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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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王承宗,于是張弘靖要求免職,憲宗照準。

     翰林學士錢徽、知制诰蕭俛解除翰林院的職務。

     當時,請求停止用兵的朝臣很多,憲宗深為憂慮,所以貶黜錢徽和蕭俛,以警告其餘的人。

     憲宗頒布制書削除王承宗的官職爵位,發兵前去讨伐他。

     韋貫之屢次請求先攻打吳元濟,後讨伐王承宗,說:“陛下沒看見建中年間的往事嗎?德宗由讨伐魏博田悅和淄青李納開始,申蔡李希烈、盧龍朱滔、恒冀王武俊都響應田悅和李納,終于導緻朱泚的變亂。

    這是由于德宗不能把憤怒隐忍幾年,想迅速達成太平盛世的緣故。

    ”憲宗不肯聽從。

    讨伐王承宗的各軍互相觀望,隻有昭義節度使郄士美帶領精兵進逼恒冀轄境,在柏鄉大破王承宗的兵衆。

     盜賊折斷建陵門前的棨戟。

     二月,吐蕃贊普去世。

     新贊普可黎足即位。

     憲宗任命李逢吉為同平章事。

     南诏勸龍晟被臣屬殺死。

     勸龍晟荒淫暴虐,不施德政,其臣屬王嵯巅将他殺死,改立其弟勸利。

     三月,皇太後崩。

     夏四月,以司農卿皇甫镈判度支。

     镈始以聚斂得幸。

     五月,李光顔、烏重胤敗淮西兵于陵雲栅。

     六月,唐鄧節度使高霞寓大敗于鐵城。

     時諸将讨淮西者勝則虛張殺獲,敗則匿之。

    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

    宰相入見,将勸罷兵,上曰:“勝負兵家之常。

    今但當論用兵方略,察将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豈得以一将失利,遽議罷兵邪!”于是獨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罷兵者亦稍息矣。

     秋七月,貶高霞寓,以袁滋為彰義節度使。

     八月,韋貫之罷為吏部侍郎。

     貫之性高簡,好甄别流品,又數請罷兵,故罷。

     葬莊憲皇後。

     九月,饒州大水。

     漂失四千七百戶。

     李光顔、烏重胤拔陵雲栅。

     加李師道檢校司空。

     李師道聞拔陵雲而懼,詐請輸款。

    上以力未能讨,加檢校司空。

     冬十一月,以柳公綽為京兆尹。

     公綽初赴府,有神策小将躍馬沖其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

    明日,入對,上怒诘之,對曰:“京兆為辇毂師表。

    今視事之初,而小将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诏命,非獨慢臣也。

    臣知杖殺無禮之人,不知其為神策軍将也。

    ”上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

    ”上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 三月,皇太後去世。

     夏四月,憲宗任命司農卿皇甫镈判度支。

     皇甫镈因搜刮财貨開始得寵。

     五月,李光顔、烏重胤在陵雲栅打敗淮西軍。

     六月,唐鄧節度使高霞寓在鐵城大敗。

     當時讨伐淮西的将領們打了勝仗便憑空誇大殺傷俘獲的數額,打了敗仗便隐瞞實情。

    到這個時候,巨大的失敗無法掩蓋,這才向憲宗奏報,朝廷内外都很驚愕。

    宰相入朝進見,準備勸憲宗停止用兵,憲宗說:“勝敗乃兵家常事。

    現在隻應當讨論用兵的方略,察明不勝任的将帥加以撤換,發現軍糧不足的情況給予提供幫助,怎麼能夠因為一個将領失利了,就忙着商量停止用兵呢!”于是隻采用裴度的意見,其他人主張停止用兵的輿論也逐漸平息了。

