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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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丁未(947)漢高祖劉知遠晉天福十二年,盡辛亥(951)周太祖郭威廣順元年。

    凡五年。

     丁未(947) 二月,漢高祖劉知遠立,仍稱晉天福十二年,六月,改号漢。

    是歲,晉亡,漢興,并蜀、南漢、南唐凡四國,吳越、湖南、荊南凡三鎮。

     春正月,契丹德光入大梁,殺張彥澤,景延廣自殺。

     正月朔,百官遙辭晉主于城北,乃易素服紗帽迎契丹主,伏路側請罪。

    契丹主命起改服,撫慰之。

    晉主、太後迎于封丘門外,契丹主辭不見。

    遂入門,民皆驚走。

    契丹主遣通事谕之曰:“我亦人也,汝曹勿懼,會當使汝曹蘇息。

    我無心南來,漢兵引我至此耳。

    ”至明德門,下馬拜而後入。

    日暮複出,屯于赤岡。

    執楊承勳,責以殺父叛契丹,殺之。

    高勳訴張彥澤殺其家人,契丹主亦怒彥澤剽掠京城,鎖之,百姓争投牒疏彥澤罪,遂與傅住兒俱斬北市,仍命高勳監刑。

    彥澤前所殺士大夫子孫,皆绖杖号哭诟罵,以杖撲之。

    勳命剖其心以祭死者,市人争破腦取髓,脔其肉而食之。

    契丹送景延廣歸其國,宿陳橋,夜扼吭而死。

     後漢高祖 丁未(947) 二月,後漢高祖劉知遠即位,仍稱晉天福十二年,六月,改國号為漢。

    這一年,後晉滅亡,後漢建立,加上後蜀、南漢、南唐共四個國家,吳越、湖南、荊南共三個藩鎮。

     春正月,契丹主耶律德光進入大梁,殺了張彥澤,景延廣自殺。

     正月初一,後晉文武百官在大梁城北遠遠地向後晉出帝石重貴告别,然後換上白服紗帽迎接契丹主的到來,他們都跪在路旁請罪。

    契丹主命令他們起來改換服裝,并安撫慰問他們。

    後晉出帝和太後在封丘門外迎接,契丹主推辭不見。

    于是契丹主進入城門,百姓都驚呼跑掉。

    契丹主派翻譯告訴百姓說:“我也是人,你們不要害怕,我會讓你們休養生息。

    我根本無心南來,是漢兵引我到這裡來的。

    ”到了明德門,契丹主下馬叩拜後入宮。

    日落時分,契丹主退出城門,屯兵于赤岡。

    抓住鄭州防禦使楊承勳,責備他殺父背叛契丹,殺了他。

    高勳控訴張彥澤殺了他的家屬,契丹主也惱怒張彥澤剽掠京城,将他鎖起來,百姓争相上書指控張彥澤的罪行,于是把他和傅住兒一同押到北市斬首,仍然命令高勳監刑。

    張彥澤先前所殺士大夫的子孫,都紮麻帶、手持喪杖号哭怒罵,用喪杖撲打張彥澤的屍體。

    高勳命人将張彥澤剖腹取心來祭奠死者,市民争相砸破他的腦袋取出腦髓,把他的肉剁碎吃掉。

    契丹兵押送景延廣返回契丹,晚上住在陳橋,晚上景延廣上吊自殺而死。

     契丹封晉主重貴為負義侯,徙之黃龍府。

     契丹主使遷晉主及其家人于封禅寺,以兵守之,數遣存問。

    時雨雪連旬,外無供億,上下凍餒。

    太後使人謂寺僧曰:“吾嘗于此飯僧數萬,今日獨無一人相念耶?”僧辭以虜意難測,不敢獻食。

    晉主陰祈守者,乃稍得食。

    黃龍府即慕容氏和龍城也。

     契丹以李崧為樞密使,馮道為太傅,晉諸藩鎮皆降。

     契丹引兵入宮,諸門皆以契丹守衛。

    磔犬懸羊皮為厭勝,謂晉群臣曰:“自今不修甲兵,不市戰馬,輕賦省役,天下太平矣。

    ”改服中國衣冠,百官起居皆如舊制。

    趙延壽、張砺共薦李崧,會馮道自鄧州入朝,契丹主素聞二人名,皆禮重之。

    以崧為太子太師充樞密使,道守太傅,于樞密院祗候。

    契丹主遣使以诏賜晉之藩鎮,晉之藩鎮争上表稱臣。

    惟彰義節度使史匡威據泾州拒契丹,而雄武節度使何重建以秦、階、成州降蜀。

     契丹分遣晉降卒還營。

     初,杜重威既以晉軍降契丹,契丹主悉收其铠仗貯恒州,驅馬歸其國,遣重威将其衆從己而南。

    及河,恐其為變,欲悉以胡騎擁而納之河流。

    或谏曰:“晉兵在他所者尚多,彼聞降者盡死,必皆拒命。

    不若且撫之,徐思其策。

    ”契丹主乃使重威以其衆屯陳橋。

    會久雪凍餒,鹹怨重威,重威每出,道旁人皆罵之。

    契丹主猶欲誅晉兵,趙延壽曰:“皇帝親冒矢石以取晉國,欲自有之乎?将為他人取之乎?” 契丹封後晉出帝石重貴為負義侯,把他遷到黃龍府。

     契丹主讓後晉出帝及其家人遷到封禅寺,派兵看守,多次派人前去探視問候。

    當時雨雪交加下了十幾天,寺外沒有任何供給,全家老小又凍又餓。

    太後派人對寺内僧人說:“我曾在這裡供給數萬僧人齋飯,現在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記得這件事嗎?”僧人以契丹用意難以推測為由,不敢獻食。

