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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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丁卯(907)唐哀帝天祐四年,盡己卯(919)晉王李存勖唐天祐十六年、梁主瑱貞明五年。

    凡十三年。

     丁卯(907) 天祐四年四月以後,梁太祖皇帝朱晃開平元年,西川稱唐天複七年。

    是歲,唐亡,梁、晉、岐、淮南、西川凡五國,吳越、湖南、荊南、福建、嶺南凡五鎮。

     春正月,淮南牙将張颢、徐溫作亂。

     楊渥既得江西,驕侈益甚,以故怨殺判官周隐,将佐皆不自安。

    渥居喪酣飲作樂,然十圍之燭以擊毬,或單騎出遊,從者不知所之。

    左右牙指揮使張颢、徐溫泣谏,渥怒,颢、溫潛謀作亂。

    一日,帥牙兵二百,露刃直入庭中,渥曰:“爾果欲殺我邪?”對曰:“非敢然也,欲誅王左右亂政者耳。

    ”因數渥所親信十餘人之罪,曳下擊殺之,謂之“兵谏”。

    諸将不與之同者,稍以法誅之,于是軍政悉歸二人,渥不能制。

     三月,唐遣使奉冊寶如梁。

     梁王全忠自滄州還,威望大沮,恐中外離心,欲速受禅。

    過魏,有疾,羅紹威恐全忠襲之,說曰:“今唐室衰微,天命已改,而四方稱兵者皆以興複為名,王宜早正位号,以絕人望。

    ”全忠然之,乃歸大梁。

    帝遣禦史大夫薛贻矩 後梁太祖 丁卯(907) 唐哀帝天祐四年四月以後,後梁太祖朱晃開平元年,西川稱唐天複七年。

    這一年,唐朝滅亡,梁、晉、岐、淮南、西川共五個國家,吳越、湖南、荊南、福建、嶺南共五個藩鎮。

     春正月,淮南牙将張颢、徐溫叛亂。

     楊渥奪取江西後,更加驕橫奢侈,因過去的怨恨,殺死判官周隐,将佐都感不安。

    楊渥服喪期間,飲酒作樂,點燃粗大的蠟燭來擊球,有時單獨騎馬外出遊玩,随從人員都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左右牙指揮使張颢、徐溫哭着勸谏,楊渥大怒,張颢、徐溫秘密商量發動叛亂。

    有一天,他們率領二百名牙兵拿着刀劍直接闖入楊渥的庭中,楊渥說:“你們果真想殺死我嗎?”張颢、徐溫回答說:“不敢這樣做,隻是想殺大王左右幹擾政事的人。

    ”因此數說楊渥所親信的十幾個人的罪狀,把他們拉下去打死,号稱“兵谏”。

    諸位将領中和張颢、徐溫意見不同的人,逐漸都依法誅殺,于是,軍政大權全部由他們兩人掌握,楊渥不能控制他們。

     三月,唐朝派使者拿着玉冊和國寶到梁國。

     梁王朱全忠從滄州返回,威望大減,害怕内外離心,想很快接受禅位。

    在經過魏州時身體得病,羅紹威擔心朱全忠襲擊他,便勸朱全忠說:“現在唐室衰弱,天命已改,而各地起兵的人都以複興唐室為名,大王應該及早确定位号來斷絕衆望。

    ”朱全忠認為他講得很對,于是回到大梁。

    唐哀帝派禦史大夫薛贻矩 至勞之,贻矩請以臣禮見,北面拜舞于庭。

    還,言于帝曰:“元帥有受禅之意矣。

    ”帝乃下诏禅位于梁,遣宰相張文蔚、楊涉及薛贻矩、蘇循、張策、趙光逢等奉玉冊、傳國寶,帥百官備法駕詣大梁。

    楊涉子直史館凝式言于涉曰:“大人為唐宰相,而國家至此,不可謂之無過。

    況手持天子玺绶與人,雖保富貴,奈千載何!盍辭之?”涉大駭曰:“汝滅吾族!”神色為之不甯者數日。

     夏四月,盧龍節度使劉仁恭為其子守光所囚。

     仁恭驕侈貪暴,以大安山四面懸絕,築館其上,極壯麗,實以美女,與方士煉藥其中,悉斂境内錢瘗山颠,令民間用堇泥為錢。

    有愛妾羅氏,其子守光通焉,仁恭杖守光而斥之。

    至是,梁遣李思安擊之,直抵城下,仁恭在大安,城幾不守。

    守光自外引兵入,登城拒守,卻之,遂自稱節度使。

    令部将李小喜攻大安,虜仁恭以歸,囚于别室。

    守光弟守奇奔河東。

     梁王全忠更名晃,稱皇帝,奉唐帝為濟陰王。

     張文蔚等至大梁。

    梁王更名晃,文蔚等乘辂奉冊寶至金祥殿,王被兖冕,即皇帝位。

    文蔚等升殿讀冊寶已,降,帥百官舞蹈稱賀。

    梁主與之宴,舉酒勞之曰:“此皆諸公推戴之力也。

    ”文蔚等皆慚伏不能對,獨蘇循、薛贻矩盛稱功德,宜應天順人。

    梁主複與宗戚飲博宮中,其兄全昱謂曰:“朱三,汝本砀山一民也,從黃巢為盜,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 到大梁慰勞朱全忠,薛贻矩請求用臣見君的禮節來拜見朱全忠,在庭中面朝北行拜舞禮。

    薛贻矩回去之後,對唐哀帝說:“元帥有接受禅讓的意思。

    ”唐哀帝就頒下诏書,把帝位禅讓給梁王,并派宰相張文蔚、楊涉以及薛贻矩、蘇循、張策、趙光逢等人拿着玉冊、傳國玉玺,率領文武百官,備辦好皇帝的車駕到了大梁。

    楊涉的兒子直史館楊凝式對楊涉說:“大人身為唐朝宰相,而國家到了這種地步,不能說你沒有過錯。

    況且親手拿着天子的玺绶送給别人,即使可以保住富貴,千年以後又怎麼說?為什麼不辭去職務?”楊涉非常吃驚地說:“你想消滅我們全族嗎?”為此好幾天神色不安。

     夏四月,盧龍節度使劉仁恭被他的兒子劉守光所囚禁。

     劉仁恭驕橫奢侈,貪婪兇暴,因大安山四面都是懸崖絕壁,便在上面修建館舍,非常壯觀美麗,還讓美女們住在裡面,和方士們在裡面煉丹藥,聚集境内全部錢币,埋在山頂,讓民間用粘土做錢用。

