傳》言大原諸郡,以匈奴人為田客,動有百數。

    此皆入居内地者。

    劉衛辰請田内地,春來秋去,則近塞者,亦稍事耕農矣。

    事見第六章第三節。

    使大局安定,未始不可在平和中同化,無如楊、賈、八王,紛紛搆難,于是匈奴之本可安居樂業者,遂亦見牽率而日事鬥争矣,史所載屠谷、休屠諸種是也。

    匈奴雜居内地者,晉、南北朝諸史,不複以匈奴稱之,而多稱其種姓。

    其中屠谷擾亂最烈,蓋以其舊為單于,統領諸種故也。

    其自安生理者,則亦如南方諸蠻,相率為入山必深、入林必密之計。

    史家為特立一傳者,為《周書》之稽胡,餘則統稱為山胡,其種類亦非寡少也。

    《稽胡傳》曰:“稽胡,一曰步落稽。

    蓋匈奴别種,劉元海五部之苗裔也。

    或雲:山戎、赤狄之後。

    ”二說自當以前說為是。

    若如後說,兩漢、三國史家,不得一言不及也。

    236《傳》又雲:“自離石以西,安定以東,方七八百裡,居山谷間,種類繁熾。

    離石,見第三章第四節。

    安定,見第二章第二節。

    其俗土著,亦知種田。

    又與華民錯居,其渠帥頗識文字。

    然語類夷狄,因譯乃通。

    雖分統郡縣,列于編戶,然輕其徭賦,有異齊民。

    山谷阻深者,又未盡役屬,而兇悍、恃險,數為寇亂。

    ”此等情形,實所謂山胡者之所同,而非稽胡之所獨,蓋稽胡原不過山胡之一,特以占地較廣,種落較繁,史家乃特為之傳爾。

    稽胡酋長,聲勢最盛者,為魏末之劉蠡升。

    孝昌中,梁武帝普通六年(527)至大通二年(530)。

    居雲陽谷,在今山西左雲縣境。

    自稱天子,立年号,署百官。

    屬魏氏政亂,力不能讨,蠡升遂分遣部衆,抄掠居民。

    汾、晉之間,略無甯歲。

    汾州,見第十二章第三節。

    晉州,見第十二章第八節。

    齊神武遷邺,始密圖之。

    僞許以女妻其大子。

    蠡升信之,遣其子詣邺。

    神武厚為之禮,緩其婚期。

    蠡升既恃和親,不為之備。

    大統元年,陳文帝天嘉六年(565)。

    三月,神武潛師襲之。

    蠡升率輕騎出外征兵,為其北部王所殺。

    其衆複立其第三子南海王為主,率兵拒戰。

    神武擊滅之。

    建德五年(576),陳宣帝大建八年。

    周高祖敗齊師于晉州,乘勝逐北,齊人所棄甲仗,未暇收斂,稽胡乘間竊出,并盜而有之。

    乃立蠡升孫沒铎為主,号聖武皇帝。

    六年(577),高祖定東夏,将讨之。

    議欲窮其巢穴。

    齊王憲以為種類既多,又山谷阻絕,王師一舉,未可盡除,且當翦其魁首,餘加慰撫。

    高祖然之。

    乃以憲為行軍元帥,督趙王招、谯王儉、滕王逌等讨之。

    招禽沒铎。

    劉蠡升一支之患,蓋自此而息。

    其居河西者,亦稍為周所讨破,皆見《傳》。

    山胡之煩大舉者,在魏世有白龍,白龍在西河,魏延和二(433)、三年(434),即宋元嘉十年、十一年讨滅之,事見《魏書·本紀》及《娥清》、《奚眷》、《陳建》等傳。

    薛安都亦嘗與于是役,見《宋書》本傳。

    在齊世有石樓。

    石樓,山名,在今山西石樓縣東南。

    《北齊書》雲:其山絕險,自魏世所不能至。

    文宣于天保五年(554),即梁元帝承聖三年讨平之,見《本紀》及《薛循義傳》。

    此皆其特強大者,故重煩兵力而後服,餘則皆假以歲月,逐漸同化者也。

    《魏書·景穆十二王傳》:京兆王子推之子遙,肅宗初,遷冀州刺史。