     秋七月,憲宗将高霞寓貶官,任命袁滋為彰義節度使。

     八月,韋貫之罷免為吏部侍郎。

     韋貫之性情清高孤傲,喜歡鑒别官員的類别,又數次請求停止用兵,所以予以罷免。

     憲宗安葬莊憲皇後。

     九月,饒州發生嚴重的水災。

     淹沒沖散四千七百戶人家。

     李光顔、烏重胤攻克陵雲栅。

     憲宗加封李師道為檢校司空。

     李師道因得知官軍攻克陵雲栅而恐懼,假裝請求歸附。

    憲宗認為讨伐他的力量尚不具備,便加封他為檢校司空。

     冬十一月,憲宗任命柳公綽為京兆尹。

     柳公綽剛到京兆府上任,有一個神策軍的下級将官躍馬沖撞開路的儀仗,柳公綽止住坐騎,将他杖打而死。

    第二天,柳公綽入朝奏對,憲宗生氣地責問他,柳公綽回答說:“京兆尹是京城的表率。

    現在我剛就任,一個下級将官就敢這樣橫沖直撞,這是輕視陛下的诏命,不隻是輕慢了臣。

    臣隻知杖打不守禮法之人,不知他是神策軍的将官。

    ”憲宗說:“為什麼不上奏?”柳公綽回答:“臣的職權可以實行杖打,不應上奏。

    ”憲宗退朝後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必須小心,連朕都畏懼這個人。

    ” 加李光顔等檢校官。

     讨淮西諸軍近九萬,上怒諸将久無功,命梁守謙宣慰,因留監軍。

    先加李光顔等檢校官,而诏書切責,示以無功必罰。

     十二月,義成節度使渾鎬與王承宗戰,大敗。

     渾鎬與承宗戰屢勝,引全師壓其境。

    承宗懼,潛遣兵入鎬境焚掠城邑,人心始内顧而搖。

    中使又督其戰,鎬進戰,大敗,奔還定州。

     以王涯同平章事。

     貶袁滋,以李愬為唐鄧節度使。

     袁滋至唐州,元濟圍其新興栅,滋卑辭以請之,元濟由是不複以滋為意。

    朝廷知之,貶滋撫州刺史,以李愬代之。

    愬至唐州,知士卒憚戰,謂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爾曹。

    至于戰攻進取,非吾事也。

    ”衆始信而安之。

     愬親行視士卒,傷病者存恤之,不事威嚴。

    或以軍政不肅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

    袁尚書專以恩惠懷賊,賊易之。

    聞吾至,必增備。

    吾故示之以不肅,彼必以吾為懦而懈惰,然後可圖也。

    ”淮西人輕愬,不為備。

     初置淮、颍水運使。

     楊子院米自淮陰泝淮入颍,至項城入溵,輸于郾城,以饋淮西行營,省汴運之費七萬餘缗。

     丁酉(817) 十二年 春二月,置淮西行縣。

     憲宗向李光顔等人加封檢校官。

     讨伐淮西各軍将近九萬人,憲宗惱怒諸将領長時間毫無建樹,命梁守謙前去安撫,就此留下擔任監軍。

    憲宗先加封李光顔等人為檢校官,然後在诏書中痛加責備,指出如果不能取得成功,一定給以懲罰。

     十二月,義成節度使渾鎬與王承宗交戰,被打得大敗。

     渾鎬與王承宗作戰屢次取勝,于是帶領全軍進逼成德轄境。

    王承宗害怕了,暗中派兵到渾鎬的轄境内燒殺劫掠城邑,渾鎬軍顧念後方,人心開始發生動搖。

    中使又來督促出戰,渾鎬進軍作戰,被打得大敗,逃回定州。

     憲宗任命王涯為同平章事。

     将袁滋貶官,任命李愬為唐鄧節度使。

     袁滋來到唐州,吳元濟将該州新興栅包圍,袁滋以謙卑的言辭請吳元濟撤圍,吳元濟因此不再把袁滋放在心上。

    朝廷得知後,将袁滋貶為撫州刺史,讓李愬接替他的職務。

    李愬來到唐州,知道士兵害怕作戰,對他們說:“天子知道我柔弱怯懦,所以讓我來撫慰你們。

    至于用兵打仗,不是我的事。

    ”大家相信他的話,這才安定下來。

     李愬親自去看望士兵,安慰撫恤傷病員,不擺威嚴的架子。

    有人進言說軍政不夠整肅,李愬說:“我并非不知道。

    袁滋尚書專門以恩惠安撫敵人,被敵人輕視。

    敵人得知我來了,必然增設防備。

    我故意讓敵人看到我軍不夠整肅,敵人肯定以為我懦弱懈怠,然後就可以設法對付他們了。

    ”淮西人輕視李愬,不做防備。

     朝廷初次設置淮、颍水運使。

     楊子院的糧食從淮陰上溯淮水,進入颍水,到項城轉入溵水,轉運到郾城,用來供應淮西行營的口糧,節省汴水漕運開支七萬餘缗。

     丁酉(817) 唐憲宗元和十二年 春二月,朝廷設置淮西行縣。

     淮西被兵數年,竭倉廪以奉戰士。

    民多無食,采菱芡魚鼈鳥獸,食之亦盡。

    多降官軍,敕置行縣以撫之。

     三月,淮西文城栅降。

     李愬謀襲蔡州,表請益兵,诏以步騎二千給之。

    愬遣十将馬少良将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候丁士良,與戰,擒之。

    士良,元濟骁将,常為東邊患,衆請刳其心,愬許之。

    士良無懼色,愬命釋其縛。

    士良請盡死以報德,愬署為捉生将。

     士良言于愬曰:“吳秀琳據文城栅,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

    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

    請為公擒之,則秀琳降矣。

    ”遂擒光洽以歸。

     秀琳果以栅降,愬引兵入據其城。

    其将李憲有才勇,愬更其名曰忠義,而用之,于是軍氣複振,人有欲戰之志。

    賊中降者相繼,愬聞其有父母者,皆給粟帛而遣之,衆皆感泣。

     夏四月,淮西郾城降。

     官軍與淮西軍夾溵水而軍,諸軍顧望,無敢先度。

    陳許兵馬使王沛先引兵度溵水,于是諸軍相繼皆度,進逼郾城。

    李光顔敗其兵三萬,殺士卒什二三。

    李愬分兵攻下數栅。

     元濟以董昌齡為郾城令,而質其母,其母謂昌齡曰:“順死賢于逆生。

    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

    從逆而吾生,是戮吾也。

    ”會官軍絕郾城歸路,昌齡乃舉城降,光顔入據之,元濟聞之甚懼。

    時董重質守洄曲,元濟悉發親近及守城卒詣重質,以拒官軍。

     淮西一帶連數年遭受戰火,竭盡糧倉的儲備來奉養戰士。

    許多百姓沒有吃的,就去尋找菱角、芡實、魚鼈、鳥獸,但也吃光了。

    百姓多向官軍投降,憲宗敕令設置行縣,以安撫淮西百姓。

     三月,淮西文城栅歸降。

     李愬謀劃襲擊蔡州,上表請求增兵,憲宗下诏撥給步兵、騎兵兩千人。

    李愬派十将馬少良帶領騎兵十餘人巡邏,遇到吳元濟的捉生虞候丁士良,在交戰時将他擒獲。

    丁士良是吳元濟的骁将,經常危害東部邊境,大家要求剜丁士良的心,李愬應允。

    丁士良毫無懼色,李愬命令給他松綁。

    丁士良請求竭盡死力來報答恩德,李愬任命丁士良為捉生将。

     丁士良對李愬說:“吳秀琳占據着文城栅,猶如敵人的左臂,官軍不敢靠近的原因,在于有陳光洽做他的謀主。

    陳光洽勇敢善戰,但不夠穩重,喜歡親自出戰。

    請讓我替您捉住陳光洽,吳秀琳就會投降了。

    ”于是把陳光洽捉回。

     吳秀琳果然率文城栅投降,李愬帶領軍隊進占該城。

    吳秀琳的将領李憲才勇雙全,李愬為他改名為李忠義,并重用他,于是軍中士氣重新振作起來,人人都有準備打仗的決心。

    前來投降的敵軍一個接着一個,李愬聽說哪個歸降者家有父母,都發給糧食與布帛,打發回家,大家都感動得流下眼淚。

     夏四月,淮西郾城投降。

     官軍與淮西軍隔着溵水駐紮下來,各軍互相觀望,沒有誰敢先渡溵水。

    陳許兵馬使王沛率先領兵渡過溵水,于是各軍都相繼渡過溵水,進逼郾城。

    李光顔打敗淮西軍三萬人,殺死敵軍士卒的十分之二三。

    李愬也分兵攻下栅壘數處。

     吳元濟任命董昌齡為郾城縣令,而把他的母親押為人質。

    母親對董昌齡說:“順承朝廷而死,勝于反叛朝廷而生。

    你遠離叛亂,我就是死了,你也是孝子。

    你跟着叛亂,我就是活着,也等于你把我殺了。

    ”适值官軍切斷郾城的退路,于是董昌齡舉城投降,李光顔進占其城,吳元濟聞訊甚為恐懼。

    當時董重質防守洄曲,吳元濟将親信将士以及守城士兵全都派往董重質處,以抵禦官軍。

     五月,罷河北行營。

     六鎮讨王承宗者兵十餘萬,回環數千裡,既無統帥,又相去遠,期約難一,由是曆二年無功。

    劉總出境五裡不進,月費度支錢十五萬缗。

    李逢吉及朝士多言:“宜并力先取淮西,俟淮西平,乘勝取恒冀,如拾芥耳。

    ”上從之,罷河北行營。

     李愬擒淮西将李祐。

     愬每得降卒,必親引問委曲,由是賊中險易、遠近、虛實盡知之。

    厚待吳秀琳,與謀取蔡,秀琳曰:“非得李祐不可,秀琳無能為也。

    ”祐有勇略,守興橋栅,時帥士卒刈麥于張柴村。

    愬召廂虞候史用誠以三百騎伏林中,誘而擒之以歸,将士争請殺之。

    愬釋縛,待以客禮。

     時時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他人莫敢預聞。

    諸将恐祐為變,多谏愬,愬待祐益厚。

    士卒亦不悅,諸軍日牒愬,稱得賊諜者言祐為賊内應。

    愬恐謗先達于上,己不及救,乃持祐泣曰:“豈天不欲平此賊耶?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勝衆口也!”乃械祐送京師,先密奏曰:“若殺祐,則無以成功。

