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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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梁。

     晉王視河冰已堅,引步騎稍度。

    梁甲士三千戍楊劉城,緣河數十裡,列栅相望。

    晉王急攻,皆陷之,進攻楊劉城,拔之。

    先是,梁租庸調使趙岩言曰:“陛下踐祚以來,尚未南郊,議者以為無異藩侯,請幸西都,行郊禮。

    ”敬翔谏曰:“自劉失利,公私困竭,人心惴恐。

    今展禮圜丘,必行賞赉,是慕虛名而受實弊也。

    且勍敵近在河上,乘輿豈宜輕動?俟北方既平,報本未晚。

    ”不聽,遂如洛陽,閱車服,飾宮阙,郊祀有日。

    聞楊劉失守,訛言晉軍已入大梁,扼汜水矣,梁主皇駭,遂罷郊祀,奔歸大梁。

     戊寅(918) 晉、岐、吳稱唐天祐十五年,梁貞明四年。

    蜀光天元年。

    是歲,凡六國四鎮。

     春正月,晉師掠梁濮、郓而還。

     梁敬翔上疏曰:“國家連年喪師,疆土日蹙。

    陛下所與計事者,皆左右近習,豈能量敵國之勝負乎?李亞子繼位以來,攻城野戰,無不親當矢石。

    近者攻楊劉,身負束薪為士卒先,一鼓拔之。

    陛下儒雅守文,宴安自若,使賀瓌輩敵之,而望攘逐寇仇,非臣所知也。

    宜詢訪黎老,别求異策,不然,憂未艾也。

    ”疏奏,趙、張之徒言翔怨望,梁主遂不用。

     蜀信王宗傑卒。

     蜀太子衍好酒色,樂遊戲。

    蜀主嘗自夾城過,聞太子與諸王鬥雞擊毬喧呼之聲,歎曰:“吾百戰以立基業,此輩其能守之乎!”由是惡張格,而徐賢妃為之内主,竟不能去也。

    信王宗傑有才略,屢陳時政,蜀主賢之,有廢立意。

     晉王見黃河結冰堅實,就率領步兵、騎兵過河。

    後梁三千士卒駐紮在楊劉城,沿河數十裡,營寨相望。

    晉王迅速發起進攻,完全攻陷了這些營寨,接着進攻楊劉城,也攻了下來。

    此前,後梁租庸使趙岩對後梁末帝說:“陛下即位以來,還沒有去南郊祭天,議論者認為陛下和諸侯沒有什麼兩樣,請陛下去西都行郊祀禮。

    ”敬翔進谏說:“自從劉失利以來,公私處境都十分困難,人心惶惶。

    現在要去圜丘舉行祭天典禮,必定要進行賞賜,這是貪圖虛名而實際上受害。

    況且勁敵近在黃河邊上,皇上車駕怎能輕易出動?等北方平定後,再去郊祀也不晚。

    ”後梁末帝不聽,于是前往洛陽,視察禦用車子和服裝,裝飾宮阙,定下了去郊祀的日子。

    突然聽說楊劉失守,傳說晉軍已經進入大梁,扼守住了汜水,後梁末帝大為驚駭,于是停止郊祀,逃回大梁。

     戊寅(918) 晉、岐、吳稱唐天祐十五年,後梁貞明四年。

    前蜀光天元年。

    這一年,共六個國家、四個藩鎮。

     春正月,晉軍侵掠後梁濮州、郓州後返回。

     後梁敬翔上疏說:“國家連年戰争失利,疆土日益縮小。

    和陛下議事的人都是身邊寵愛親信的人,怎能估量敵國的勝負呢?李亞子繼位以來,攻城野戰無不親自沖鋒陷陣。

    最近攻打楊劉時,他親自背着柴束走在士卒前面,一舉攻下楊劉城。

    陛下溫文儒雅,安然自若,而派賀瓌之流去抵擋敵人,期望他們驅逐敵寇,我不知道他們能做些什麼。

    陛下應當廣泛詢訪老人,另外尋找一些别的辦法,否則憂患還不會停止。

    ”奏書上呈以後,趙岩、張漢鼎之流說敬翔心懷怨恨,後梁末帝便沒用他的意見。

     蜀國信王王宗傑去世。

     蜀國太子王衍嗜酒好色,喜歡遊戲。

    蜀主王建曾經從夾城路過,聽到太子和諸王鬥雞打球喧鬧的聲音,歎息說:“我身經百戰建立大業,這些人能守得住嗎?”因此讨厭張格,但因徐賢妃在内為之做主,最終沒能趕走張格。

    信王王宗傑很有才略,多次陳述對時政的意見,蜀主很器重他,有廢王衍立王宗傑的想法。

     至是,暴卒,蜀主深疑之。

     夏六月,蜀主建殂,太子宗衍立。

     蜀主久疾昏瞀,至是增劇,以王宗弼為都指揮使,召大臣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違諸公之請而立之。