    冀州,見第十一章第四節。

    以諸胡先無籍貫,悉令造籍。

    既設籍,遂欲稅之,以充軍用。

    胡人不願,乃共搆遙。

    《劉潔傳》:潔與建甯王崇,于三城胡部中,三城,見第六章第七節。

    簡兵六千,将以戍姑臧。

    胡不從命,千餘人叛走。

    潔與崇擊誅之,虜其男女數千人。

    《周書·楊忠傳》:保定四年(563),陳天嘉四年。

    命忠出沃野以應突厥。

    事見第十四章第六節。

    時軍糧少,諸将憂之,忠曰:“當權以濟事耳。

    ”乃招稽胡諸首領鹹會,使王傑盛軍容,鳴鼓而至。

    忠陽怪而問之。

    傑曰:“大冢宰已平洛陽,天子聞銀、夏之間,生胡擾亂,使傑就公讨之。

    ”銀州,周置,在今陝西米脂縣北。

    夏州,見第十二章第三節。

    又令突厥使者馳至,告曰:“可汗留兵十餘萬在長城下,故遣問公,若有稽胡不服,欲來共公破之。

    ”坐者皆懼。

    忠慰喻而遣之。

    于是諸胡相率歸命,饋輸填積。

    此可見胡人皆能從征戍,供賦役,伐胡者之所利,正在此也。

    齊文宣九錫之命曰:“胡人别種,蔓延山谷,酋渠萬旅,廣袤千裡,馮險不共,恣其桀黠,有樂淳風,相攜叩款,粟帛之調,王府充積,”其所以招徕之之故,情見乎辭矣。

    劉蠡升之亡也,《魏書》雲獲逋逃二萬餘戶,《北史》雲胡、魏五萬戶,則所謂逋逃者,實專指漢人言之。

    《隋書·侯莫陳穎》傳:周武帝時,從滕王逌擊龍泉文成叛胡,龍泉,周郡,在今山西隰縣北。

    文成,城名,在今山西吉縣北。

    與豆盧勣分路而進。

    先是稽胡叛亂,辄略邊人為奴婢。

    至是,诏胡有厭匿良人者誅,籍沒其妻子。

    有人言為胡村所隐,勣将誅之,以穎言而止。

    然則山胡中漢人實不少,其情形正與山越同,此其所以一出山即能列為編戶也。

    然誅胡雖有利,能入山窮讨者亦少,多恃其自出耳。

    此觀于有能以德意招撫,山民自樂出山者之多而可知也。

    《周書·韓果傳》雲:從大軍破稽胡于北山。

    胡地險阻,人迹罕至,果進兵窮讨,散其種落,稽胡憚果勁健,号為着翅人,可見探入窮搜者之少。

    《韋孝寬傳》言:汾州之北,離石之南,悉是生胡,鈔掠居人,阻斷河路。

    孝寬深患之,而地入于齊,無方誅翦。

    乃當要處,置一大城,遣開府姚嶽監築之。

    雲地入于齊,無方誅翦,乃藉口之辭,其實即在境内,亦不過如是。

    《隋書·郭榮傳》:宇文護以稽胡數為寇,使榮綏集之,榮于上郡延安築五城,遏其要路,即其證也。

    當時誅翦山胡者,殺戮殊慘。

    如石樓之平,《齊書》雲斬首數萬級,《北史》雲男子自十二以上皆斬,即其一例。

    然叛亂初不因此而減,可見虐殺之無益。

    《魏書·尉撥傳》:撥為杏城鎮将,在任九年,大得民和,山民一千餘家,上郡屠各、盧水胡八百餘落,盡附為民。

    合第二節所言劉道産之事觀之,可見南北之無異情也。

    延安,西魏廣安縣,隋世改曰延安,此蓋作史者依當時地名書之。

    唐時複改曰延長,即今陝西延長縣也。

    杏城,見第三章第八節。

    故曰:北之山胡,南之山越,名雖殊,其實一也。

     氐、羌二族,居處相雜,故其種姓,殆不可分。

    如仇池本氐地,然當時述仇池事者多連稱氐、羌,《魏書·呂羅漢傳》雲:仇池氐、羌反,其一例也。

    其散布之區,實較匈奴為廣。

    風塵動蕩之際,幾于無役不與焉。