    ”诏以還愬。

    愬見之喜,執其手曰:“爾之得全,社稷之靈也。

    ”署散兵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帳中。

    或與同宿,密語達曙,有竊聽者,但聞祐感泣聲。

     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

    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 五月,朝廷撤銷河北行營。

     讨伐王承宗的六個藩鎮擁兵十餘萬人,輾轉數千裡,既沒有統帥,又相距甚遠,約定共同遵守的事項難以統一,因此曆時兩年毫無建樹。

    劉總出境僅五裡就不再前進,每月消耗度支撥給的錢十五萬缗。

    李逢吉以及朝臣多說:“應先合力攻下淮西,等淮西平定後,乘勝攻取恒冀,易如拾取芥子。

    ”憲親依言而行,撤銷河北行營。

     李愬擒獲淮西将領李祐。

     每當李愬得到歸降的士兵,一定領來親自詢問淮西的底細,因此完全掌握淮西的山川道路險易、遠近和兵力分布的情況。

    李愬優待吳秀琳,跟他策劃奪取蔡州,吳秀琳說:“非得李祐不可,我無能為力。

    ”李祐有勇有謀,防守興橋栅,當時正領兵在張柴村割麥子。

    李愬叫廂虞候史用誠率三百名騎兵埋伏在樹林裡,将李祐誘捉回來,将士争着要求殺死李祐。

    李愬為李祐松綁,以賓客的禮節對待李祐。

     李愬時常叫來李祐和李忠義,屏退外人後進行交談,有時一直延續到半夜,别人都不敢參與過問。

    諸将領擔心李祐制造變故,往往規勸李愬,李愬更加厚待李祐。

    士兵們也很不高興,各軍每天都有文書向李愬報告,聲稱聽敵方奸細說李祐是淮西的内應。

    李愬擔心這些诽謗先傳到朝廷,自己來不及搭救,于是拉着李祐的手哭着說:“難道上天不願意平定這夥賊人嗎?為什麼你我二人互相了解得如此深切,卻不能戰勝衆人的議論!”便給李祐上了枷鎖押往京城,卻事先秘密上奏說:“如果殺了李祐,就無法取得成功。

    ”憲宗下诏把李祐還給李愬。

    李愬見了李祐很高興,握着李祐的手說:“你得以生還,是社稷之福。

    ”便任命李祐為散兵馬使,讓他帶着佩刀巡視警戒,自由往來于自己的帳中。

    有時李愬與李祐一同就寝,秘密交談到天亮,有偷聽的人,隻聽見李祐感動的哭聲。

     以往的軍令規定,讓敵人的奸細留宿的,就屠殺留宿者全家。

    李愬撤除這條軍令,讓人優待敵人的奸細,奸細反而把實情 告愬,愬益知賊中虛實。

    嘗遣兵攻朗山不利,衆皆怅恨,愬獨喜。

    乃募敢死士三千人,号曰突将,朝夕自教習之,使常為行備。

     六月,吳元濟請降。

     元濟兵勢日蹙,上表請罪,願束身自歸。

    诏許之,而為董重質等所制,不得出。

     秋七月,大水。

     以孔戣為嶺南節度使。

     先是,明州歲貢蚶蛤,水陸遞夫勞費,華州刺史孔戣奏罷之。

    至是,嶺南擇帥,宰相奏拟數人,上皆不用,曰:“頃有谏進蚶蛤者,可與也。

    ”乃以戣為嶺南節度使。

     以裴度兼彰義節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讨使。

     諸軍讨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弊,民至有以驢耕者,上亦病之。

    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财竭,意欲罷兵,度獨無言。

    上問之,度曰:“臣誓不與此賊俱生,今請自往督戰。

    且元濟勢實窘迫,但諸将心不一,不并力迫之,故未降耳。

    若臣自詣行營,諸将恐臣奪其功,必争進破賊矣。

    ”上悅從之。

    度奏刑部侍郎馬總為宣慰副使,右庶子韓愈為行軍司馬。

    将行,言于上曰:“臣若滅賊,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阙無日。

    ”上為之流涕,禦通化門送之。

     李逢吉不欲讨蔡,翰林學士令狐楚與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勢以沮軍事,乃請改制書數字,且言其草制失辭,罷之。

