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宗教學術

關燈
蓋度地居民及營國之術,《山海經》十三篇,《國朝》七卷,《宮室地形》二十卷其書也。

    于此可見今之《山海經》,必非《漢志》著錄之舊,參看第二章。

    形人及六畜骨法之度數,器物之形容,以求其聲氣貴賤吉兇。

    猶律有長短,而各征其聲。

    非有鬼神,數自然也。

    ”《繁露·同類相動篇》曰:“平地注水,去燥就濕;均薪施火,去濕就燥;百物去所與異,而從所與同。

    故氣同則會,聲比則應,其驗嗷然也。

    試調琴瑟而錯之,鼓其宮則他宮應之,鼓其商則他商應之。

    五音比而自鳴,非有神,其數然也。

    知此,則可以制物而用之矣。

    ”《繁露》此說,略同《呂覽·應同》。

    《易·文言》亦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

    聖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

    ”知古自有此專重形質之學也。

    362由此而深求之,物理必可漸明。

    然後遂停滞不進,而專以相人及六畜等術,流傳于世焉。

    案相術較之時日蔔筮等,實為有據,363故學術之家,樂道之者較多。

    如王充著《論衡》,于相術即不甚排斥。

    然相法隻可定人之智愚賢不肖,而不能定其貴賤吉兇,以貴賤吉兇,初不與智愚賢不肖相應也。

    昔人之有取于相者,多就前者立說,而世人之有求于相者,則多惟後者之求。

    于是言相法者,不得不舍其有憑,言其無據,遂與時日蔔筮之本不足信者等矣。

    然則學術之堕落,亦社會使之也。

    相人之術,見于古書者,如《左氏》文公二年,子上謂商臣蜂目而豺聲;宣公四年,子文謂子越椒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昭公二十八年,叔向之母謂伯石豺狼之聲;本皆以性格言。

    文公元年,叔服相公孫敖之子,謂“谷也豐下,必有後于魯國”,則以禍福言矣。

     方技四家:醫經,今所謂醫學也。

    經方,今所謂藥學也。

    房中關涉醫學,無待于言。

    神仙家雖若宗教,然無所信而有所求;364又方士多知醫藥;《素問》中多載方士之言。

    服食練藥,又為其求仙之法之兩大端;《漢志》與醫經、經方、房中同列一略,誠得其實也。

    醫之初,操于巫觋之手,故古恒以巫醫并稱。

    《素問·移精變氣論》:黃帝問曰:“古之治病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

    ”祝由,《說文》作祝。

    又《言部》:“诪,也。

    ,詛也。

    詛,也。

    ,訓也。

    ”亦一字。

    祝由即咒詛耳。

    365蓋古人視萬物皆有知,故有疾病,不求諸物理,而求諸鬼神,乃欲以咒詛已之也。

    然迷信雖深,真知識仍與時俱進。

    古之人雖信巫不信醫,其時之巫,亦多知醫者。

    後來所謂方士,蓋即其人也。

    醫之始,蓋因解剖而知藏府、經脈。

    《靈樞經·水篇》雲:“人死則可解剖而視之。

    ”案《漢書·王莽傳》。

    載莽誅翟義,捕得其黨,使大醫尚方與巧屠共刳剝之,量度五藏,以竹筵道其脈,知所終始,其事必有所本。

    又疏食之世,所食之物甚雜,乃漸知草木之性,于是有《本草》之書。

    《曲禮》:“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疏》引舊說雲:“三世者,一日黃帝灸;二日神農本草;三日素女脈訣,又雲夫子脈訣。

