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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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戊子(868)唐懿宗鹹通九年,盡甲辰(884)唐僖宗中和四年五月。

    凡十六年有奇。

     戊子(868) 九年 夏六月,以李師望為定邊節度使。

     師望上言:“嶲州控扼南诏,為其要沖,成都道遠,難以節制。

    請建定邊軍,屯重兵于嶲州,以邛州為理所。

    ”诏以師望充節度使。

    師望利于專制方面,故建此策。

    其實邛距成都才百六十裡,嶲距邛千裡,其欺罔如此。

     秋七月,桂州戍卒作亂,判官龐勳将之。

    冬十月,陷宿、徐州,囚觀察使崔彥曾。

    十一月,诏遣康承訓發諸道兵讨之。

    十二月,賊陷滁、和州,攻泗州,不克。

     初,南诏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初約三年一代。

    至是,戍桂者已六年,屢求代還。

    徐、泗觀察使崔彥曾性嚴刻,押牙尹戡、杜璋、徐行儉等用事。

    以軍帑空虛,不能發兵,請令更留戍一年,彥曾從之。

    戍卒聞之怒。

     都虞候許佶等作亂,殺都将王仲甫,推糧料判官龐勳為主,劫庫兵北還。

    所過剽掠,州縣莫能禦。

    八月,诏遣中使赦其罪,部送歸徐。

     戊子(868) 唐懿宗鹹通九年 夏六月,唐懿宗任命李師望為定邊節度使。

     李師望向朝廷進言說:“嶲州控制南诏,是當地的交通要道,成都離這裡很遠,難以指揮。

    請建置定邊軍,在嶲州屯駐重兵,以邛州為治所。

    ”唐懿宗下诏讓李師望充任節度使。

    李師望貪圖控制一個節鎮的權力,所以提出這一建議。

    其實,邛州距成都隻有一百六十裡,嶲州距邛州卻有千裡之遙,李師望就這樣欺瞞朝廷。

     秋七月,桂州戍兵作亂,由判官龐勳率領這支軍隊。

    冬十月,龐勳攻破宿、徐二州,囚禁觀察使崔彥曾。

    十一月,唐懿宗下诏派康承訓征調各道軍隊讨伐龐勳。

    十二月,龐勳軍攻破滁、和二州,進攻泗州,未能攻克。

     起初,南诏攻破安南,唐懿宗敕令徐、泗二州募集兵員前去增援,分出八百人另去戍守桂州,最初約定三年輪換一次。

    到這時,戍守桂州的士兵已滿六年,屢次要求接替自己返回。

    徐、泗觀察使崔彥曾性情嚴酷刻薄,押牙尹戡、杜璋、徐行儉等人當權。

    由于軍費空虛,不能派兵接替,他們建議讓戍兵再留下戍守一年,崔彥曾依言而行。

    戍兵聞訊大怒。

     都虞候許佶等人作亂,殺死都将王仲甫,推舉糧料判官龐勳為首領,搶劫府庫的兵器北還。

    他們在經過的地方搶劫擄掠,州縣不能抵禦。

    八月,唐懿宗下诏派中使去赦免桂州戍兵的罪過,押送他們返回徐州。

     至湖南,監軍誘之,使悉輸其甲兵。

    勳等謀曰:“吾輩罪大,朝廷見赦,慮緣道攻劫耳。

    若至徐州,必菹醢矣。

    ”乃各以私财造甲兵、旗幟,招集亡命,衆至千人。

    入淮南,節度使令狐绹遣使慰勞。

     押牙李湘曰:“徐卒擅歸,勢必為亂。

    雖無敕令誅讨,藩鎮大臣當臨事制宜。

    高郵岸峻而水深狹,請将奇兵伏于其側,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勁兵蹙其後,可盡擒也。

