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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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素色衣服,等待處罰,叩頭痛哭,唐昭宗也哭泣,親自解下玉帶賜給了朱全忠。

    稍事休息就又起駕,朱全忠命令朱友倫帶兵扈從,唐昭宗到達興平,崔胤才率領百官前來迎候拜谒,再次任命他為宰相,像以前那樣兼領三司。

     唐昭宗到達長安,大肆誅殺宦官。

    朝廷任用崔胤兼領六軍十二衛事務。

     唐昭宗進入長安,崔胤啟奏聲稱:“用宦官帶兵參預政事,動搖危害國家,不剪除他們的根本,禍害最終不會停止。

    請将宮内諸司使全部罷免,他們所掌管的事務都歸省寺管理,各道監軍的宦官全部召還宮内。

    ”唐昭宗聽從了。

    朱全忠于是用軍隊驅趕宦官第五可範已下的數百人,全部殺死,呼冤喊屈的号哭之聲響徹宮内外。

    有出使外方的宦官,朝廷下诏所在處誅殺他們,隻留下品秩低年齡幼小的三十名宦官用來充任灑掃的職役。

    從此以後, 宣傳诏命,皆令宮人出入。

    其兩軍八鎮兵悉屬六軍,以崔胤兼判六軍十二衛事。

     二月,貶陸扆為沂王傅、分司。

     車駕還京師,賜諸道诏書,獨鳳翔無之。

    扆曰:“茂貞罪雖大,然朝廷未與之絕,今獨無诏書,示人不廣。

    ”崔胤怒,奏貶之。

     賜蘇檢死,貶王溥為賓客、分司。

     皆崔胤所惡也。

     賜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将佐敬翔、朱友甯,都頭以下,皆賜号有差。

     以輝王祚為諸道兵馬元帥,朱全忠守太尉以副之,進爵梁王。

    崔胤為司徒兼侍中。

     上議褒崇全忠,欲以皇子為元帥,全忠副之。

    崔胤請以輝王為之,上曰:“濮王長。

    ”胤承全忠密旨,利于幼沖,固請之。

    胤恃全忠之勢,專權自恣,天子動靜皆禀之,刑賞系其愛憎,中外畏之。

    李克用聞之曰:“胤外倚賊勢,内脅其君,權重則怨多,勢侔則釁生,破國亡家,即在目中矣。

    ” 貶韓偓為濮州司馬。

     上嘗謂偓曰:“崔胤雖忠,然頗用機數。

    ”對曰:“凡為天下者,萬國皆屬之耳目,安可以機數欺之!莫若推誠直緻,雖日計之不足,而歲計之有餘也。

    ”上欲用偓為相,偓薦趙崇、王贊自代。

    胤惡其分己權,使朱全忠白上曰:“趙崇輕薄,王贊不才,韓偓何得妄薦!”上不得已,貶偓。

    上 宣布傳達皇帝诏命,全部由宮人出入辦理。

    左、右神策軍所轄八鎮兵全部歸屬于六軍,任命崔胤兼領六軍十二衛事務。

     二月,朝廷貶谪陸扆為沂王傅、分司。

     唐昭宗返回京城長安,分賜各道诏書,隻有鳳翔節度使司沒有得到。

    陸扆說:“李茂貞的罪過雖大,但朝廷沒有與他們翻臉,現在隻有他們沒得到诏書,示人以心胸不寬廣。

    ”崔胤惱怒,啟奏貶谪了陸扆。

     朝廷賜蘇檢死,貶谪王溥為太子賓客、分司。

     這些人都是崔胤所厭惡憎恨的人。

     朝廷賜朱全忠号稱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對朱全忠的将佐敬翔、朱友甯,都頭以下的官吏,都分别賜予封号。