    劉仁恭有個愛妾羅氏,他兒子劉守光和她私通,劉仁恭用杖打劉守光,并把他趕走。

    到這時,後梁派李思安攻打劉仁恭,直抵城下,劉仁恭在大安,城池幾乎失守。

    劉守光從外面率兵入城,并登上城抵禦堅守,打退李思安的軍隊,于是自稱節度使。

    劉守光命令他的部将李小喜攻打大安,俘獲劉仁恭,把他帶回,單獨囚禁在一間房子裡。

    劉守光的弟弟劉守奇逃奔到河東。

     梁王朱全忠改名為朱晃,稱皇帝,奉唐哀帝為濟陰王。

     張文蔚等人到達大梁。

    梁王朱全忠改名為朱晃,張文蔚等乘坐帝王專用的大車拿着冊寶來到金祥殿,朱全忠身穿衮袍,頭戴皇冠,登上皇帝位。

    張文蔚等上殿讀完冊文後,走下殿來,率領文武百官行舞蹈禮表示慶賀。

    後梁太祖宴請和張文蔚他們,并舉起酒杯慰勞他們說:“這都靠各位的擁戴之功。

    ”張文蔚等人都俯伏在地上慚愧得不能回答,隻有蘇循、薛贻矩盛稱後梁太祖的功德,說應當順應天命,順從民心。

    後梁太祖又和同宗親戚在宮中飲酒、戲博,他的哥哥朱全昱對他說:“朱三,你本來是砀山的一個平民,當初随從黃巢為盜,天子讓你擔任四鎮的節度使, 富貴極矣,奈何一旦滅唐家三百年社稷?他日得無滅吾族乎?”梁主不怿而罷。

    奉唐帝為濟陰王,遷于曹州,栫之以棘,使甲士守之。

     梁以汴州為東都開封府,洛陽為西都,長安為大安府佑國軍。

     梁以馬殷為楚王。

     梁以敬翔知崇政院事。

     梁以宣武掌書記、太府卿敬翔知崇政院事,以備顧問,參謀議,于禁中承上旨,宣于宰相而行之,宰相非時奏請,皆因以聞。

    後廢樞密院,以其職事歸之。

    翔為人沉深有智略,在幕府三十餘年,盡心勤勞,晝夜不寐,自言惟馬上乃得休息。

    梁主性暴戾難近,人莫能測,惟翔能識其意。

    有所不可,未嘗顯言,但微示持疑,梁主已悟。

    禅代之際,翔謀居多。

     梁以朱友文判建昌院事。

     初,梁主為四鎮節度使,凡倉庫之籍,置建昌院以領之。

    至是,以養子友文判院事,掌凡國之金谷。

    友文,本康氏子也。

     淮南、西川移檄興複唐室。

     時惟河東、鳳翔、淮南稱天祐,西川稱天複年号,餘皆禀梁正朔。

    蜀王建與楊渥移檄諸道,雲欲與岐王、晉王會兵興複唐室,卒無應者。

    建乃謀稱帝,遺書晉王雲:“請各帝一方。

    ”晉王複書不許,曰:“誓于此生靡敢失節。

    ” 岐王李茂貞開府。

     茂貞治軍寬簡,無紀律,兵羸地蹙,不敢稱帝,但開岐王府,置百官,宮殿号令皆拟帝者。

     契丹遣使如梁。

     富貴到極點了,為什麼忽然消滅唐朝三百年的國家?将來會不會讓我們全族覆滅呢?”後梁太祖很不高興地散了宴席。

    後梁太祖尊奉唐哀帝為濟陰王,把他遷到曹州,用荊棘圍起來,派軍士看守他。

     後梁把汴州稱為東都開封府,把洛陽稱為西都,稱長安為大安府佑國軍。

     後梁任命馬殷為楚王。

     後梁任命敬翔主管崇政院事務。

     後梁太祖任命宣武掌書記、太府卿敬翔主管崇政院事務,以備顧問,參與謀劃商議大事,在宮中承受皇上谕旨,傳達給宰相執行,宰相臨時奏請,都要通過敬翔來報告皇帝。

    後來又廢除了樞密院,把樞密院的職權交給敬翔。

    敬翔為人深沉,有智計謀略,在幕府供職三十餘年,盡心勤勞,晝夜不睡,說自己隻有在馬上才能休息。

    後梁太祖性情暴戾,很難接近,人們都猜測不透他,隻有敬翔能明白他的旨意。

    如有不同意的事情,敬翔不在言語上流露出來,隻是稍微表示疑難,後梁太祖就會明白過來。

    在禅讓之際,很多是敬翔謀劃的。

     後梁任命朱友文管理建昌院事務。

     當初,後梁太祖任四鎮節度使,凡是有關倉庫的賬簿,設置了建昌院來管理。

    到這時,讓養子朱友文來管理建昌院事,掌管國家的錢糧。

    朱友文本來是康氏的兒子。

     淮南、西川發布檄文,要複興唐室。

     當時,隻有河東、鳳翔、淮南用天祐年号,西川用天複年号,其餘各鎮都以梁為正朔。

    蜀王王建和楊渥向各道發布檄文,說打算和岐王、晉王聯合兵力興複唐室,但最終沒有人響應。

    于是王建就謀劃稱帝,送信給晉王說:“請各自稱帝一方。

    ”晉王李克用回信沒有答應他的請求,說:“我發誓終生不敢有失臣節。

    ” 岐王李茂貞成立府署。

     李茂貞治理軍隊寬松簡單,沒有什麼紀律,由于兵弱地小,不敢稱帝,隻是成立岐王府機構,設置百官,宮殿、号令都模拟皇帝的規格。

     契丹派使者來到後梁。

     初,契丹有八部,部各有大人,推一人為王,建旗鼓以号令諸部,三年一代,以次為之。

    及耶律阿保機為王,尤雄勇,奚及室韋、達靼鹹役屬之。

    阿保機恃其強,不肯受代,七部劫之。

    阿保機不得已,傳旗鼓,請帥種落居古漢城,别自為一部。

    漢城地宜五谷,有鹽池之利。

    後稍以兵擊滅七部,北侵室韋、女真,西取突厥故地,東北諸夷皆畏服之。

    是歲,帥衆三十萬寇雲州,晉王與之連和,約為兄弟,延之帳中,縱酒盡歡,約共擊梁。

    或勸晉王擒之,王曰:“仇敵未滅,而失信夷狄,自亡之道也。

    ”留之旬日,厚贈遺之。

    阿保機既歸而背盟,更附于梁,晉王由是恨之。

     梁以錢镠為吳越王。

     鎮海節度判官羅隐說镠舉兵讨梁,曰:“縱無成功,猶可退保杭越,自為東帝,奈何交臂事賊,為終古之羞乎?”镠始以隐為不遇于唐,必有怨心,及聞其言,雖不能用,心甚義之。

     梁以高季昌為荊南節度使。

     依政進士梁震,唐末登第,歸蜀,過江陵,高季昌愛其才識,留之,欲奏為判官。

    震恥之,欲去,恐及禍,乃曰:“震素不慕榮宦,明公不以為愚,必欲使參謀議,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