    後晉出帝隻好暗地哀求看守,才得到一點食物。

    黃龍府就是慕容氏的和龍城。

     契丹任命李崧為樞密使,任命馮道為太傅,後晉各藩鎮都向契丹投降。

     契丹主率兵進宮,都城各門都派契丹兵把守。

    契丹主在宮中殺狗懸挂羊皮來辟邪,對後晉群臣說:“從現在開始不再修整兵器,不購買戰馬,減輕賦稅,少征徭役,天下就太平了。

    ”契丹主改穿中原衣冠,朝廷文武百官起居問候都按舊制施行。

    趙延壽、張砺共同舉薦李崧,适逢馮道從鄧州入朝,契丹主早就聽說二人的名聲,都禮遇尊重他們。

    任命李崧為太子太師充任樞密使,任命馮道為太傅,在樞密院供職。

    契丹主派遣使臣将诏書賜給後晉的各個藩鎮,後晉各藩鎮都争相上表稱臣。

    隻有彰義節度使史匡威據守泾州拒絕契丹招降,而雄武節度使何重建則率領秦、階、成三州投降後蜀。

     契丹分别遣送後晉投降的士兵返回兵營。

     當初,杜重威率領後晉軍隊投降契丹後,契丹主收繳了他的全部铠甲兵器貯存在恒州,把軍馬驅趕回他的國中,派遣杜重威率兵跟随自己南下。

    到了黃河岸邊,怕衆多的後晉兵制造事變,想用自己的騎兵把他們統統趕進黃河。

    有人勸谏說:“後晉兵在各地的還很多,如果讓他們聽說投降的都死了,一定都會抵抗到底。

    不如先安撫他們,然後再慢慢考慮更好的對策。

    ”契丹主就讓杜重威率領衆兵屯駐陳橋。

    當時正趕上連日下雪,士兵們又凍又餓,大家都怨恨杜重威,杜重威每次出門,路旁的人都咒罵他。

    契丹主還想誅殺後晉士兵,趙延壽說:“皇帝親自冒着飛矢流石的危險奪取晉國,是想自己擁有呢?還是想替别人奪取呢?” 契丹主變色曰:“朕舉國南征,五年不解甲,僅能得之,豈為他人乎?”延壽曰:“晉國南有唐,西有蜀,常為仇敵。

    東西數千裡,常以兵戍之。

    南方暑濕,上國之人不能居也。

    他日車駕北歸,無兵守之,吳、蜀必相與乘虛入寇,如此豈非為他人取之乎?”契丹主曰:“然則奈何?”延壽曰:“陳橋降卒分以戍邊,則吳、蜀不能為患矣。

    ”契丹主曰:“昔我失于斷割,悉以唐兵授晉,既而返為仇雠。

    今幸入吾手,豈可複留以為後患乎?”延壽曰:“向留晉兵不質其妻子,故有此憂。

    今若悉徙其家于恒、朔,每歲分番使戍南邊,何憂其為變哉?”契丹主悅,由是陳橋兵始得免,分遣還營。

     故晉主重貴發大梁。

     晉主與太後、安太妃、馮後及弟睿、子延煦、延寶俱北遷,從者百餘人。

    契丹遣三百騎援送,又遣趙瑩、馮玉、李彥韬與之俱。

    在塗供饋不繼,或時絕食。

    舊臣無敢進谒者,獨磁州刺史李穀迎谒于路,傾赀以獻。

    晉主至中度橋,見杜重威寨,歎曰:“天乎,我家何負?為此賊所破。

    ”恸哭而去。

     契丹縱兵大掠,遣使括借士民錢帛。

     契丹主廣受四方貢獻,大縱酒作樂。

    趙延壽請給上國兵食,契丹主曰:“吾國無此法。

    ”乃縱胡騎四出剽掠,謂之“打草谷”。

    丁壯弊于鋒刃,老弱委于溝壑,自東西兩畿及鄭、滑、曹、濮數百裡間财畜殆盡。

    契丹主謂判三司劉昫曰:“契丹兵應有優賜,速宜營辦。

    ”時府庫空竭,昫請 契丹主變了臉色說:“朕統率全國軍隊南征,五年不敢解甲,才剛剛得到晉國,難道為别人嗎?”趙延壽說:“晉國南面有唐,西面有蜀,常常互為仇敵。

    晉國東西邊境數千裡,常要派兵鎮守。

    南方暑熱潮濕,貴國的人不能居住。

    他日您回到北方,沒有軍隊鎮守遼闊的晉國疆土,吳國、蜀國一定會乘虛入侵,如果這樣,豈不是為他人奪取江山嗎?”契丹主說:“那麼應該怎麼辦呢?”趙延壽說:“把陳橋屯駐的後晉降兵分散到各地戍守邊境,那麼吳國、蜀國就不能成為禍患了。

    ”契丹主說:“從前我的失策在于當斷不斷,把唐兵都交給了晉國,後來沒想到反而與我為仇。

    現在幸好落在我的手裡,怎麼能再留下作為後患呢?”趙延壽說:“從前留下晉兵不把他們的妻子做人質,所以才有這種憂患。

    現在如果把他們的家眷都遷到恒州、朔州,每年讓他們輪番戍守南部邊疆,還擔憂他們發生變亂嗎?”契丹主很高興,于是陳橋屯兵得到豁免,分别遣返他們回到兵營。

     原後晉皇帝石重貴從大梁出發。

     後晉出帝與太後、安太妃、馮後及弟弟石重睿、兒子石延煦、石延寶全部向北遷徙,跟随的有一百多人。

    契丹派三百名騎兵護送,又派趙瑩、馮玉、李彥韬與他們同行。

    在路上,食物供給接不上,有時甚至沒有一點吃的。

    那些舊臣竟沒一個敢前來晉見的,隻有磁州刺史李穀敢在路邊迎接拜谒,并把自己所有的資财獻上。

    後晉出帝到達中度橋,看到杜重威的營寨,感歎道:“天啊,我家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竟被你這個賊子敗壞。