     朝廷任命輝王李祚為諸道兵馬元帥,朱全忠以太尉為副手,晉升爵位為梁王。

    任命崔胤為司徒兼任侍中。

     唐昭宗商議褒獎尊崇朱全忠,想要以皇子為元帥,讓朱全忠為副手。

    崔胤請求讓輝王當元帥,唐昭宗說:“濮王年長。

    ”崔胤禀承朱全忠的密旨,以李祚年幼對自己有利,堅決請求讓李祚為元帥。

    崔胤恃仗朱全忠的勢力,獨攬大權,恣意妄為,皇上的舉止動靜都要禀告他,刑罰賞賜也取決于他的愛憎,朝廷内外都害怕他。

    李克用聽說後說:“崔胤在外恃仗賊寇的勢力,在内脅迫他的君王,權力太大就會産生很多怨恨,勢力相衡就要生出事端,破家亡國,就近在眼前了。

    ” 朝廷貶韓偓為濮州司馬。

     唐昭宗曾對韓偓說:“崔胤雖然忠誠,但是多用心機權術。

    ”韓偓回答說:“凡是治理天下的人,萬國都用耳目注意着他,怎可用心機權術欺騙天下人呢!不如推心置腹直截了當,雖然按日計算并不充足,但按年計算就有剩餘了。

    ”唐昭宗想要用韓偓為宰相,韓偓推薦趙崇、王贊代替自己。

    崔胤痛恨他們分享自己的權力,指使朱全忠向唐昭宗說:“趙崇輕薄,王贊無才,韓偓怎麼能随便推薦他們為相呢?”唐昭宗無可奈何,貶谪了韓偓。

    唐昭宗 與泣别,偓曰:“是人非複向來之比,臣得貶死為幸,不忍見篡弑之辱。

    ” 梁王全忠辭歸鎮。

     全忠奏留步、騎萬人于故兩軍,以朱友倫為宿衛使,張廷範為宮苑使,王殷為皇城使,蔣玄晖為街使,乃辭歸鎮。

    上餞之于延喜樓,全忠奏曰:“克用于臣本無大嫌,乞厚加撫慰。

    ”克用聞之,笑曰:“此賊欲有事淄青,畏吾掎其後耳。

    ” 以裴樞同平章事。

     朱全忠薦之也。

     三月,梁王全忠遣朱友甯、葛從周擊王師範。

     朱全忠還至大梁,王師範遣兵圍齊州,全忠遣友甯擊卻之。

    劉由是援絕,葛從周引兵圍之,友甯進攻青州,全忠引兵十萬繼之。

     夏五月,馬殷襲江陵,陷之。

     楊行密遣使詣馬殷,言朱全忠跋扈,請絕之。

    湖南大将許德勳曰:“全忠雖無道,然挾天子以令諸侯,不可絕也。

    ”殷從之。

     先是,淮南将李神福圍鄂州,節度使杜洪求救于朱全忠,全忠遣兵屯滠口,令荊南成汭、武貞雷彥威與殷出兵救之。

    汭畏全忠,且欲侵地自廣,發舟師十萬,沿江東下。

    掌書記李珽谏曰:“今每艦載甲士千人,稻米倍之,緩急不可動也。

    吳兵剽輕,難與角逐。

    武陵、長沙皆吾仇也,豈得不為反顧之慮乎?不若遣骁将屯巴陵,堅壁勿戰,不過一月,吳兵食盡自遁,鄂圍解矣。

    ”汭不聽而行,殷果遣許德勳将舟師襲江陵,陷之,大掠而去。

    将士聞之,皆無鬥志。

     與韓偓泣别,韓偓說:“這個人不能再與從前相比了,臣能死在貶所就是幸運了,不忍心見到篡位殺君的困辱。

    ” 梁王朱全忠辭别回到鎮所。

     朱全忠啟奏請留步、騎兵一萬人在原神策左、右兩軍營署,任命朱友倫為宿衛使,任張廷範為宮苑使,任命王殷為皇城使,任命蔣玄晖為街使,于是辭朝回鎮所。

    唐昭宗在延喜樓與他餞别,朱全忠上奏說:“李克用與臣本來沒有大的嫌隙,請求對他加以優厚的撫慰。

    ”李克用聽到,笑着說:“這個賊寇要進攻淄青,擔心我在後面牽制罷了。

    ” 朝廷任命裴樞同平章事。

     這是朱全忠的推薦。

     三月,梁王朱全忠派遣朱友甯、葛從周攻擊王師範。

     朱全忠返回到大梁,王師範派兵圍攻齊州,朱全忠派遣朱友甯擊退了他。

    劉鄩從此斷絕了支援,葛從周率軍隊包圍他,朱友甯進攻青州,朱全忠率領軍隊十萬人随後。

     夏五月,馬殷襲擊江陵,攻陷了它。

     楊行密派遣使者見馬殷,聲稱朱全忠飛揚跋扈,請與他斷絕關系。

    湖南大将許德勳說:“朱全忠雖然無道,然而他挾持天子用來号令諸侯,不可與他翻臉。