    若其不堪,可置别宮,幸勿殺之。

    但王氏子弟,諸公擇而輔之。

    徐妃兄弟,止可優其祿位,慎勿使之掌兵預政,以全其宗族。

    ”時内飛龍使唐文扆典兵預政,欲去諸大臣,遣人守宮門,宗弼輩不得入,聞其謀,排闼入言之。

    召太子入侍疾,貶文扆刺眉州,以宋光嗣為内樞密使,與宗弼等受遺诏輔政。

    初,蜀主雖因唐制置樞密使,專用士人。

    至是,蜀主以諸将多許州故人,恐其不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自是宦者始用事矣。

    蜀主殂,太子即位,尊徐賢妃為太後,徐淑妃為太妃,殺唐文扆。

     吳副都統朱瑾殺都軍使徐知訓而自殺。

     吳都軍使徐知訓驕倨淫暴,威武節度使李德誠有家妓數十,知訓求之,不得,怒曰:“會當殺德誠,并其妻取之!”狎侮吳王,無複君臣之禮。

    嘗與王為優,自為參軍,使王為蒼鹘。

    又嘗與王泛舟,王先起,知訓以彈彈之。

    又嘗侍宴,使酒悖慢,王懼而泣。

    左右扶王登舟,知訓逐之不及,殺王親吏。

    與弟知詢皆不禮于徐知诰,獨季弟知谏以兄禮事之。

    知訓嘗召兄弟飲,知诰不至,知訓怒曰:“乞子不欲酒, 到這時,王宗傑突然病死,蜀主對他的死感到十分懷疑。

     夏六月,蜀主王建去世,太子王衍繼位。

     蜀主長期患有神智昏亂的疾病,到這時病情更加嚴重,因此任命王宗弼為都指揮使,召見大臣告訴他們說:“太子為人仁慈懦弱,我沒有違背諸位的請求而立他為太子。

    如果他不能擔當大任,可以把他安置在别的宮中,但不要把他殺死。

    隻要是王氏的子弟,諸公可以選擇一位來輔佐他。

    徐妃的兄弟們,隻可以給他們優厚的俸祿和官位,一定不要讓他們掌握兵權、參與政事,以保全他們的宗族。

    ”當時,内飛龍使唐文扆掌管兵權,參與政事,他打算除去諸位大臣,于是派人把守宮門,王宗弼之輩都無法進入皇宮,聽說唐文扆的陰謀後,推開宮門進去彙報了唐文扆的事。

    蜀主召太子入宮侍候自己的病,把唐文扆貶為眉州刺史,任命宋光嗣為内樞密使,讓他和王宗弼等人一起接受遺诏輔政。

    當初,蜀主雖然依照唐制設置了樞密使,專門任用士人。

    到了這時,蜀主認為很多将領都是許州的故友,害怕他們不能為幼主所用,所以用宋光嗣取代士人做樞密使,從此宦官開始掌握權力。

    蜀主去世,太子即位,尊徐賢妃為太後,徐淑妃為太妃,殺死了唐文扆。

     吳國副都統朱瑾殺死都軍使徐知訓,然後自殺。

     吳國都軍使徐知訓傲慢淫暴,威武節度使李德誠家裡有幾十個女藝人,徐知訓想要,沒能要到,生氣地說:“以後有機會我要殺死李德誠,連同他的妻子一同搶過來!”徐知訓對吳王楊隆演也很輕慢,沒有君臣之禮。

    他曾和吳王扮作優伶,他自己當參軍,讓吳王當僮奴。

    他又曾和吳王在河上劃船,吳王先起來,徐知訓用彈子彈他。

    徐知訓還曾和吳王一起飲酒,喝多了發酒瘋,狂悖傲慢,吳王被他吓哭了。

    吳王的左右侍從扶着吳王登上船,徐知訓乘船追逐,因為沒有追上吳王,就打死了吳王的親近官員。

    徐知訓和他的弟弟徐知詢都對徐知诰沒有禮貌,隻有三弟徐知谏用對待兄長的禮節事奉徐知诰。

    徐知訓曾經召集兄弟們飲酒,徐知诰沒有到,徐知訓生氣地說:“讨飯的家夥不想喝酒, 欲劍乎?”又嘗與知诰飲,伏甲欲殺之,知谏蹑知诰足,知诰遁去。

     副都統朱瑾遣家妓候知訓,知訓強欲私之,瑾已不平。

    知訓惡瑾位己上,出瑾為靜淮節度使,瑾益恨之,然外事知訓愈謹。

    置酒延之中堂,伏壯士于戶内,出妻拜之,知訓答拜,瑾以笏擊之踣地,呼壯士出斬之。

    提其首馳入府,示吳王曰:“仆已為大王除害。

    ”王懼,走入内,曰:“舅自為之,我不敢知。

    ”子城使翟虔等阖府門,勒兵讨之,瑾遂自刭。

    徐知诰在潤州聞難,用宋齊丘策,即日濟江,撫定軍府,溫乃以知诰代執吳政。

    宣谕使李俨貧困,寓居海陵,溫疑其與瑾通謀,皆殺之。

     梁人決河以限晉兵,晉王攻之,拔其四寨。

     梁将謝彥章攻楊劉,決河水以限晉兵,浸數裡。

    晉王謂諸将曰:“梁軍非有戰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師,當涉水攻之。

    ”遂引親軍先涉,諸軍随之,褰甲橫槍,結陳而進。

    彥章拒之,稍卻。

    鼓噪複進,梁兵大敗,河水為赤,晉人遂陷濱河四寨。

     蜀貶張格為維州司戶。

     秋七月,蜀以王宗弼為钜鹿王。

     蜀主不親緻事,内外遷除皆出于王宗弼。

    宗弼納賄多私,上下咨怨。

    宋光嗣通敏,善希合,蜀主寵任之,蜀由是遂衰。

     吳以徐知诰為淮南行軍副使,輔政。

     難道想吃我一劍嗎?”徐知訓還曾和徐知诰一起飲酒,埋伏了甲兵,準備把徐知诰殺死,徐知谏暗中踩徐知诰的腳來示意,徐知诰才逃出去。

     副都統朱瑾打發家裡的女藝人去問候徐知訓,徐知訓打算強行占為己有,朱瑾已經憤憤不平。

    徐知訓又恨朱瑾的地位比自己高,放朱瑾出去任靜淮節度使,朱瑾更恨徐知訓,但表面上對徐知訓更加恭謹。

    朱瑾擺下酒席,将徐知訓請進中堂,在門後埋伏勇士,然後讓他的妻子出來拜見徐知訓,徐知訓回拜,朱瑾用笏闆把徐知訓打倒在地,叫出勇士把他殺死。

    朱瑾提着徐知訓的腦袋跑進王府給吳王看,并說:“我已為大王除掉禍害。

    ”吳王感到害怕,跑進屋内,說:“舅舅自己幹的,我不敢知道。

    ”子城使翟虔等關上府門,派兵讨伐朱瑾,朱瑾于是自殺。

    徐知诰在潤州聽說這場變亂,就采用宋齊丘的計策,當天渡過長江,安撫軍府,徐溫于是讓徐知诰代替徐知訓掌管吳國政事。

    宣谕使李俨貧窮困窘,住在海陵,徐溫懷疑他和朱瑾是同謀,也把他殺死。

     梁人把黃河挖開決口放水來限制晉兵,晉王李存勖率軍攻打梁人,攻取四座營寨。

     後梁将領謝彥章攻打楊劉,把黃河挖開決口放水來限制晉軍前進,淹沒的水面寬達幾裡。

    晉王對諸位将領說:“梁軍沒有作戰的真意,隻是想用水阻止我軍,使我軍士氣衰落,應當蹚過積水向他們發起進攻。

    ”于是他率領親信軍隊首先蹚過積水,各個部隊跟随着他,士卒們提起衣服,橫背着槍,組成軍陣向前推進。

    謝彥章抵禦晉軍,晉軍稍稍退後一點。

    然後又鼓噪而進,梁軍大敗,黃河水都染成紅色,晉軍攻陷沿河的四個營寨。

     蜀國貶張格為維州司戶。

     秋七月,蜀主王衍任命王宗弼為钜鹿王。

     蜀主不親自處理政事,内外官員的升遷或委任都由王宗弼決定。

    王宗弼受賄徇私,上上下下都很怨恨他。

    宋光嗣通達聰明,善于迎合,蜀主很寵愛信賴他,蜀國由此逐漸衰敗。

     吳國任命徐知诰為淮南行軍副使,輔理朝政。

     吳徐溫入朝于廣陵,疑諸将皆預朱瑾之謀,欲大行誅戮。

    徐知诰、嚴可求具陳知訓過惡,溫怒稍解,責知訓将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獨刁彥能屢有谏書,溫賞之。