    ”痛哭而去。

     契丹縱容士兵大肆搶掠,派遣使臣向士人百姓搜刮錢帛。

     契丹主廣泛接受四面八方獻上來的禮品,大肆飲酒作樂。

    趙延壽請求契丹主發給北國軍隊糧饷,契丹主說:“我國沒有這個規矩。

    ”于是就縱容契丹騎兵四處搶掠,稱之為“打草谷”。

    百姓中年輕力壯的死于契丹兵的刀下,老弱病殘的都被填到溝壑,從東西兩座都城附近直到鄭、滑、曹、濮各州數百裡之間,财産牲畜幾乎被搶劫一空。

    契丹主對判三司劉昫說:“契丹兵應該發給優厚的賞賜,望趕快操辦。

    ”當時官府倉庫空竭,劉昫請求 括借都城士民錢帛,又分遣使者數十人詣諸州括借,皆迫以嚴誅,人不聊生。

    其實無所頒給,皆蓄之内庫,欲辇歸其國。

    由是内外怨憤,始患苦契丹,皆思逐之矣。

     晉劉知遠遣使奉表于契丹。

     初,晉主忌河東節度使、北平王劉知遠,以為北面行營都統。

    知遠因之廣募士卒,又得吐谷渾财畜,由是富強,步騎至五萬人。

    晉主與契丹結怨,知遠知其必危而未嘗論谏。

    契丹屢深入,知遠初無邀遮入援之志。

    及聞契丹入汴,乃分兵守四境。

    遣客将王峻奉表稱臣,契丹主賜诏褒美,親加“兒”字于知遠姓名之上,仍賜以木拐。

    胡法以優禮大臣,如漢賜幾杖之比。

    既而知其觀望不至,使謂知遠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耶?”孔目官郭威言于知遠曰:“虜恨深矣,王峻言契丹貪殘失人心,必不能久有中國。

    ”或勸知遠舉兵進取。

    知遠曰:“用兵當随時制宜。

    今契丹新據京邑,未有他變,豈可輕動?且觀其所利,止于得貨财,貨财既足,必将北去。

    況冰雪已消,勢難久留,宜待其去,然後取之,可以萬全。

    ” 昭義節度使張從恩欲朝契丹,謀于知遠。

    知遠曰:“君宜先行,我當繼往。

    ”從恩以為然。

    判官高防谏曰:“公晉室懿親,不宜輕變臣節。

    ”從恩不從。

    以副使趙行遷知留後,以其姻家王守恩與防佐之,遂行。

     荊南節度使高從誨遣使入貢于契丹,又遣使詣河東勸進。

     唐主立其弟景遂為太弟。

     向都城的士人百姓借錢,又分别派遣數十名使臣到各州借錢,都用嚴刑相威脅,民不聊生。

    其實搜刮的錢并沒有頒發給契丹士兵,都聚存在皇宮内庫裡,打算用車運回契丹國。

    因此朝廷内外怨恨憤怒,開始感覺到契丹帶來的憂患痛苦,都想把契丹驅逐出中原。

     後晉劉知遠派使者向契丹上表稱臣。

     當初,後晉出帝石重貴猜忌河東節度使、北平王劉知遠,任命他為北面行營都統。

    劉知遠趁機廣泛招募士兵,又得到吐谷渾的财産牲畜,從此變得富強,步兵、騎兵達五萬人。

    後晉出帝與契丹結怨,劉知遠判斷後晉出帝必定危險,卻未曾加以勸谏。

    契丹屢次深入進犯,劉知遠本就沒有抗擊救援的打算。

    等到聽說契丹攻入大梁後,便分兵把守四方邊境。

    派客将王峻向契丹主上表稱臣,契丹主賜诏書給以稱贊,親自在劉知遠姓名上加“兒”字,還賞賜木拐。

    按照胡人的傳統,木拐是用來優待禮遇大臣的,就好像漢人賜給幾杖一樣。

    後來契丹主知道劉知遠隻觀望而不實際行動,便讓人對劉知遠說:“你既不事奉南朝,又不事奉北朝,打算等什麼呢?”孔目官郭威對劉知遠說:“胡虜對我們仇恨很深,王峻說契丹貪婪殘暴,不得人心,必定不能長久占據中原。