    度遂行,以郾城為治所。

    先是,諸道皆有中使監陣,進退不由主将,勝則先使獻捷,不利則陵挫百端。

    度悉奏 告訴李愬,李愬對敵人的情況更加了解了。

    李愬曾派兵攻打朗山失利,大家都惆怅惱恨,隻有李愬心中歡喜。

    于是李愬募集了三千名敢死之士,号稱突将,天天親自加以訓練,讓他們經常做好出發的準備。

     六月,吳元濟請求投降。

     吳元濟兵力日益窘困,上表認罪,表示願意綁了自己回朝。

    憲宗下诏應允,然而吳元濟被董重質等人所控制,無法離開蔡州。

     秋七月,發生嚴重的水災。

     憲宗任命孔戣為嶺南節度使。

     此前,明州每年進貢蚶子和蛤蜊,水陸轉運的役夫耗費很大,華州刺史孔戣奏請停止這項進貢。

    到這時,選擇嶺南的主帥,宰相上奏拟定了幾個人,憲宗一概不用,說:“不久前有一個勸阻進獻蚶子和蛤蜊的,可加以任命。

    ”便任命孔戣為嶺南節度使。

     憲宗讓裴度兼彰義節度使,充任淮西宣慰招讨使。

     各路官軍讨伐淮西,四年沒有取勝,物資轉運困乏不堪,有些百姓甚至用驢耕地,憲宗也為此憂慮。

    宰相李逢吉等人争着說士氣低落,财物耗盡,打算停止用兵,隻有裴度一言不發。

    憲宗征求裴度的意見,裴度說:“臣發誓不與這幫賊人一起生存,現在請求親自前去督戰。

    而且吳元濟面臨的形勢實際已很窘迫,隻是諸将領心不齊,不能合力進逼,所以吳元濟沒有投降。

    假如臣親自前往淮西行營,諸将領怕臣奪去他們的功勞,一定争先進軍破敵。

    ”憲宗大悅。

    裴度奏請由刑部侍郎馬總擔任宣慰副使,右庶子韓愈任行軍司馬。

    臨行時,裴度對憲宗說:“如果能剿滅賊人,臣不久就會來朝見陛下;如果賊人尚在,臣就不會返回朝廷。

    ”憲宗為這話流下眼淚,親臨通化門為裴度送行。

     李逢吉不想讨伐淮西,而翰林學士令狐楚與李逢吉交好。

    裴度擔心他們聚合朝廷内外的勢力來阻撓戰事,便請求在制書上改動了幾個字,并說令狐楚起草制書所用言辭失當,憲宗免去令狐楚翰林學士的職務。

    裴度随即啟程,在郾城設置官署。

    此前,各道都有中使監陣,軍隊的行動不能由主将決定,打了勝仗中使先派人報捷,失利了中使就對将帥百般淩辱。

    裴度奏請一律 去之,諸将始得專其軍事,戰多有功。

     九月,以崔群同平章事,李逢吉罷。

     初,上為廣陵王,布衣張宿以辯口得幸。

    及即位,累官至比部員外郎。

    招權受賂,逢吉惡之。

    上欲以宿為谏議大夫,逢吉曰:“宿小人,豈得竊賢者之位!必欲用宿,請先去臣。

    ”上不悅。

    逢吉又與裴度異議,上方倚度以平蔡,乃罷逢吉,而竟用宿。

    崔群、王涯固谏,不聽。

    宿由是怨執政及當時端方之士,與皇甫镈相表裡,谮去之。

     李愬攻吳房,入其外城。

     李愬将攻吳房,諸将曰:“今日往亡。

    ”愬曰:“吾兵少,不足戰,宜出其不意。

    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擊也。

    ”遂往,克其外城而還。

    淮西将孫獻忠以骁騎五百追擊其背,衆驚将走。

    愬下馬,據胡床令曰:“敢退者斬!”返旆力戰,斬獻忠。

    或勸愬:“乘勝攻其子城,可拔也。

    ”愬不聽,引還。

     冬十月,李愬夜襲蔡州,擒吳元濟,檻送京師。

     李祐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守州城者皆羸卒。

    可以乘虛直抵其城,比賊将聞之,元濟已成擒矣。

    ”愬然之。

    十月,遣掌書記鄭澥白裴度,度曰:“兵非出奇不勝,常侍良圖也。

    ” 愬乃命祐及李忠義帥突将三千為前驅,自與監軍将三千人為中軍,李進誠将三千人殿其後。

    軍出,不知所之,愬曰:“但東行。

    ”行六十裡,夜至張柴村,盡殺其戍卒及烽子, 撤掉中使監軍,諸将才能夠專力辦理軍中事務,在作戰中經常取得勝利。

     九月,憲宗任命崔群為同平章事,李逢吉罷相。

     起初,憲宗為廣陵王時,平民張宿因能言善辯得寵。

    等到憲宗即位,張宿曆經升遷當了比部員外郎。

    張宿招攬權力收受賄賂,為李逢吉所憎惡。

    憲宗想任命張宿為谏議大夫,李逢吉說:“張宿是小人,怎能竊居賢能之士的職位!如果陛下一定要任用張宿,請先免去臣的職務。

    ”憲宗不高興。

    李逢吉又與裴度意見有分歧,而憲宗正要依靠裴度去平定淮西,于是免去李逢吉的宰相職務,最終還是任用張宿為谏議大夫。

    崔群、王涯堅決勸谏,憲宗不聽勸告。

    張宿因此怨恨執政大臣和當時的品行正直之士,與皇甫镈互相勾結,通過誣陷使他們離開。

     李愬攻打吳房,進入吳房的外城。

     李愬即将攻打吳房,諸将領說:“今天是往亡日。

    ”李愬說:“我們兵員少,不夠作戰用的,應出其不意。

    敵人因今天是往亡日,不會戒備我們,這正是可以進擊的時機。

    ”于是前往,攻克了吳房的外城後撤回。

    淮西将領孫獻忠率領五百名骁勇的騎兵在背後追擊,大家驚慌失措準備逃跑。

    李愬跳下馬來,靠在胡床上下令說:“誰敢退卻,斬首論處!”大家回軍力戰,殺死孫獻忠。

    有人勸李愬說:“乘勝攻打吳房的子城,可以攻克。

    ”李愬不聽,領兵返回。

     冬十月,李愬在夜間襲擊蔡州,捉住吳元濟,用囚車押送京城。

     李祐向李愬進言說:“蔡州的精兵都在洄曲,防守蔡州城的都是老弱殘兵。

    可以乘虛直接開進到蔡州城,等敵軍将領聽到消息時,吳元濟已經被捉住了。

    ”李愬認為言之有理。

    十月,李愬派掌書記鄭澥禀告裴度,裴度說:“打仗不出奇兵不能取勝,李常侍的計劃很好。

    ” 李愬便命李祐和李忠義率領三千名突将作為前導,自己與監軍帶領三千人作為中軍,命李進誠帶領三千人殿後。

    軍隊出發後,不知到哪裡去,李愬說:“隻管往東走。

    ”走了六十裡,夜間來到張柴村,殺死所有戍守在這裡的士兵和守候烽火的人員, 據其栅。

    命士卒少休,食幹糒,整羁靮,留兵鎮之,以斷朗山救兵。

    又分兵以斷洄曲及諸道橋梁,複夜引兵出。

    諸将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

    ”諸将皆失色。

    監軍哭曰:“果落李祐奸計!”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

    夜半,雪愈甚,行七十裡,至州城。

     自吳少誠拒命,官軍不至蔡州城下三十餘年,故蔡人不為備。

    四鼓,愬至,無一人知者。

    祐、忠義镬其城以先登,壯士從之。

    殺守門卒,而留擊柝者,使擊柝如故,遂開門納衆。

    雞鳴,雪止,愬入居元濟外宅。

    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不信,起聽于廷,聞愬軍号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始懼曰:“何等常侍,能至于此?”乃帥左右登牙城拒戰。

     時董重質擁精兵萬餘人,據洄曲,愬曰:“元濟所望者,重質之救耳。

    ”乃訪重質家,厚撫之,遣其子傳道持書谕重質,重質遂單騎詣愬降。

    愬攻牙城,燒其南門,民争負薪刍助之。

    門壞,執元濟,檻送京師,且告于裴度。

    申、光二州及諸鎮兵二萬餘人相繼來降。

     自元濟就擒,愬不戮一人,自官吏、帳下、廚廄之卒皆複其職,使之不疑,然後屯于鞠場,以待裴度。

    諸将請曰:“始公敗于朗山而不憂,勝于吳房而不取,冒大風甚雪而不止,孤軍深入而不懼,然卒以成功,皆衆人所不谕也,敢問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則賊輕我,不為備矣。