    ”季昌許之。

    震終身止稱前進士,不受高氏辟署。

    季昌甚重之,以為謀主,呼曰先輩。

     梁主封其兄全昱為廣王。

     全昱不樂在京師,常居砀山故裡,三子皆封王。

     梁禮部尚書蘇循等緻仕。

     當初,契丹一共有八個部落,每個部落都各有大人,推選一人為王,建置旗鼓,向各個部落發布号令,三年更換一次,各個部落依照次序輪流做王。

    等到耶律阿保機做王時,非常雄武勇敢,奚及室韋、鞑靼都臣屬于他。

    阿保機依仗自己強大,不肯讓别人接替他做王,其他七個部落逼他退位。

    阿保機不得已,隻好交出旗鼓,請求率領同種部落到古漢城居住,另外自為一部。

    漢城的土地很适宜耕種五谷,又有鹽池之利。

    後來阿保機逐漸用兵消滅了其他七部,又向北侵略室韋、女真,向西奪取突厥故地,東北各夷族都畏懼服從他。

    這一年,阿保機率領三十萬士卒侵犯雲州,晉王李克用和他聯合約為兄弟,把他請到帳中,縱情飲酒歡樂,相約共同攻打後梁。

    有人勸晉王把阿保機抓起來,晉王說:“仇敵還沒有消滅,就失信夷狄,這是自取滅亡的道路。

    ”阿保機在那裡停留十多天,晉王贈送給他很豐厚的禮物。

    阿保機回去後就背叛盟約,重新歸附于後梁,晉王因此怨恨阿保機。

     後梁任命錢镠為吳越王。

     鎮海節度判官羅隐勸錢镠率兵讨伐後梁,說:“即使不能成功,還可以退守杭州、越州,自己在東邊稱帝,怎可拱手侍奉盜賊,釀成終身的恥辱呢?”錢镠開始以為羅隐在唐朝懷才不遇,定會心懷怨恨,聽了這番話,雖不能采用,但從内心感到他仗義。

