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江戶幕府之極盛時代(1606—1651)

關燈
,甘居民末。

     一六一六年,家康病薨。

    其為人也,深鸷陰刻,善于用兵;既握政權,遂乃抑制朝廷,貧弱外藩。

    嘗誡其子曰:“恃才能者,迂拙祖法,辄欲更張,武田上杉諸氏&hellip&hellip之亡,皆由于此。

    &hellip&hellip建立新法,務為華飾,是大蠹也。

    我家法度,多與耆舊議定&hellip&hellip切勿變更。

    ”家康殁後,秀忠嗣握政權,朝廷任其子為權大納言,進其女為妃。

    後妃生女,立以為嗣,旋即受禅,年方七歲。

    秀忠身為外戚,權勢日隆;德川氏之為公卿者益衆。

    既而秀忠病薨,其子家光繼之。

    家光年少,英明果斷,召國内之藩侯于江戶,親谕之曰:“昔我祖考,因卿等之力以定天下,特加禮遇。

    至于家光,居統率之任,事權不一,實非所宜;其各圖之。

    ”諸侯逡巡對曰:“敢不聽命。

    ”于是家光起立,走入内廳,便服箕坐,去其佩刀,然後延諸侯入,賜以佩刀。

    諸侯拜賜;家光命曰:“檢刀。

    ”諸侯鹹悚息,抽刀寸許,禮畢而退;德川氏之威權大定。

    家光又命諸藩,建邸于江戶,留妻子同居;托達上下之情,定谒見會同之期。

    由是藩侯居于江戶,歲約六月;其藩别置留守一人,佐以參議,總理政事。

    藩侯往來,侍從衆多,貢獻方物,所費甚巨。

    又以其妻子之在江戶也,将軍得因而制之,率不敢違命。

    于是江戶一城,宅邸相望,市廛遍立,其富甲于全國。

     德川秀忠 江戶初年,适中國内亂。

    當時明主昏弱,群臣黨争,閹宦專橫,誅戮賢良;賦稅苛重,歲複荒歉,民無衣食,流寇遂熾;外則清人崛起,數敗明兵;終于流寇入京,懷宗自缢;吳三桂引清兵南下,先定北部;江南諸省,諸皇子争立,為清兵所逼,勢漸窮蹙。

    一六四三年,明水師總兵崔芝遣使請援,家光卻之;而鄭芝龍又來書乞援。

    &mdash&mdash芝龍者,嘗至日本,獻藥幕府,并娶日婦,生子成功。

    家光得書,召親藩及幕吏會議;親藩主援,中老不可,遂久不決。

    且聞清兵入閩,乃報明使曰:“福州已破,援無及矣。

    ”時中日之貿易甚盛,明難民多有避難東渡者。

    至于朝鮮,自經家康威迫,又來報聘,且獻方物,複為鄰友;每遇将軍就職,辄來道賀。

    琉球固嘗屬日本;及足利氏季世,貢聘皆絕。

    至家康命薩摩藩侯召之,久而不至;乃遣兵往伐。

    其王恃險,不為嚴備。

    日軍登山,五戰敗之,進擊國都,王乃面縛出降。

    家康因以琉球賜藩侯,其王來朝,由藩侯攜之,谒見家康。

    然朝鮮琉球,固亦明之藩屬也。

    又家光之世,嚴申海禁,歐人得貿易于日者,惟荷人而已。

     德川家光 其時日本文學漸盛。

    先是一五九三年,天皇嘗命刻字于木,刊印一書,是為日本有活闆之始。

    其法蓋仿自中國者,利便遠過謄錄;由是書籍日多,讀者益衆。

    一五九七年,又刊文學醫學古史等書,其原本系奪之于朝鮮;朝臣多善其法,因重印《文選》宋詩。

    當一六一五、一六一六年之間,僧徒刊印佛經者尤夥,富商羨之,亦印行書籍。

    蓋家康自平亂後,知非文學不足以弱武人,因弛庶民講學之禁,鼓勵藩侯深究文學。

    有處士藤原惺窩者,長于程朱之學;家康嘗加厚禮迎聘,延講經史;學風漸盛,儒者日衆,尋以其徒林信勝為講官;信勝博學強記,應答如響,剖析不遺;因大信任,進為顧問,時人榮之。

    至家光承其祖風,建修孔廟,躬親祭孔。

    會有獻《太平頌》者,時人目為國瑞,學者益多。

    後中江藤樹繼起,其人服膺王陽明之學,主“先躬行而後文藝”。

    民薰其德,多為良善。

    時明滅亡,學者有東渡者,日人樂與之遊。

    朱舜水之至長崎,水戶藩侯厚禮聘之,講授儒學,于日本學術所補不少。

     自朝鮮之役,良工來歸,秀吉殁後,遂建築豐廟,規模宏大,雕刻精巧。

    其子秀賴又建築高寺,鑄造大鐘。

    家康之殁,秀忠立廟于日光;至家光修改,窮極華麗,令幕吏不得核減其費。

    又造高塔,采石于山,道路艱難,鑿山填谷,至用二萬餘人,費用不赀。

    及其成功,刻镂人物,有若生成,氣象巍然。

    江戶數有大火,殿宇蕩盡,民舍無存,被難者嘗至十數萬人。

    然大火之後,羅緻工匠,興工建築,美術工業,日益進步。

    故史家稱為文藝複盛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