    ”神農乃農業之名,參看第六章第二節。

    神農本草,猶言農家原本草木之書。

    《淮南·修務》言:“神農嘗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一日而遇七十毒。

    ”乃附會之辭也。

    古書之傳于後者:《神農本草經》即神農本草之學,蓋《漢志》所謂經方家言;《靈樞經》為黃帝灸之學;《難經》為素女脈訣之學;此書《隋書·經籍志》稱《黃帝八十一難》。

    《史記·扁鵲列傳正義》引楊玄操說,以為秦越人作,未知何據。

    則醫經家言也。

    《素問》雜以陰陽五行之論,蓋方士兼通哲學者之所為。

    古之以醫名者:《漢志》雲:“大古有岐伯、俞跗,中世有扁鵲、秦和。

    ”《周官》疾醫:“以五味、五谷、五藥善其病。

    ”鄭《注》雲:“其治合之齊,存乎神農、子儀之術。

    ”岐伯、《素問》書中,設為其與黃帝問對之辭。

    扁鵲《史記》有傳。

    俞跗事即見其傳中。

    醫和見《左氏》昭公元年。

    成公十年又有醫緩。

    子儀,《疏》引《中經簿》有《子義本草經》一卷,雲儀與義一人,則亦經方家。

    諸家事迹可考見者,惟醫和有天有六氣之論,可見醫學與哲學相合,起于戰國之世也。

    醫緩之言,與晉侯夢見二豎子之言相合。

    扁鵲遇長桑君,予以藥,曰: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

    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

    忽然不見,殆非人也。

    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症結。

    特以診脈為名耳,猶是巫觋本色。

    《周官》有醫師,其屬有食醫、疾醫、瘍醫、獸醫;《扁鵲傳》言其過邯鄲為帶下醫,過洛陽為耳目痺醫,入鹹陽為小兒醫;頗可考見古者醫學之分科也。

     神仙家之說,其起于燕、齊之間乎?366《史記·封禅書》言:“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

    ”而《左氏》昭公二十年,載齊景公問晏子曰:“古而無死,其樂如何?”古無為不死之說者,景公之所問,亦必神仙家言也。

    367《莊子·刻意》曰:“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為壽而已矣。

    此道引之士,養形之人,彭祖壽考者之所為也。

    ”道引之術,服餌之方,房中之秘,皆得之于醫家者也。

    神仙家言,疑因燕、齊之間,時有海市而起。

    睹其象而不知其理,則以為人可升仙。

    其理雖不足馮,其象自為人人所睹,故威、宣、燕昭等皆雄主,猶甘心焉也。

    神仙家雖荒誕,然于藥物必多有發明。

    368金石之齊尤甚。

    此非本草家所知,惟神仙家疑神仙之壽考,由其體質特異,久不變壞,乃欲以金石裨益其身。

    葛洪之論,即如此也。

     以上諸家,皆研究自然見象者。

    其考索人事者,則出于理民行政之官。

    其學視九流蓋具體而微,章炳麟言官人守要,而九流究宣其義,及其發舒,王官之所弗能與。

    于第五節中詳之,茲不更及。

    欲考索行事者,必于人事多所記識,此為史家之職。

    古無史學,觀《漢志》,《太史公書》猶附《春秋》之末可知,然不知其為學者,不必遂無其學。

    369《七略》之不列史家,亦或由秦火以後,官家之書,焚毀已盡,私家則本無此項著作,非必不知其可為一學也。

    行事之記識,實為一切社會科學之本,固不容置諸不論也。

    今于此略述之。

    案古史有官私二種:官家之史:左史記事,右史記言,言為《尚書》,事為《春秋》。

    又有小史,掌奠系世。

    大史所職,則為圖法之倫。

    私家之史,概稱為語。

    已見第二章。

    《周官》小史掌邦國之志,蓋指内諸侯言。

    外史掌四方之志,則指外諸侯。

    掌三皇五帝之書,蓋指異代史。

    則古之名國,于史籍收藏頗富。

    《史記·六國表》雲:“秦既得意,燒天下詩書,諸侯史記尤甚,《詩》、《書》所以複見者,多藏人家,而史記獨藏周室,以故滅。

    ”此周室二字,固古人言語以偏概全之法,非謂周室能盡藏列國之史,然當時名國,所藏者皆不止本國之史,則于此可見矣。

    史官所記,蓋僅國家大事,十口傳述,本來散在民間,古亦有收集之者。

    370《周官》誦訓,“掌道方志,以诏觀事”。

    《注》:說四方所識久遠之事。

    訓方氏,“誦四方之傳道”,《注》:世世所傳說往古之事也。

    其事也。

    古史官頗重直筆,如董狐、南史則是。

    見《左氏》宣公二年、襄公二十五年。

    故于行事多能存其真。

    而士大夫亦多能取材于是,如申叔時論教大子之法,謂教之《春秋》,教之《志》,教之《語》,教之《故志》是也。

    《國語·楚語》。

    史籍雖經秦火而亡,然昔人治史所得者,則永存不滅矣。

     以萬物為有知,與以萬物為無知,實為人心一大變。

    蓋視萬物為有知,則凡事皆無可測度,除恐懼祈求而外,别無可以自處之方。

    視萬物為無知,則彼自有其定則,我但能得其定則,即可從而駕馭之矣,複崇奉之何為?此知愚之一大界也。

    宗教家受此感動,其論遂亦自拟人之神,進為泛神,自有神入于無神焉。

    何以言之?蓋在視萬物為有知之世,其視一切皆為神之所為,而其所謂神者,亦自有其實體。

    墨子《天志》《明鬼》之論,所謂天,所謂鬼者,皆有喜怒欲惡如人,則其證也。

    至于陰陽五行之家,則不然矣。

    五行家視一切變化,皆為五行生勝,陰陽家視一切變化,皆為二氣乘除,安得有一人焉以屍之?二說相合,更求其原,則宇宙之本,實為一種動力。

    371《乾鑿度》曰:“有大易,有大初,有大始,有大素。

    大易者,未見氣也;大初者,氣之始也;大始者,形之始也;大素者,質之始也。

    氣形質具而未相離,謂之渾沌。

    ”《易正義》八論第一引。

    渾沌開辟,則輕清者上為天,重濁者下為地,沖和氣者為人。

    自未見氣以至于有人,則此一氣之鼓蕩而已矣,《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易》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