    以知诰為行軍副使,知谏權潤州團練事。

    溫還金陵,庶政皆決于知诰。

     知诰事吳王盡恭,接士大夫以謙,禦衆以寬,約身以儉。

    以吳王之命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稅,求賢才,納規谏,除奸猾,杜請托,于是士民歸心,宿将悅服。

    以宋齊丘為謀主。

     先是,吳有丁口錢,又計畝輸錢,錢重物輕,民甚苦之。

    齊丘以為:“錢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輸錢,是教民棄本逐末也。

    請蠲丁口錢,餘稅悉輸谷帛,絹匹直千錢者當稅三千。

    ”或曰:“如此,縣官歲失錢億萬計。

    ”齊丘曰:“安有民富而國家貧者邪?”知诰從之。

    由是江淮間曠土盡辟,桑柘滿野,國以富強。

     知诰欲進用齊丘,而徐溫惡之。

    知诰夜引齊丘于水亭屏語,常至夜分。

    或居高堂,悉去屏幛,獨置大爐,以鐵箸畫灰為字,随以匙滅去之,故其所謀,人莫得而知也。

     八月,晉王大舉伐梁。

     晉王謀大舉伐梁,周德威将幽州步騎三萬,李存審、李嗣源及王處直遣将各将步騎萬人,及諸部落奚、契丹、室韋、吐谷渾皆以兵會之,并河東、魏博之兵,大閱于魏州,軍于麻家渡。

    梁賀瓌、謝彥章屯濮州北,相持不戰。

    晉王好自引輕騎迫敵營挑戰,危窘者數四,賴李紹榮力戰得 吳國的徐溫回廣陵朝見,懷疑諸位将領都參與了朱瑾的謀劃,準備大開殺戒。

    徐知诰、嚴可求詳細陳述徐知訓的罪惡,徐溫的怒氣才稍稍緩解,又譴責徐知訓的左右将領不能匡救他的過錯,将他們全都判罪處罰,隻有刁彥能多次有勸谏徐知訓的文書,徐溫賞賜了他。

    任命徐知诰為行軍副使,讓徐知谏暫管潤州團練事務。

    徐溫回到金陵後,朝廷大小事都由徐知诰決定。

     徐知诰侍奉吳王楊隆演特别恭敬,對待士大夫也很謙遜,以寬厚馭使衆人,以節儉約束自己。

    他用吳王的命令免除天祐十三年以前拖欠的全部稅收,訪求賢才,接受規勸,鏟除奸猾,杜絕請托,因此百姓們都歸心于他,耆宿老将們對他也心悅誠服。

    任用宋齊丘為主要謀士。

     此前,吳國有征收丁口錢的規定,又要按照耕種的田地畝數來交錢,以緻錢貴物賤,百姓們感到十分困苦。

    宋齊丘認為:“錢并不是耕種蠶桑可以得到的,現在讓百姓們交錢,就是讓百姓們舍本逐末。

    請求免除丁口錢,其餘的稅錢全部折成谷帛交納,絹每匹值一千錢的可以當三千錢。

    ”有人說:“這樣下去,官府每年損失掉的錢就數以億萬計。

    ”宋齊丘說:“哪裡有百姓富裕而國家貧窮的呢?”徐知诰聽從了他的意見。

    從此,江淮之間荒廢的土地全部被開墾出來,遍地都種滿了桑柘樹,國家也因此富強起來。

     徐知诰打算進一步任用宋齊丘,但徐溫不喜歡他。

    徐知诰經常夜裡領着宋齊丘到水亭密談,往往談到半夜。

    有時候在高堂上,把屏幛全部撤去,隻擺上一個大火爐,用鐵箸在灰上寫字,随即就用勺子把字刮掉,所以,他們所謀劃的事情,人們無法得知。

     八月,晉王李存勖大舉讨伐後梁。

     晉王準備大舉進攻後梁,周德威率領幽州三萬騎兵和步卒,李存審、李嗣源與王處直派将領各自率領一萬騎兵和步卒,以及各部落的奚、契丹、室韋、吐谷渾都率兵來會合,再加上河東、魏博的軍隊,在魏州舉行盛大的閱兵儀式,駐紮在麻家渡。

    後梁的賀瓌、謝彥章駐紮在濮州的北面,兩軍相持沒有交戰。

    晉王喜歡親自率輕騎迫近敵營挑戰,多次陷于危險,靠李紹榮奮戰才得以 免。

    趙王镕及王處直皆遣使緻書曰:“元元之命系于王,本朝中興系于王,奈何自輕如此?”王笑謂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戰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一旦将出,李存審扣馬泣谏曰:“大王當為天下自重,先登陷陳,存審之職也。

    ”王為之攬辔而還。

    他日,伺存審不在,策馬急出,以數百騎抵梁營。

    謝彥章伏精甲五千,圍王數十重,王力戰僅得出,始以存審之言為忠。

     蜀以諸王領軍使。

     蜀諸王皆領軍使。

    彭王宗鼎謂其昆弟曰:“親王典兵,禍亂之本。

    今主少臣強,讒間将興,繕甲訓士,非吾輩所宜為也。

    ”因固辭,但營書舍,植松竹自娛而已。

     梁泰甯節度使張萬進降晉。

     梁嬖侍用事,多求賂于萬進。

    萬進遣使附于晉,且求援。

     蜀以宦者歐陽晃等為将軍。

     蜀主以内給事歐陽晃等為将軍,皆幹預政事,驕縱貪暴。

    周庠切谏,不聽。

    晃患所居之隘,夜因風縱火,焚西鄰軍營數百間,明旦召匠廣其居,蜀主亦不之問。

     冬十一月,越改國号漢。

     吳取虔州。

     吳遣劉信将兵攻虔州,譚全播拒守,其城險固,久之不下。

    信使人說譚全播,取質納賂而還,徐溫大怒。

    信子英彥典親兵,溫授兵三千曰:“汝父據上遊之地,将十倍之衆,不能下一城,是反也。

    汝可以此兵往,與父同反。

    ”又使 脫身。

    趙王王镕和王處直都派使者給晉王送信說:“百姓的性命取決于大王,國家的中興也取決于大王,怎能輕視自己到這個地步?”晉王笑着對使者說:“安定天下,不身經百戰怎能辦到?怎能隻是深居帷房養肥自己呢?”一天早晨,晉王準備出去作戰,李存審拉住馬邊哭邊勸阻說:“大王應當為天下保重自己,率先登城、沖鋒陷陣是我們的職責。