    ”馬殷聽從了。

     此前,淮南将李神福圍攻鄂州,節度使杜洪向朱全忠請求救援,朱全忠派兵駐紮于滠口,命令荊南的成汭、武貞的雷彥威和馬殷出兵救援杜洪。

    成汭畏懼朱全忠,并且想侵占擴充自己的地盤,發動水軍十萬人,沿長江東下。

    掌書記李珽勸谏說:“現在每隻艦裝載披甲戰士千人,稻米加一倍,一旦有個緩急,不能移動。

    吳兵敏捷輕快,難以與他們争鬥。

    武陵雷彥威、長沙馬殷都是我們的仇敵,怎能不考慮後顧之憂呢?不如派遣勇猛的将領駐紮在巴陵,堅守營壘不要出戰,不過一個月,吳兵糧食吃光自然逃歸,鄂州的圍困也就解了。

    ”成汭不聽從而出兵,馬殷果然派許德勳率領水軍襲擊江陵,攻陷了它,大肆搶掠而去。

    成汭手下将士聽說後,都喪失了鬥志。

     神福聞汭将至,自乘輕舟觇之,還謂諸将曰:“彼戰艦雖多而不相屬,易制也。

    ”逆擊破之,汭赴水死。

     彥威狡狯殘忍,常泛舟焚掠鄰境,荊、鄂之間殆至無人。

     王師範以淮南兵擊朱友甯,斬之。

    秋七月,梁王全忠擊師範,破之。

    遣楊師厚攻青州。

     朱友甯圍博昌,月餘不拔,全忠怒,遣使督之。

    友甯驅民丁十餘萬築土山,并人畜木石排而築之,冤号聞數十裡。

    俄而城陷,盡屠之。

    進拔臨淄,抵青州城下,遣别将攻登、萊。

     師範求救于楊行密,行密遣将王茂章救之。

     六月,汴兵拔登州,師範拒友甯于石樓,友甯攻之,破其一栅,師範趣茂章出戰,茂章按兵不動。

    比明,度汴兵已疲,乃與師範合兵出戰,大破之。

    友甯馬仆,斬之,乘勝逐北,俘斬殆盡。

     全忠聞友甯死,自将兵二十萬,晝夜兼行赴之。

    七月,至臨朐,命諸将攻青州,師範出戰,大敗。

    茂章閉壘,伺汴兵稍懈,毀栅出戰,戰酣,退坐,召諸将飲酒,已而複戰。

    全忠登高望見之,歎曰:“使吾得此人為将,天下不足平也。

    ”至晡,汴兵乃退,茂章度衆寡不敵,引兵還。

    全忠留楊師厚攻青州而歸。

     八月,進王建爵為蜀王。

     楊行密遣兵擊宣、潤州。

     初,田破馮弘铎,詣廣陵謝楊行密,求池、歙為巡屬,行密不許,怒而歸。

    兵強财富,好攻取,行密欲保境 李神福聽說成汭将到,自己乘輕快小船前去察看,回來對各将領說:“他們的戰艦雖多,但彼此不相連屬,容易打敗他們。

    ”于是迎擊大破成汭水軍,成汭跳水而死。

     雷彥威狡猾奸詐,兇惡殘忍,常常乘船到鄰境燒殺搶掠,荊州、鄂州之間幾乎到了無人的地步。

     王師範用淮南兵攻打朱友甯,斬殺了他。

    秋七月,梁王朱全忠攻打王師範,打敗了他。

    朱全忠派遣楊師厚攻打青州。

     朱友甯圍攻博昌,一月多沒攻下,朱全忠發怒,遣使督戰。

    朱友甯驅使十多萬民丁築土山,把人畜木石排在一處填土搗實,喊冤号哭之聲傳出幾十裡。

    不久城被攻克,朱友甯将城中人都屠殺了。

    他進而攻克臨淄,抵達青州城下,派别将攻打登、萊。

     王師範向楊行密求救,楊行密派将領王茂章前去救援。

     六月,朱全忠的汴州軍隊攻克登州,王師範在石樓抗擊朱友甯,朱友甯攻擊王師範,打破一道栅欄,王師範催促王茂章出戰,王茂章按兵不動。

    天快亮時,王茂章估計朱友甯的軍隊已經疲乏,于是與王師範合兵出戰,大破汴州軍隊。

    朱友甯的馬倒下,被斬殺,王師範乘勝追擊敗軍,俘獲斬殺殆盡。

     朱全忠聽聞朱友甯的死訊,親自率領軍隊二十萬,晝夜兼程奔赴救援。

    七月,到達臨朐,命令各将領攻打青州,王師範出城迎戰,被打得大敗。

    王茂章關閉營壘不出戰,伺察到汴州軍隊稍有懈怠,就率兵毀掉栅欄出來應戰,戰意正濃,退回坐下,召集各将飲酒,不久又沖出再戰。