     後梁任命高季昌為荊南節度使。

     依政進士梁震,唐末登第,回到蜀地,經過江陵時,高季昌賞識他的才能識略,想留下他,奏任他為判官。

    梁震深感恥辱,想離開,又怕惹出禍端,就說:“我平素不羨慕榮華官宦,您不認為我愚蠢,一定要讓我參與謀劃議事,隻以百姓身份侍奉宴席就可以了。

    ”高季昌答應了。

    梁震隻稱前進士,不接受高季昌的任命。

    高季昌很器重他,把他看作謀主,稱他為前輩。

     後梁太祖封哥哥朱全昱為廣王。

     朱全昱不樂意在京師,經常居住在砀山故裡,他的三個兒子都被封為王。

     後梁禮部尚書蘇循等人退休。

     循及其子楷自謂有功于梁,朝夕望為相,梁主薄其為人。

    敬翔、李振亦鄙之,言于梁主曰:“蘇循,唐之鸱枭,賣國求利,不可以立于惟新之朝。

    ”诏循等十五人并勒緻仕,楷斥歸田裡。

    循父子乃之河中,依朱友謙。

     六月,淮南遣兵擊楚,楚大破之,遂取嶽州。

     楊渥遣其将劉存、許玄應将水軍擊楚,楚王殷懼。

    軍使楊定真賀曰:“我軍勝矣。

    ”殷問其故,定真曰:“夫戰,懼則勝,驕則敗。

    今淮南兵驕,而王有懼色,吾是以知其必勝也。

    ”殷命指揮使秦彥晖、黃璠帥戰艦擊之,存等遇雨,引兵還,彥晖追之。

    存數戰不利,乃遺殷書詐降,彥晖使謂殷曰:“此必詐也,勿受。

    ”鼓噪而進。

    存等走,黃璠引兵合擊,大破之,執存,拔嶽州。

    玄應,渥之腹心也,張颢、徐溫因其敗,收斬之。

     梁侵晉,圍潞州,晉遣周德威等救之。

     梁遣康懷貞攻潞州,晉李嗣昭閉城拒守。

    懷貞晝夜攻之,半月不克,乃築壘穿蚰蜒塹而守之,内外斷絕。

    晉王以周德威為行營都指揮使,救之。

     秋七月,梁以劉守光為盧龍節度使。

     八月,晉敗梁兵于潞州,梁築夾寨守之。

     晉周德威壁于高河,康懷貞遣親騎擊之,不克。

    梁主遣李思安代之,将兵西上,至潞州城下,更築重城,内以防奔突,外以拒援兵,謂之夾寨,調山東民饋軍糧。

    德威日以輕騎抄之,思安乃自東南山口築甬道,屬于夾寨。

    德威與諸将互往攻之,一晝夜數十發,梁兵疲于奔命,閉壁不出。

     蘇循和他兒子蘇楷自認為對後梁有功,天天盼望着做宰相,後梁太祖看不起他們的為人。

    敬翔、李振也看不起他,對後梁太祖說:“蘇循這個人,是唐朝的鸱枭,出賣國家,貪圖私利,不能讓他在新朝任職。

    ”于是後梁太祖下诏勒令蘇循等十五人全部退休,蘇楷被驅逐回鄉。

    蘇循父子于是來到河中,依附朱友謙。

     六月,淮南派兵進攻楚國,楚國大敗淮南軍,于是占領嶽州。

     楊渥派将領劉存、許玄應率領水軍進攻楚國,楚王馬殷感到恐懼。

    軍使楊定真祝賀說:“我軍勝了。

    ”馬殷詢問其中緣故,楊定真說:“作戰感到害怕就能勝利,感到驕傲就會失敗。

    現在淮南軍隊感到驕傲而大王面有懼色,我因此知道你一定會取得勝利。

    ”馬殷命令指揮使秦彥晖、黃璠率領戰艦進攻淮南,劉存等遇到大雨,率兵退回,秦彥晖追擊。

    劉存幾次作戰失利,于是給馬殷送去書信詐降,秦彥晖派人對馬殷說:“這一定是假裝投降,不要接受。

    ”秦彥晖率軍擊鼓呐喊前進。

    劉存等逃走,黃璠率兵與秦彥晖聯合作戰,把淮南軍打得大敗,捉住劉存,攻下嶽州。

    許玄應是楊渥的心腹,張颢、徐溫因為他戰敗,就把他抓起來殺死。

     後梁侵犯晉國,包圍潞州,晉國派周德威等人前往援救。

     後梁派康懷貞攻打潞州,晉國李嗣昭閉城堅守。

    康懷貞日夜攻打,半個月沒有攻打下來,于是就修築營壘,挖出像蚰蜒在地裡穿行一樣的壕溝,派兵把守,使潞州城内外隔絕。

    晉王李克用任命周德威為行營都指揮使,前往援救李嗣昭。

     秋七月,後梁任命劉守光為盧龍節度使。

     八月,晉國在潞州打敗後梁軍隊,後梁軍隊修築兩層防寨堅守潞州。

     晉國周德威在高河安營紮寨,康懷貞派親騎進攻,沒能攻下來。

    後梁太祖派李思安去代替康懷貞,率軍西上,來到潞州城下,又重新修建兩層城牆,對内防止突圍,對外可以抵禦援兵,這種城牆叫做夾寨,又征調山東百姓運送軍糧。

    周德威每天用輕便騎兵去襲擊運糧隊伍,李思安于是從東南山口修建甬道,和夾寨連在一起。

    周德威和諸位将領輪流前往進攻,一晝夜就進攻數十次,後梁的軍隊疲于奔命,隻好堅守不出。

     九月,蜀王王建稱帝。

     蜀王建議稱帝,将佐皆以為然。

    馮涓獨獻議,請以蜀王稱制,曰:“朝興則未爽稱臣,賊在則不同為惡。

    ”不從,涓杜門不出。

    建用副使韋莊之謀,即帝位,以王宗佶、韋莊為宰相,唐道襲為内樞密使。

    是時,唐衣冠之族多避亂在蜀,蜀主禮而用之,使修舉故事,故其典章文物有唐之遺風。

     十一月,義昌節度使劉守文舉兵讨其弟守光。

     守文聞其弟守光幽其父,集将吏大哭曰:“不意吾家生此枭獍!吾生不如死,誓與諸君讨之。

    ”乃發兵擊守光,互有勝負。

    守光恐梁乘虛襲其後,遣使請降。

     梁赦軍士逃亡為盜者。

     初,梁主在藩鎮,用法嚴,将校有戰沒者,所部兵悉斬之,謂之“跋隊斬”,士卒多亡。

    乃命軍士皆文其面以記軍号,逃辄執之,無不死者,由是亡者皆聚山澤為盜。

    至是,赦其罪,聽還鄉裡,盜減什七八。

     戊辰(908) 晉、岐、淮南稱唐天祐五年,梁開平二年。

    蜀高祖王建武成元年。

    是歲,西川稱蜀,凡五國五鎮。

     春正月,晉王李克用卒,子存勖立。

     晉王病笃,周德威等退屯亂柳。

    晉王命其弟克甯、監軍張承業、大将李存璋、吳珙、掌書記盧質,立其子晉州刺史存勖為嗣,曰:“此子志氣遠大,必能成吾事,爾曹善教導之。

    ”謂存勖曰:“嗣昭厄于重圍,吾不及見矣。

    俟葬畢,汝與 九月,蜀王王建稱帝。

     蜀王王建讨論稱帝之事,将佐都認為可行。

    隻有馮涓建議以蜀王的名義行使皇帝的權力,說:“唐朝複興時不違背稱臣的禮節,賊人存在時也不和他們一起作惡。

    ”王建不從,于是馮涓閉門不出。

    王建采用副使韋莊的意見,登上皇帝位,任命王宗佶、韋莊為宰相,任命唐道襲為内樞密使。

    當時,唐朝的官宦之家都在蜀躲避戰亂,王建對他們以禮相待,并加以任用,讓他們修複唐朝舊制,所以蜀國的典章文物保存着唐朝的遺風。

     十一月,義昌節度使劉守文率兵讨伐他的弟弟劉守光。

     劉守文聽說他的弟弟劉守光囚禁了他的父親,召集将吏大聲痛哭說:“沒想到我家出了一個這樣的禽獸!我活着還不如死去,我誓與諸位共同讨伐他。

    ”于是征發軍隊進攻劉守光,雙方互有勝負。

    劉守文害怕後梁乘虛襲擊他的後方,就派使者請求投降。

     後梁大赦成為強盜的逃亡軍士。

     當初,後梁太祖在藩鎮時用法嚴厲,将校有戰死的,他們所屬部卒就要全部斬殺,稱之為“跋隊斬”,因此士卒大多逃亡。

    于是後梁太祖下令在軍士的臉上都刺上軍号,隻要逃跑,就抓回來,沒有一個不被殺死的,因此,逃亡的士卒都聚集在山林水澤中成為強盜。

    到這時,後梁太祖赦免他們的罪行,聽任他們返回鄉裡,這樣盜賊減少十分之七八。

     戊辰(908) 晉、岐、淮南稱唐天祐五年,後梁開平二年。

    前蜀高祖王建武成元年。

    這一年,西川稱蜀,共五個國家、五個藩鎮。

     春正月,晉王李克用去世,他的兒子李存勖繼立。

     晉王李克用病重,周德威等人退到亂柳駐紮下來。

    晉王命令他的弟弟李克甯、監軍張承業、大将李存璋、吳珙、掌書記盧質擁立他的兒子晉州刺史李存勖為繼承人,說:“這個兒子志向遠大,一定能成就我的事業,你們要好好教導他。

    ”又對李存勖說:“李嗣昭被重重圍困,我來不及見他了。

    等到安葬完畢後,你與 德威輩速竭力救之。

    ”又謂克甯等曰:“以亞子累汝。

    ”亞子,存勖小名也。

    言終而卒。

    克甯久總兵柄,有次立之勢,軍中多竊議者。

    存勖懼,以位讓之,克甯曰:“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誰敢違之!”将吏欲谒見存勖,存勖方哀哭,久未出,張承業入曰:“大孝在不墜基業,多哭何為?”因扶存勖出,襲位為河東節度使、晉王。

    克甯首帥諸将拜賀,王悉以軍府事委之。

     二月,蜀以張格同平章事。

     蜀主登樓,有僧抉一目以獻,蜀主命飯僧萬人以報之。

    翰林學士張格曰:“小人無故自殘,赦其罪已幸矣,不宜複崇獎以敗風俗。

    ”蜀主乃止。

    至是為相,多迎合主意,有勝己者,必以計排去之。

     晉兵馬使李克甯謀作亂,晉王殺之。

     初,晉王克用多養軍中壯士為子,寵遇如真子。

    及存勖立,諸假子皆年長握兵,心怏怏不服。

    存颢陰說克甯曰:“兄終弟及,自古有之。

    以叔拜侄,于理安乎?”克甯曰:“吾家世以慈孝聞天下,先王之業苟有所歸,吾複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斬汝。