    ”晉王這才收住馬缰回去。

    又一天,晉王趁李存審不在,騎馬迅速跑出去,率領幾百騎兵直抵後梁軍營。

    謝彥章埋伏下五千精兵,把晉王包圍了幾十層,晉王奮力作戰才得以逃出,這時他才感到李存審的話是一片忠心。

     蜀國讓各位親王都擔任軍使。

     蜀國各親王都任軍使。

    彭王王宗鼎對他的兄弟說:“親王掌管軍隊,是發生禍亂的根本。

    現在主上年輕而大臣們都很強悍,進讒離間的事将要增多,修繕武器,訓練士卒,不是我們所應當做的。

    ”因此,他堅決辭去軍使職務,隻是營建書房,種植松竹來自尋樂趣。

     後梁泰甯節度使張萬進投降晉國。

     後梁末帝的寵信近侍掌管大權,很多人都向張萬進索取賄賂。

    張萬進派遣使者歸附于晉國,并且向晉國求援。

     蜀國任命宦官歐陽曼等人為将軍。

     蜀主王衍任命内給事歐陽晃等人為将軍,這些人都幹預政事,驕橫貪暴。

    周庠懇切地進谏,蜀主不聽從。

    歐陽晃不滿自己的住處狹小,夜裡借風放火,燒毀西面鄰近的軍營數百間,第二天早就叫工匠擴建他的住處,蜀主對此事也不聞不問。

     冬十一月,越改國号為漢。

     吳國奪取虔州。

     吳國派劉信率領軍隊攻打虔州,譚全播守城抵禦,虔州城十分險固,久攻不下。

    劉信派人去勸譚全播投降,帶走人質,收下賄賂就撤軍了,徐溫知道後十分生氣。

    劉信的兒子劉英彥掌管親兵,徐溫交給劉英彥三千士兵,說:“你的父親占據上遊的地方,率領着十倍于虔州的士卒,都不能攻下一座城,這是一種反叛行為。

    你可以率領這些士卒前去與你父親一起反叛。

    ”同時又派遣 指揮使朱景瑜與之俱,曰:“全播守卒皆農夫,饑窘逾年,妻子在外,重圍既解,相賀而去,聞大兵再往,必皆逃遁。

    全播所守者,空城耳,往必克之。

    ”信大懼,引兵還擊虔州。

    先鋒始至,虔兵皆潰。

    譚全播奔雩都,追執之。

     十二月,晉王與梁軍戰于胡柳陂,周德威敗死。

    晉王收兵複戰,大破梁軍。

     晉王欲趣大梁,而梁軍扼其前,堅壁不戰百餘日。

    王進兵,距梁軍十裡而舍。

    梁招讨使賀瓌善将步兵,排陳使謝彥章善将騎兵,瓌惡其與己齊名。

    一日,治兵于野,瓌指一高地曰:“此可以立栅。

    ”至是,晉軍适置栅于其上,瓌疑彥章與晉通謀。

    瓌屢欲戰,彥章曰:“強寇憑陵,利在速戰。

    今深溝高壘,據其津要,彼安敢深入?若輕與之戰,萬一蹉跌,則大事去矣。

    ”瓌益疑之,密谮之于梁主,因享士伏甲殺之,及别将孟審澄、侯溫裕,以謀叛聞。

    審澄、溫裕亦騎将之良者也。

    晉王聞之,喜曰:“彼将帥自相魚肉,亡無日矣。

    瓌殘虐,失士卒心,我若引軍直指其國都,彼安得空壁不動?幸而一與之戰,蔑不勝矣。

    ” 王欲自将萬騎直趣大梁,周德威曰:“梁軍尚全,輕行徼利,未見其福。

    ”不從,毀營而進,衆号十萬,瓌亦棄營而踵之。

    至胡柳陂,候者言:“梁兵至矣。

    ”周德威曰:“賊倍道而來,未有所舍,我營栅已固,守備有餘。

    既深入敵境,動須 指揮使朱景瑜與他一同前往,說:“譚全播的守兵都是農夫,饑寒交迫已經超過一年了,妻子兒女又在外面,重重包圍解除之後,他們都會互相祝賀,離開那裡,他們聽說大軍還要再去,一定都會逃跑。

    譚全播所防守的就是一座空城,隻要我們再去,就一定能攻克。

    ”劉信大為恐懼,率領軍隊回去攻打虔州。

    先鋒部隊剛剛到達,虔州的士兵就全部潰逃了。

    譚全播逃奔雩都,劉信追上并抓獲了他。

     十二月,晉王李存勖與梁軍在胡柳陂交戰,周德威戰敗而死。

    晉王收集軍隊繼續戰鬥,把梁軍打得大敗。

     晉王打算奪取大梁,而梁軍阻擋在前面,一百多天堅守營壘不出來作戰。

    晉王率兵前進,在距離梁軍十裡的地方停了下來。

    梁軍招讨使賀瓌善于指揮步兵,排陣使謝彥章善于指揮騎兵,賀瓌讨厭謝彥章與自己齊名。

    一天,賀瓌和謝彥章在野外練兵,賀瓌指着一塊高地說:“這裡可以立栅來防禦敵人。

    ”到這時,晉軍恰恰在這塊高地上立了栅壘,賀瓌懷疑謝彥章與晉軍通謀。

    賀瓌幾次想出去作戰,謝彥章說:“強大的敵人前來入侵,速戰速決對他們有利。

    現在我們深溝高壘,占據着渡口的要害地方,他們怎麼敢深入進來?如果我們輕率地和他們作戰,萬一有什麼失誤,大事就完蛋了。

    ”賀瓌對他更加懷疑,就偷偷在後梁末帝面前說謝彥章的壞話,并設宴請客,暗藏武士,殺死了謝彥章,又殺害了别将孟審澄、侯溫裕,然後以謝彥章謀反上奏後梁末帝。

    孟審澄、侯溫裕都是優秀的騎兵将領。

    晉王聽說謝彥章等被殺後,高興地說:“他們的将帥自相殘殺,要不了多久就會滅亡。

    賀瓌殘暴肆虐,失去士卒的心,我如果率兵直搗他的國都大梁,他們怎能堅守不動呢?有幸和他們打一仗,可以保證戰無不勝。

    ” 晉王想親自率領一萬騎兵直搗大梁,周德威說:“梁軍還很完整,如果想輕率行動,僥幸取勝,未必有好處。

    ”晉王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把軍營毀掉,率兵前進,号稱十萬大軍,賀瓌也放棄營壘跟在晉軍後面。

