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宗教學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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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責于人。

    ”《史記·田敬仲世家》言:“公常執左券。

    ”蓋以右為尊,故自執其左也。

    竹曰簡,亦曰策,《儀禮·既夕禮疏》曰:“編連為策,不連為簡。

    ”此乃對文則别,若散文則簡策通稱也。

    其編之也以韋,故《史記》言孔子讀《易》,韋編三絕。

    《孔子世家》。

    書于簡牍以漆,誤則以刀削去,故曰“筆則筆,削則削”。

    《孔子世家》。

    《曲禮疏》雲:“削,書刀。

    ”則刀亦可稱削也。

    此為尋常所用。

    欲傳諸久遠者,則刻諸金石。

    又有書之于帛者,則後世用紙之漸也。

    《說文》:“紙,絮也。

    ”紙本缣素之名。

    後世物雖殊,名則仍其舊耳。

     第二節 古代宗教學術上 古代之文明在宗教,後世之文明在學術;學術主智,宗教主情;此人之恒言也。

    然學術宗教,亦無判然之界。

    無論何等宗教,莫不各有其理。

    世之诋為迷信者,謂其所謂理,無當于學術之家所謂理耳。

    然理無窮而境有限,後人之所謂理者,易一境焉,亦豈得謂為是?而古人之所謂理者,在彼其時,亦安得謂之非邪?學術雖雲主智,然其從事研求,亦必出于好尚。

    好之深,斯信之笃;信之笃,斯執之固。

    世固有棄祿利,冒危難,齊死生,以申其所信者矣。

    與教徒之殉教,亦何以異?故曰:二者無判然之界也。

    邃初之民,知識淺陋。

    外物情狀,概非所知。

    不特動物,即植物、礦物,亦皆以為有神靈而敬畏之。

    于是有所謂拜物之教焉。

    其愚昧誠若可哀,然高等之宗教,實道原于是。

    何則?以為萬物皆有神靈,寖假其神靈又可以離其身而獨存,不特無形之鬼神,由是而立,即泛神、無神之論,實亦隐伏于是也。

    人之謂神靈可離其體而獨存也,蓋由于夢與死。

    明明卧而未動也,而忽有所周曆,所見聞;猶是四肢百骸也,而忽焉失其知覺運動;則以為知覺運動,必别有物焉以為之主,而其物且可離體而獨存矣。

    其為物不可見也,則設想以為極微之氣。

    微則輕,輕則浮遊自如,乃狀其缊之态而謂之魂。

    魂去則形體塊然不可知,同于月之失其明而不可見,則謂之為魄。

    其實月魄之魄,當由魂魄之魄引伸。

    《墨子》曰:“有天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為鬼神者。

    ”《明鬼下》。

    可見古謂凡物皆有神靈,不獨人,并不獨生物。

    《國語·魯語》:仲尼曰:“木石之怪曰夔、罔兩,水之怪曰龍、罔象。

    ”《左氏》宣公三年《疏》引賈逵說,謂“罔兩、罔象,有夔龍之形而無實體”,352此即神靈之離體而獨立者也。

    《中庸》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體物而不可遺。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

    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此為泛神論中精粹之言,然溯其原,固由罔兩、罔象等見解蛻化而出也。