    ”有人勸劉知遠率兵進攻契丹,劉知遠說:“用兵應當根據時機制定相應的策略。

    現在契丹剛剛占據京都,形勢沒有其他變化,豈可輕舉妄動?而且觀察他們所想要的利益,隻是些錢财貨物,錢财貨物滿足了,必定要回北方去。

    而且現在冰雪已經消融,他們很難久留中原,應等他們退去後再去占領那裡,才可确保萬無一失。

    ” 昭義節度使張從恩想向契丹朝觐,便與劉知遠商量。

    劉知遠說:“您可先行一步,我當随後跟上。

    ”張從恩信以為真。

    判官高防勸谏說:“您身為晉室的至親,不要輕易改變臣子的名節。

    ”張從恩沒有聽從。

    張從恩命節度副使趙行遷擔任留後,讓親家王守恩與高防輔佐趙行遷,便去向契丹朝觐。

     荊南節度使高從誨派使者向契丹進貢,又派使者到河東勸劉知遠稱帝。

     南唐主李璟立他的弟弟李景遂為皇太弟。

     唐主立齊王景遂為皇太弟,徙景達為齊王,弘冀為燕王。

    景遂嘗與宮僚燕集,贊善大夫張易有所規谏,景遂方與客傳玩玉杯,弗之顧。

    易怒曰:“殿下重寶而輕士。

    ”取杯抵地碎之,衆皆失色。

    景遂斂容謝之,待易益厚。

    景達性剛直,唐主與宗室近臣飲,馮延巳、延魯、魏岑、陳覺輩極傾谄之态,景達屢呵責之。

    複極言谏唐主,以不宜親近佞臣。

    延巳以二弟立非己意,欲以虛言德之。

    嘗宴東宮,陽醉撫景達背曰:“爾不可忘我。

    ”景達大怒,入白唐主,請折之,唐主谕解乃止。

    張易謂景達曰:“群小交構,禍福所系。

    殿下力未能去,數面折之,使彼懼而為備,何所不至?”自是每遊宴,景達多辭疾不預。

     唐遣使如契丹。

     唐主遣使賀契丹滅晉,且請詣長安修複諸陵,契丹不許。

    而晉密州刺史皇甫晖、棣州刺史王建,皆避契丹帥衆奔唐,淮北賊帥多請命于唐。

    唐史館修撰韓熙載上疏曰:“陛下恢複祖業,今也其時。

    若虜主北歸,中原有主,則未易圖也。

    ”時方連兵福州,未暇北顧。

    唐人皆以為恨,唐主亦悔之。

     二月,契丹行朝賀禮,大赦。

    以趙延壽為中京留守。

     契丹主召晉百官問曰:“中國之俗異于吾國,吾欲擇一人君之,如何?”皆曰:“夷、夏之心,皆願推戴皇帝。

    ”二月朔,契丹主服通天冠、绛紗袍,登正殿。

    設樂縣、儀衛于庭, 南唐主立齊王李景遂為皇太弟,改封李景達為齊王,李弘冀為燕王。

    李景遂曾經和宮中僚屬聚會,贊善大夫張易有所勸谏,而李景遂正與客人傳看玩賞玉杯,沒有回頭理他。

    張易憤怒地說:“殿下是看重寶物而輕視士人。

    ”便抓起玉杯扔到地上摔得粉碎,衆人都大驚失色。

    李景遂收住笑容向張易賠禮道歉,從此對待張易更加優厚。

    李景達性情剛直,南唐主與宗室近臣一起飲酒,馮延巳、馮延魯、魏岑、陳覺之輩在此時竭盡谄媚醜态,李景達多次斥責他們。

    又極力勸谏南唐主,認為他不應親近這些奸佞之臣。

    馮延巳因兩個皇弟的冊立并不是出于自己的心意,就想用空話來表示對他們的恩德。

    一次在東宮宴飲時,馮延巳假裝酒醉,用手撫着李景達的後背說:“你可不能忘記我。

    ”李景達大怒,進入宮中禀報南唐主,請求責難他,南唐主盡力勸解才沒再追究。

    張易對李景達說:“朝中這幫小人盤根錯節,是關系到國家禍福存亡的大事。

    殿下竭盡全力也未能除去他們,多次當面責難他們,假使他們因害怕而下手準備,他們什麼事幹不出來?”從此每次遊樂宴會,李景達多借口身體有病而不參加。

     南唐派遣使臣前往契丹。

     南唐主派遣使臣祝賀契丹滅掉後晉,并請求契丹主允許他到長安修複陵墓,契丹主沒有準許。

    後晉密州刺史皇甫晖、棣州刺史王建,都躲避契丹率衆投奔南唐,淮北地區的盜賊首領也多請求歸附聽命于南唐。

    南唐史館修撰韓熙載上疏說:“陛下要恢複祖宗大業,現在是時候了。

    如果虜主北上回國,中原有了新主,那就不容易圖謀了。

    ”當時南唐正在福州會師作戰,沒有機會顧及北面。

    南唐人都以此為悔恨,南唐主也後悔錯失良機。

     二月,契丹舉行朝賀大禮,實行大赦。

    契丹主任命趙延壽為中京留守。

     契丹主召集後晉文武百官,問道:“中原的風俗與我國不一樣,我想選一個人做中原的君主,怎麼樣?”文武百官都說:“夷族和華夏的民心,都願擁戴您當皇帝。

    ”二月初一,契丹主頭戴通天冠,身穿绛紗袍,在皇宮正殿登極。

    在庭下設置樂器和儀仗衛隊, 百官朝賀。

    下制稱大遼會同十年,大赦。

    趙延壽以契丹主負約,心怏怏,乞為皇太子。

    契丹主曰:“皇太子當以天子兒為之,豈燕王所可為也?”因令為延壽遷官。

    時契丹以恒州為中京,張砺奏拟延壽中京留守、大丞相、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契丹主取筆塗去“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而行之。

     晉劉知遠稱帝于晉陽。

     河東将佐勸知遠稱尊号,以号令四方,知遠不許。

    聞晉主北遷,聲言欲出兵井陉迎歸晉陽。

    命指揮使史弘肇集諸軍,告以出師之期。

    軍士皆曰:“今天下無主,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誰?宜先正位号,然後出師。

    ”争呼“萬歲”不已。

    知遠曰:“虜勢尚強,吾軍威未振,當且建功業,士卒何知?”命左右遏止之。

    郭威與都押衙楊邠入說知遠曰:“此天意也。

    王不乘此取之,人心一移,則反受其咎矣。

    ”知遠從之。

     契丹以其将劉願為保義節度副使,陝人苦其暴虐。

    都頭王晏與指揮使趙晖、侯章謀曰:“劉公威德遠著,吾輩若殺願,舉陝城歸之,為天下唱,取富貴如反掌耳。

    ”晖等然之。

    乃斬願及契丹監軍,奉晖為留後。

     知遠即位,自言未忍改晉國,又惡開運之名,乃更稱天福十二年。

    诏諸道為契丹括率錢帛者皆罷之,晉臣為使者令詣行在,契丹所在誅之。

     晉主知遠自将迎故晉主重貴,至壽陽而還。

     知遠自将東迎出帝,至壽陽,聞已過數日,乃留兵戍承天軍 文武百官都來朝賀。

    契丹主下诏令,稱大遼會同十年,實行大赦。

    趙延壽因為契丹主負約,心裡怏怏不樂,乞求讓他當皇太子。

    契丹主說:“皇太子應當由天子的兒子擔當,哪能讓燕王來擔當呢?”于是下令為趙延壽晉升官。

    當時,契丹以恒州為中京,張砺奏拟請趙延壽為中京留守、大丞相、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契丹主拿筆塗去“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後,發布此令。