    縱之渡淮,為患必大。

    ”绹素懦怯,曰:“彼在淮南不為暴,聽其自過,餘非吾事也。

    ” 朝廷屢敕崔彥曾慰撫之,彥曾遣使谕以敕意,道路相望。

    勳至徐城,乃言于衆曰:“吾輩擅歸,思見妻子耳。

    今聞已有密敕下本軍,至則滅族。

    與其自投網羅,曷若相與戮力同心,赴湯蹈火。

    豈徒脫禍,富貴可求也。

    ”衆皆呼躍稱善。

    遂于遞中申狀,乞停尹戡等職任。

     彥曾召諸将謀之,皆曰:“戍兵猖狂,若縱使入城,必為逆亂。

    不若乘其遠來疲弊,發兵擊之。

    我逸彼勞,往無不捷。

    ”彥曾乃命都虞候元密等将三千人讨勳,戒以毋傷敕使,仍命宿、泗州出兵邀之。

     密至任山,頓兵不進,思所以奪敕使之計,欲俟賊入館,乃擊之。

    賊诇知之,夜遁,官軍引退。

     賊至苻離,宿州戍卒出戰,望風奔潰,賊遂攻城,陷之。

    悉聚城中貨财募兵,得數千人,勒兵乘城,勳自稱兵馬留後。

     官軍至,以為賊必固守,但為攻取之計。

    賊夜掠城中大船以載資糧,順流而下,欲入江湖為盜。

     來到湖南時,監軍誘騙戍兵,讓他們交出所有的铠甲兵器。

    龐勳等人商量說:“我們犯了大罪,朝廷予以赦免,是怕我們沿途攻殺劫掠。

    如果到了徐州,準被剁成肉醬。

    ”便分别用私财制造兵器、旗幟,招集亡命之徒,部衆多達千人。

    進入淮南時,節度使令狐绹派使者前來慰勞。

     押牙李湘說:“徐州籍戍兵擅自返回,勢必作亂。

    即使沒下誅讨的敕令,藩鎮大臣也應因事制宜。

    運河流經高郵,堤岸高峻,河窄水深,請讓我帶領奇兵埋伏在岸邊,點燃草船,堵塞在前面,派精銳兵馬在後面追趕,可以将他們全部捉獲。

    如果放他們渡過淮水,為害必然很大。

    ”令狐绹一向怯懦,說:“隻要他們在淮南不逞強暴,就由着他們渡過淮水,其餘的事與我無關。

    ” 朝廷屢次敕令崔彥曾撫慰桂州戍兵,崔彥曾派使者去說明皇上的旨意,使者在道上接連不斷。

    龐勳來到徐城縣,對大家說:“我們擅自返回,是想見妻子兒女。

    現在聽說已有秘密敕令下達本軍府,說是等我們一到徐州,就予以滅族。

    與其自投網羅,怎比得上在一起同心合力,赴湯蹈火。

    這哪裡隻是擺脫禍難,還可以謀求富貴。

    ”大家都歡呼跳躍,連連叫好。

    于是龐勳由驿站進呈狀文申訴,要求停止尹戡等人的職務。

     崔彥曾把諸将領叫來商量,大家都說:“桂州戍兵太猖狂了,如果放進城來,勢必作亂。

    不如趁他們遠道而來,非常疲乏之時,發兵攻打他們。

    我們以逸待勞,無往不勝。

    ”于是崔彥曾命都虞候元密等人帶領三千人讨伐龐勳,告誡他們不要傷害敕使,還命宿、泗二州出兵截擊。

     元密來到任山,把軍隊駐紮下來,不向前推進,考慮奪回敕使的計策,打算等戍兵進入驿館時才出擊。

    亂軍探知後,在夜間逃走,官軍也領兵撤退。

     亂軍來到苻離,宿州戍兵出城迎戰,望風敗逃,亂軍随即攻城,攻破了宿州城。

    龐勳聚集城中所有的财物來募集兵員,得到數千人,率領軍隊登城防守,龐勳自稱兵馬留後。

     官軍趕到宿州,以為龐勳必然據城堅守,隻做了攻占宿州城的打算。

    亂軍夜間在城中搶來大船裝載錢糧,順流而下,想進入江湖去當強盜。

     明旦官軍乃覺,狼狽追之。

    士卒皆未食,比追及,已饑乏。

    賊陳堤外,伏舟中,夾攻之,官軍大敗。

    密及士卒死者殆千人,其餘皆降于賊,無得還者。

     賊知彭城無備,還聚彭城。

    彥曾始選城中丁壯為守備,内外震恐,無複固志。

    或勸彥曾奔兖州,彥曾怒曰:“吾為元帥,城陷而死職也。

    ”立斬言者。

    賊至,城陷,囚彥曾,殺尹戡等,即日城中願從者萬餘人。

     勳召溫庭皓,使草表求節钺,庭皓請還家草之。

    明日,來曰:“昨日欲一見妻子耳。

    今謹來就死。

    ”勳熟視,笑曰:“書生敢爾,不畏死邪!龐勳能取徐州,何患無人草表?”遂釋之。

     有周重者,每以才略自負,為勳草表,略曰:“臣之軍乃漢室興王之地,頃因節度使刑賞失中,遂緻迫逐。

    陛下奪其節制,剪滅一軍,或死或流,冤橫無數。

    臣見利不失,遇時不疑。

    伏乞聖慈複賜旌節,不然揮刀曳戟,詣阙非遲。

    ” 勳遣其将劉行及屯濠州,李圓屯泗州,梁丕屯宿州,要害縣鎮悉繕完戍守,遠近群盜皆倍道歸之。

     行及引兵至渦口,濠州刺史盧望回開門迎之。

    泗州刺史杜慆完守備以待賊,李圓至,攻之不克。

     初,辛雲京之孫谠寓居廣陵,喜任俠,年五十,不仕,與慆有舊。

    聞勳作亂,詣泗州勸慆避之,慆曰:“安平享其祿位,危難棄其城池,吾不為也。

    誓與将士共死此城!”谠曰: 第二天清晨,官軍才發覺其事,于是倉促追擊。

    士兵都沒吃飯,等追上亂軍時,已經又餓又累。

    亂軍在堤外列陣,船中伏兵,兩面夾攻,官軍大敗。

    元密及其士兵約有一千人戰敗而死,其餘的都投降亂軍,沒有人能逃回徐州。

     亂軍知道彭城沒有防備,回軍聚集在彭城之下。

    崔彥曾這才挑選城中的成年男子進行防守,彭城内外震驚恐懼,再沒有堅定的意志。

    有人勸崔彥曾逃奔兖州,崔彥曾憤怒地說:“我是主帥,城攻破了,隻有殉職。

    ”立刻殺死進言的人。

    亂軍趕到,攻破彭城,囚禁崔彥曾,殺死尹戡等人,當天城中願意跟随龐勳的有一萬餘人。