    取吳房則其衆 占領敵軍的栅壘。

    李愬命士兵稍做休息,吃些幹飯,整頓馬具,留兵鎮守張柴村,以切斷朗山救兵的來路。

    李愬又分兵去切斷洄曲和各條道路及橋梁,又在夜裡帶兵出發。

    将領們請示進軍的目标,李愬說:“到蔡州去捉吳元濟。

    ”将領們都大驚失色。

    監軍哭着說:“果然中了李祐的奸計!”當時風雪大作,旗幟破裂,凍死的人馬到處可見,人人自以為肯定活不成了,不過都怕李愬,不敢違抗。

    到了半夜,雪下得更大,大家走了七十裡,來到蔡州城下。

     自從吳少誠抗拒朝命,官軍三十多年沒到過蔡州城下,所以蔡州人沒有防備。

    四更時,李愬到了,敵軍沒有任何一人知曉。

    李祐和李忠義用鋤頭在城牆上掘出坑坎,率先登城,壯士跟在身後。

    他們殺死看守城門的士兵,讓巡夜打更的人留下來,讓他們仍然敲打木梆巡夜,于是打開城門,放大家進城。

    雞叫時,雪停了,李愬已進入吳元濟的外宅。

    有人向吳元濟報告說:“官軍到啦!”吳元濟不相信,起身到院子裡向外聆聽,聽見李愬軍發布号令說“常侍傳話”,響應号令的将近一萬人,吳元濟才害怕地說:“哪個常侍,能到這裡來?”于是率領親信登上牙城,抵禦官軍。

     當時,董重質擁有精兵一萬餘人,盤踞在洄曲,李愬說:“吳元濟盼望的,是董重質前來營救。

    ”便找到董重質的家人,厚加撫慰,派其子董傳道帶着書信去開導董重質,董重質于是單人匹馬到李愬處投降。

    李愬攻打牙城,燒毀牙城的南門,百姓争先背運柴草幫助官軍。

    城門燒毀後,李愬抓住吳元濟,用囚車押送京城,同時向裴度做了報告。

    申、光兩州以及各城鎮兩萬餘名士兵相繼前來投降。

     自從吳元濟就擒後,李愬沒有殺戮任何一個人,凡是吳元濟的官吏以及帳下、廚房、馬廄的士兵一概恢複原職,讓他們沒有疑慮,然後李愬駐兵鞠球場,等候裴度前來。

    諸将領請教說:“最初您敗在朗山卻不發愁,勝在吳房卻不加以占領,冒着大風暴雪行軍而不肯停止,孤軍深入敵境而毫不膽怯,然而您最終因此獲得成功,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我們鬥膽請教其中的緣由。