     《郊特牲》曰:“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

    ”《注》。

    “由,用也。

    辟讀為弭,謂弭災兵,遠罪戾也。

    ”人之自媚于神,其意不外此三端而已。

    所以自媚者。

    必本諸身之所欲以為推。

    《爾雅》曰:“祭天日燔柴,祭地曰瘗埋,祭山曰庪縣,祭川曰浮沉,祭星曰布,祭風曰磔。

    ”《釋天》。

    皆以神所好之物奉之也。

    蓋人之所急,莫如飲食,則以為神亦然。

    故曰“神嗜飲食”,《詩·小雅·楚茨》。

    又曰:“鬼猶求食。

    ”《左氏》宣公四年。

    神之所在,雖不可知,然以恒情度之,則多謂在遼遠之處,如《招魂》之于遠方是也。

    然有可招而緻之者,屍是也。

    屍與巫同理。

    古蓋謂神可降于人身。

    353所異者,巫能知神所在而緻之,屍則無是術,隻能聽神之來降耳。

    祭人鬼必以同姓為屍,且必以孫行,蓋由古有半部族之制,父子為異部族人,祖孫則同部族也。

    見第十一章第二節。

    古祭天地、社稷、山川、五祀等皆有屍,不問同異姓,蔔吉則為之。

    《公羊》說:祭天無屍,《左》氏有,見《曲禮疏》。

    祭殇無屍,所謂陰厭、陽厭,見《曾子問》。

    足見可附麗于人身者,不獨人鬼也。

    巫與屍之降神,皆一時事,在平時亦可栖于木石,于是乎有主。

    《論語·八佾》:“哀公問社于宰我。

    宰我對曰:夏後氏以松。

    殷人以柏。

    周人以栗。

    ”社,張、包、周本皆作主。

    《淮南·齊俗》雲:“有虞之祀,其社用土。

    夏後氏其社用松。

    殷人之禮,其社用石。

    周人之禮,其社用栗。

    ”《左氏》昭公八年,“石言于晉魏榆。

    晉侯問于師曠。

    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

    ”此神靈可栖于石之證。

    莊公二十四年,原繁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柘。

    ”哀公十六年,孔悝使貳車反祏于西圃,蓋皆謂以石為主。

    《義疏》雲:“于廟之北壁内為石室,以藏木主。

    ”非也。

    木石所以能為神之所栖者,以古人視木石等物本皆有神也。

     《漢書·郊祀志》曰:“民之精爽不貳,齊肅聰明者,神或降之。

    在男曰觋,在女曰巫,使制神之處位,為之牲器。

    使先聖之後,能知山川。

    敬于禮儀,明神之事者以為祝,能知四時犧牲,壇場上下,氏姓所出者以為宗。

    ”說本《楚語》觀射父之言。

    所謂先聖,蓋即巫觋,此古巫觋之世其官者也。

    《左氏》僖公十年,狐突适下國,見大子。

    大子曰:“七日,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而見我焉。

    ”此神降于巫之證。

    《周官》司巫,所屬有男巫、女巫,掌旱暵舞雩。

    邦之大災,歌哭而請。

    又有大祝、小祝、喪祝、甸祝、詛祝。

    354鄭《注》曰:“詛祝,謂祝之使喪敗也。

    ”《郊特牲》曰:“祝,将命也。

    ”蓋祝主傳人意于神,故盟詛之事,由之而起。

    盟禮見《左氏》隐公元年《疏》。

    盟大而詛小,故有土之君,多行盟禮,而詛則民間用之特多。

    《周官》司盟盟萬民之犯命者,詛其不信者。

    《左氏》襄公十一年,季武子将作三軍,盟諸僖闳,詛諸五父之衢。

    定公六年,陽虎盟國人于亳社,詛于五父之衢,其事也。

    《詩·何人斯》:出此三物,以詛爾斯。

    《左氏》隐公十一年,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颍考叔者,其事也。

    《曲禮》曰:“約信曰誓,莅牲曰盟。

    ”《左氏》隐公元年,鄭伯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是也。

    卒用颍考叔之言,掘地及泉,隧而相見。

    可見古人視盟誓之重。

     古者親愛之情,限于部族之内,故有“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之語,《左氏》僖公十年。