    ”《乾卦彖辭》。

    《公羊解诂》曰:“《春秋》以元之氣,正天之端”,“天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

    ”隐公元年。

    《繁露》曰:“元者,萬物之本,在乎天地之前。

    ”《重政》。

    則是力之謂也。

    此等動力,豈能謂有物焉以為之主?則隻可謂世界本來如此耳。

    世界本來如此,則世界之本體即神。

    所謂世界者,乃包括一切而言之,臭腐神奇,無所往而非是,然則一切皆神。

    此所謂泛神之說也。

    既一切皆神,複安有非神者與之相對?此則泛神之論,所以一轉而入于無神也。

    至此,所謂迷信者,安得不破?然人之所以自處者,則漸合乎自然之律矣,此宗教哲學之一大變也。

     情感之泉,流為美術。

    美術可分動靜二端:動者音樂,靜者繪畫、雕刻等也。

    樂之原,蓋當溯諸伊耆氏之蒉桴土鼓,見第六章第二節。

    其後有垂之和鐘,叔之離磬,女娲之笙簧,《禮記·明堂位》。

    舜之五弦琴,《樂記》。

    而樂器乃漸備焉。

    《漢書·律曆志》曰:“聲者,宮、商、角、徵、羽也。

    八音:土曰埙,匏曰笙,皮曰鼓,竹曰管,絲曰弦,石曰磬,金曰鐘,木曰祝。

    五聲之本,生于黃鐘之律,九寸為宮,或損或益,以定商、角、徵、羽。

    律十有二,陽六為律,陰六為呂。

    《周官》大師作六同。

    律以統氣類物,一曰黃鐘,二曰大簇,三曰姑洗,四曰蕤賓,五曰夷則,六曰亡射。

    呂旅陽以宣氣,一曰林鐘,二曰南呂,三曰應鐘,四曰大呂,五曰夾鐘,六曰仲呂。

    ”此古樂律之大略也。

    又謂黃鐘之律,乃黃帝使泠倫所作,則近于附會矣。

    樂之始,蓋惟按拍之器,為不可缺,餘則或有或無,後世野蠻之人,莫不如是。

    吾國之樂,亦當随世而備,謂有一人焉創意制作者,必妄也。

    古代樂名,見于《禮記·樂記》《周官·大司樂》《呂覽·古樂》諸篇,其事當不盡誣。

    《周官》鞮氏,又有四夷樂名,則古樂之淵源頗廣,故亦頗稱美備。

    觀《樂記》等言樂理之精,及其感化之力之大,而可知也。

    古樂至漢世猶有存者,《漢書·禮樂志》,言漢興樂家有制氏,以雅樂聲律,世世在大樂官,但能記其铿鼓舞,而不能言其義。

    又雲:文始舞本舜招舞,五行舞本周舞。

    以人心好尚之變,終至淪亡,而僅傳其歌辭于後,是為詩。

     詩者,歌辭之與樂分離者也,是曰謠。

    《說文》:徒歌曰謠。

    大抵歌之始,所美者僅在音節,故可傳諸不同語言之族。

    至其辭,則多複重淺薄,如《芣苢》之詩即是也。

    其後美感日益發皇,技亦日進,則并其辭亦皆有深意存乎其間,遂可不歌而誦矣。

    左氏襄公十四年:“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

    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

    公使歌之,遂誦之。

    ”《注》雲:“恐孫子不解故。

    ”可見古人聽歌,亦不能解其辭句,與今人同也。

    372古之詩,大抵四言。

    《詩序疏》雲:“自二言至九言。

    ”此乃就意義論,非言歌誦之節。

    又有三七言者。

    如《荀子·成相篇》。

    楚辭又别成一體。

    至于賦,則文之主于敷張者耳。

    雖曰有韻,然古之文亦多有韻也。

    《詩》分風雅頌三體。

    已見第二章。

    賦之意,亦大抵主于諷谏,如《荀子》之《賦篇》是也。

     文之初,大抵句簡短而整齊,亦多有韻,阮元所謂寡其辭,協其音,《研經室集·文方說》。

    以便諷誦,助記憶。

    與口語相合之散文,實至東周以後而始盛。

    今之先秦諸子中,尚有兩種體制相雜也。

    寡辭協音之文,大抵先世之遺,而東周人錄傳之者。

     繪畫之始,本狀物形,其後意存簡略,又或遷就器形,則漸變而成幾何畫。

    吾國古代,亦兩者兼有。

    狀物者或以繪故事,如楚先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及古賢聖怪物行事是也。

    《楚辭·天問》。

    幾何畫多施于器物,如古器之雷文,及兩己相背等形是。

    雕刻除器物外,亦有施之宮室者。

    可參看第十三章第三節。

    南方除雕刻外,又有鑄金之技。

    《吳越春秋》言勾踐鑄金象範蠡之形是。

    《勾踐伐吳外傳》。

    蓋由其本精于冶鑄也。

     第四節 宦學 古代學術之府,果安在乎?曰有二:一曰學校,一曰官守。

     今之言教育史者,每好将今日之學校,與古代相比附,此全未知古代學校之性質者也。

    古代社會,有平民貴族之等級,其教育亦因之而異。

    373貴族教育,又有大學與小學之分。

    貴族之小學,與平民之學校,皆僅授以日用之知識技藝,及當時所謂為人之道,絕不足語于學術。

    大學則本為宗教之府,教中之古籍,及高深之哲學在焉。

    然實用之學,亦無所有,而必求之于官守。

    此古代學術所在之大略也。