    ”李愬說:“朗山失利,敵人輕視我,就不做防備了。

    占領吳房,那裡的人馬 奔蔡,并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

    風雪陰晦則烽火不接,不知吾至。

    孤軍深入則人皆緻死,戰自倍矣。

    夫視遠者不顧近,慮大者不計細。

    若矜小勝,恤小敗,先自撓矣,何暇立功乎!”衆皆服。

    愬儉于奉己,而豐于待士,知賢不疑,見可能斷,此其所以成功也。

     以李鄘同平章事。

     裴度入蔡州。

     裴度建彰義節,将降卒萬餘人入城,李愬具橐鞬出迎,拜于路左,度将避之。

    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

    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

    ”度乃受之,愬還軍文城。

     度以蔡卒為牙兵,或谏曰:“蔡人反仄者尚多,不可不備。

    ”度笑曰:“吾為彰義節度使,元惡既擒,蔡人則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聞之感泣。

    先是,吳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語,然燭,有以酒食相過從者,罪死。

    度除其禁,蔡人始知有生民之樂。

     诏淮西百姓給複二年,近賊四州免來年夏稅,官軍戰亡者皆為收葬,給其家。

     十一月,上禦門受俘,斬吳元濟。

     上禦興安門受俘,以吳元濟獻于廟社,而斬之。

     初,淮西之人劫于李希烈、吳少誠之威虐,不能自拔,久而老者衰,幼者壯,安于悖逆,不複知有朝廷矣。

    自少誠以來,遣将出兵,皆不束以法制,聽各以便宜自戰,人人得 逃回蔡州,就會合力堅守,所以我不占領吳房,以分散敵人的兵力。

    急風暴雪,天色昏暗,不能用烽火取得聯系,敵人就不知道我已來到。

    孤軍深入,人人都勇于獻身,打起仗來自然加倍出力。

    眺望遠處時不必顧及近處,考慮大事時不必計較細節。

    如果為小勝誇耀,為小敗憂慮,先攪亂了自己,哪有工夫去建立功勳!”大家都很佩服。

    李愬自己生活節儉,對将士卻加以優待,知道哪個人賢能就任用不疑,見到可行的事機能做出決斷,這就是他獲得成功的緣由。

     憲宗任命李鄘為同平章事。

     裴度進入蔡州。

     裴度手執彰義節度使的符節,帶領&mdash萬餘名降兵進入蔡州城,李愬全副武裝出來迎接,在路旁叩拜,裴度準備避開行禮。

    李愬說:“蔡州人愚妄悖逆,不懂上下名分已有數十年了。

    希望您趁此做出示範,使他們知道朝廷的尊貴。

    ”裴度這才接受行禮,李愬返回文城栅駐紮。

     裴度任用蔡州士卒為牙兵,有人勸谏說:“反複不定的蔡州人還很多,不可不加防備。

    ”裴度笑着說:“我是彰義節度使,首惡已經擒獲,蔡州人就是我的百姓,還懷疑什麼!”蔡州人聽了感動得流下眼淚。

    此前,吳少陽、吳元濟父子以軍隊為憑依,禁止人們相對私語,不許點燃燈燭,有以酒飯互相往來的人,即處以死罪。

    裴度除去這些限制,蔡州人才初次感覺到做百姓的快樂。

     憲宗下诏規定,淮西百姓免除賦役兩年,鄰近淮西的四州免除下一年的夏稅,陣亡的官軍一律予以收殓安葬,并供養他們的家屬。

     十一月,憲宗親臨興安門接受戰俘,殺死吳元濟。

     憲宗親臨興安門接受戰俘,用吳元濟獻祭宗廟社稷,爾後将他殺死。

     起初,淮西人受到李希烈和吳少誠兇惡殘酷的威逼,無法擺脫出來,很久之後老者衰亡,幼者長大,他們安于悖亂忤逆的環境,不知道還有朝廷的存在。

    自吳少誠以來,派将領出兵時,都不用法令制度加以約束,任憑将領見機行事,各自為戰,人人能夠 盡其才。

    故以三州之衆,舉天下之兵環而攻之,四年然後克之。

     賜李愬爵涼國公,韓弘等遷官有差。

     愬奏請判官、大将以下官凡百五十員。

    上不悅曰:“愬誠有奇功,然奏請過多,使如李晟、渾瑊,又何如哉!”遂留中不下。

     以宦者為館驿使。

     舊制,禦史二人知驿,至是诏以宦者為館驿使。

    左補阙裴璘谏曰:“内臣外事,職分各殊。

    切在塞侵官之源,絕出位之漸。

    事有不便,必戒于初。

    令或有妨,不必在大。

    ”上不聽。

     以李祐為神武将軍。

     十二月,賜裴度爵晉國公,複入知政事。

     貶董重質為春州司戶。

     重質為吳元濟謀主,屢破官軍,上欲殺之。

    李愬奏,先許重質以不死,乃貶之。

     戊戌(818) 十三年 春正月,李師道奉表納質,并獻三州。

     初,李師道謀逆命,幕僚高沐、郭昈、李公度屢谏之。

    判官李文會、孔目官林英谮休殺之,昈亦被囚。

    及淮西平,師道憂懼,公度說之,使遣子入侍,并獻沂、密、海三州以自贖。

    師道從之,上遣左散騎常侍李遜詣郓州宣慰。

     二月,修麟德殿,浚龍首池,起承晖殿。

     上命六軍修麟德殿。

    龍武統軍張奉國、大将軍李文悅 各盡其才。

    因此,為了對付淮西三州之衆,朝廷調集天下的兵力環而攻之,曆時四年才最終取勝。

     憲宗賜給李愬涼國公的爵位,韓弘等人晉升官職大小不等。

     李愬上奏請朝廷任命判官、大将以下官員共一百五十名,憲宗不高興地說:“李愬誠然立下奇功,但奏請任命的官員太多,假使他立下像李晟、渾瑊那樣的功勞,又怎麼辦!”于是把奏疏壓在宮中,不再下達。