    此非獨人鬼,即他神亦然,彼其所崇奉者,率皆一部族所私尊而已。

    交通漸啟,各部族互相往來,所崇奉之神,亦因之互相傳播。

    《楚語》言“少皞之衰,九黎亂德,夫人作享,家為巫史,民匮于祀,而不知其福”,蓋即此時代之情形也。

    于斯時也,自不得不有以拯其弊。

    然所以拯其弊者,亦非所謂聖王者之所能為也。

    人群之所以相維相系者愈切,則其分職愈備,而其統屬亦愈明。

    不獨一群之内,即群與群之間亦如是。

    本此以推諸神,則神亦有其分職統屬,而所謂多神教者成焉。

    《禮記·禮運》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

    祀社于國,所以列地利也。

    祖廟,所以本仁也。

    山川,所以傧鬼神也。

    五祀,所以本事也。

    ”《祭法》曰:“燔柴于泰壇,祭天也。

    瘗埋于泰折,祭地也。

    埋少牢于泰昭,祭時也。

    相近于坎壇,祭寒暑也。

    王宮,祭日也。

    夜明,祭月也。

    幽宗,祭星也。

    雩宗,祭水旱也。

    四坎壇,祭四方也。

    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

    有天下者祭百神。

    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

    ”又曰:“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則祀之。

    以死勤事則祀之。

    以勞定國則祀之。

    能禦大災則祀之。

    能捍大患則祀之。

    ”“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

    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材用也。

    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周官》大宗伯,有天神、人鬼、地祇、物鬽之名。

    《曲禮》曰:“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歲遍。

    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遍。

    大夫祭五祀,歲遍。

    士祭其先。

    ”《王制》曰:“天子祭天地。

    諸侯祭社稷。

    大夫祭五祀。

    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

    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

    ”《公羊》曰:“天子祭天。

    諸侯祭土。

    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

    諸侯山川有不在其竟内者,則不祭也。

    ”僖公三十一年。

    皆所以定其孰當祭,孰不當祭;某當祭某,某不得祭某;以免于渎亂者也。

    《曲禮》曰:“非其所祭而祭之,謂之淫祀,淫祀無福。

    ”“楚昭王有疾。

    蔔曰:河為祟。

    王弗祭。

    大夫請祭諸郊。

    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

    江漢、睢、漳,楚之望也。

    禍福所至,不是過也。

    不谷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

    遂弗祭。

    ”《左氏》昭公六年。

    則能謹守典禮者,頗不乏矣。

    此所以部族雖多,所崇奉之神雖雜,而卒免于渎亂之禍與? 所謂天子祭天地者,天地果何所指邪?斯言也,聞者将莫不駭且笑,然而無足異也,諸經皆稱祭天曰郊,無所謂五帝。

    《周官》則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

    《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

    祀五帝亦如之。

    ”又大司樂:“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

    夏日至,于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祇皆出。

    ”鄭玄雲:天有六,其祭有九。

    圜丘祭昊天上帝耀魄寶,一也。

    蒼帝靈威仰,立春之日,祭之于東郊,二也。

    赤帝赤熛怒,立夏之日祭之于南郊,三也。

    黃帝含樞紐,季夏六月土王之日,亦祭之于南郊,四也。

    白帝白招拒,立秋之日,祭之于西郊,五也。

    黑帝汁光紀,立冬之日,祭之于北郊,六也。

    王者各禀五帝之精氣而王天下,于夏正之月,祭于南郊,七也。

    四月龍星見而雩,總祭五帝于南郊,八也。

    季秋大飨五帝于明堂,九也。

    地神有二,歲有二祭:夏至之日,祭昆侖之神于方澤,一也。

    夏正之月,祭神州地祇于北郊,二也。

    《曲禮》天子祭天地《疏》。

    王肅謂天一而已,何得有六?郊丘是一。

    《祭法疏》。

    案《郊特牲》言祭天亦在冬至,肅說似是。

    然《郊特牲》又曰:“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

    ”又曰:“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

    地載萬物,天垂象,取材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

    故教民美報焉。

    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

    唯為社事,單出裡。

    唯為社田,國人畢作。

    唯社,丘乘共粢盛。

    所以報本反始也。

    ”其言報本反始郊社同,而郊與社之大小則大異。

    《祭法》曰:“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

    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

    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

    ”《月令》:仲春:“擇元日,命民社。

    ”《祭法》王為群姓所立,即《郊特牲》所謂必受霜露風雨;《月令》所命民祭,亦即《郊特牲》所謂教民美報者。

    天子之所立,不獨不能苞括諸侯、大夫、凡民,并其身與群姓,亦分為二安有所謂大地之神邪?《左氏》昭公二十九年《疏》引劉炫雲:“天子祭地,祭大地之神也。

    諸侯不得祭地,使之祭社也。

    家又不得祭社,使祭中霤也。

    ”蓋所謂父天母地者,實男系氏族既立後之說,前此固無是也。

    生物之功,必歸于女,故野蠻人恒以地與日為女神。

    355中國後世,雖以日為大陽,月為大陰,然離為日;為中女;《易·說卦傳》。

    《山海經·大荒南經》《淮南子·天文訓》,以生日、馭日者為女神;《大荒南經》:“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羲和之國。

    有女子名羲和方浴日于甘淵: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又《大荒西經》:“有女子,方浴日,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淮南·天文》:“至于悲泉,爰止其女,麥息其馬,是為縣車。