    到了胡柳陂後,偵察兵報告說:“梁軍跟了上來。

    ”周德威說:“敵人日夜兼程趕來,還沒有得到休息,我軍的營壘已經堅固,守備有餘。

    我們既然已經深入敵境,要行動就要 萬全,不可輕發。

    此去大梁至近,梁兵各念其家,内懷憤激,不以方略制之,恐難得志。

    王宜按兵勿戰,德威請以騎以擾之,使不得息。

    至暮營壘未立,樵爨未具,乘其疲乏,可一舉滅也。

    ”王曰:“公何怯也?”即以親軍先出。

    德威不得已從之,謂其子曰:“吾無死所矣。

    ”賀瓌結陳而至,橫亘數十裡。

    王帥銀槍都陷其陣,沖蕩擊斬,往返十餘裡。

    梁馬軍都指揮使王彥章軍敗走濮陽,晉辎重望見梁旗幟,驚潰,入幽州陳,幽州兵亦擾亂。

    德威子不能制,父子皆戰死。

    梁兵四集,勢甚盛。

    晉王據高丘,收散兵,至日中,軍複振。

     陂中有土山,賀瓌引兵據之。

    晉王謂将士曰:“今日得此山者勝,吾與汝曹奪之。

    ”即引騎兵先登,李從珂、王建及以步卒繼之,遂奪其山。

    日向晡,賀瓌陳于山西,晉兵望之有懼色。

    諸将以為諸軍未盡集,不若斂兵還營,诘朝複戰。

    閻寶曰:“梁騎兵已入濮陽,山下惟步卒,向晚有歸志,我乘高趣下,破之必矣。

    今深入敵境,偏師不利,若複引退,必為所乘。

    諸軍未集者,聞梁再克,必不戰自潰。

    凡決勝料敵,惟觀情勢,情勢已得,斷在不疑。

    王之成敗,在此一戰。

    若不決力取勝,縱收餘衆北歸,河朔非王有也。

    ”李嗣昭曰:“賊無營壘,日晚思歸,但以精騎擾之,使不得夕食,俟其引退,追擊可破也。

    我若斂兵還營,彼歸整衆複來,勝負未可 萬無一失,決不可輕舉妄動。

    這裡離大梁很近,梁軍士卒都思念家人,心中激憤,如果不用謀略來制服他們,恐怕很難如願以償。

    大王應該按兵不動,我周德威請求用騎兵先去騷擾他們,使他們得不到休息。

    到了晚上,他們的營壘還沒有修好,柴火鍋竈還沒有準備齊全,乘他們疲乏時,可能一舉消滅他們。

    ”晉王說:“你怎麼這麼膽怯呢?”于是率領親信的軍隊先行出擊。

    周德威不得已也跟随晉王出戰,對他的兒子說:“我不知将死在什麼地方啊。

    ”賀瓌列好戰陣趕到,橫跨數十裡。

    晉王率領銀槍都攻打梁軍戰陣,奮勇沖殺,往返十多裡。

    後梁馬軍都指揮使王彥章的部隊被擊敗,逃往濮陽,晉軍的運輸隊伍望見梁軍旗職,吓得逃散,沖入幽州周德威的陣營,幽州軍隊的陣營也被擾亂。

    周德威的兒子不能制止混亂,父子全都戰死。

    梁軍從四面集結起來,氣勢很盛。

    晉王占據在高丘上,收集散兵,到了中午時,軍隊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陂中有座土山,賀瓌率軍占領了它。