     龐勳把溫庭皓叫來,讓他草拟要求頒賜節钺的表章,溫庭皓請求回家起草。

    第二天,溫庭皓前來說:“我昨天想跟妻子兒女見一面。

    今天前來就死。

    ”龐勳仔細端詳溫庭皓一番,笑着說:“書生敢這麼幹,不怕死嗎!既然我能攻下徐州,還愁沒人起草表章嗎?”便把溫庭皓放走了。

     有個叫周重的,一向認為自己才略出衆,替龐勳起草表章,大略說:“臣的軍隊來自西漢高祖開創基業的地方,不久前因節度使賞罰不公,便遭到驅逐。

    陛下撤銷徐州節度使的建置,剪滅全軍,有處死的,有流放的,無數人蒙受屈冤,慘遭橫禍。

    臣抓住有利時機,不會放過,也不會猶豫。

    萬望陛下再賜節度使的旌節,否則揮動刀槍拖着劍戟,直指京城,為時不晚。

    ” 龐勳派部下将領劉行及屯駐濠州,李圓屯駐泗州,梁丕屯駐宿州,對要害縣鎮都修繕城垣,派兵戍守,遠近各地群盜都兼程趕來歸附。

     劉行及領兵來到渦口,濠州刺史盧望回打開城門迎接。

    泗州刺史杜慆修繕好防禦設施等候亂軍,李圓趕到,攻打泗州,未能攻克。

     起初,辛雲京的孫子辛谠寄居廣陵,喜歡行俠仗義,已五十歲,沒有做官,與杜慆有舊交。

    辛谠得知龐勳作亂,到泗州去勸杜慆躲避亂軍,杜慆說:“平安時享受國家的俸祿官位,危難時放棄國家的城池,我不幹。

    我誓與将士共同戰死在此城!”辛谠說: “公能如是,仆當與公同死。

    ”乃還廣陵,與其家訣,複如泗州。

     時勳募人為兵,人利于剽掠,皆斷鋤首而銳之,執以應募。

    由是賊衆日滋,官軍數不利,賊遂破魚台等縣。

    诏以康承訓為行營都招讨使,王晏權、戴可師為南北面招讨使,大發諸道兵以隸之。

    承訓奏乞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帥以自随,诏許之。

     勳以李圓攻泗州久不克,遣其将吳迥代攻,晝夜不息。

    時敕使郭厚本将淮南兵千五百人救泗州,至洪澤,畏賊強,不敢進。

    辛谠夜乘小舟潛渡,說厚本,不聽而還。

    賊攻益急,谠複往說,厚本乃許之。

    淮南都将袁公弁曰:“賊勢如此,何暇救人!”谠拔劍欲擊之,厚本起,抱止之。

    谠乃回望泗州,恸哭終日,士卒皆為之流涕,厚本乃許分五百人與之。

    谠帥以進擊賊,賊敗走。

     勳遣其将劉佶将精兵數千助迥,劉行及遣将王弘立引兵會之。

    十二月,陷都梁城,據淮口,漕驿路絕。

     承訓軍新興,兵才萬人,以衆寡不敵,退屯宋州。

    勳乃分遣其将,南寇舒、廬,北侵沂、海,破沭陽、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殺刺史高錫望。

    又寇和州,刺史崔雍引賊入城,賊遂大掠。

     泗州援絕糧盡,谠夜帥敢死士十人,執長柯斧,乘小舟,破賊水寨而出。

    明旦,賊以五千人追之,谠力鬥三十餘裡,乃得免。

    至揚州,見令狐绹;至潤州,見杜審權,審權乃遣兵二千人,與淮南共輸米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救泗州。

     “您能如此,我當與您一起死。

    ”便回廣陵與家人訣别,然後回到泗州。

     當時,龐勳招募百姓當兵,人們貪圖搶劫财物,紛紛砍去鋤頭,把鋤杆削尖,拿着去應募。

    從此,亂軍部衆日增,官軍屢戰失利,亂軍随即攻破魚台等縣。

    唐懿宗下诏任命康承訓為行營都招讨使,王晏權、戴可師為南北面招讨使,大規模征調各道軍隊隸屬于他們。

    康承訓奏請調用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率部跟随自己,唐懿宗下诏應允。

     龐勳因李圓攻打泗州許久沒有攻克,派部下将領吳迥接替李圓攻城,晝夜不息。

    當時,敕使郭厚本率領一千五百名淮南軍去救泗州,抵達洪澤時,畏懼亂軍的強盛,不敢進軍。

    辛谠夜間乘小船暗中渡過淮水,去勸說郭厚本,遭拒絕後返回。

    亂軍攻城愈發猛烈,辛谠又前去勸說,郭厚本才表示同意。

    淮南都将袁公弁說:“亂軍聲勢如此盛大,哪有工夫去救别人!”辛谠拔出劍來,想刺袁公弁,郭厚本起身抱住辛谠,加以制止。

    辛谠回頭望着泗州痛哭了一整天,士兵都為他流下眼淚,郭厚本這才答應抽出五百人交給辛谠。

    辛谠率領這五百人前去攻打亂軍,亂軍戰敗逃走。

     龐勳派部下将領劉佶帶領數千名精兵去援助吳迥,劉行及派将領王弘立領兵與劉佶會回。

    十二月,亂軍攻破都梁城,占據淮口,漕運和驿站的通道都被切斷。

     康承訓駐紮在新興,隻有一萬人的兵力,因為寡不敵衆,退至宋州屯駐。

    于是龐勳分派部下将領向南進攻舒、廬二州,北侵沂、海二州,攻破沭陽、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殺死刺史高錫望。

    龐勳又侵犯和州,刺史崔雍率領亂軍進入城中,于是亂軍大肆擄掠。

     泗州外援斷絕,糧食吃光,辛谠夜間率領十名敢死之士,握着長柄大斧,駕着小船,沖破亂軍的水寨離去。

    第二天清早,亂軍派五千人追趕,辛谠奮戰三十餘裡,才得以脫身。

    辛谠到揚州去見令狐绹;到潤州去見杜審權,杜審權于是發兵兩千人,與淮南共轉運糧食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援救泗州。