    如大興四年(321)劉曜攻涼州,張茂參軍陳轸謂其精卒寡少,多是氐、羌烏合之衆。

    茂以轸為平虜護軍,轸發氐、羌之衆擊曜,走之。

    鹹和初,張駿遣辛岩等會韓璞攻秦州諸郡,曜遣劉胤拒之。

    岩謂我擁衆數萬,藉氐、羌之銳,宜速戰以滅之,不可以久,久則變生。

    璞不聽。

    胤聞之,大喜。

    後璞遣岩分兵運糧,胤遂乘機擊破之。

    其策璞,謂其羌、胡皆叛,不為之用。

    璞既敗,胤遂乘勝濟河,攻陷令居,入據振武,河西大震。

    駿遣皇甫該拒之。

    會劉曜東讨石生,長安空虛,駿欲襲秦、雍。

    索珣谏,謂曜雖東征,胤猶守本,慮其馮氐、羌以拒。

    是涼、趙相争,彼此皆藉氐、羌為用也。

    宋高祖至長安,傳弘之于姚泓馳道内緩服戲馬,羌、胡觀者數千人,并驚惋歎息。

    奚斤據長安,秦、隴氐、羌,多叛赫連昌詣斤降,昌遂卒無以自立。

    元嘉二十七年(450)之役,龐季明以秦之冠族,羌人多懷之,求入長安,招徕關、陝。

    及其有功,四山羌、胡,鹹皆請奮。

    此等事不勝枚舉。

    令居,見第五章第一節。

    振武,城名,在今甘肅永登縣西北。

    然其山居自力于衣食者,亦不為少。

    《魏書·劉藻傳》言:藻為秦州刺史。

    秦州,見第十一章第三節。

    秦人恃險,率多粗暴。

    或拒課輸,或害長吏。

    目前守宰,率皆依州遙領,不入郡縣。

    藻開示恩信,誅戮豪橫,羌、氐憚之。

    守宰始得居其舊所。

    《李洪之傳》言:洪之為秦、益二州刺史。

    益州,見第十一章第四節。

    赤葩渴郎羌,深居山谷,雖相羁縻,王人罕到。

    洪之芟山為道,廣十餘步,示以軍行之勢。

    乃興軍臨其境。

    山人驚擾。

    洪之将數十騎至其裡闾,撫其妻子,問其疾苦,因資遺之。

    衆羌喜悅,求編課調,所入十倍于常。

    此等雖曰梗化,實皆自安耕鑿,内亂不與焉者也。

    當時官吏務出之者,亦不過利其賦役。

    《周書·達奚寔傳》雲:大軍伐蜀,以寔行南岐州事,南岐州,見第十二章第九節。

    兼都軍糧。

    先是山氐生犷,不共賦役,曆世羁縻,莫能制禦。

    寔導之以政,氐人感悅,并從賦稅。

    于是大軍糧饩,鹹取給焉。

    《趙昶傳》雲:拜安夷郡守,帶長虵鎮将。

    安夷,見第六章第六節。

    氐族荒犷,世号難治。

    昶威懷以禮,莫不悅服。

    期歲之後,樂從軍者千餘人。

    《劉璠傳》:璠左遷同和郡守,後魏臨洮郡,西魏改曰同和,在今甘肅岷縣東北。

    善于撫禦,莅職未期,生羌降附者五百餘家。

    蔡公廣時鎮隴右,嘉璠善政,及遷鎮陝州,後魏置,今河南陝縣。

    欲取璠自随,羌人樂從者七百人,聞者莫不歎異。

    皆其事也。

    蜀人居處,本與氐人相雜,當時亦有北遷者,以河東薛氏為大宗,事見第八章第五節。

    薛永宗之敗,蜀人可謂受一大創,然其聲勢仍不減。

    尒朱兆召齊神武,神武辭以山蜀未平,尒朱天光入關,仍患蜀賊斷路可見。

     五胡之中,鮮卑入山者似最少。

    尉元以彭城戍兵,多是胡人,欲換取南豫州徙民,又以中州鮮卑,增其兵數,見《魏書》本傳。

    《通鑒》言:高歡善調和漢、鮮卑人。

    語鮮卑則曰:“漢民是汝奴,夫為汝耕,婦為汝織,輸汝粟帛,令汝溫飽,汝何為陵之?”語華人則曰:“鮮卑是汝作客,得汝一斛粟,一匹絹,為汝擊賊,令汝安甯,汝何為疾之?”梁武帝大同三年(537)。