    朱全忠登高觀戰看到王茂章的戰術,歎息說:“讓我得到這個人做将領,平定天下就很容易了。

    ”到晡時,汴州軍隊後退,王茂章估計到敵衆我寡難以抵抗,率領軍隊撤回。

    朱全忠留下楊師厚攻打青州,自己回去了。

     八月,朝廷晉升王建的爵位為蜀王。

     楊行密派遣軍隊攻打宣州、潤州。

     當初,田頵打敗馮弘铎後,到廣陵向楊行密道謝,請求他将池州、歙州劃歸自己統領,楊行密沒有應允,田頵非常生氣地回去了。

    田頵兵強财富,愛好攻戰搶掠,楊行密想保護自己境内, 息民,每抑止之,陰有叛志。

    李神福言于行密曰:“必反,宜早圖之。

    ”行密曰:“有大功,反狀未露,今殺之,諸将人人自危矣。

    ”有良将曰康儒,與謀議多不合,行密知之,擢儒為廬州刺史。

    以儒為貳于己,族之。

    儒曰:“吾死,公亡無日矣。

    ”遂與潤州團練使安仁義同舉兵。

     行密使李神福讨,王茂章讨仁義。

     茂章攻潤州不克,行密使徐溫将兵會之。

    溫易其衣服、旗幟如茂章兵,仁義不知,出戰,溫奮擊破之。

     壽州節度使朱延壽,行密妻弟也,行密素狎侮之。

    延壽怨怒,陰與通謀。

    行密乃詐為目疾,謂夫人曰:“吾不幸失明,諸子皆幼,軍府事當悉以授三舅。

    ”夫人以報延壽,行密又自遣使召之。

    延壽至,行密執而斬之。

     初,延壽赴召,其妻王氏曰:“君此行吉兇未可知,願日發一使以安我。

    ”一日使不至,王氏曰:“事可知矣。

    ”部分僮仆,授兵阖門。

    捕騎至,乃焚府舍曰:“妾誓不以皎然之軀為仇人所辱!”赴火而死。

     襲昇州,得李神福妻子,善遇之,遣使謂神福曰:“公見機,與公分地而王,不然,妻子無遺。

    ”神福曰:“吾以卒伍事吳王為上将,義不以妻子易其志。

    有老母,不顧而反,三綱且不知,烏足與言乎!”斬使者而進,士卒皆感勵。

    遣王檀、汪建将水軍逆戰,神福因風縱火焚之,檀、建大敗。

     使人民得以安甯,常常對田頵有所壓抑控制,田頵暗中萌生了叛亂之心。

    李神福對楊行密說:“田頵必定會反叛,應當盡快對他采取行動。

    ”楊行密說:“田頵立有大功,謀反的形迹沒有露出,現在殺死他,各将領就要人人自危了。

    ”田頵手下有一員良将叫康儒,與田頵謀劃計議事情經常談不到一起,楊行密知道後,提拔康儒為廬州刺史。

    田頵認為康儒和自己作對,将他全家族的人殺了。

    康儒說:“我死了,您很快也會滅亡。

    ”田頵于是與潤州團練使安仁義一同起兵。

     楊行密讓李神福讨伐田頵,讓王茂章讨伐安仁義。

     王茂章攻打潤州沒有攻克,楊行密派徐溫帶軍隊與王茂章會合。

    徐溫讓自己的軍隊換上王茂章軍隊的衣服、旗幟,安仁義不知道,出來迎戰,徐溫奮勇攻擊,打敗了安仁義。

     壽州節度使朱延壽,是楊行密妻子的弟弟,楊行密平常對待他輕慢而不莊重。

    朱延壽怨恨惱怒,暗中與田頵相勾結。

    楊行密于是假裝眼睛患病,對自己夫人說:“我不幸失明,各兒子都幼弱,軍府中的事務應當全部交由三舅處理。

    ”夫人告訴了朱延壽,楊行密又自行派人召請朱延壽。

    朱延壽到了,楊行密逮捕并殺了他。

     起初,朱延壽應邀前往,他的妻子王氏說:“君此行是吉是兇不可預料,希望你每天派一個使者來報平安讓我安心。

    ”有一天使者沒有來,王氏說:“事情可以知道了。

    ”就部署自家的家僮仆役,發給武器,關上大門。

    楊行密派來捉人的騎兵到了,王氏于是焚燒了府舍并說:“我發誓不把我潔白無瑕的身體讓仇人玷污!”說罷跳入火中而死。

     田頵襲擊昇州,得到李神福的妻兒,善待他們,派使者對李神福說:“您懂得利用時機,我與您分地稱王,否則的話,您的妻兒難以存活。