     戴可師将兵三萬渡淮,轉戰而前,恃勝不設備,王弘立引兵數萬奄至縱擊,官軍大敗,可師及監軍皆死。

     勳自謂無敵于天下,作露布散示諸寨,乘勝圍壽州,掠諸道貢獻商貨,益自驕,日事遊宴。

     既而諸道兵大集于宋州,勳始懼。

    應募者益少,勳乃驅人為兵,斂富室及商旅财,什取七八,由是境内之民不聊生矣。

     晏權兵數退衂,朝廷以曹翔代之。

     谠以浙西軍至楚州,賊水陸布兵,鎖斷淮流。

    谠募敢死士數十人,先以四舟乘風直進死戰,斧斷其鎖,帥衆揚旗鼓噪而前。

    賊見其勢猛銳,避之,遂得入城。

     是歲,江、淮旱、蝗。

     己醜(869) 十年 春正月,同昌公主适右拾遺韋保衡。

     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

    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亦以金銀為之,賜錢五百萬缗,他物稱是。

     二月,流楊收于驩州,尋賜死。

     初,尚書右丞裴坦子娶收女,資送甚盛,器用飾以犀玉。

    坦見之,怒曰:“破我家矣!”立命壞之。

    已而收竟以賄敗。

     康承訓大敗賊将王弘立于鹿塘。

     康承訓将諸道兵七萬餘人屯柳子之西,自新興至鹿塘三十裡,壁壘相屬。

    徐賊寇海州,官軍戍海州者斷賊所過橋柱而弗殊,仍伏兵以待之。

    賊過橋崩,蒼黃散亂,伏兵 戴可師領兵三萬人橫渡淮水,一邊在各地作戰,一邊率軍挺進,自恃打了勝仗,不做防備。

    王弘立領兵數萬人突然趕到,縱兵進擊,官軍大敗,戴可師及監軍都被殺死。

     龐勳認為自己無敵于天下,寫成公告,散發到各寨,乘勝包圍壽州,擄掠各道的貢物和商貨,越發驕縱,每天都在遊樂宴飲。

     不久,各道軍隊大規模會集在宋州,龐勳這才感到恐懼。

    應募的人越來越少,龐勳就驅趕百姓當兵,征收富戶及商人的财物,十成中拿走七八成,從此轄境内民不聊生。

     王晏權的軍隊屢遭挫敗,朝廷派曹翔接替了他。

     辛谠率浙西軍來到楚州,亂軍水陸排軍布陣,用鐵鍊封鎖淮水。

    辛谠募集數十名敢死之士,先派四艘船乘風挺進,拼死作戰,用斧頭砍斷鐵索鍊,再率衆高舉旗幟,擂鼓呐喊,向前推進。

    亂軍見來勢銳不可當,退避不戰,于是辛谠得以進城。

     這一年,江、淮地區發生旱災和蝗災。

     己醜(869) 唐懿宗鹹通十年 春正月,同昌公主嫁給右拾遺韋保衡。

     同昌公主是郭淑妃的女兒,唐懿宗特别疼愛她。

    用盡宮中的珍寶器玩給她做嫁妝,賜給的府第連窗戶都用各種珍寶裝飾,井欄、藥臼也以金銀裝飾,賜給五百萬缗錢,别的物品在氣派上與此相稱。

     二月,唐懿宗将楊收流放到驩州,不久即命他自裁。

     起初,尚書右丞裴坦的兒子娶了楊收的女兒,陪送的嫁妝非常氣派,器皿用具用犀角和玉石裝飾。

    裴坦見了,憤怒地說:“敗壞我的家風!”立刻命令毀掉。

    後來,楊收終究因受賄垮台。

     康承訓在鹿塘大敗亂軍将領王弘立 康承訓帶領各部軍隊七萬餘人駐紮在柳子西面,從新興到鹿塘三十裡内,壁壘相連。

    徐州亂軍侵犯海州,戍守海州的官軍弄斷亂軍需要經過的橋梁的支柱,看上去卻與好橋無異,并伏兵等候。

    亂軍過橋時,橋柱崩塌,士兵驚慌失措,亂作一團,伏兵 發,盡殪之。

     承訓使朱邪赤心将沙陀三千騎為前鋒,陷陳卻敵,十鎮之兵服其骁勇。

    承訓數與賊戰,敗之。

     王弘立自矜淮口之捷,獨将三萬人夜襲鹿塘寨,黎明圍之,自謂功在漏刻。

    沙陀左右突圍,出入如飛,賊紛擾移避。

    沙陀縱騎蹂之,賊遂大敗。

    官軍蹙之,溺死者不可勝計,自鹿塘至襄城,伏屍五十裡,斬首二萬餘級,弘立走免。

    時有敕諸軍破賊得農民皆釋之,自是賊每與官軍遇,其驅掠之民先自潰。

     夏四月,龐勳殺崔彥曾,自稱天冊将軍,與官軍戰,大敗。

     康承訓進與賊将姚周戰,一月數十合,遂圍柳子。

    會大風,四面縱火,賊棄寨走,沙陀以精騎邀之,屠殺殆盡。

    周奔宿州,守将梁丕斬之。

     勳聞之大懼,議自将出戰,周重曰:“柳子地要兵精,姚周勇敢有謀,今一旦覆沒,危如累卵。

    不若遂建大号,悉兵四出,決死力戰,殺崔彥曾以絕人望。

    ”勳以為然,殺彥曾、庭皓等,選丁壯得三萬人,給以精兵。

    許佶等推勳為天冊将軍。

     勳以父舉直為大司馬,留守徐州。