    ”克甯妻孟氏素剛悍,諸假子各遣其妻入說之,使迫克甯,克甯心動。

    存颢等謀奉克甯為節度使,舉河東附梁,執晉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

    帳下親信史敬镕知之,以告,太夫人大駭,召張承業,指晉王謂之曰:“先王把此兒臂授公等,如聞外間謀欲負之,但置吾母子有地,勿送大梁,自他不以累公。

    ”承業惶恐曰:“老奴以死奉先王 周德威他們要迅速全力解救他。

    ”又對李克甯等人說:“把亞子托付給你們。

    ”亞子是李存勖的小名。

    李克用說完就死了。

    李克甯長期掌管軍權,有依次繼立之勢,軍隊中有很多人偷偷議論。

    李存勖感到害怕,就要把王位讓給李克甯,李克甯說:“你是嫡長子,況且有先王的遺命,誰敢違背!”将吏們想拜見李存勖,李存勖正在悲痛地哭泣,許久沒有出來,張承業進去說:“最大的孝敬是在于不要丢失基業,多哭泣有什麼用?”于是扶着李存勖出來,繼位為河東節度使、晉王。

    李克甯首先率領将領們下拜祝賀,晉王李存勖把全部的軍府事務都委托給他。

     二月,蜀國任命張格為同平章事。

     蜀主王建登樓的時候,有一個僧人剜出一隻眼珠獻上,王建命令給一萬名僧人施飯來作為回報。

    翰林學士張格說:“小人無故自殘,赦免他的罪已夠幸運的了,不應該再推崇獎賞他來敗壞風俗。

    ”王建才停止對僧人施飯。

    到這時,張格擔任宰相,他經常迎合王建的旨意,如有超過自己的人,一定會用計謀将那些人排擠出去。

     晉國兵馬使李克甯陰謀作亂,晉王李存勖将他殺死。

     當初,晉王李克用收養很多軍中壯士作為養子,對他們的寵信和待遇如同親兒子。

    到李存勖繼位時,各位養子都已長大,掌握兵權,心中郁悶不服。

    李存颢暗中勸李克甯說:“兄終弟及,自古就有。

    當叔叔的叩拜侄兒,符合情理嗎?”李克甯說:“我家世代以慈孝聞名天下,先王的大業如果有了歸屬,我還有什麼希圖的?你不要再胡說,否則我會殺你。

    ”李克甯的妻子孟氏平素剛強兇悍,各位養子都派妻子前去勸說,讓她逼迫李克甯,李克甯動了心。

    李存颢等人謀劃擁立李克甯為節度使,率領河東歸附後梁,逮捕李存勖和太夫人曹氏送往大梁。

    晉王帳下親信史敬镕得知此事後,報告給太夫人,太夫人非常吃驚,召見張承業,指着李存勖對他說:“先王拉着這孩子的手臂托付給你們,如果聽到外面謀劃要背叛他,隻希望我們母子有立足之地,不要送到大梁,此外都不麻煩你。

    ”張承業惶恐地說:“老奴以死來奉行先王 之命,此何言也!”晉王以克甯之謀告,且曰:“至親不可自相魚肉,吾苟避位,則亂不作矣。

    ”承業乃召李存璋等,陰為之備,置酒府舍,伏甲執克甯、存颢于座。

    晉王流涕數之曰:“兒向以軍府讓叔父,叔父不取。

    今事已定,奈何複為此謀,忍以吾母子遺仇雠乎?”遂殺之。

     梁主晃弑濟陰王。

     追谥曰唐哀皇帝。

     夏五月,晉王攻梁夾寨,破之,潞州圍解。

     李思安等攻潞州,久未下,亡将校四十餘人,士卒以萬計。

    梁主疑晉王克用詐死,欲召兵還,恐晉人蹑之,乃議自至澤州,應接歸師,且召匡國節度使劉知俊為招讨使,削思安官爵,斬監押楊敏貞。

    晉李嗣昭固守逾年,城中資用将竭,梁主數遣使谕降之,嗣昭焚诏書,斬使者。

    梁主欲召兵還,諸将以為李克用死,晉兵且退,上黨孤城無援,請更留旬月以俟之,梁主從之。

     初,晉周德威握重兵在外,國人疑之,晉王召德威還。

    四月,德威至晉陰,留兵城外,徒步而入,伏哭極哀,退谒嗣王甚恭,衆心由是釋然。

    梁夾寨奏晉兵已去,梁主以為援兵不能複來,還大梁,夾寨亦不複設備。

    晉王與諸将謀曰:“上黨,河東之藩蔽,無上黨,是無河東也。

    且朱溫所憚者,獨先王爾,聞吾新立,以為童子未閑軍旅,必有驕怠之心。

    若簡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

    取威定霸,在此一舉,不可失也。

    ”張承業亦勸之行,乃大閱士卒,以丁會為都招讨使,帥周德威等發晉陽。

     的命令,這是什麼話啊!”李存勖将李克甯的陰謀告訴張承業,并且說:“至親不可以自相殘殺,我如果讓位,禍亂就不會發生了。

    ”張承業于是召見李存璋等人,讓人暗中防備,然後在王府中設宴伏兵,在座位上抓了李克甯、李存颢。

    李存勖流着淚數落李克甯說:“我之前要把軍府讓給叔父,叔父沒有接受。

    現在事情已定,怎麼又使出這種陰謀?忍心把我們母子送給仇敵嗎?”于是把他殺死。

     後梁太祖朱晃殺死濟陰王。

     追谥為唐哀皇帝。

     夏五月,晉王李存勖攻打後梁的夾寨,并攻破了夾寨,解除潞州的包圍。

     李思安等人進攻潞州,久攻不下,傷亡将校四十多人,傷亡士卒數以萬計。

    後梁太祖懷疑晉王李克用裝死,打算召兵返回,又怕晉人随後追擊,于是就商議親自到澤州接應返回的軍隊,并征召匡國節度使劉知俊任命為招讨使,削奪李思安的官爵,殺死監押楊敏貞。