     後晉劉知遠在晉陽稱帝。

     河東将佐勸劉知遠稱帝,以便号令四方,劉知遠沒有答應。

    聽說後晉出帝石重貴向北遷移,劉知遠便聲稱要出兵井陉,迎接後晉出帝回到晉陽。

    命令指揮使史弘肇召集各軍,公布出兵的日期。

    軍士們都說:“現在天下沒有君主,能主宰天下的,除了我們北平王還能有誰?應當先确定皇帝名号,然後再出兵。

    ”于是争相喊“萬歲”的呼聲不斷。

    劉知遠說:“現在胡虜的兵勢還強,我們的軍威還沒振作起來,應當先建功立業,士兵懂什麼呢?”命左右将佐制止士兵呼喊。

    郭威與都押衙楊邠入内勸劉知遠說:“這是天意。

    大王不趁此機會奪取天下,如果人心轉移,您就要反受其害了。

    ”劉知遠聽從了他們的主張。

     契丹任命他們的将領劉願為保義節度副使,陝城人苦于他的暴虐。

    都頭王晏與指揮使趙晖、侯章謀劃道:“劉公知遠德高望重,遠近聞名,我們如果殺掉劉願,率陝城人歸附他,以此作為天下首倡,獲取富貴就易如反掌了。

    ”趙晖等人都認為他說得對。

    于是殺了劉願及契丹監軍,擁立趙晖為留後。

     劉知遠登極即位,自稱不忍心改後晉國号,又厭惡開運這個名稱,于是改稱天福十二年。

    劉知遠下诏,各道為契丹搜刮錢财的官員都要被罷免,後晉臣子被迫做使者的讓前來報到,對契丹人要就地誅殺。

     後晉主劉知遠親自率兵迎接後晉出帝石重貴,到達壽陽後返回。

     劉知遠親自率領軍隊向東去迎接後晉出帝,到達壽陽時,聽說後晉出帝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于是留下士兵守衛承天軍之後 而還。

    出帝既出塞,契丹無複供給。

    至錦州,令拜阿保機墓,出帝不勝屈辱,泣曰:“薛超誤我。

    ”馮後求毒藥,欲與出帝俱自殺,不果。

     晉遣賊帥梁晖襲取相州,殺契丹守兵。

     契丹主聞知遠即位,遣耿崇美守澤潞,高唐英守相州,崔廷勳守河陽,以控扼要害。

    初,晉置天威軍,教習歲餘,竟不可用,悉罷之。

    但令七戶輸錢十千,其铠仗悉輸官。

    而無賴子弟不複肯複農業,山林之盜自是而繁。

    及契丹入汴,縱胡騎打草谷。

    又多以其子弟及親信為節度、刺史,不通政事。

    華人之狡狯者多往依其麾下,教之妄作,民不堪命。

    于是所在相聚為盜,多者數萬人,少者不減千百。

    滏陽賊帥梁晖有衆數百,送款晉陽。

    磁州刺史李穀密表令晖襲相州,晖偵知高唐英未至,夜遣壯士逾城啟關納衆,殺契丹數百,據州自稱留後。

     晉主知遠還晉陽。

     知遠還至晉陽,議率民财以賞将士,夫人李氏谏曰;“陛下因河東創大業,未有以惠澤其民,而先奪其生生之資,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請悉出宮中所有以勞軍,雖複不厚,人無怨言。

    ”知遠從之,中外大悅。

     吳越誅其都監程昭悅。

     陝、晉、潞州皆殺契丹使者,遣使奉表詣晉陽。

     建雄留後劉在明朝于契丹,以節度副使駱從朗知州事。

    知遠遣張晏洪如晉州,谕以即位,從朗囚之。

    大将藥可俦殺從朗,推晏洪權留後,遣使以聞。

    晉州民亦相帥殺 便返回了。

    後晉出帝到達塞外,契丹便不再供應飲食。

    到了錦州,契丹命令後晉出帝叩拜契丹主耶律阿保機的墓,後晉出帝忍受不了這種屈辱,哭泣着說:“薛超害了我。

    ”馮後悄悄向人索求毒藥,想與後晉出帝一起自殺,沒有成功。

     後晉派賊帥梁晖突襲奪取相州,殺死契丹守兵。

     契丹主聽說劉知遠即帝位,便派耿崇美鎮守澤潞,高唐英鎮守相州,崔廷勳鎮守河陽,用以控制扼守各地要塞。

    當初,後晉設置天威軍,教習演練了一年多,結果不能使用,于是下令全部解散。

    隻是讓每七戶交錢十千,天雄軍的兵器铠甲全部交給官府。

    而那些無賴子弟不肯再幹農活,占據山林的強盜從此多起來。

    等到契丹攻入汴京,縱容胡人騎兵四處搶劫掠奪。

    又大多任命他們的子弟及親信為節度使、刺史,這些人往往不通曉政事。

    華人中的狡詐者多去依附在他們的麾下,教他們胡作非為,使得老百姓無法活下去。

    于是百姓就地相聚成為盜賊,多的有數萬人,少的不下千兒八百。

    滏陽盜賊首領梁晖有部衆幾百人,向晉陽上表請求歸附。

    磁州刺史李穀秘密上表請求命令梁晖偷襲相州,梁晖偵察到高唐英還沒有到任,便夜間派強壯的士兵跳過城牆,打開城門,接納部衆,殺死契丹人數百名,占據相州,自稱留後。

     後晉主劉知遠返回晉陽。

     劉知遠回到晉陽,讨論征收民财獎賞給軍隊将士,夫人李氏勸谏說:“陛下依靠河東開創大業,沒給當地百姓帶來實惠,卻先奪取民衆賴以生存的本錢,這大概不是新天子救濟民衆的本意吧,請把宮中所有的錢财拿出來慰勞軍隊将士,雖然不算太多,但人們不會有怨言。