    或曰:“将軍方耀兵威,不可以父子之親,失上下之節。

    ”乃令舉直趨拜于庭,勳據桉而受之。

     勳夜至豐,擊魏博軍,敗之,諸将宵潰。

     勳約諸寨兵合五六萬人,乘勝攻柳子,康承訓設伏 湧出,将亂軍全部殲滅。

     康承訓讓朱邪赤心率沙陀騎兵三千人充當前鋒,沖鋒陷陣,擊退敵軍,十鎮士兵都佩服沙陀的骁勇。

    康承訓屢次與亂軍作戰,都打敗了亂軍。

     王弘立認為自己取得淮口的勝利很了不起,獨自帶領三萬人在夜間襲擊鹿塘寨,黎明時包圍官軍,自以為很快就能取勝。

    不料,沙陀橫沖直撞,奮力突圍,來去如飛,亂軍一片混亂,紛紛躲避。

    沙陀騎兵縱馬踐踏亂軍,于是亂軍大敗。

    官軍追逼亂軍,淹死的亂軍多得無法計算,從鹿塘到襄城,倒在地上的屍體延續五十裡,斬首兩萬餘級,隻有王弘立逃脫。

    當時,有敕書規定各軍攻破亂軍所捉到的農民一律釋放,從此亂軍每次與官軍遭遇時,被強行抓來的百姓就先自行潰散。

     夏四月,龐勳殺死崔彥曾,自稱天冊将軍,與官軍交戰,被打得大敗。

     康承訓進軍與亂軍将領姚周作戰,一月交鋒數十次,随即包圍柳子。

    趕上刮起大風,官軍四面放火,亂軍放棄城寨逃跑,沙陀以精銳騎兵截擊,屠殺亂軍,幾乎一個不剩。

    姚周逃奔宿州,宿州守将梁丕将他殺死。

     龐勳聞訊極為恐懼,商議親自領兵出戰,周重說:“柳子地勢險要,兵馬精良,姚周勇敢而有謀略,現在姚周軍一旦覆滅,形勢危若累卵。

    不如就建立國号,用所有的兵力四面出擊,拼死奮戰,殺死崔彥曾,以杜絕衆人的企盼。

    ”龐勳認為言之有理,殺死崔彥曾、溫庭皓等人,挑選三萬丁壯,發給精良的兵器。

    許佶等人擁戴龐勳為天冊将軍。

     龐勳任命父親龐舉直為大司馬,留守徐州。

    有人說:“将軍正需要顯示軍威,不能因父子親情就不要上下之間的禮節。

    ”便讓龐舉直快步走上去,在廳堂中叩拜,自己靠着幾案接受。

     龐勳在夜間抵至豐縣,進攻并打敗了魏博軍,魏博諸将領連夜潰退。

     龐勳集各寨軍隊合計五六萬人,乘勝攻打柳子,康承訓設埋伏 以待之,賊兵先至者遇伏敗走,勳所将皆不戰而潰。

    承訓命諸将急追之,賊狼狽自相蹈藉,死者數萬人,勳走歸彭城。

     馬舉救泗州,殺賊将王弘立,泗州圍解。

     辛谠複自泗州引骁勇四百人迎糧于揚、潤,賊夾岸攻之,轉戰百裡,乃得出。

    至廣陵,舟載鹽米二萬石,錢萬三千缗。

    還至鬥山,賊将帥衆萬餘拒之于盱眙,密布戰艦以塞淮流,又縱火船逆之。

    谠命以長叉托過,自卯戰及未,官軍不利。

    急命勇士乘小舟入賊艦旁戰棚之下,以槍揭火牛焚之,賊遂潰走,官軍乃得入城。

     馬舉将精兵三萬救泗州,分軍三道渡淮,至中流大噪,聲聞數裡。

    賊大驚,斂兵屯城西寨。

    舉就圍之,縱火燒栅,賊衆大敗,王弘立死,吳迥退保徐城,泗州之圍始解。

     六月,陝民作亂,逐觀察使崔荛。

     荛以器韻自矜,不親政事。

    民訴旱,荛指庭前樹曰:“此尚有葉,何旱之有?”杖之。

    民怒,逐之。

    荛走,渴求飲,民以溺飲之。

     徐商罷,以劉瞻同平章事。

     秋八月,賊将張玄稔以宿州降,引兵進平徐州。

     七月,康承訓克臨渙,拔襄城、留武、小睢等寨。

    曹翔拔滕縣,進擊豐、沛。

    賊諸寨戍兵多相帥保據山林,有陳全裕者為之帥,凡叛勳者皆歸之,至數千人。

    承訓遣人招之,遂舉衆來降。

    賊将朱玫亦以蕲、沛降于曹翔,承訓乘勝進抵宿州。

     初,龐勳怒梁丕殺姚周,使張玄稔代之,以其黨張儒、張實等将城中兵數萬拒官軍。

     等候,先到的亂軍遭到伏擊,戰敗逃跑,龐勳率領的士兵都不戰自潰。

    康承訓命諸将領趕緊追擊,亂軍狼狽逃竄,自相踐踏,死了數萬人,龐勳逃回彭城。

     馬舉去救泗州,殺死亂軍将領王弘立,泗州解圍。

     辛谠又從泗州率領四百名勇猛的士兵到揚、潤二州去接糧饷,亂軍沿兩岸夾攻,辛谠轉戰一百裡,才得以脫險。

    辛谠來到廣陵,用船運去鹽米兩萬石,錢一萬三千缗。

    辛谠回到鬥山時,亂軍将領率部衆萬餘人在盱眙攔截阻擊,布置密集的戰艦以堵塞淮水航道,同時放出火船來撞辛谠的船隻。

    辛谠命令用長叉把火船拖走,從卯時打到未時,官軍失利。

    辛谠急令勇士駕小船駛到亂軍戰艦兩旁的戰棚下面,用長槍舉起燃燒的火把來焚燒戰艦,亂軍随即潰逃,官軍這才得以進城。

     馬舉率領精兵三萬人去救泗州,分兵三路橫渡淮水,到水中央時大聲呼喊,聲音傳出好幾裡遠。