    韓陵之戰,高昂自領鄉人部曲,歡欲參以鮮卑。

    詳見第一章。

    文宣簡六坊之人,每一人必當百人。

    任其臨陳必死,然後取之,謂之百保鮮卑。

    《隋書·食貨志》。

    《北齊書·文宣紀》但雲左右宿衛,置百保軍士,《北史》同。

    然《隋志》又雲:簡華人之勇力絕倫者,謂之勇夫,以備邊要,則宿衛之士,自系簡任鮮卑也。

    皆可見當時鬥兵,實以鮮卑為主。

    即可推想鮮卑人多以從軍為務。

    此蓋魏與周、齊酋長皆系鮮卑人使然,然鮮卑之死于鋒镝者,亦恐視他胡人為獨多矣。

     五胡之衆,非至南北朝之末,悉行同化也,隋、唐之世,存者實猶多。

    237隋高祖開皇元年(581),嘗發稽胡修築長城。

    豆盧勣之子毓,為漢王諒主簿,諒反,毓閉城拒之,遣稽胡守堞。

    《隋書·虞慶則》、《宇文慶》、《侯莫陳穎》、《慕容三藏》諸傳,多載其征撫山胡之事。

    隋末,離石胡劉苗王叛,見《隋書·本紀》大業十年(614)。

    其子季真、六兒,相繼攘竊,至唐初始平。

    《唐書》有傳。

    唐兵之起也,稽胡五萬略宜春,謂宜春苑,在長安南。

    窦軌讨破之。

    又有劉迦論者,據雕陰,隋郡,唐改為綏州,今陝西綏德縣。

    與稽胡劉鹞子聲勢相倚,見《舊唐書·屈突通傳》。

    至大宗取泾陽,隋縣,今陝西泾陽縣。

    乃擊破之。

    馬三寶從平京師,亦别擊破叛胡劉拔真于北山。

    稽胡大帥劉屳成,部落數萬,為邊害,隐大子讨之,破之鄜州,今陝西鄜縣。

    詐誅六千餘人。

    事在武德三(620)、四年(621),見《新書·本紀》。

    屳成降梁師都,師都信讒殺之,其下乃多叛來降。

    時又揚言将增置州縣,須有城邑,課群胡執版築,而陰勒兵執殺之。

    《新》、《舊書·隐大子傳》。

    高宗永淳三年(684),綏州城平縣人白鐵餘率步落稽以叛,程務挺讨禽之。

    據《舊書·務挺傳》,《新書》雲綏州步落稽白鐵餘。

    城平,縣名,今陝西清澗縣。

    仆固懷恩上書,尚有鄜、坊稽胡草擾之語,坊州,今陝西中部縣。

    是所謂山胡、稽胡者,唐中葉後,尚未盡同化也。

    《隋書·地理志》言:漢陽、後魏郡,今甘肅禮縣。

    臨洮、宕昌、今甘肅岷縣南。

    武都、今甘肅武都縣東南。

    同昌、今甘肅文縣西北。

    河池、今陝西鳳縣。

    順政、今陝西略陽縣。

    義城、今四川廣元縣。

    平武、今四川平武縣。

    汶山今四川茂縣。

    諸郡,皆連雜氐、羌,人尤勁悍,性多質直,是秦、隴間之氐、羌,未同化者尚多也。

    《豆盧勣傳》言:周武帝嗣位,拜邛州刺史,邛州,周置,今四川邛徕縣。

    未之官,渭源燒當羌因饑馑作亂,漢首陽縣,西魏改曰渭源,在今甘肅渭源縣東北。

    以勣有才略,轉渭州刺史。

    渭州,見第十二章第七節。

    《唐書·薛舉傳》:岷山羌鐘利俗,以衆三萬降。

    夫燒當與鐘,乃羌種姓之甚古者,而至南北朝末唐初猶存。

    又《隋書·地理志》言:上洛、隋郡,見第三章第五節。

    弘農,今河南陝縣。

    本與三輔同俗,自漢高發巴、蜀之人定三秦,遷巴之渠帥七姓,居于商、洛之地,由是風俗不改其壤。

    其人自巴來者,風俗猶同巴郡。

    見第三章第六節。

    淅陽、隋郡,今河南淅川縣東南。

    清陽隋郡,今河南南陽縣北。

    亦頗同其俗雲。

    以商、洛之異俗,溯源于漢初之移民,似失之遠,然晉、南北朝之世,所謂河東蜀者,迄未盡化,則可見也。

    又《舊唐書·吐蕃傳》:大曆四年(769),九月,以吐蕃侵擾,豫為邊備,降敕令郭子儀以上郡、即鄜州。

    北地、今甘肅甯縣。

    四塞、未詳。

    五原未詳。

    義渠、稽胡、鮮卑雜種步馬五萬,嚴會栒邑。

    今陝西栒邑縣。

    義渠種人,此時尚有存焉者不,事甚可疑,稽胡、鮮卑之未盡化,則統觀史迹,不足疑也。

    同化之全功,亦可謂難竟矣。

    此等部族,讀史者多淡焉若忘,史家亦無複記載,何哉?海内一統,風塵不擾,諸部落皆安居樂業,與華人以平和相處,固無複形迹可見也。

    然則謂五胡入中國,而中國必為之擾亂者,豈理也哉? 第七節 羌渾諸國 地形平坦之處,交通易而利合大群,故其民之進化速,山嶺崎岖之地則反是。

    匈奴、西羌,同為強悍善戰之民族,而其國勢強弱不同,由此也。

    至晉世,乃有漠南遊牧之族,移居西羌故地者,時曰吐谷渾。

    吐谷渾者,慕容廆庶兄。

    以與廆不協,西附陰山。

    《宋書》雲:奕洛韓有二子:長曰吐谷渾,少曰若洛廆。

    若洛廆别為慕容氏。

    渾庶長,廆正嫡。

    父在時,分七百戶與渾。

    渾與廆二部俱牧馬,馬鬥相傷,廆怒,遣信謂渾曰:“先公處分,與兄異部牧馬,何不相遠,而緻鬥争相傷?”渾曰:“馬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