    ”李神福說:“我以士卒起奉侍吳王一直到上将,從道義上說不能因為妻兒就改變志向。

    田頵有老母,毫不顧忌而反叛,連三綱都不知道,還與他有什麼可說的!”斬殺了使者,率兵前進,士卒全都感奮鼓舞。

    田頵派遣王檀、汪建率領水軍迎戰,李神福乘風勢放火焚燒敵船,王檀、汪建被打得大敗。

     聞之,自将水軍逆戰。

    神福曰:“賊棄城而來,此天亡也。

    ”堅壁不戰,遣使告行密,請發兵斷其歸路,行密遣台濛将兵應之。

     楊師厚逼青州,王師範降。

     楊師厚進逼青州,師範請降。

    時朱全忠聞李茂貞将起兵,恐其複劫天子而去,欲迎車駕都洛陽,乃受之。

     冬十月,王建取夔、忠、萬、施四州。

     議者以瞿唐蜀之險要,建乃棄歸、峽,屯軍夔州。

     葛從周取兖州。

     葛從周急攻兖州,使從周母登城謂從周曰:“劉将軍事我不異于汝。

    ”從周攻城為之少緩。

    簡婦人及民之老疾者出之,獨與少壯者堅守以捍敵。

    及師範使者至,始出降,全忠表為保大留後。

     宿衛使朱友倫卒。

     友倫擊毬墜馬而卒,全忠疑崔胤為之,殺同戲者十餘人,遣兄子友諒代典宿衛。

     山南東道節度使趙匡凝取荊南,表其弟匡明為留後。

     時天子微弱,諸道多不上供,惟匡凝兄弟委輸不絕。

     李茂貞、李繼徽舉兵逼京畿。

     朱全忠之克邠州也,質靜難節度使楊崇本妻于河中而私焉。

    崇本怒,使謂李茂貞曰:“唐室将滅,父忍坐視之乎?”遂相與連兵侵逼京畿,複姓名李繼徽。

    全忠恐其複有劫遷之謀,乃發兵屯河中。

     田頵聞訊後,親自率領水軍迎戰。

    李神福說:“賊寇棄城而來,這是上天要滅亡他呀。

    ”堅守營壘不出戰,派遣使者報告楊行密,請求發兵切斷田頵的歸路,楊行密派台濛率領人馬去接應。

     楊師厚進逼青州,王師範投降。

     楊師厚進逼青州,王師範請求投降。

    當時朱全忠聽說李茂貞即将起兵,擔心他再次劫持皇帝而去,想要将唐昭宗接到洛陽定都,于是接受了王師範的投降。

     冬十月,王建攻取夔、忠、萬、施四州。

     讨論軍事的人認為瞿唐峽是蜀地的險要之地,王建于是舍棄歸州、峽州,在夔州駐紮軍隊。

     葛從周攻取兖州。

     葛從周緊急攻打兖州,劉鄩讓葛從周的母親登上城樓對葛從周說:“劉将軍奉侍我不亞于你。

    ”葛從周因此放緩了攻城的速度。

    劉鄩挑選婦人及百姓中年老有病的人出來,隻與年輕力壯的人堅守城池來抵禦敵人。

    等到王師範的使者到來,劉鄩才出城投降,朱全忠上表任命劉鄩為保大留後。

     宿衛使朱友倫去世。

     朱友倫因擊毬掉下馬來摔死,朱全忠懷疑是崔胤幹的,殺死與朱友倫一同擊毬的十幾個人,派遣哥哥的兒子朱友諒代管皇宮中的直宿警衛。

     山南東道節度使趙匡凝攻取荊南,上表任命他的弟弟趙匡明為荊南留後。

     當時天子的地位微弱,各道有很多都不給朝廷進貢,隻有趙匡凝兄弟向朝廷運送貢品從不間斷。

     李茂貞、李繼徽舉兵逼近京畿。

     朱全忠攻克邠州時,在河中得到靜難節度使楊崇本的妻子,與她私通。

    楊崇本惱怒,派人對李茂貞說:“大唐王室即将滅亡,父親您忍心坐視不救嗎?”于是相與會合軍隊侵犯進逼京畿,恢複了李繼徽的姓名。

    朱全忠擔心他們有再次劫持遷移天子的圖謀,于是發兵駐紮于河中。

     十一月,楊行密克宣州,斬田頵。

     初,聞台濛将至,自将步、騎逆戰。

    濛以楊行密書遍賜将,皆下馬拜受。

    濛因其挫伏,縱兵擊之,兵遂敗,奔還城守,濛引兵圍之。

    帥敢死士數百出戰,濛擊斬之,遂克宣州。

     初,行密與同裡相善,約為兄弟。

    及首至,視之泣下,與諸子以子孫禮事其母。

     以李神福鎮宣州,神福以杜洪未平,固讓不拜。