    亂軍大驚,收兵屯駐在泗州城西寨。

    馬舉前去包圍,放火燒掉木栅,亂軍大敗,王弘立被殺,吳迥退守徐州,泗州這才解圍。

     六月,陝州百姓作亂,趕走觀察使崔荛。

     崔荛以自己器量風度過人自傲,不親自處理政事。

    百姓申訴旱情,崔荛指着庭院裡的樹說:“這樹還有葉子,有什麼旱情?”便杖打百姓。

    百姓怒不可遏,趕走崔荛。

    崔荛逃跑,口渴了,要水喝,百姓讓他喝尿。

     徐商罷相,唐懿宗任命劉瞻為同平章事。

     秋八月,亂軍将領張玄稔舉宿州歸降,領兵前進,平定徐州。

     七月,康承訓攻克臨渙,攻下襄城、留武、小睢等寨。

    曹翔攻克滕縣,進擊豐、沛二縣。

    亂軍各寨許多戍兵相繼盤踞山林自保,有個陳全裕充當他們的頭領,凡是叛離龐勳的都來歸附,多達數千人。

    康承訓派人招降,陳全裕于是率衆前來投降。

    亂軍将領朱玫也率蕲、沛二縣向曹翔投降,康承訓乘勝進抵宿州。

     起初,龐勳惱怒梁丕殺死姚周,讓張玄稔接替梁丕的職務,派同夥張儒、張實等人帶領宿州城中數萬兵衆抵禦官軍。

     承訓攻之不能克,遣辯士招谕之。

    玄稔嘗戍邊有功,雖脅從于賊,心常憂憤。

    召所親數十人謀歸國,衆多從之,乃勒兵斬儒等,開門出降。

    承訓即宣敕,拜禦史中丞,賜遺甚厚。

     玄稔複言:“今舉城歸國,四遠未知,請詐為城陷,引衆趨苻離及徐州,賊黨不疑,可盡擒也。

    ”承訓許之。

    宿州舊兵三萬,承訓益以數百騎,皆賞勞而遣之。

    玄稔複入城,暮發平安火,明日積薪數千束,縱火焚之,如城陷軍潰之狀。

    直趨苻離,苻離納之,斬其守将,收其兵複得萬人。

     北趨徐州圍之,谕城上人曰:“朝廷唯誅逆黨,不傷良人,汝曹奈何為賊城守?若尚狐疑,須臾之間,同為魚肉矣。

    ”于是守城者稍稍棄甲投兵而下,崔彥曾故吏路審中開門納官軍。

    龐舉直、許佶自北門出,玄稔遣兵追斬之。

    悉誅戍桂州者,親族皆死,徐州遂平。

     勳将兵二萬自石山出,承訓引步騎八萬西擊之,使朱邪赤心将數千騎為前鋒。

    勳襲宋州,陷其南城,南掠亳州。

    沙陀追及之,官軍亦大集,縱擊,殺賊近萬人,餘皆溺死,勳亦死,數日乃獲其屍。

    賊諸寨皆殺其守将而降。

     冬十月,馬舉克濠州。

     以張玄稔為骁衛大将軍,康承訓為河東節度使,杜慆為義成節度使,朱邪赤心為大同軍節度使,賜姓李,名國昌,辛谠為亳州刺史。

     康承訓攻打宿州,不能攻克,派辯士以朝廷的名義進行招撫。

    張玄稔曾戍守邊疆,立下功勞,雖然被迫參加亂軍,卻經常心懷憂憤。

    他召集親信數十人,商量歸降朝廷,多數人表示同意,于是他率領軍隊殺死張儒等人,打開城門出來投降。

    康承訓立即宣布敕書,任命張玄稔為禦史中丞,賞賜贈送的物品很是豐厚。

     張玄稔又進言說:“如今我舉城歸順國家,周圍邊遠之地還不知道,請假裝成宿州失陷的樣子,由我帶領部隊奔赴苻離和徐州,賊人一夥不會懷疑,可以全部抓獲。

    ”康承訓應允。

    宿州原有軍隊三萬人,康承訓增派騎兵數百人,一律予以獎賞犒勞,送他們出發。

    張玄稔重新進了宿州城,傍晚點燃表示平安的烽火,第二天堆起數千捆柴禾,放火燒着,做出城池失陷、軍隊潰散的樣子。

    張玄稔直奔苻離,苻離放張玄稔進城,張玄稔殺死守将,收降苻離士兵,又得到一萬人。

     張玄稔北進包圍徐州城,勸導城上的士兵說:“朝廷隻殺逆黨,不傷良民,你們何苦為逆賊守城?如果你們還猶豫不決,不一會兒的工夫,就一齊成為案上的魚肉。

    ”于是守城士兵逐漸有人丢下铠甲兵器,缒下城來,崔彥曾往日的屬吏路審中打開城門,放官軍進城。

    龐舉直、許佶從北門出城,張玄稔派兵把他們追上殺死。

    張玄稔殺死所有戍守桂州的士兵及其宗族親屬,徐州于是平定。

     龐勳帶領軍隊兩萬人由石山進發,康承訓帶領步兵、騎兵八萬人西進讨擊,讓朱邪赤心帶領數千名騎兵擔任前鋒。

    龐勳襲擊宋州,攻破宋州的南城,南下擄掠亳州。

    沙陀追上龐勳軍,官軍也源源不斷地集中到那裡,縱兵出擊,殺死亂軍近萬人,餘衆都被淹死,龐勳也死了,幾天後才找到他的屍首。

    亂軍各寨都殺死守将投降。

     冬十月,馬舉攻克濠州。

     唐懿宗任命張玄稔為骁衛大将軍,康承訓為河東節度使,杜慆為義成節度使,朱邪赤心為大同軍節度使,賜姓名為李國昌,辛谠為亳州刺史。

     谠在泗州,犯圍出迎兵糧,往返凡十二。