    晉王對将士們說:“今天奪得這座山的人就可以取得勝利,我和你們一起奪取。

    ”于是他率領騎兵首先登上山,李從珂、王建及率領步兵跟在他的後面,于是奪取了這座山。

    傍晚,賀瓌的軍隊在山的西面擺開陣勢,晉軍望見,面有懼色。

    各位将領認為各部還沒有全部集結,不如先收兵回營,明早再繼續戰鬥。

    閻寶說:“梁軍騎兵已經進入濮陽,山下隻有步兵,傍晚時都想回家,我們居高臨下攻打,一定能打敗他們。

    現在我們深入敵境,配合部隊又出師不利,如果再率兵撤退,一定會被打敗。

    那些尚未集結的部隊聽說梁軍再次獲勝,一定會不戰自潰。

    大凡料敵制勝,隻有認真觀察形勢,形勢搞清楚以後就要果斷決策,不能遲疑。

    大王的成功與失敗,就在此一戰。

    如果不能下決心全力取勝,即使收集散兵北歸,河朔地區也不再歸大王所有了。

    ”李嗣昭說:“敵人沒有營壘,快晚上了都想回家,隻要用精銳的騎兵去騷擾他們,使他們不能吃晚飯,等到他們退卻時,我們就追擊,這樣就可以打敗他們。

    我們如果收兵回營,他們就會調整好軍隊卷土重來,那麼勝負就不得 知也。

    ”王建及擐甲橫槊而進曰:“王但登山,觀臣為王破賊。

    ”王愕然曰:“非公等言,吾幾誤計。

    ”嗣昭、建及以騎兵大呼陷陳,諸軍繼之。

    梁兵大敗,死亡者幾三萬人。

     晉王還營,聞德威父子死,哭之恸,曰:“是吾罪也。

    ”李嗣源不知王所之,或曰:“北度河矣。

    ”嗣源遂乘冰北度。

    晉王進攻濮陽,撥之。

    嗣源複來見,王不悅曰:“公以吾為死邪?”嗣源頓首謝。

    王以從珂有功,但賜大鐘酒以罰之,然自是待嗣源稍薄。

     梁敗卒走至大梁曰:“晉人至矣!”京城大恐。

    梁主驅市人登城,又欲奔洛陽,遇夜而止。

    敗卒至者不滿千人,傷夷逃散,各歸鄉裡,月餘僅能成軍。

     己卯(919) 晉、岐稱唐天祐十六年,梁貞明五年。

    蜀乾德元年,吳宣王楊隆演武義元年。

    是歲,凡六國四鎮。

     春正月,晉築德勝兩城。

     晉李存審于德勝南北夾河築兩城而守之,晉王以存審為内外蕃漢馬步總管。

     三月,晉王自領盧龍節度使。

     王自領盧龍節度使,以李紹宏提舉軍府事。

    紹宏,宦者也,本姓馬,晉王賜姓名。

     晉以郭崇韬為中門副使。

     孟知祥薦教練使雁門郭崇韬能治劇,王以為中門副使。

    崇韬倜傥有智略,臨事敢決,王寵待日隆。

    知祥稱疾辭位,崇韬專典機密。

     夏四月,吳王隆演建國改元。

     而知了。

    ”王建及穿起戰甲,橫執戰槊走上前說:“大王隻管登上山頂,觀看臣下為大王破敵。

    ”晉王驚訝地說:“如果不是你們這麼說,我幾乎耽誤了大計。

    ”李嗣昭、王建及率領騎兵大喊着沖鋒陷陣,各路軍隊緊跟在後面。

    結果梁軍大敗,死亡近三萬人。

     晉王回到軍營,聽說周德威父子戰死,哭得十分悲痛,說:“這是我的罪過。

    ”李嗣源不知道晉王到了哪裡,有人說:“晉王向北渡過了黃河。

    ”李嗣源于是也踏着冰向北渡過黃河。

    晉王進攻濮陽,并攻下了濮陽。

    李嗣源又來濮陽拜見晉王,晉王不高興地說:“你以為我死了嗎?”李嗣源叩頭謝罪。

    晉王認為李從珂戰鬥有功,隻是賜給李嗣源一大杯酒來懲罰他,但從此晉王對李嗣源就逐漸冷淡了。

     梁軍敗卒逃到大梁後說:“晉人來啦!”于是京城大驚。

    後梁末帝驅趕市民登上城樓守衛,又打算逃到洛陽,隻因已到夜晚才作罷。

    梁軍被打敗的士卒回到大梁的不到千人,被打傷逃散的人各自都回到了家鄉,一個多月以後才又整頓成軍隊。

     己卯(919) 晉、岐稱唐天祐十六年,後梁貞明五年。

    前蜀乾德元年,吳宣王楊隆演武義元年。

    這一年,共六個國家、四個方鎮。

     春正月,晉人在德勝修築了兩座城。

     晉将李存審在德勝南北隔河修築了兩座城,派兵堅守,晉王李存勖任命李存審為内外蕃漢馬步總管。

     三月,晉王李存勖親自兼任盧龍節度使。

     晉王親自兼任盧龍節度使,讓李紹宏管理軍府事務。

    李紹宏是個宦官,本姓馬,晉王賜給他姓名。

     晉國任命郭崇韬為中門副使。

     孟知祥推薦教練使雁門人郭崇韬,說他能夠管理煩難事務,晉王任命他為中門副使。

    郭崇韬很灑脫倜傥,有才智謀略,臨事果斷,晉王對他日益寵信。

    孟知祥稱病辭官,郭崇韬專門掌管國家機密要事。

     夏四月,吳王楊隆演建國,改變年号。

     吳徐溫自以權重而位卑,說吳王隆演曰:“今大王與諸将皆為節度使,不相臨制,請建吳國,稱帝而治。

    ”王不許。

    嚴可求屢勸溫以知詢代徐知诰,知诰與駱知祥謀出可求為楚州刺史。

    可求至金陵,見溫,說之曰:“吾奉唐正朔,常以興複為辭。

    今朱、李方争,一旦李氏有天下,吾能北面為之臣乎?不若先建吳國,以系民望。

    ”溫大悅,複留可求參總庶政。

    至是,溫帥将吏、藩鎮請吳王稱帝,不許。

    四月朔,即吳國王位,大赦,改元,建宗廟社稷,置百官,宮殿文物皆用天子禮。

    以溫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東海郡王,知诰為左仆射、參政事兼知内外諸軍事,王令謀為内樞使,嚴可求為門下侍郎,駱知祥為中書侍郎。

     吳越擊吳,戰于狼山,破之。

     吳越王镠遣其子副大使傳瓘擊吳,吳遣将彭彥章、陳汾拒之,戰于狼山。

    吳船乘風而進,傳瓘引舟避之,既過,自後随之。

    吳回船與戰,傳瓘使順風揚灰,吳人不能開目。

    及船舷相接,傳瓘使散沙于己船,而散豆于吳船。

    豆為戰血所漬,吳人踐之皆僵仆。

    因縱火焚吳船,吳兵大敗。

    彥章戰甚力,陳汾按兵不救,彥章自殺。

    吳人誅汾,籍沒家赀,以其半賜彥章家,廪其妻子終身。

     梁攻晉德勝南城,不克。

     賀瓌攻德勝南城,百道俱進,以竹笮聯艨艟十餘艘,蒙以牛革,設睥睨、戰格,橫于河流,以斷晉救兵。

    晉王自引 吳國的徐溫自認為他權力雖大,但地位很低,于是就勸吳王楊隆演說:“現在大王和各将領都是節度使,大王不能統治轄制他們,請建立吳國,稱皇帝,來治理這一帶。

    ”吳王沒有答應。

    嚴可求曾多次勸說徐溫用徐知詢來代替徐知诰,徐知诰和駱知祥謀劃讓嚴可求出任楚州刺史。

    嚴可求到了金陵,見到徐溫,就勸徐溫說:“我們尊奉唐朝的年号,一直以使國家複興為說辭。

    現在朱、李兩家争權奪利,一旦李氏奪得天下,我們能甘心做他的臣屬嗎?不如先建立吳國來維系民衆期望。

    ”徐溫聽後十分高興,又把嚴可求留在身邊,讓他參理政事。

    到這時,徐溫帶領将帥以及藩鎮官吏請求吳王稱帝,吳王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

    四月初一,吳王登上王位,實行大赦,改變年号,修建宗廟和社稷祭壇,設置朝廷百官,宮殿禮樂典章全用天子的禮制。

    吳王任命徐溫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東海郡王,徐知诰為左仆射、參政事兼知内外諸軍事,王令謀為内樞使,嚴可求為門下侍郎,駱知祥為中書侍郎。

     吳越攻打吳國,在狼山交戰,打敗吳國。

     吳越王錢镠派他的兒子副大使錢傳瓘攻打吳國,吳國派将領彭彥章、陳汾抵禦吳越軍,兩軍在狼山交戰。

    吳國戰船乘風而進,錢傳瓘率領船隻躲避吳船,等吳國戰船過去後,錢傳瓘緊跟在吳船的後面。

    吳國戰船回過頭來和錢傳瓘交戰,錢傳瓘讓士卒順風揚灰,弄得吳國士卒睜不開眼睛。

    等到兩軍的船舷互相靠近時,錢傳瓘讓士卒在自己的船上撒沙子,向吳國的船上撒豆子。

    這些豆子沾滿戰鬥中流的血,吳國士卒踩着豆子就摔倒了。

    于是吳越軍放火燒吳軍的戰船,吳軍大敗。

    彭彥章奮力作戰,可陳汾按兵不救,彭彥章自殺身亡。

    吳國人殺死陳汾,沒收他的家産,把一半賞賜給彭彥章家,終身供養他的妻子兒女。

     後梁進攻晉國德勝的南城,沒有攻克。

     賀瓌攻打德勝南城,四面八方一起推進,用竹子制成的繩索将十餘艘戰船連在一起,蒙上牛皮,并做了一些像城牆似的短牆和支架等,橫擺在黃河上,以此阻斷晉軍的援兵。

    晉王親自率 兵救之,不能進,遣善遊者入城。

    守将言矢石将盡,陷在頃刻。

    晉王積金帛于軍門,募能破艨艟者,衆莫知為計。

    李建及請選效節敢死士,得三百人,被铠操斧,帥之乘舟而進。

    将至,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間,斧其竹笮,又以木載薪,沃油然火,于上流縱之,随以巨艦,鼓噪攻之。