    晉國的李嗣昭在潞州堅守一年多,城中的物資将要用完,後梁太祖曾多次派使者去勸降,李嗣昭燒了诏書,殺死使者。

    後梁太祖打算召兵返回,諸位将領認為李克用已死,晉軍将要撤退,上黨城孤立無援,請求再留十天半個月來等待機會,後梁太祖依言而行。

     當初,晉國周德威在外掌握重兵,國人都懷疑他,晉王召周德威回來。

    四月,周德威到了晉陽,把軍隊留在城外,自己徒步進城,伏地哭得非常悲傷,退出來拜見嗣王李存勖時十分恭敬,大家的疑心才從此消失。

    後梁夾寨的軍隊奏報晉軍已經撤離,後梁太祖認為晉國的援兵不會再來,于是回到大梁,夾寨也不再設置防備。

    晉王和諸位将領商議說:“上黨是河東地區的屏障,沒有上黨就沒有河東。

    況且朱溫所懼怕的,隻是先王,聽說我剛繼立,認為我是小孩子不熟習軍事,一定有驕傲懈怠之心。

    如果我們挑選精兵兼程前往,出其不意,一定能打敗他們。

    取得威望,建立霸業,在此一舉,機不可失!”張承業也勸他行動,于是晉王檢閱軍隊,任命丁會為都招讨使,率領周德威等人從晉陽出發。

     五月朔,晉王伏兵三垂崗下,诘旦大霧,進兵直抵夾寨,梁軍無斥候,将士尚未起。

    晉王命周德威、李嗣源分兵為二道,填塹燒寨,鼓噪而入。

    梁兵大潰,南走,招讨使符道昭馬倒被殺,失亡将士萬計,委棄資械山積。

    德威至城下,呼嗣昭曰:“先王已薨,今王自來破賊。

    賊已去矣,可開門。

    ”嗣昭不信,曰:“此必為賊所得,來诳我耳。

    ”王自往呼之,嗣昭見王白服,大恸幾絕,城中皆哭,遂開門。

     初,德威與嗣昭有隙,晉王克用臨終謂存勖曰:“進通忠孝,吾愛之深。

    今不出重圍,豈德威不忘舊怨邪?汝為吾以此意谕之,若潞圍不解,吾死不瞑目。

    ”進通,嗣昭小名也。

    存勖以告德威,德威感泣,由是戰甚力,既相見,歡好如初。

     梁主聞夾寨不守,大驚,既而歎曰:“生子當如李亞子,克用為不亡矣。

    至如吾兒,豚犬耳。

    ” 晉師攻梁澤州,不克。

     周德威乘勝進趣澤州,梁統軍牛存節将兵應接潰兵,至天井關,謂其衆曰:“澤州要害地,不可失也。

    雖無诏旨,當救之。

    ”衆皆不欲,曰:“晉人勝,氣方銳,且衆寡不敵。

    ”存節曰:“見危不救,非義也;畏敵強而避之,非勇也。

    ”遂舉策引衆而前。

    至澤州,城中人已欲應晉,存節至,乃定。

    晉兵尋至,攻之,存節晝夜拒戰,凡旬有三日。

    劉知俊引兵救之,德威退保高平。

     晉王歸晉陽。

     晉王歸晉陽,休兵行賞。

    命州縣舉賢才,黜貪殘,寬租稅, 五月初一,晉王在三垂岡下埋伏軍隊,早晨有大霧,晉軍直抵夾寨,後梁軍隊沒設哨兵,将士尚未起床。

    晉王命令周德威、李嗣源兵分兩路,填塹燒寨,鼓噪而入。

    後梁兵大敗,向南逃走,招讨使符道昭因馬跌倒被殺,逃亡的将士數以萬計,丢棄的物資器械堆積如山。

    周德威到達潞州城下,呼喊李嗣昭說:“先王已經去世,當今大王親自來消滅敵人。

    敵人已經逃跑,可以打開城門了。

    ”李嗣昭不相信他的話,說:“這一定是你被敵人抓獲,來欺騙我。

    ”晉王親自上前去呼喊李嗣昭,李嗣昭見晉王穿着白色喪服,悲痛欲絕,城裡的人都哭了,于是打開城門。

     當初,周德威和李嗣昭有矛盾,晉王李克用臨終時對李存勖說:“進通很忠孝,我特别愛他。

    現在未能沖出重圍,難道是周德威不忘舊仇嗎?你為我把這些告訴他,如果潞州的包圍不能解除,我死不瞑目。

    ”進通是李嗣昭的小名。

    李存勖把這些告訴了周德威,周德威感動得哭泣起來,因此在戰争中更加盡力,和李嗣昭見面後,兩個人又和好如初。

     後梁太祖聽說夾寨失守,感到很吃驚,過了一會又歎息說:“生兒子就要像李亞子一樣,所以李克用算得上沒有死啊。

    至于我的兒子,都是豬狗之輩罷了。

    ” 晉軍進攻後梁的澤州,沒有攻下來。

     周德威乘勝推進到澤州,後梁統軍牛存節率軍接應逃兵,到天井關後,對士卒說:“澤州是要害之地,不能丢失。

    雖然沒有诏旨,也應前去援救。

    ”士卒們都不想去,說:“晉軍取勝後,銳氣正盛,而且我們寡不敵衆。

    ”牛存節說:“見危不救是不仗義的行為,畏懼敵人的強大而逃避是不勇敢的表現。

    ”于是揮鞭率領士卒前進。

    到澤州後,城裡人已經打算響應晉軍,牛存節來到後才安定下來。

    不久晉軍也到達澤州,攻打澤州城,牛存節晝夜抵禦,一共堅守十三天。

    劉知俊率兵前來援救,周德威退守高平。

     晉王李存勖回到晉陽。

     晉王李存勖回到晉陽之後,休整軍隊,進行賞賜。

    又命令各個州縣推薦賢能的人才,罷免貪婪兇殘的官吏,減輕田租賦稅, 撫孤窮,伸冤濫,禁奸盜,境内大治。

    訓練士卒,令騎兵不見敵無得乘馬;部分已定,無得相逾越及留絕以避險;分道并進,期會無得差晷刻。

    犯者必斬。

    初,唐昭宗許晉王克用承制封拜。

    時方鎮多行墨制,王恥與之同,每除吏,必表聞。

    至是,存勖始承制除吏。

    兄事張承業,升堂拜母,賜遺甚厚。

    潞州圍守曆年,士民死者大半,嗣昭勸課農桑,寬租緩刑,數年之間,軍城完複。

     淮南張颢、徐溫弑其節度使楊渥,溫複攻颢,殺之。

     張颢、徐溫專制軍政,弘農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

    二人不自安,共謀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

    颢遣其黨弑王,集将吏于府庭,列白刃,厲聲問曰:“嗣王暴薨,軍府誰當主之?”三問莫應,氣色益怒。

    幕僚嚴可求前密啟曰:“軍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

    然今日則恐太速。

    ”颢曰:“何也?”可求曰:“劉威、陶雅皆先王之等夷,必不肯為公下。

    不若立幼主輔之,諸将孰敢不從?”颢默然。

    可求因屏左右,急書一紙置袖中,麾同列詣使宅賀,衆莫測其所為。

    既至,可求跪讀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

    大要言:“先王創業艱難,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當立,諸将宜無負楊氏,善輔導之。