    及除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慆不能成也。

    ” 流陳蟠叟于愛州。

     上荒宴,不親庶政,委任路岩。

    岩奢靡,頗通賂遺。

    至德令陳蟠叟上書言:“請破邊鹹一家,可贍軍二年。

    ”上問:“鹹為誰?”對曰:“路岩親吏。

    ”上怒,流之,自是無敢言者。

     南诏入寇。

    十二月,陷嘉、黎、雅州。

     初,南诏遣使來謝釋董成之囚,定邊節度使李師望欲激怒南诏以求功,遂殺之。

    師望貪殘,戍卒怨怒,欲生食之,師望以計免。

    诏以窦滂代之,貪殘尤甚,蠻寇未至而定邊已困。

     是月,南诏骠信酋龍傾國入寇,陷犍為及嘉州,窦滂自将拒之大渡河。

    骠信詐遣清平官數人來約和,滂與語未畢,蠻乘船栰争渡。

    諸将勒兵出戰,滂單騎宵遁,蠻遂陷黎、雅。

    诏左神武将軍顔慶複将兵赴援。

     庚寅(870) 十一年 春正月,群臣上尊号。

     貶康承訓為恩州司馬。

     路岩、韋保衡上言:“承訓讨龐勳時,逗桡不進,又貪虜獲,不時上功。

    ”貶之。

     二月,南诏進攻成都。

     西川民聞蠻寇将至,争走入成都。

    節度使盧耽與前泸州刺史楊慶複共修守備,選将校,分職事,造器備,嚴警邏,募骁勇之士,厚給糧賜,應募者雲集。

    慶複乃谕之曰:“汝曹 辛谠在泗州時,沖出包圍去迎接軍糧,共往返十二次。

    等至辛谠受職亳州,上表說:“沒有杜慆,臣就不能立功。

    ” 陳蟠叟被流放到愛州。

     唐懿宗沉溺于飲宴,不親自處理各項政事,信任路岩。

    路岩奢侈浪費,頗收受賄賂。

    至德縣令陳蟠叟上書說:“沒收邊鹹一家的财産,可以贍養軍隊兩年。

    ”唐懿宗問:“邊鹹是誰?”陳蟠叟回答說:“是路岩的親信小吏。

    ”唐懿宗大怒,流放了他,從此無人敢言。

     南诏入侵。

    十二月,南诏攻破嘉、黎、雅三州。

     起初,南诏派使者前來感謝唐朝釋放被囚禁的董成,定邊節度使李師望想激怒南诏,謀求立功,便将使者殺死。

    李師望貪婪殘酷,戍卒怨恨不滿,想生吃李師望的肉,李師望設法逃脫。

    唐懿宗下诏讓窦滂接替李師望的職務,窦滂比李師望更要貪婪殘酷,南诏入侵之前,定邊已很困乏。

     這月,南诏骠信酋龍率領全國兵力入侵,攻破犍為和嘉州二地,窦滂親自率領士卒在大渡河抵禦。

    骠信酋龍派數名清平官前來佯裝訂約講和,窦滂與清平官談話還沒有結束,南诏駕起木筏争先渡水過河。

    諸将領整兵出戰,窦滂單人匹馬在夜間逃跑,于是南诏攻破黎、雅二州。

    唐懿宗下诏命左神武将軍顔慶複領兵前去救援。

     庚寅(870) 唐懿宗鹹通十一年 春正月,群臣進獻尊号。

     唐懿宗将康承訓貶為恩州司馬。

     路岩、韋保衡進言說:“康承訓讨伐龐勳時,逗留不進,又貪圖俘獲的物品,不及時呈報軍功。

    ”唐懿宗貶了他們的官。

     二月,南诏進攻成都。

     西川百姓聽說南诏即将到來,争着逃進成都。

    節度使盧耽與前泸州刺史楊慶複共同修繕防禦設施,選拔将校,分派職務,制造器械,加強警戒巡邏。

    盧耽、楊慶複二人招募骁勇之士,從優發給糧饷和賞賜,應募者雲集麾下。

    楊慶複就勸導他們說:“你們 皆軍中子弟,年少材勇,平居無由自進。

    今蠻寇憑陵,乃汝曹取富貴之秋也,可不勉乎!”于是使之各試所能,察其勇怯而進退之,得選兵三千人,号曰突将。

     蠻進軍定邊北境,耽遣使緻書其用事之臣,問所以來之意,蠻留之不還。

    耽乃告急于朝廷,且請遣使與和,以纾一時之急,诏太仆卿支詳為宣谕通和使。

    蠻亦以耽待之恭,為之盤桓,由是成都守備粗完。

     蠻進陷雙流,抵成都。

    時興元、鳳翔援兵已至漢州,會窦滂奔漢州,自以失地,欲西川相繼陷沒以分其責,每援軍至,辄說之曰:“蠻衆多于官軍數十倍,未易遽前。

    ”諸将皆疑不進。

     二月,蠻合梯、沖,四面攻城。

    城上以鈎缳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

    慶複與押牙李骧各帥突将出戰,殺傷蠻二千餘人,焚其攻具三千餘物而還。

    蜀人素怯,其突将新為慶複所獎拔,且利于厚賞,勇氣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憤郁求奮。