    艨艟随流,梁兵焚溺者殆半。

    晉兵乃得渡,瓌解圍走。

     秋七月,吳越攻吳常州,吳人與戰,破之。

     吳越王镠遣錢傳瓘将兵三萬攻吳常州,徐溫帥諸将拒之,戰于無錫。

    會溫病熱,不能治軍。

    吳越攻中軍,陳彥謙遷中軍旗鼓于左,取貌類溫者,擐甲胄,号令軍事。

    吳越兵敗,殺其将何逢,斬首萬級,傳瓘遁走。

    溫募生獲叛将陳紹者,賞錢百萬,獲之。

    紹勇而多謀,溫複使之典兵。

     初,吳将曹筠亦奔吳越,溫厚遇其妻子,遣間使告之曰:“使汝不得志而去,吾之過也。

    ”及是役,筠複奔吳。

    溫自數昔日不用筠言者三,而不問其罪,歸其田宅,複其軍職,筠内愧而卒。

     知诰請帥步卒二千,易吳越旗幟铠仗,蹑敗卒而東,襲取蘇州。

    溫曰:“爾策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

    ”諸将亦以為:“吳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涸,此天亡之時,宜盡步騎之勢,一舉滅之。

    ”溫歎曰:“天下離亂久矣,民 軍前往援救,但無法前進,于是就派遣善于遊泳的人進入南城。

    南城守将說石頭和弓箭快用完了,不久就會被攻克。

    晉王在軍門口堆了不少金錢絲帛,招募能擊破戰船的人,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好。

    李建及請求挑選效節敢死的士卒,結果選出三百人,讓他們穿上铠甲,拿上刀斧,率領他們乘船前進。

    快接近戰船的時候,像雨一樣密集的箭向他們射來,李建及讓拿着斧子的人沖上戰船,砍斷竹索,又用木裝上柴草,澆上油點燃,從上遊順水放下,随後跟着大船,載滿士卒,一邊擊鼓,一邊大聲呐喊,向梁軍發起進攻。