    宣州長史駱知祥善治金谷,牙推沈文昌善為文,嘗為草檄罵行密,行密皆擢用之。

    遣錢傳瓘歸杭州。

     以獨孤損同平章事,裴贽罷。

     張全義殺左仆射張浚。

     王師範之舉兵,浚預其謀。

    朱全忠謀篡奪,恐浚扇動藩鎮,諷全義殺之。

     甲子(904) 天祐元年 春正月,梁王全忠殺崔胤。

    以崔遠、柳璨同平章事。

     初,崔胤假朱全忠兵力以誅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貞,威震天下,遂有篡奪之志。

    胤懼,與全忠外雖親厚,私心漸異。

    乃謂全忠曰:“長安密迩茂貞,不可不為之備,六軍十二衛,但有空名,請召募以實之,使公無西顧之憂。

    ”全忠知其意,曲從之,密使麾下壯士應募以察之,胤不之知。

    與鄭元規等繕治兵仗,日夜不息。

    及朱友倫死,全忠益疑。

    至是,欲遷天子都洛,恐胤立異,密表胤等專權亂國,請并其 十一月,楊行密攻克宣州,斬殺田頵。

     起初,田頵聽說台濛将要到來,親自率領步軍、騎兵迎戰。

    台濛将楊行密的書信遍賜田頵的将領,這些人都下馬行禮接受。

    台濛乘他們被挫伏之際,率軍隊攻擊他們,田頵的軍隊于是失敗,奔逃返回城中防守,台濛率軍隊圍困。

    田頵率領敢死兵士幾百人出城交戰,台濛攻擊斬殺了他們,于是攻克宣州。

     起初,楊行密與田頵是同鄉,相互友好,結拜為兄弟。

    等到田頵的首級傳至,楊行密看到後流下眼淚,與他的兒子們用子孫的禮節奉侍田頵的母親。

     楊行密任用李神福鎮守宣州,李神福因為杜洪還沒有被平定,堅決辭讓沒有接受。

    宣州長史駱知祥善于管理錢糧,牙推沈文昌善于寫文章,曾經為田頵起草檄文罵楊行密,楊行密都提拔使用他們。

    楊行密送錢傳瓘回到杭州。

     朝廷任命獨孤損為同平章事,罷免了裴贽。

     張全義殺死左仆射張浚。

     王師範起兵時,張浚曾參與謀劃。

    朱全忠陰謀篡奪帝位,擔心張浚煽動各藩鎮反對,示意張全義殺死了張浚。

     甲子(904) 唐昭宗天祐元年 春正月,梁王朱全忠殺死崔胤。

    朝廷任命崔遠、柳璨為同平章事。

     起初,崔胤借用朱全忠的軍事力量誅殺宦官,朱全忠打敗李茂貞以後,威震天下,于是有了篡奪天下之心。

    崔胤恐懼,他與朱全忠雖然表面親厚,私下漸有異心。

    崔胤于是對朱全忠說:“長安靠近李茂貞,不可不做守禦的準備,六軍十二衛,隻有空名,請招募補足,讓您沒有西顧的憂慮。

    ”朱全忠知道他的意圖,勉強順從了他,秘密讓部下壯士去應募來察看崔胤的行動,崔胤不知情。

    與鄭元規等整治兵器儀仗,日夜不停止。

    等到朱友倫死去,朱全忠更加懷疑崔胤了。

    到這時,朱全忠想轉移天子以洛陽為京城,擔心崔胤反對,秘密上表聲稱崔胤等專權亂國,請求連同 黨鄭元規等誅之。

    诏皆貶之,而以裴樞、獨孤損分判六軍三司。

    全忠密令朱友諒殺胤及元規等數人。

     梁王全忠屯河中,表請遷都。

    上發長安,二月,至陝。

     朱全忠引兵屯河中,遣牙将奉表稱邠、岐兵逼畿甸,請上遷都洛陽。

    時上禦延喜樓,及下,裴樞已促百官東行,驅徙士民,号哭滿路,罵曰:“賊臣崔胤召朱溫來傾覆社稷,使我曹流離至此!” 上遂發長安,全忠以張廷範為禦營使,毀長安宮室、百司及民間廬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長安遂墟。

     上至華州,民夾道呼萬歲,上泣曰:“勿呼萬歲,朕不複為汝主矣!”館于興德宮,謂侍臣曰:“鄙語雲:&lsquo纥幹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