    ”劉知遠聽從了這個意見,中外人士都很高興。

     吳越誅殺都監程昭悅。

     陝州、晉州、潞州都把契丹派的使者殺死,派遣使者攜帶表章前往晉陽。

     建雄留後劉在明朝見契丹主,讓節度副使駱從朗主持州中事務。

    劉知遠派遣張晏洪前往晉州,宣布自己已經即帝位,駱從朗把派去的人囚禁起來。

    大将藥可俦殺死了駱從朗,推舉張晏洪為代理留後,派使者報告劉知遠。

    晉州百姓也聯合起來殺死了 契丹使者。

    契丹主賜趙晖诏,即以為保義留後。

    晖殺使者,焚其诏,遣使奉表勸知遠早引兵南向。

    高防亦與王守恩謀,斬趙行遷,殺契丹使者,舉鎮降知遠。

     澶州賊帥王瓊攻契丹将郎五,不克而死。

     鎮甯節度使耶律郎五性殘虐,澶州人苦之。

    賊帥王瓊帥其徒千餘人圍郎五于衙城,契丹主聞之懼,遣兵救之,瓊敗死。

    然契丹主自是無久留河南之意矣。

     契丹以李從益為許王。

     唐王淑妃與郇公從益居洛陽,趙延壽娶明宗女,淑妃詣大梁會禮,契丹主見而拜之曰:“吾嫂也。

    ”以從益為許王,複歸于洛。

     契丹以張砺、和凝同平章事。

     群盜陷宋、亳、密州。

     東方群盜大起,陷宋、亳、密三州。

    契丹主謂左右曰:“我不知中國之人難制如此。

    ”亟遣泰甯安審琦、武甯符彥卿等歸鎮。

    彥卿至埇橋,賊帥李仁恕控彥卿馬,請從入城。

    彥卿子昭序遣人出呼賊中曰:“相公已陷虎口,聽相公助賊攻城,城不可得也。

    ”賊知不可劫,乃相帥羅拜解去。

     三月朔,契丹行入禮。

     契丹主服赭袍,坐崇元殿,百官行入禮。

     晉主知遠遣使安集農民保山谷避契丹者。

     契丹以蕭翰為宣武節度使。

     契丹主謂晉百官曰:“天時向暑,吾難久留,欲暫至上國省太後。

    ”乃以汴州為宣武軍,以蕭翰為節度使。

    翰,述律太後之兄子,其妹複為契丹主後。

    始以蕭為姓,自是契丹後族皆稱蕭氏。

     契丹使者。

    契丹主賜給趙晖诏書,任命他為保義留後。

    趙晖殺了契丹使者,燒掉诏書,并派遣使者奉持表章勸劉知遠早日率兵南下。

    高防也與王守恩謀劃,斬了趙行遷,殺了契丹使者,率領全鎮歸降劉知遠。

     澶州盜賊首領王瓊攻打契丹将領耶律郎五,戰敗而死。

     鎮甯節度使耶律郎五性情殘酷暴虐,澶州人吃盡了苦頭。

    盜賊首領王瓊率兵一千多人将耶律郎五圍困在衙城,契丹主聽說後很害怕,便派兵救援耶律郎五,王瓊戰敗而死。

    然而契丹主從此沒有久留黃河以南的意思。

     契丹封李從益為許王。

     後唐王淑妃和郇公李從益住在洛陽,趙延壽曾娶後唐明宗的女兒為妻,王淑妃來到大梁行會面禮,契丹主見到她便下拜行禮說:“您是我的嫂子。

    ”封李從益為許王,李從益又回到洛陽。

     契丹任命張砺、和凝為同平章事。

     群盜攻陷宋、亳、密三州。

     東方群盜蜂擁而起,攻陷宋、亳、密三州。

    契丹主對左右官員說:“我真不知道中原人這樣難于統治。

    ”便急派泰甯安審琦、武甯符彥卿等返回藩鎮。

    符彥卿走到埇橋,盜賊首領李仁恕抓住符彥卿的馬缰繩,請求跟着一起進城。

    符彥卿的兒子符昭序派人出城到盜賊中大聲說:“相公已經陷入虎口,任憑相公怎樣助賊攻城,此城也不可能攻下來。

    ”盜賊知道劫持不成,于是便相互跟着拜謝符彥卿,解圍離去。

     三月初一,契丹舉行入大禮。

     契丹主身穿赭袍,坐在崇元殿上,文武百官舉行隆重的入大禮。

     後晉主劉知遠派使臣安撫那些為躲避契丹而聚集在山谷中的農民。

     契丹任命蕭翰為宣武節度使。

     契丹主對後晉文武百官說:“天氣逐漸熱起來,我很難久留此地,想暫時回遼國探望太後。