    ”辭旨明切。

    颢氣色皆沮,以其義正,不敢奪,遂奉王弟隆演稱留後。

     既罷,副都統朱瑾詣可求曰:“瑾年十六七,即橫戈躍 撫恤孤寡窮困的人,昭雪冤案,禁止奸盜,境内得到很好的治理。

    還訓練士卒,命令騎兵不見敵人時不得騎馬;部署已定,不得互相超越和停留下來躲避危險;在分路前進時,相約會合時不能遲到片刻。

    違犯這些規定都要斬首。

    當初,唐昭宗允許晉王李克用秉承皇帝旨意拜官授爵。

    當時,各方鎮多執行皇帝的親筆手令,晉王認為和他們一樣是一種恥辱,每次任命官吏一定要上表報告朝廷。

    到這時,李存勖也開始秉承皇帝的旨意來拜官授爵。

    他把張承業當作兄長來侍奉,到家裡叩拜他的母親,給他的賞賜饋贈也很豐厚。

    堅守潞州的時間曆經一年,士卒百姓傷亡大半,李嗣昭勉勵發展農耕蠶桑,放寬賦稅,減緩刑罰,幾年間軍隊和潞州城都得到恢複。

     淮南張颢、徐溫殺死本鎮節度使楊渥,徐溫又攻打張颢,殺死了他。

     張颢、徐溫專制軍政大權,弘農威王楊渥心中不滿,想除掉他們又辦不到。

    張颢、徐溫二人也自感不安,于是共同謀劃殺死楊渥,瓜分他的領土,向後梁稱臣。

    張颢派同黨去殺死楊渥,在軍府庭中召集将吏,亮出兵器,大聲問道:“嗣王突然死去,軍府的事務應由誰主持?”問了三次都沒人回答,張颢面色顯得更加憤怒。

    幕僚嚴可求上前暗地告訴他說:“軍府很大,四境有很多憂患,非您來主持不可。

    然而今天就主持恐怕太快了。

    ”張颢說:“為什麼呢?”嚴可求說:“劉威、陶雅都是先王的同輩人,一定不肯在您之下。

    不如擁立幼主,加以輔佐,諸位将領誰敢不服從?”張颢默然不語。

    嚴可求支開左右的人,急忙寫了一張紙放在袖中,招呼同事們到節度使的宅第去祝賀,大家猜不出他要做什麼。

    到了之後,嚴可求跪在地上宣讀那張紙,原來是太夫人史氏的教令。

    大概說:“先王創業艱難,嗣王不幸早逝,隆演按照順序應當繼立,諸位将領應當不辜負楊氏,好好輔佐他。

    ”說得很明确也很懇切。

    張颢臉色沮喪,因為這是正義的事,所以他也不敢違背,于是尊奉威王的弟弟的楊隆演為留後。

     事後,副都統朱謹到嚴可求那裡說:“我十六七歲就橫戈躍 馬,沖犯大敵,未嘗畏懾。

    今日對颢,不覺流汗。

    公面折之如無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遠矣。

    ”因以兄事之。

     颢以徐溫鎮潤州,可求說溫曰:“公舍牙兵而出,颢必以弑君之罪歸公。

    ”溫驚曰:“奈何?”可求曰:“颢剛愎而暗于事,請為公圖之。

    ”乃往見颢曰:“公出徐公于外,人皆言公欲奪其兵權而殺之,多言亦可畏也。

    ”颢曰:“右牙欲之,非吾意也。

    業已行矣,奈何?”可求曰:“止之易耳。

    ”明日,可求邀颢詣溫,可求瞋目責溫曰:“古人不忘一飯之恩,況公楊氏宿将,今幼嗣初立,多事之時,乃求自安于外,可乎?”溫謝曰:“苟諸公見容,溫何敢自專?”由是不行。

     颢知可求陰附溫,夜遣盜刺之,可求知不免,請為書辭府主。

    盜執刀臨之,可求操筆無懼色。

    盜見其辭旨忠壯,曰:“公長者,吾不忍殺。

    ”掠其财以複命。

    溫與可求謀,密結将軍鐘泰章等壯士三十人,斬颢于牙堂,暴其弑君之罪。

     初,颢與溫謀弑威王,溫曰:“參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獨用吾兵。

    ”颢不可。

    溫曰:“然則獨用公兵。

    ”颢從之。

    至是,窮治逆黨,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溫為實不知謀。

    隆演以溫為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事鹹取決焉,以可求為揚州司馬。

    溫性沉毅,自奉簡儉,雖不知書,使人讀獄訟之辭而決之,皆中情理。

    立法度,禁強暴,政舉大綱,軍民安之。

    溫以軍旅委可求,以财賦委支計官駱知祥,皆稱其職。

     馬,和強大的敵人作戰,從來也沒有害怕過。

    今天面對張颢,不覺緊張得滿頭大汗。

    您當面指責他,旁若無人,才知道我是匹夫之勇,比您差遠了。

    ”因此就把嚴可求當作兄長來侍奉。

     張颢讓徐溫鎮守潤州,嚴可求勸徐溫說:“你舍去牙兵而出任外藩,張颢一定會把弑君之罪歸在你身上。

    ”徐溫驚恐地說:“怎麼辦呢?”嚴可求說:“張颢剛愎自用,辦事不精明,讓我為你想想辦法。

    ”于是去見張颢說:“你讓徐溫到外藩任職,人們都說你想奪取他的兵權并殺掉他,人們說得多了也很可怕。

    ”張颢說:“徐溫自己想去,并非我的意圖。

    事情已經執行了,怎麼辦呢?”嚴可求說:“停止執行也很容易。

    ”第二天,嚴可求邀請張颢到徐溫那裡,嚴可求瞪大眼睛責問徐溫說:“古人不忘記一頓飯的恩德,況且你是楊氏門下的老将,現在幼主初立,正是多事之時,卻請求到外藩過安閑生活,行嗎?”徐溫謝罪說:“如果諸位能寬容我,我怎敢獨斷專行呢?”因此不去上任。