    &rsquo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襟,左右莫能仰視。

     二月,至陝,以東都宮阙未成留止。

    全忠來朝,上延入寝室,見何後,後泣曰:“自今大家夫婦委身全忠矣。

    ” 王建遣兵迎車駕。

     上遣間使以禦劄告難于建,建遣王宗祐将兵會鳳翔。

    兵至興平,遇汴兵,不得進而還。

    建始自用墨制除官,雲俟車駕還長安表聞。

     三月,以梁王全忠判六軍諸衛事。

     梁王全忠赴洛陽。

     他的黨羽鄭元規等一起殺掉。

    朝廷下诏将他們都貶谪了,而任命裴樞、獨孤損分别管理六軍三司。

    朱全忠秘密命令朱友諒殺死崔胤與鄭元規等幾個人。

     梁王朱全忠駐紮在河中,上表請唐昭宗遷都。

    唐昭宗從長安出發,二月,到達陝州。

     朱全忠率軍隊駐紮在河中,派遣牙将奉表聲稱邠州、岐州的兵馬逼近京城,請求唐昭宗遷都到洛陽。

    當時唐昭宗在延喜樓,等到下樓,裴樞已督促朝中百官東行,驅趕遷徙士人百姓,号哭聲傳遍道路,罵道:“賊臣崔胤召朱溫前來颠覆大唐的天下,讓我們這些人颠沛流離到這種地步!” 唐昭宗于是從長安出發,朱全忠任用張廷範為禦營使,拆毀長安的宮室、官署和民間的房舍,取用材料抛浮在渭水中再沿黃河順流東下,長安于是成為廢墟。

     唐昭宗到達華州,當地百姓夾道歡呼萬歲,唐昭宗哭泣着說:“不要歡呼萬歲,朕不再是你們的皇帝了!”唐昭宗住在了興德宮,對身邊侍臣說:“俗語說:&lsquo纥幹山頭冷得能凍死山雀,為什麼不飛到可以生存的地方去快樂。

    &rsquo朕現在漂泊無依,不知最終會流落到何處!”因此流淚哭泣沾濕了衣襟,左右的人不能擡頭仰視。

     二月,唐昭宗一行到達陝州,因為東都洛陽的宮殿沒有修成而停留在這裡。

    朱全忠來朝見唐昭宗,唐昭宗将他請入寝室中,拜見何皇後,何皇後流着眼淚說:“從此我們夫婦二人托身給你朱全忠了。

    ” 王建派遣軍隊迎接唐昭宗。

     唐昭宗派遣密使拿着親筆書信向王建告難,王建派遣王宗祐帶領人馬到鳳翔會合。

    行軍到興平,遇到朱全忠的汴州軍隊,不能前進而歸還。

    王建開始自己用墨筆書寫手令任命官員,說等候昭宗返回長安再上表奏聞。

     三月,朝廷任命梁王朱全忠管理六軍諸衛事務。

     梁王朱全忠去洛陽。

     全忠置酒私第,邀上臨幸,遂赴洛陽督修宮。

    上與之宴,群臣既罷,留全忠及韓建飲,皇後出,自捧玉卮飲之,宮人或附上耳語,建蹑全忠足,全忠不飲,陽醉而出。

     遣間使以密诏告難于四方。

     上複遣間使以絹诏告急于王建、楊行密、李克用等,令糾率藩鎮,以圖匡複,曰:“朕至洛陽,則為全忠所幽閉,诏敕皆出其手,朕意不得複通矣。

    ” 楊行密遣兵擊杜洪。

     楊行密複遣李神福将兵擊杜洪,朱全忠遣使詣之,請舍鄂嶽,複修舊好。

    行密報曰:“俟天子還長安,始敢聞命。

    ” 夏四月,上至洛陽。

     朱全忠奏宮室已成,請車駕早發。

    上遣宮人谕以皇後新産,未任就路,請俟十月東行。

    全忠疑上徘徊俟變,怒甚,謂牙将寇彥卿曰:“汝速至陝,即日促官家發來。

    ”閏月,車駕發陝,全忠迎于新安,殺上左右及宮人數人。

     自崔胤之死,六軍散亡俱盡,餘内園小兒二百餘人從上而東,全忠盡殺之,豫選二百人大小相類者,衣其服而代之。

    上初不覺,累日乃寤。

    自是上之左右使令,皆全忠之人矣。

     至洛陽入宮,以蔣玄晖、王殷為宣徽南北院使,張廷範為街使,韋震為河南尹。

    又召朱友恭、氏叔琮為左右龍武統軍,典宿衛。

     以梁王全忠為護國、宣武、宣義、忠武節度使。

     更封錢镠為吳王。

     镠求封吳越王,朝廷不許,乃更封吳王。

     朱全忠在私宅設宴,邀請唐昭宗赴宴,再到洛陽去督促修建宮殿。

    唐昭宗與他一同宴會,群臣走後,留下朱全忠與韓建飲酒,何皇後走出,親自捧玉杯請朱全忠飲酒,有宮人貼着唐昭宗耳朵說話,韓建踩朱全忠的腳,朱全忠沒有飲,假裝喝醉而出。

     唐昭宗派密使用密诏向四方告難。

     唐昭宗又派密使用絹寫的诏書向王建、楊行密、李克用等人告急,命令他們糾集率領藩鎮軍隊,以謀劃匡複國家,诏書上說:“朕到了洛陽,就被朱全忠幽禁了,诏書敕令都出自他的手,朕意不能再相通了。