     時支詳遣使與蠻約和,蠻遣使迎詳,詳謂蠻使曰:“受诏詣定邊約和,冀其不犯成都也。

    今矢石晝夜相交,何謂和乎?”蠻以和使不至,複攻城,城中出兵擊之,乃退。

     初,韋臯招南诏以破吐蕃,以蠻無甲弩,使匠往教之。

    數歲,蠻中甲弩皆精利。

     朝廷貶窦滂康州司戶,以顔慶複為東川節度使,凡援蜀諸軍皆受節制,蠻分兵拒之,乃為所敗。

    會将軍宋威繼至,又敗蠻軍,遂進軍,距成都二十裡。

    蠻數遣使請和,城 都是軍中将士的子弟,年紀輕,有膂力,很勇敢,平時無從自謀仕進。

    現在南诏前來侵犯,正是你們獲取富貴的時候,能不自勉嗎!”于是讓這些人分别就自己擅長的本領進行演試,考察勇怯,決定錄用與否,得以選出三千名士兵,号稱“突将”。

     南诏進軍到定邊的北境,盧耽派使者送信給南诏的當權大臣,詢問前來的用意,南诏扣留使者不放。

    于是盧耽向朝廷告急,并請求派使者與南诏媾和,以緩解當前的急難,唐懿宗下诏命太仆卿支詳擔任宣谕通和使。

    南诏認為盧耽對自己态度恭敬,也徘徊不前,因此成都的防禦設施大緻得到修繕。

     南诏進軍攻破雙流,抵達成都。

    當時,興元、鳳翔的援軍已經到達漢州,适值窦滂逃到漢州,由于自己喪失守地,想使西川接着失陷,以減輕自己的罪責,所以每當援軍到來時,就勸援軍說:“南诏人衆比官軍多數十倍,不适于忙着前去。

    ”諸将領都心懷疑慮,不肯進軍。

     二月,南诏集中雲梯、沖車,四面攻打成都城。

    城上官軍用鈎缳把雲梯、沖車拉到近處,投火把,澆油脂,把這些東西燒掉。

    楊慶複與押牙李骧分别率領突将出戰,殺傷南诏兩千餘人,燒毀攻城器具三千餘件,才率軍回城。

    蜀人一向怯懦,當地的突将新近受到楊慶複的獎勵提拔,加之貪圖豐厚的獎賞,因此勇氣倍增,那些未能出城作戰的人都憤恨抑郁,要求奮力效命。

     當時,支詳派使者與南诏相約講和,南诏派使者迎接支詳,支詳對南诏使者說:“我接受诏命到定邊相約講和,是希望南诏不侵犯成都。

    現在,流箭飛石,日夜交戰,能叫講和嗎?”南诏因媾和的使者沒到,再次攻城,城中出兵還擊,這才退去。

     起初,韋臯招撫南诏,打敗吐蕃,因南诏沒有铠甲弓弩,便派工匠前去傳授制造方法。

    幾年後,南诏铠甲精良,弓弩犀利。

     朝廷将窦滂貶為康州司戶,任命顔慶複為東川節度使,所有援蜀的諸路軍隊全都受顔慶複的指揮,南诏分兵抵禦,于是被顔慶複打敗。

    适值将軍宋威接着趕到,又打敗南诏軍,随即進軍到距成都二十裡的地方。

    南诏屢次派遣使者前去請求講和,城 中依違答之,蠻複急攻。

    會威軍至城下與戰,遂夜遁去。

     初,朝廷使顔慶複救成都,命威為後繼。

    威乘勝先至城下,破蠻軍,慶複疾之。

    威飯士,欲追蠻軍,慶複牒威,奪其軍,勒歸漢州。

    蠻至雙流,阻水狼狽,造橋三日乃得過,蜀人甚恨之。

     顔慶複始教蜀人築壅城,穿塹引水滿之,植鹿角,分營鋪。

    蠻知有備,自是不複犯成都矣。

     西川牙将以功補官者,堂貼人輸堂例錢三百缗,貧者苦之。

     三月,曹確罷。

    夏四月,以韋保衡同平章事。

     五月,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

     左補阙楊堪等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負冤,當訴于朝廷,置諸典刑,豈得群聚,擅自斥逐,亂上下之分?此風殆不可長,宜加嚴誅,以懲來者。

    ” 六月,複置徐州觀察使,統三州。

     徐賊餘黨猶相聚闾裡為群盜,上令百官議處置之宜。

     太子少傅李膠等曰:“徐州雖屢構禍亂,未必比屋頑兇。

    蓋由統禦失人,是緻奸回乘釁。

    今使名雖降,兵額尚存,以為支郡則糧饷不給,分隸别藩則人心未服,或舊惡相濟,更成披猖。

    惟泗州向因攻守,結釁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