    ”于是将汴州改為宣武軍,任命蕭翰為節度使。

    蕭翰,是述律太後哥哥的兒子,他的妹妹又是契丹主的王後。

    開始用蕭作為姓氏,從此契丹王後族都稱作蕭氏。

     吳越複遣兵救福州,敗唐兵,遂取福州。

     吳越遣餘安将水軍救福州。

    至白蝦浦,海岸泥淖,須布竹箦乃可行,唐軍聚而射之,箦不得施。

    馮延魯曰:“相持不戰,徒老我師,不若縱其登岸盡殺之,則城不攻自降矣。

    ”裨将孟堅曰:“浙兵至此已久,不能進退,求一戰而死不可得。

    若聽其登岸,彼必緻死于我,其鋒不可當,安能盡殺乎?”不聽。

    吳越兵既登岸,大呼奮擊,延魯棄衆而走,孟堅戰死。

    城中兵亦出,夾擊唐兵,大破之。

    唐軍燒營而遁,死者二萬餘人,委棄資械數十萬,府庫為之耗竭。

    餘安引兵入福州,李達舉所部授之。

     契丹德光發大梁。

     契丹主發大梁,晉文武諸司諸軍吏卒從者皆數千人,宮女宦官數百人,盡載府庫之實以行。

    謂宣徽使高勳曰:“吾在上國以射獵為樂,至此令人悒悒,今得歸,死無恨矣。

    ” 晉主知遠以其弟崇為太原尹。

     夏四月,契丹陷相州,屠之。

     契丹主攻相州,克之,悉殺城中男子,驅其婦女而北。

    留高唐英使守城中,遺民僅七百人,而髑髅十餘萬。

    或告磁州刺史李穀謀舉州應河東,契丹主執而诘之,穀不服,契丹主引手于車中,若取文書者,穀知其詐,因請曰:“必有其驗,乞顯示之。

    ”凡六诘,穀辭氣不屈,乃釋之。

     晉以劉信、史弘肇為侍衛指揮使,楊邠為樞密使,郭威為副使,王章為三司使。

     晉以蘇逢吉、蘇禹珪同平章事。

    晉以折從阮為永安軍節度使。

     吳越國又派兵救援福州,打敗南唐兵,于是占領福州。

     吳越國派餘安率領水軍救援福州。

    水軍到達白蝦浦,海岸全是泥沼,必須鋪上竹箦軍隊才能登岸,南唐軍隊聚集起來向他們射箭,竹箦也鋪不成。

    馮延魯說:“現在兩軍相持不戰,隻能使我軍疲憊不堪,不如讓他們登岸後再全部消滅他們,那麼福州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副将孟堅說:“吳越兵遠來這裡已經幾天了,他們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想跟我們決一死戰也做不到。

    如果任由他們登岸,他們必定跟我們拼死作戰,那兵鋒銳不可當,哪能全部消滅他們呢?”馮延魯不聽勸告。

    吳越兵登岸後,就大聲喊殺,奮勇進攻,馮延魯扔下軍隊便自己逃跑了,孟堅戰死。

    城中兵也沖出來,夾擊南唐軍隊,大敗南唐軍隊。

    南唐軍隊燒掉軍營逃跑,戰死的有二萬多人,丢棄的軍械器具有數十萬件,國家府庫為此耗竭。

    餘安率兵進入福州,李達把所有的軍隊都交給他指揮。

     契丹主耶律德光從大梁出發。

     契丹主從大梁出發,後晉文武百官、各司各軍官吏将士跟随的總共有幾千人,宮女、宦官有幾百人,把國庫中财物全都裝車運走。

    契丹主對宣徽使高勳說:“我在遼國以騎射打獵作為樂事,來到中原讓人悶悶不樂,現在能夠回到故鄉,死了也沒遺恨了。

    ” 後晉主劉知遠任命他弟弟劉崇為太原尹。

     夏四月,契丹攻陷相州,施行屠城。

     契丹主命令攻打相州,攻克相州後,把城内的男子全部殺死,驅趕城中婦女北上。

    留下高唐英鎮守相州,城中遺留下的百姓僅七百人,而城中的髑髅則有十幾萬具。

    有人告發磁州刺史李穀謀劃率領全城響應劉知遠,契丹主把他抓起來審問,李穀不承認,契丹主便把手伸向車中,好像是取文書作為憑證,李穀知道他是在搞訛詐,便請求說:“果真有證據的話,請公開展示出來。