     張颢知道嚴可求暗中依附徐溫,在夜裡派強盜去刺殺嚴可求,嚴可求知道難免一死,請求寫一封信向楊隆演告别。

    強盜拿刀對着他,嚴可求拿筆寫信,臉上毫無懼色。

    強盜看見他措辭忠義壯烈,就說:“您是長者,我不忍心殺死您。

    ”就搶了他的财物回去複命。

    徐溫和嚴可求謀劃殺死張颢,秘密結交将軍鐘泰章等壯士三十人,在牙堂殺死張颢,并揭露張颢的弑君之罪。

     當初,張颢和徐溫陰謀殺害威王楊渥,徐溫說:“如果讓左右牙兵參與,一定不會齊心,不如隻用我的士卒。

    ”張颢不同意。

    徐溫說:“那就隻用你的士卒。

    ”張颢聽從了這個意見。

    到這時,追究逆黨,發現用的都是張颢的兵,因此人們認為徐溫确實不知道張颢的陰謀。

    楊隆演任命徐溫為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的大事都由他來決定,任命嚴可求為揚州司馬。

    徐溫的性情穩重堅強,生活簡樸,雖然不識字,但讓人讀過獄訟呈狀後做出的判決都合乎情理。

    後來他建立法度,禁止強暴,抓住政務大綱,軍隊百姓都安定下來。

    徐溫将軍務都委托給嚴可求,把财政賦稅的事情都委托給計官駱知祥,他們都很稱職。

     蜀、岐、晉會兵攻梁雍州,梁遣忠武節度使劉知俊拒卻之。

     六月,梁殺其金吾将軍王師範,夷其族。

     朱友甯妻泣訴于梁主曰:“陛下化家為國,宗族皆蒙榮寵。

    妾夫獨不幸,因王師範叛,死于戰場。

    今仇雠猶在,妾誠痛之。

    ”梁主曰:“朕幾忘此賊。

    ”遣使族之。

    師範盛陳宴具,與宗族列坐,謂使者曰:“予不欲使積屍長幼無序。

    ”酒既行,命自幼及長,以次就死,凡二百人。

     秋七月,楚收茶稅。

     湖南判官高郁請聽民自采茶賣于北客,收其征以贍軍。

    楚王殷從之,請于梁置回圖務,運茶于河南北賣之,以易繕纩、戰馬而歸,由是富贍。

     淮南将吏推楊隆演為節度使。

     淮南将吏請于李俨,承制授隆演淮南節度使、弘農王。

     九月,淮南遣兵攻吳越,圍蘇州。

     淮南遣指揮使周本擊吳越,圍蘇州。

    吳越攻拔東洲,淮南遣柴再用複取之。

    再用方戰,舟壞,僅而得濟,家人為之飯僧千人。

    再用悉取其食以犒部兵,曰:“士卒濟我,僧何力焉!” 冬十月,華原賊帥溫韬發唐諸陵。

     十一月,晉遣兵擊劉守文,敗之。

     劉守文攻幽州,劉守光求救于音,晉王遣兵五千助之,守文敗還。

     己巳(909) 晉、岐、淮南稱唐天祐六年,梁開平三年。

    是歲,凡五國五鎮。

     春正月,梁遷都洛陽。

     二月朔,日食。

     梁攻岐,取丹、延、鄜、坊四州。

     淮南徐溫自領昇州刺史。

     蜀、岐、晉軍聯合攻打後梁的雍州,後梁派忠武節度使劉知俊抵禦并打退聯軍。

     六月,後梁殺死金吾将軍王師範,誅滅他全族。

     朱友甯的妻子向後梁太祖哭訴說:“陛下化家為國,本家族人都蒙受光榮和尊寵。

    隻有我的丈夫不幸,因王師範叛亂而死于戰場。

    現在仇人還活着,我實在痛心。

    ”後梁太祖說:“我差點兒忘了這個叛賊。

    ”便派使者處死王師範的全族。

    王師範擺設盛大的宴席,和本宗族的人坐在一起,對使者說:“我不想讓屍體堆積得長幼無序。

    ”開始喝酒後,他命令從小到大,依次去死,總共殺死二百人。

     秋七月,楚國征收茶稅。

     湖南判官高郁請求聽任百姓自己采茶賣給北方人,向他們征稅以供軍需。

    楚王馬殷聽從了這個意見,請求在後梁設置回圖務,把茶運到黃河南北去賣,換成缯帛、戰馬帶回,因此富裕起來。

     淮南将吏推舉楊隆演為節度使。

     淮南将吏向李俨請求,按照皇帝的旨意授楊隆演為淮南節度使、弘農王。

     九月,淮南派兵進攻吳越,包圍蘇州。

     淮南派指揮使周本進攻吳越,包圍蘇州。

    吳越攻下東洲,淮南派柴再用收複東洲。

    柴再用正在作戰,船隻損壞,勉強得救,家人為他向一千名僧人施舍飯食。

    柴再用把這些飯食全拿去犒勞部下的士卒,說:“士卒幫助了我,僧人出了什麼力?” 冬十月,華原盜賊的首領溫韬挖了唐朝皇帝的陵墓。

    十一月,晉國派軍隊攻打劉守文,打敗了他。

     劉守文進攻幽州,劉守光向晉國請求援助,晉王李存勖派五千士兵前去救援,劉守文戰敗返回。

     己巳(909) 晉、岐、淮南稱唐天祐六年,後梁開平三年。

    這一年,共五個國家、五個藩鎮。

     春正月,後梁遷都洛陽。

     二月初一,發生日食。

     後梁攻打岐王,奪取丹、延、鄜、坊四州。

     淮南徐溫親自兼任昇州刺史。

     徐溫以金陵形勝,戰艦所聚,乃自以淮南行軍副使領昇州刺史,留廣陵,以其假子元從指揮使知诰為昇州防遏兼樓船副使,往治之。

     夏四月,梁以王審知為閩王。

     審知儉約,常蹑麻履,府舍卑陋,未嘗營葺。

    寬刑薄賦,公私富實,境内以安。

     吳越擊淮南兵,破之。

     淮南兵圍蘇州,推洞屋攻城。

    吳越将孫琰置輪于竿首,垂投錐以揭之,攻者盡露。

    炮至,張網以拒之。

    吳越王镠遣指揮使錢镖等救之。

    蘇州有水通城中,淮南軍張網綴鈴懸水中,魚鼈過,皆知之。

    吳越虞候司馬福欲潛行入城,故以竿觸網,敵聞鈴聲舉網,福因得過入城,由是城中号令與援兵相應,敵以為神。

    镠嘗遊府園,見園卒陸仁章樹藝有智而志之,至是,使仁章通信入城,果得報而返。

    吳越兵内外合擊淮南兵,大破之,擒其将三十餘人,周本夜遁。

     五月,梁殺其佑國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