     憲宗任命宦官為館驿使。

     以往的制度規定,由兩名監察禦史掌管驿站,到這時有诏任命宦官為館驿使。

    左補阙裴璘進谏說:“内廷的宦官和外朝的事務,職責各不相同。

    要緊的是堵塞侵犯職守的根源,杜絕超越官位的苗頭。

    遇有辦理不便的事情,一定要在最初引起警惕。

    如果頒布的命令有所妨礙,不一定事關重大才需要糾正。

    ”憲宗不予理睬。

     憲宗任命李祐為神武将軍。

     十二月,憲宗賜給裴度晉國公的爵位,裴度又重新回朝執掌政事。

     憲宗将董重質貶為春州司戶。

     董重質是吳元濟的主謀人,屢次打敗官軍,憲宗想把他殺死。

    李愬上奏說,先前已答應不處死董重質,于是憲宗對他予以貶斥。

     戊戌(818) 元和十三年 春正月,李師道上表請求送交人質,進獻沂、密、海三州。

     起初,李師道企圖違抗朝廷的命令,幕僚高沐、郭昈、李公度屢次勸谏他。

    判官李文會、孔目官林英通過誣陷殺害了高沐,郭昈也被囚禁。

    等到淮西平定,李師道憂慮恐懼,李公度勸說李師道讓他派兒子入朝侍衛,并進獻沂、密、海三州為自己贖罪。

    李師道依言而行,憲宗派左散騎常侍李遜到郓州安撫将士。

     二月,修繕麟德殿,疏浚龍首池,興建承晖殿。

     憲宗命六軍修繕麟德殿。

    龍武統軍張奉國、大将軍李文悅 以外寇初平,營繕太多,白宰相,冀有論谏,裴度言之。

    上怒,貶奉國等,于是浚龍首池,起承晖殿,土木浸興矣。

     李鄘罷為戶部尚書。

     初,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鄘為節度使。

    性剛嚴,與承璀互相敬憚,故未嘗相失。

    承璀歸,引鄘為相。

    鄘恥由宦官進,至京師,辭疾,不入見,不視事,固辭相位,至是罷。

     以李夷簡同平章事。

     橫海節度使程權入朝。

     權自以世襲滄景,與河朔三鎮無殊,内不自安,表請舉族入朝,許之。

    橫海将士樂自擅,不聽權去,掌書記林蘊谕以禍福,權乃得出。

    诏以蘊為禮部員外郎。

     夏四月,王承宗納質請吏,複獻二州,诏複其官爵。

     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柏耆以策幹韓愈曰:“元濟就擒,承宗破膽矣。

    願得奉丞相書往說之,可不煩兵而服。

    ”愈白度,為書遣之。

    承宗懼,求哀于田弘正,請以二子為質,及獻德、棣二州,輸租稅,請官吏。

    弘正為之請,上許之,弘正遣使送其二子知感、知信及二州圖印至京師。

     幽州大将譚忠亦說劉總曰:“自元和以來,劉辟、李锜、田季安、盧從史、吳元濟阻兵馮險,自以為深根固蒂,天下莫能危也。

    然顧盼之間,身死家覆,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誅也。

    況今天子神聖威武,苦身焦思,縮衣節食,以養戰士,此志豈須臾忘天下哉!今國兵骎骎北來,趙人已獻城十二,忠深為公憂之。

    ”總泣曰:“聞先生言,吾心定矣。

    ”遂專意歸朝廷。

     認為淮西剛剛平定,營建修繕工程太多,便禀告宰相,希望宰相能陳論勸谏,裴度也就此進言。

    憲宗大怒,貶斥張奉國等人,于是疏浚龍首池,興建承晖殿,逐漸大興土木工程。

     李鄘罷免為戶部尚書。

     起初,吐突承璀擔任淮南監軍,李鄘擔任該地節度使。

    李鄘性情剛正嚴峻,與吐突承璀互相敬畏,所以未曾失和。

    吐突承璀回朝,引薦李鄘任宰相。

    李鄘以通過宦官升官為恥,來到京城,推說有病,不入朝觐見,不任職辦事,堅決推辭相位,到這時去職。

     憲宗任李夷簡為同平章事。

     橫海節度使程權進京朝見。

     程權自認為世代承襲滄、景兩州,與河朔三鎮沒有區别,感到不安,上表請求全家進京朝見,憲宗應允。

    橫海将士喜歡獨自行動,不讓程權離去,掌書記林蘊講明去禍就福的道理,程權才能離開橫海。

    憲宗下诏任林蘊為禮部員外郎。

     夏四月,王承宗送交人質請朝廷任命官吏,又進獻德、棣二州,憲宗下诏恢複王承宗的官職爵位。

     裴度在淮西時,平民柏耆請見韓愈獻計說:“吳元濟就擒後,王承宗吓破了膽。

    我希望能帶着丞相的書信前去勸說王承宗,可以不勞朝廷用兵就使他歸服。

    ”韓愈禀告裴度,裴度寫了書信,派柏耆前去。

    王承宗害怕了,向田弘正乞憐,請求以兩個兒子當人質,并把德、棣二州獻給朝廷,向朝廷交納賦稅,請朝廷任命官吏。

    田弘正為王承宗講情,憲宗應允,田弘正派使者把王承宗的兩個兒子王知感和王知信以及德、棣二州的圖印送到京城。

     幽州大将譚忠也勸劉總說:“自元和年間以來,劉辟、李锜、田季安、盧從史、吳元濟倚仗手中的軍隊,憑借險要的地形,自以為根基堅牢,天下無能為力。

    然而,正當他們得意觀望時,卻已家破人亡,這不是個人力量所能做到的,恐怕是上天要加以誅戮。

    何況當今天子神聖威武,竭力操勞,憂心苦思,節衣縮食,以贍養戰鬥之士,這等志向怎會片刻忘記天下!現在官軍迅速北進,王承宗已向朝廷進獻十二座城,我很為您擔憂。

    ”劉總哭着說:“聽先生一席話,我拿定主意了。

    ”于是一心一意歸附朝廷。

     賜六軍辟仗使印。

     舊制,以宦官為六軍辟仗使,如方鎮之監軍,無印。

    及張奉國等得罪,至是始賜印。

    得糾繩軍政,事任專達矣。

     五月,以李光顔為義成節度使。

     李師道暗弱,軍府大事,皆與妻及奴婢、孔目官王再升謀之。

    其妻不欲遣子入質,乃與二婢說師道曰:“先司徒以來,世有此土,奈何無故割而獻之?今若不獻,不過以兵相加。

    力戰不勝,獻未晚也。

    ”師道乃悔,欲殺李公度。

    幕僚賈直言謂其用事奴曰:“若殺公度,軍府危矣。

    ”乃囚之。

     會李遜至,師道陳兵迎之。

    遜盛氣正色,為陳禍福,責其決語。

    師道退與其黨謀之,皆曰:“第許之,他日正煩一表解紛耳。

    ”師道乃謝曰:“向以父子之私,且迫于将士之情,故遷延未遣。

    今重煩朝使,豈敢複有二三?”遜察師道非實誠,歸言于上曰:“師道頑愚反覆,恐必須用兵。

    ”既而師道表言軍情不聽納質割地,上怒,決意讨之。

    賈直言冒刃谏師道者二,輿榇谏者一,又畫縛載檻車妻子系累者以獻,師道囚之。

    五月,以光顔鎮滑州,謀讨師道也。

     六月朔,日食。

     秋七月,以李愬為武甯節度使。

    诏諸道發兵讨李師道。

     李夷簡罷為淮西節度使。

     上方委裴度以用兵,夷簡自謂才不及度,求出鎮,故有是命。

     憲宗賜給六軍辟仗使印信。

     以往的制度規定,由宦官擔任六軍辟仗使,猶如方鎮的監軍,不發給印信。

    等到張奉國等人獲罪,到這時才賜給印信。

    辟仗使能夠督察糾正軍政,可以直接向皇上奏報情況了。

     五月,憲宗任命李光顔為義成節度使。

     李師道愚昧懦弱,幕府中的大事,都與妻子和奴婢以及孔目官王再升商量。

    他妻子不想派兒子到朝廷去當人質,就與兩個婢女去勸李師道說:“自從已故的司徒以來,李氏世代占有這片土地,怎能無故割讓進獻?如果現在不獻土地,朝廷不過派兵前來讨伐。

    假如盡力作戰還不能取勝,再進獻土地也不算晚。

    ”于是李師道感到後悔,想殺死李公度。

    幕僚賈直言對李師道的當權家奴說:“如果殺死李公度,幕府就危險了。

    ”于是李師道就囚禁了李公度。

     适值李遜到來,李師道陳兵迎接他。

    李遜滿臉怒氣神色嚴肅,向李師道陳述轉禍為福的道理,要求做出明确的表白。

    李師道退下來與同黨商量,同黨都說:“隻管答應他,将來隻需費事上一道表來排解紛亂而已。

    ”李師道于是道歉說:“以往由于父子私情,并迫于将士的壓力,所以拖延着沒送交兒子入質。

    現在又麻煩朝廷的使者前來,我難道敢再反複不定?”李遜看出李師道沒有誠意,回朝廷向憲宗進言說:“李師道頑劣愚昧,反複無常,恐怕必須用兵。

    ”不久,李師道上表說軍中将士不允許交送人質和割讓土地,憲宗大怒,決意讨伐李師道。

    賈直言冒着被殺的危險向李師道勸谏了兩次,擡着棺材勸谏了一次,還畫了李師道被綁在囚車裡、妻子兒女都被拘囚的圖畫獻給李師道,李師道将他囚禁起來。

    五月,憲宗派李光顔鎮守滑州,謀劃讨伐李師道。

     六月初一,發生日食。

     秋七月,憲宗任命李愬為武甯節度使。

    憲宗下诏命各道發兵讨伐李師道。

     李夷簡罷免為淮西節度使。

     憲宗把用兵之事委托給裴度,李夷簡認為自己不如裴度有才,要求到方鎮任職,所以有這項任命。

     八月,王涯罷。

     以皇甫镈、程異同平章事。

     淮西既平,上浸驕侈。

    判度支皇甫镈、鹽鐵使程異曉其意,數進羨餘,由是有寵。

    又以厚賂結吐突承璀,上遂以為宰相。

    制下,朝野駭愕,至于市道負販者亦嗤之。

    裴度、崔群極陳其不可,上不聽。

    度恥與小人同列,求退,不許。

    乃上疏曰:“镈、異皆錢谷俗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置之相位,中外駭笑。

    況镈在度支,專以豐取刻與為務,中外仰給之人無不思食其肉。

    比者裁損淮西糧料,幾至潰亂。

    程異雖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處繁劇,不宜為相。

    臣若不退,天下謂臣無恥。

    臣若不言,天下謂臣負恩。

    今退既不許,言又不聽,臣如烈火燒心,衆镝叢體。

    所可惜者,淮西蕩定,河北底甯,承宗斂手削地,韓弘輿疾讨賊,豈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耳。