    ”契丹主連續追問了六次,李穀話語臉色毫不屈服,便釋放了他。

     後晉任命劉信、史弘肇為侍衛指揮使,楊邠為樞密使,郭威為樞密副使,王章為三司使。

     後晉任命蘇逢吉、蘇禹珪為同平章事。

     後晉任命折從阮為永安軍節度使。

     從遠入朝,更名從阮。

    置永安軍于府州,以從阮為節度使。

     契丹寇潞州,晉遣史弘肇救之,鄭謙守忻、代,閻萬進守岚、憲。

     契丹昭義節度使耿崇美屯澤州,将攻潞州,知遠遣史弘肇将兵救之。

    又以鄭謙為忻、代都部署,閻萬進為岚、憲都制置使。

    知遠聞契丹北歸,欲經略河南,故以弘肇為前驅,而遣二人出北方,以分契丹兵勢。

     晉以武行德為河陽節度使。

     契丹以船載晉铠仗溯河歸國,命甯國都虞候武行德部送之。

    至河陰,行德與将士謀曰:“虜勢不能久留中國,不若共逐其黨,堅守河陽,以俟天命之所歸者而臣之。

    ”衆以為然,即相與殺契丹監軍使。

    會崔廷勳以兵送耿崇美之潞州,行德遂乘虛入據河陽,遣弟行友奉蠟表詣晉陽。

    史弘肇遣先鋒将馬誨擊契丹,斬首千餘級。

    崇美等不敢進,引而南。

    弘肇遣誨追擊破之,崇美等退保懷州。

    知遠以行德為河陽節度使。

    契丹主聞之,歎曰:“我有三失,宜天下之叛我也。

    諸道括錢,一失也;令上國人打草谷,二失也;不早遣諸節度使還鎮,三失也。

    ” 唐流陳覺于蕲州,馮延魯于舒州。

     唐主以矯诏敗軍皆陳覺、馮延魯之罪,議斬二人以謝中外。

    禦史中丞江文蔚對仗彈馮延巳、魏岑,曰:“延巳、延魯、岑、覺四人皆陰狡弄權,壅蔽聰明,排斥忠良,引用群小。

    谏争者逐,竊議者刑。

    上下相蒙,道路以目。

    今覺、延魯 折從遠入朝,改名為從阮。

    在府州設置永安軍,任命折從阮為節度使。

     契丹進攻潞州,後晉派遣史弘肇救援,派鄭謙鎮守忻、代二州,派閻萬進鎮守岚、憲二州。

     契丹昭義節度使耿崇美駐守澤州,将要進攻潞州,劉知遠派史弘肇率兵救援。

    又任命鄭謙為忻、代二州都部署,閻萬進為岚、憲二州都制置使。

    劉知遠聽說契丹回到北方,打算占領河南,所以派史弘肇為前鋒,又派鄭謙、閻萬進二人出兵北方,以分散契丹的兵力。

     後晉任命武行德為河陽節度使。

     契丹用大船裝載着後晉的铠甲兵器等,沿着黃河逆流北上返回遼國,命令甯國都虞候武行德率部護送。

    到達河陰時,武行德與将士們商議道:“胡虜勢必不能長久留在中原,不如共同把他們趕走,堅守河陽城,等待天命所歸的天子出現而做他的臣民。

    ”大家都認為他說得對,便一起殺死了契丹的監軍使。

    這時适逢崔廷勳派兵護送耿崇美到潞州,武行德于是趁城中虛空占據了河陽,并派他弟弟武行友将表章封在蠟丸裡奉送到晉陽。

    史弘肇派遣先鋒将馬誨進攻契丹,殺死了一千多人。

    耿崇美等人不敢前進,便率兵南下。

    史弘肇派馬誨前去追擊,打敗了他們,耿崇美等人退守懷州。

    劉知遠任命武行德為河陽節度使。

    契丹主聽到這些情況後,歎息說:“我有三個失誤,難怪天下人背叛我呀。

    讓各道為我們搜刮錢财是第一個失誤,讓我國人打草谷是第二個失誤,沒有盡早派各節度使返回藩鎮是第三個失誤。

    ” 南唐将陳覺流放到蕲州,将馮延魯流放到舒州。

     南唐主李璟認為假托诏書導緻軍隊失敗,都是陳覺、馮延魯的罪過,商議斬殺二人來向朝廷内外謝罪。

    禦史中丞江文蔚在朝堂上彈劾馮延巳、魏岑,說:“馮延巳、馮延魯、魏岑、陳覺四人,都陰險狡詐,玩弄權柄,蒙蔽皇上視聽,排斥忠良,引薦任用小人。

    敢直言勸谏的被驅逐,私下議論的被判刑罰。

    上下互相蒙蔽,人們不敢講真話,在路上見面隻能使眼色。

    現在陳覺、馮延魯 雖伏辜,而延巳、岑猶在,本根未殄,枝幹複生。

    同罪異誅,人心疑惑。

    ”唐主以文蔚言太過,怒,貶江州司士參軍。

    流覺于蕲州,延魯于舒州。

    知制诰徐铉、史館修撰韓熙載上疏曰:“覺、延魯罪不容誅,但齊丘、延巳為之陳請,故陛下赦之。

    擅興者不罪,則疆埸有生事者矣。

    喪師者獲存,則行陳無效死者矣。

    請行顯戮以重軍威。

    ”不從。

    但罷延巳為太弟少保,貶岑太子洗馬。

    熙載屢言宋齊丘黨與必為禍亂,齊丘奏熙載嗜酒猖狂,貶和州司士參軍。

     契丹耶律德光死于殺胡林,趙延壽入恒州,自稱權知南朝軍國事。

     契丹主至臨城得疾,至殺胡林而卒。

    國人剖其腹,實鹽數鬥,載之北去,晉人謂之“帝羓”。

    趙延壽恨契丹主負約,即日引兵入恒州。

    契丹永康王兀欲,東丹王之子也,以兵繼入。

    契丹諸将密議奉以為主,延壽不知,自稱受契丹皇帝遺诏,權知南朝軍國事。

    所以供給兀欲與諸将同,兀欲銜之。

    契丹主喪至國,述律太後不哭,曰:“待諸部甯一如故,則葬汝矣。

    ”或說延壽曰:“契丹諸大人數日聚謀,此必有變。

    今漢兵不減萬人,不若先事圖之。

    ”延壽猶豫不決,下令以來月朔日于待賢館上事,受文武官賀。

    李崧以虜意不同,事理難測,延壽乃止。

     五月,契丹兀欲執趙延壽而自立。

     兀欲召延壽及張砺等飲,兀欲妻素以兄事延壽。

    從容謂曰:“妹自上國來,甯欲見之乎?”延壽與俱入,良久,兀欲 雖然被治罪,但馮延巳、魏岑還在,樹根沒有鏟除,枝幹就會重新發芽。

    同罪異罰,就會使人心疑惑不解。

    ”南唐主認為江文蔚說得太過分,惱怒,貶他為江州司士參軍。

    将陳覺流放到蕲州,将馮延魯流放到舒州。

    知制诰徐铉、史館修撰韓熙載上疏說:“陳覺、馮延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隻是因為宋齊丘、馮延巳為他們求情,所以陛下赦免了他們的死罪。

    擅自發兵的人不嚴加治罪,那麼邊疆就會有制造事端的人。

    造成全軍覆沒的人還能活着,那麼軍隊中就沒有拼死作戰的人。

    請求施行顯著的刑罰來重振軍威。

    ”南唐主沒聽從。

    隻是罷免馮延巳為太弟少保,貶魏岑為太子洗馬。

    韓熙載多次上書說宋齊丘的黨羽必會造成禍患,宋齊丘上奏說韓熙載嗜酒狂妄,南唐主貶韓熙載為和州司士參軍。

     契丹主耶律德光死在殺胡林,趙延壽率兵進入恒州,自稱代理知南朝軍國事。

     契丹主耶律德光走到臨城得了重病,走到殺胡林便死了。

    契丹人把他的肚子剖開,裝進幾鬥鹽,載着屍體北去,後晉人稱之為“帝羓”。

    趙延壽怨恨契丹主違背約定,當天便率兵進入恒州。

    契丹永康王兀欲是東丹王的兒子,随後也率兵進入恒州。

    契丹各将領密謀商議擁戴兀欲為契丹主,趙延壽不知道這些情況,自稱受契丹皇帝遺诏,代理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