    梁軍的戰船随流漂下,梁兵被燒死和淹死的将近一半。

    晉軍于是渡過黃河,賀瓌撤除包圍逃跑。

     秋七月,吳越軍攻打吳國常州,吳軍和吳越軍交戰,打敗了吳越軍。

     吳越王錢镠派錢傳瓘率領三萬士卒攻打吳國的常州,徐溫率領諸将抵禦錢傳瓘,兩軍在無錫交戰。

    這時正好徐溫中暑了,不能統率軍隊。

    吳越軍攻打吳國中軍,陳彥謙把中軍的旗鼓移到左邊,找了一個長相和徐溫一樣的人,穿上铠甲,指揮作戰。

    吳越兵戰敗,吳軍殺死了吳越軍的将領何逢,斬殺一萬多人,錢傳瓘逃跑。

    徐溫招募能夠活抓叛将陳紹的人,賞錢百萬,後來陳紹被抓獲。

    由于陳紹勇敢而且計謀多,徐溫重新讓他統帥軍隊。

     當初,吳将曹筠也曾投奔吳越,徐溫對他的妻兒很好,秘密派使者告訴他說:“使你因不得志而離開吳國,是我的過錯。

    ”在這次戰争中,曹筠又回到吳軍。

    徐溫列舉自己過去沒有采納曹筠意見的三件事,而沒有追問曹筠的罪過,并把田地和住宅歸還給他,恢複他的軍職,曹筠内心慚愧而死。

     徐知诰請求率領二千名士卒,換上吳越軍隊的旗幟、铠甲、兵器,跟在吳越敗兵的後面向東進發,襲取蘇州。

    徐溫說:“你的計策固然是好的,然而我正想停止作戰,沒有時間按照你說的辦。

    ”諸位将領也認為:“吳越軍依靠的是船隻,現在天氣大旱,水路幹涸,這是上天滅亡他們的時候,應當将步兵和騎兵全部調動起來,一舉消滅他們。

    ”徐溫歎息說:“天下戰亂已經很久了,百姓 困已甚,錢公亦未可輕。

    若連兵不解,方為諸君之憂。

    今戰勝以懼之,戢兵以懷之,使兩地之民各安其業,君臣高枕,豈不樂哉?多殺何為?”遂引還。

     吳越王镠見何逢馬,悲不自勝,故将士心附之。

    寵姬鄭氏父犯法當死,左右為之請,镠曰:“豈可以一婦人亂我法?”出其女而斬之。

    镠自少在軍中,夜未嘗寐,倦極則就圓木小枕,或枕大鈴,寐熟辄欹而寤,名曰“警枕”。

    置粉盤于卧内,有所記則書盤中,比老不倦。

    或寝方酣,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紙即寤。

    時彈銅丸于樓牆之外,以警直更者。

    嘗微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啟關,曰:“雖大王來,亦不可啟。

    ”乃自他門入。

    明日召吏,厚賜之。

     晉王以馮道掌書記。

     中門使郭崇韬以諸将陪食者衆,請省其數。

    王怒曰:“孤為效死者設食,亦不得專,可令軍中别擇河北帥,孤自歸太原。

    ”即召馮道草詞示衆。

    道曰:“大王方平河南,定天下,崇韬所請,未至大過,不從可矣,何必以此驚動遠近?使敵國聞之,謂大王君臣不和,非所以隆威望也。

    ”乃止。

     八月,梁以王瓒為招讨使,拒晉兵。

     賀瓌卒,梁主以王瓒為招讨使。

    瓒為治嚴,令行禁止。

    據晉人上遊楊村,夾河築壘,造浮梁,饋運相繼。

    晉副總管李存進亦造浮梁于德勝,或曰:“浮梁須竹笮、鐵牛、石囷,我 的困苦也十分嚴重,錢镠也不可輕視。

    如果連續不斷地作戰,才是諸位要擔憂的。

    現在戰勝了他們,讓他們感到害怕,又息兵不戰來懷柔他們,使得兩地百姓各安其業,君臣高枕無憂,難道不是好事嗎?何必多殺百姓?”于是領兵回去。

     吳越王錢镠看見何逢的戰馬,悲痛得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将士們的心都歸附他。

    錢镠寵姬鄭氏的父親犯了國法應當處死,左右大臣們都為他求情,錢镠說:“怎能因為一個婦人亂了我的國法?”于是休了鄭氏,斬了她父親。

    錢镠從小就在軍中,夜裡從未上床睡過,實在困倦時就枕上一個小圓木,或者枕上一個大鈴休息一下,睡着後小木枕或大鈴一斜,他就醒了,他把這種枕頭叫做“警枕”。

    他還在卧室内放一個粉盤,要記下來的就寫在盤中,一直到老都是這樣孜孜不倦。

    有時睡得正香甜時,如果有人從外面來報告事情,他讓侍女振動紙張就能醒來。

    時常把銅丸彈到樓牆的外面,以提醒打更的人。

    有一次,他便服出行,半夜裡敲北城的門,守門的官吏不肯開門,并說:“即使大王來了也不能給開。

    ”于是他從别的門進去。

    第二天,他召見守北城門的官吏,給予豐厚的賞賜。

     晉王李存勖任命馮道為掌書記。

     中門使郭崇韬認為将領中陪晉王吃飯的人太多,請求減少一些人數。

    晉王很生氣地說:“我為保衛國家而不怕犧牲的人準備飯菜,也不能自作主張?可以讓軍中另外選擇河北的主帥,我自己回太原去。

    ”于是馬上召見馮道,讓他起草告示來告訴大家。

    馮道說:“大王正要平定河南,安定天下,郭崇韬所請求的事也不是什麼大的過錯,大王不聽從就算了,何必因此驚動遠近?如果讓敵人知道這件事,說我們君臣不和睦,這不是提高威望的好辦法。

    ”晉王才停止讓馮道寫告示。

     八月,後梁任命王瓒為招讨使,抵禦晉軍。

     賀瓌去世之後,後梁末帝任命王瓒為招讨使。

    王瓒治理軍隊非常嚴格,令行禁止。

    他占據了晉人上遊的楊村,在黃河兩岸修築營壘,建造浮橋,軍需也供應不斷。

    晉軍副總管李存進也在德勝修造了浮橋,有人說:“制造浮橋需要竹索、鐵牛、石囷,我們 皆無之,何以能成?”存進以葦笮維巨艦,系于土山巨木,逾月而成,人服其智。

     吳與吳越連和。

     吳徐溫遣使以吳王書歸無錫之俘于吳越,吳越王镠亦遣使請和于吳。

    自是吳國休兵息民,三十餘州民樂業者二十餘年。

     冬十月,晉廣德勝北城。

     晉王發徒數萬廣德勝北城,日與梁人争,大小百餘戰,互有勝負。

    左射軍使石敬瑭戰于河堧,梁人斷其馬甲,橫沖兵馬使劉知遠以所乘馬授之,自乘斷甲者徐行為殿,梁人疑有伏,不敢迫,俱得免,敬瑭以是親愛之。

    二人之先,皆沙陀人。

    敬瑭,李嗣源之婿也。

     梁克兖州,殺張萬進。

     劉圍張萬進于兖州經年,城中危窘。

    晉王方與梁人戰河上,力不能救。

    萬進遣親将劉處讓乞師,未許。

    處讓于軍門截耳曰:“苟不得請,生不如死。

    ”晉王義之,将為出兵。

    會已屠兖州,族張萬進,乃止,以處讓為骁衛将軍。

     十二月,梁王瓒與晉王戰,敗績,梁以戴思遠代之。

     晉王與王瓒戰于河南,瓒先勝,獲晉将石君立等,既而大敗,失亡萬計。

    梁主聞石君立勇,系于獄而使人誘之,君立曰:“我晉之敗将,而為用于梁,雖竭誠效死,誰則信之?人各有君,何忍反為仇雠用哉!”梁主猶惜之。

    晉王乘勝拔濮陽,梁主召瓒還,以戴思遠代為招讨使,屯河上以拒晉人。

     全都沒有,怎能造成?”李存進用葦繩拴住大戰船,再拴在土山上的大樹上,一個多月就建成了浮橋,人們都佩服他的才智。

     吳國和吳越聯合和好。

     吳國徐溫派使者拿着吳王楊隆演的信到吳越,歸還無錫作戰時的俘虜,吳越王錢镠也派使者請求與吳國和好。

    從此吳國停止作戰,讓百姓休息,三十多個州百姓安居樂業了二十多年。

     冬十月,晉國擴建德勝北城。

     晉王李存勖征發數萬勞工來擴建德勝北城,每天都和後梁争戰,大小戰鬥有百次,雙方互有勝負。

    左射軍使石敬瑭和梁軍在黃河邊的空地上交戰,梁軍打斷了石敬瑭戰馬的铠甲,橫沖兵馬使劉知遠把自己的乘馬給了石敬瑭,自己騎着斷了铠甲的馬慢慢行進,在軍隊後面斷後,梁軍懷疑晉軍有伏兵,不敢逼近,因此他們都幸免于難,石敬瑭從此更加親愛劉知遠。

    他們兩個人的祖先都是沙陀人。

    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

     梁軍攻破兖州,殺死了張萬進。

     劉在兖州包圍張萬進已經有一年多,城中危急窘困。

    這時晉王李存勖正和梁軍在黃河邊作戰,無力援救兖州。

    張萬進派親信将領劉處讓向晉王請求援兵,晉王沒有答應。

    劉處讓在軍門割掉耳朵說:“如果不答應請求,活着不如死掉。

    ”晉王認為他很仗義,準備出兵。

    正好劉已經在兖州屠城,殺了張萬進全族,晉王才停止出兵,任命劉處讓為骁衛将軍。

     十二月,後梁王瓒與晉王李存勖交戰,梁軍被打得大敗,後梁用戴思遠代替王瓒。

     晉王與王瓒在黃河以南交戰,王瓒先取得勝利,抓獲晉将石君立等人,不久王瓒大敗,傷亡數以萬計。

    後梁末帝聽說石君立很勇敢,把他關在監獄裡,派人去誘降,石君立說:“我是晉軍的敗将,如果在梁國被起用,雖然竭誠效死,又有誰能相信我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君主,怎麼忍心反叛被仇人所利用呢?”後梁末帝還是很憐惜他。

    晉王乘勝攻下濮陽,後梁末帝召王瓒返回,用戴思遠接替他做招讨使,駐紮在黃河邊上來抵禦晉軍。

     吳團結民兵。

     吳禁民私畜兵器,盜賊益繁。

    禦史台主簿盧樞言:“今四方分争,宜教民戰。

    且善人畏法禁,而奸民弄幹戈,是欲偃武而反招盜也。

    宜團結民兵,使之習戰,自衛鄉裡。

    ”從之。

     吳國組建民兵組織。

     吳國禁止百姓私藏武器,結果盜賊越來越多。

    禦史台主簿盧樞說:“現在各地紛争,應當教百姓練習戰争。

    況且好人懼怕法律禁令,奸人喜歡舞刀弄槍,這是想不用武備反而招來盜賊。

    應當組織百姓士卒使他們練習作戰,保衛自己的家鄉。

    ”吳王依言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