    ”又季秋“青女乃出,以降霜雪”。

    仲春:“女夷鼓歌,以司天和。

    ”猶存荒古之遺迹。

    《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日也。

    兆于南郊,就陽位也。

    ”蓋其始特祭日神,後乃以為報天而主日耳。

    采日本田崎仁義之說。

    見所著《中國古代經濟思想及制度》。

    王學文譯。

    商務印書館本。

    五帝座星在大微宮,昊天上帝在紫微宮,見《郊特牲疏》引《春秋緯》。

    五帝之名,見《周官》小宗伯《注》。

    大宗伯及《曲禮疏》雲:本于《文耀鈎》。

    亦後人附會之說。

    《禮運》曰:“因名山以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

    ”《周官》而外,天與帝分言者,僅此一見。

    然未嘗有耀魄寶、靈威仰等名目也。

    蓋民之所祀,必其利害切于己者。

    生物之功,後土而外,厥惟四時,故古之人謹祀焉。

    升中于天,即《堯典》之柴于岱宗,特王者巡守之時行之,固非國之常祀也。

    《史記·封禅書》:齊之八神:356“一曰天主,祠天齊。

    天齊淵水,居臨菑南郊山下者。

    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

    蓋天好陰,祠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

    地貴陽,祭之必于澤中圜丘雲。

    ”此即《周官》圜丘方丘之類,然其義較《周官》為古。

    至秦之畤,則所祭者系五帝,而《春秋繁露·郊祭篇》譏秦不事天,可見天與帝非一。

    古部族各有封畛,所美報者,安得出于封畛之外?況又以昆侖之神與神州之神相對,于理絕不可通乎?其為谶緯之妄言,不竢論矣。

     古所謂國者,諸侯之私産也。

    所謂家者,卿大夫之私産也。

    故古言國家,義與今日大異。

    其為群之人所共托命,而義略近于今日之國家者,則社稷也。

    故以社稷并稱,其義較古,以郊社并言,其辭必較晚也。

    “今《孝經》說:社者,土地之主。

    土地廣博,不可遍敬,封五土以為社。

    古《左氏》說:共工為後土,後土為社。

    今《孝經》說:稷者五谷之長,谷衆多,不可遍敬,故立稷而祭之。

    古《左氏》說:烈山氏之子曰柱,死祀以為稷。

    稷是田正,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

    ”《郊特牲疏》。

    案民之重粒食久矣。

    如古說,将共工、烈山以前,遂無社稷之祭乎?《淮南·氾論》曰:“炎帝于火而死為竈,禹勞天下而死為社。

    後稷作稼穑而死為稷。

    羿除天下之害而死為宗布。

    ”豈得謂炎帝、夷羿以前,無竈與宗布之祭?蓋古之有功德于民者,民懷之不能忘,則因明神之祭而祀之,亦猶功臣之配享于廟耳。

    《書·盤庚上》:“茲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

    ”《公羊》文公二年《解诂》雲:“禘功臣皆祭。

    ”趙氏祀安于于廟,見《左氏》定公十四年。

    遂以此奪明神之席則誤矣。

    王肅等以五天帝為五人帝,誤亦同此。

    五人帝系據《月令》,謂其帝大皞即伏羲氏,炎帝即神農氏,黃帝即軒轅氏,少皞即金天氏,颛顼即高陽氏。

     《公羊》雲:“山川有能潤于百裡者,天子秩而祭之。

    ”僖公三十一年。

    此即諸侯祭其竟内名山大川之義。

    又雲:“河海潤于千裡。

    ”千裡者,天子之畿。

    知所謂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者,天下二字,初亦指畿内言之也。

    357《解诂》說方望之義雲:“謂郊時所望祭四方群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嶽、四渎及餘山川,凡三十六所。

    ”此即《曲禮》所謂“祭四方”,亦即《堯典》所謂“望于山川,遍于群神”者。

    《堯典》又雲:“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

    ”肆類于上帝,即《王制》所謂“天子将出征,類乎上帝”。

    六宗者?“《異義》:今歐陽、夏侯說: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旁不及四時,居中央,恍惚無有,神助陰陽變化,有益于人,故郊祭之。

    古《尚書》說:六宗,天地神之尊者,謂天宗三,地宗三。

    天宗日、月、星辰。

    地宗岱山、河、海。

    日月為陰陽宗。

    北辰為星宗。

    岱為山宗。

    河為水宗。

    海為澤宗。

    許從古說。

    鄭玄據《周官》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

    《祭義》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則郊祭并祭日月可知。

    其餘星也、辰也、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此之謂六宗。

    劉歆、孔昭以為《易》震巽等六子之卦為六宗。

    魏明帝時,诏令王肅議六宗,取《家語》宰我問六宗,孔子曰:所宗者六,泰昭、坎壇、王宮、夜明、幽禁、雩禜。

    孔安國注《尚書》與此同。

    ”《大宗伯疏》。

    《家語》僞物不足據。

    《尚書》明與望于山川分言,鄭駁許說是也,而妄牽合《周官》則亦非。

    《禮經·觐禮》,有方明之祭。

    “方明者,木也。

    方四尺。

    設六色: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玄,下黃”,此即所謂六宗。

    《觐禮》所言,為會諸侯于方嶽之禮,鄭《注》。

    知歐陽、夏侯之說極确。

    蓋天子諸侯,其後侈然以人民之代表自居,遂舉封内之神,凡有益于人民者,悉秩而祭之,其初則無是也。

    《國語·周語》:幽王二年(前780),西周三川皆震。

    伯陽父曰:“周将亡矣。

    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

    ”《左氏》成公五年,重人言:“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乘缦,徹樂,出次;祝币,史辭以禮焉。

    ”所謂國主山川國必依山川者,則岩險之地,戰勝之族,初據之以立邑者耳。

    參看第十一章第四節、第十三章第三節自明。

     五祀者?春祀戶,夏祀竈,中央祀中霤,秋祀門冬祀行,見于《月令》。

    《祭法》曰:“王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竈。

    王自為立七祀。

    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

    諸侯自為立五祀。

    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

    適士立二祀: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