     《禮記·内則》曰:“子能食食,教以右手。

    能言,男唯女俞。

    六年,教之數與方名。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八年,出入門戶,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

    始教之讓。

    九年,教之數日。

    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

    學書計。

    衣不帛,襦袴。

    禮帥初。

    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

    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

    成童,舞象,學射禦。

    二十而冠。

    始學禮。

    可以衣裘帛。

    舞大夏。

    惇行孝弟。

    博學不教。

    内而不出。

    三十而有室。

    始理男事。

    博學無方。

    孫友視志。

    四十始仕。

    方物出謀發慮。

    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

    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

    七十緻事。

    女子十年不出。

    姆教婉娩聽從。

    執麻枲,治絲繭,織紅組,學女事,以共衣服。

    觀于祭祀,納酒漿、笾豆、菹醢,禮相助奠。

    十有五年而笄。

    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

    ”此為貴族男女一生情形。

    七年為始化之年,參看第十一章第一節。

    故始教之以男女之别。

    十年為就學之始,女子始聽姆教,男子出就外傅,蓋始離其父母之手。

    此時男子所學者,當為灑掃應對等事。

    所謂《幼儀》。

    古之學莫重于禮樂,十三始學樂,二十始學禮,故《尚書大傳》言十三入小學,二十入大學。

    374《大戴禮記》《保傅》。

    《白虎通義》《辟雍》。

    《漢書》,《食貨志》。

    則追溯始化之年,故又以為八歲入小學,十五成童入大學也。

    《學記》曰:“古之教者家有塾。

    ”塾為門側之室之通稱。

    已見第十三章第三節。

    《周官》師氏,掌以三德、六行及國中失之事教國子,居虎門之左,司王朝;保氏,掌養國子以道,教之六藝、六儀,使其屬守王闱;亦塾制也。

    塾為貴族之小學。

    至于大學,則初在王宮之中,後乃移于南郊。

    參看第十三章第三節。

    蔡邕《明堂論》曰:“《易傳·太初篇》曰:太子旦入東學,晝入南學,暮入西學。

    在中央曰大學,天子之所自學也。

    《禮記·保傅篇》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入大學,承師而問道。

    與《易傳》同。

    《魏文侯孝經傳》曰:大學者中學,明堂之位也。

    《禮記·古大學明堂之禮》曰:膳夫是相禮,日中出南闱,見九侯,反問于相;日側出西闱,視五國之事;日暗出北闱,視帝節猶。

    ”此為大學與明堂合一之世。

    《王制》曰:“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

    ”則與王宮分立矣。

    然其性質,仍沿先代之舊。

    《王制》言:“春秋教以禮樂。

    冬夏教以詩書。

    ”《文王世子》曰:“春誦,夏弦,秋學禮,冬讀書。

    ”禮樂所以祀神,詩即其歌辭,書則教中故典也。

    大學雖東周後不能盡廢,然未聞有一人焉,學成而出仕者,則以所肄皆宗教家言,非實用之事也。

    大學所教,既為宗教家言,故為涵養德性之地。

    子夏曰:“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

    ”《論語·子張》。

    即言德性、事功不可偏廢也。

    今世科學哲學分為二,往古則合為一。

    墨子最重實用,而其書中,《經》《經說》《大小取》諸篇,皆講哲學及自然科學,為名家所自出,在先秦諸子中,最稱玄遠,以墨學出于史角,史官即清廟之守故也。

    見第五節。

    《學記》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又曰:“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能為長,然後能為君。

    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

    ”又曰:“君子以大德不官,大道不器。

    ”此即《漢志》所稱道家君人南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