    ” 楊行密派遣軍隊攻擊杜洪。

     楊行密又派遣李神福帶軍隊去攻打杜洪,朱全忠派使節去見他,請他舍棄鄂嶽,恢複舊日的友好。

    楊行密回答說:“等候天子返回長安,才敢聽命于你。

    ” 夏四月,唐昭宗回到洛陽。

     朱全忠啟奏宮室已經修成,請唐昭宗早日出發。

    唐昭宗派宮人去說皇後剛生下皇子,不能上路,請等到十月再東行。

    朱全忠懷疑唐昭宗徘徊不前是等候時局的變化,非常惱怒,對牙将寇彥卿說:“你速到陝州,當天督促皇上出發來此。

    ”閏月,唐昭宗從陝州出發,朱全忠到新安迎接,殺了唐昭宗侍者與宮人數人。

     自崔胤死後,六軍全都逃散,餘下内園小兒二百多人,随從唐昭宗東行,朱全忠将他們全部殺死,預先挑選了與這些人大小相似的二百人,穿上他們的衣服,代替他們服役。

    唐昭宗開始沒有發覺,幾天以後才知道。

    從此唐昭宗左右奉侍管事者,全是朱全忠的人了。

     唐昭宗到達洛陽入宮,任命蔣玄晖、王殷為宣徽南北院使,任命張廷範為街使,任命韋震為河南尹。

    又召命朱友恭、氏叔琮為左右龍武統軍,主管宮中值宿警衛。

     朝廷任命梁王朱全忠為護國、宣武、宣義、忠武節度使。

     朝廷改封錢镠為吳王。

     錢镠請求封為吳越王,朝廷沒允許,于是更封為吳王。

     命魏博曰天雄軍,進羅紹威爵為邺王。

     五月,梁王全忠還鎮。

     帝宴全忠等罷,複召全忠宴于内殿,全忠疑不入。

    帝曰:“然則可令敬翔來。

    ”全忠擿翔使去,曰:“翔亦醉矣。

    ”乃還大梁。

     趙匡凝攻夔州,不克。

     匡凝遣水軍上峽攻夔州,知渝州王宗阮擊敗之。

    萬州刺史張武作鐵絕江中流,立栅于兩端,謂之鎖峽。

     六月,李茂貞、王建、李繼徽合兵讨朱全忠,全忠拒之河中。

     西川諸将勸王建乘茂貞之衰取鳳翔,建以問判官馮涓,涓曰:“今梁、晉虎争,勢不兩立,若并而為一,舉兵向蜀,雖諸葛複生,不能敵矣。

    鳳翔,蜀之藩蔽,不若與之和親,無事則務農訓兵,有事則觀釁而動,可以萬全。

    ”建曰:“善。

    ”乃與茂貞修好。

    與茂貞及李繼徽合兵讨朱全忠,全忠拒之河中。

     建賦斂重,人莫敢言,涓因建生日獻頌,先美功德,而後言之,建愧謝,自是賦斂稍損。

     秋八月,全忠弑帝于椒殿,太子柷即位。

     初,全忠見德王裕眉目疏秀,年齒已壯,惡之,私謂崔胤曰:“德王嘗幹帝位,豈可複留?公何不言之。

    ”胤言于帝,帝問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間,臣安敢竊議!此崔胤賣臣耳!”帝自離長安,日憂不測,與何後終日沉飲,或相對悲泣。

    全忠使蔣玄晖伺帝動靜,帝從容謂玄晖曰: 朝廷将魏博改名為天雄軍,晉升羅紹威的爵位為邺王。

    五月,梁王朱全忠返回鎮所。

     唐昭宗宴請朱全忠,散席後,又召朱全忠到内殿飲宴,朱全忠有疑心沒進入。

    唐昭宗說:“那麼就讓敬翔來吧。

    ”朱全忠讓敬翔離去,說:“敬翔也醉了。

    ”朱全忠于是返回大梁。

     趙匡凝攻打夔州,沒有攻克。

     趙匡凝派遣水軍上溯三峽攻打夔州,主持渝州事務的王宗阮将他打敗。

    萬州刺史張武作鐵索斷絕長江航道,在兩端設立栅欄,稱為鎖峽。

     六月,李茂貞、王建、李繼徽合兵讨伐朱全忠,朱全忠在河中迎擊抵抗。

     西川各将領勸說王建乘李茂貞衰落時攻取鳳翔,王建以此詢問判官馮涓,馮涓說:“現在大梁的朱全忠、晉陽的李克用二虎相争,勢不兩立,如果這兩支軍隊合而為一,發兵攻打蜀地,就是諸葛亮再生于世,也難以抵擋了。

    鳳翔是蜀地的藩籬屏障,我們不如與他們結為親家,無事時就從事農耕,訓練士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