    陛下建升平之業十已八九,何忍還自堕壞,使四方解體乎!”上以度為朋黨,不之省。

     镈自知不為衆論所與,益為巧谄以自固。

    奏減内外官俸以助國用,給事中崔植封還敕書,極論之,乃止。

    時内出積年缯帛,付度支令賣,镈悉以高價買之,以給邊軍。

    其缯帛朽敗,随手破裂,邊軍聚而焚之。

    度因奏事言之,镈于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内庫所出,臣以錢二千買之。

    堅完可久服,度言不可信。

    ”上以為然,由是镈益無所憚。

     八月,王涯罷相。

     憲宗任命皇甫镈、程異為同平章事。

     淮西平定後,憲宗逐漸驕傲奢侈起來。

    判度支皇甫镈、鹽鐵使程異知曉憲宗的心意,屢次進獻額外稅收,因此得寵。

    他們又用豐厚的禮物來結交吐突承璀,于是憲宗任命他們為宰相。

    制書下達後,朝廷與民間都感到驚愕,連市肆中擔貨販賣的人也嗤之以鼻。

    裴度、崔群極力進谏說這是不适當的,憲宗不聽勸告。

    裴度以與小人同列為恥辱,要求引退,憲宗沒有答應。

    于是裴度上疏說:“皇甫镈和程異都是掌管錢财谷物的官吏、奸詐機巧的小人,陛下突然把他們安排到宰相職位上,朝廷内外都驚駭失笑。

    何況皇甫镈掌管度支,專做多取少給的勾當,朝廷内外依賴度支開支的人員都想吃他的肉。

    近來皇甫镈裁減淮西的祿糧,幾乎導緻将士潰散作亂。

    程異雖然人品平庸低下,但是心地平和,可以處理繁雜的事務,但也不适于擔任宰相。

    如果臣不引退,天下人會說臣不知廉恥。

    如果臣不進言,天下人會說臣辜負陛下的大恩。

    現在既不允許臣引退,又不聽從臣的建議,臣仿佛感到烈火燒心,亂箭穿身。

    可惜的是,淮西蕩平,河北安甯,王承宗拱手割讓土地,韓弘抱病登車讨伐賊寇,難道朝廷的力量能控制他們嗎?隻因為處理得當,能讓他們心服而已。

    陛下建立天下太平的基業已達到十分之八九,怎麼忍心親手加以毀壞,使各地人心離散呢!”憲宗認為裴度進行朋黨傾軋,不予理睬。

     皇甫镈知道自己不為大家贊同,愈發去幹巧僞谄媚的勾當,以鞏固自己的地位。

    皇甫镈奏請削減朝廷内外官員的薪俸來資助國家的用度,給事中崔植将诏書封合退還,極力抨擊,才沒有實施。

    當時内廷拿出積存多年的缯帛,交給度支出賣,皇甫镈用高價買下所有的缯帛,用來供給邊防軍隊。

    那些缯帛已經朽爛,用手一碰就會破裂,邊防軍隊把缯帛堆起來燒掉。

    裴度借奏事的機會談到此事,皇甫镈在憲宗面前伸出腳來說:“這靴子也是内庫的東西,臣用兩千錢買的。

    靴子堅固結實,能穿很長時間,可見裴度說的并不可信。

    ”憲宗信以為然,皇甫镈從此更加肆無忌憚。

     程異亦自知不合衆心,能廉謹謙遜。

    為相月餘,不敢知印秉筆,故終免于禍。

    其後上語宰相曰:“人臣當力為善,何乃好立朋黨!”度對曰:“&lsquo方以類聚,物以群分。

    &rsquo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勢必相合。

    君子為徒謂之同德,小人為徒謂之朋黨,外雖相似,内實懸殊,在聖主辨其所為邪正耳。

    ” 冬十月,五坊使楊朝汶伏誅。

     朝汶妄捕系人,責其息錢,轉相誣,引近千人,中丞蕭俛劾之,裴度、崔群亦以為言。

    上曰:“姑與卿論用兵事,此小事,朕自處之。

    ”度曰:“用兵事小,所憂不過山東耳。

    五坊使暴橫,恐亂辇毂。

    ”上不悅,退召朝汶責之曰:“以汝故,令吾羞見宰相。

    ”遂賜之死,盡釋系者。

     十一月,以柳泌為台州刺史。

     上好神仙,诏天下求方士。

    宗正卿李道古因皇甫镈薦山人柳泌,雲能合長生藥。

    泌言:“天台多靈草,誠得為彼長吏,庶幾可求。

    ”上以泌權知台州刺史。

    谏官争論奏以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臨民者。

    ”上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主緻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是群臣莫敢言。

     吐蕃寇夏州。

     十二月,田弘正将兵渡河,逼郓州。

     先是,田弘正請自黎陽度河讨李師道,裴度曰:“魏博軍既度河,即當仰給度支,或與光顔互相疑阻,則必益緻遷延。

    與其度河而不進,不若養威于河北。

    宜且使之秣馬厲兵,俟霜降水落,自楊劉度河,直指郓州,則賊衆搖心矣。

    ”上從之。

    是月,弘正将魏博全師自楊劉度河,距郓州四十 程異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但能做到廉潔謹慎謙卑自抑。

    程異擔任宰相一個多月,不敢掌管印信執筆斷事,因此終于沒有犯錯。

    後來憲宗對宰相說:“人臣應當努力向善,怎能熱衷于樹立朋黨!”裴度回答說:“&lsquo道理以門類相聚合,事物以群體相區分。

    &rsquo君子與小人各自志趣相同,勢必分别結合在一起。

    君子結成同一類人叫做同德,小人結成同一類人叫做朋黨,外表雖然相似,實質實在相差甚遠,問題就在于聖主應分清他們的行為是邪惡的還是正直的。

    ” 冬十月,五坊使楊朝汶被處死。

     楊朝汶胡亂逮捕囚禁百姓,索取利錢,使人輾轉誣告,牽連了近一千人,禦史中丞蕭俛彈劾他,裴度、崔群也就此進言。

    憲宗說:“姑且與你們讨論用兵之事,這點小事,由朕自己處理。

    ”裴度說:“用兵才是小事,所擔憂的不過是山東地區。

    五坊使暴虐為患,恐怕會擾亂京城。

    ”憲宗很不高興,退朝後把楊朝汶叫來斥責說:“由于你的緣故,讓我不好意思見宰相。

    ”于是賜楊朝汶自裁,放了所有在押的人。

     十一月,憲宗任命柳泌為台州刺史。

     憲宗喜歡神仙不老之術,下诏在全國尋求方士。

    宗正卿李道古通過皇甫镈推薦山人柳泌,說柳泌能配制長生藥。

    柳泌說:“天台山有許多靈草,如果我能擔任那裡的長官,就有可能找到。

    ”憲宗讓柳泌權且代理台州刺史。

    谏官争着上奏評論認為:“君主喜歡方士,還沒有讓方士治理百姓的。

    ”憲宗說:“煩勞一個州的力量就能使人主長生不老,臣子有什麼可吝惜的!”從此群臣都不敢進言。

     吐蕃侵犯夏州。

     十二月,田弘正領兵渡過黃河,進逼郓州。

     此前,田弘正請求由黎陽橫渡黃河去讨伐李師道,裴度說:“魏博軍渡過黃河後,就要依靠度支供應,萬一與李光顔互相猜疑,就必然進一步導緻徘徊不前。

    與其渡過黃河不向前開進,不如在河北保持聲威。

    應暫且讓田弘正厲兵秣馬,等霜降水落時,由楊劉橫渡黃河,直指郓州,敵軍就會人心動搖了。

    ”憲宗依言而行。

    這個月,田弘正率魏博全軍由楊劉渡河,離郓州四十 裡築壘,賊中大震。

    既而魏博、義成軍送所獲郓州牙将夏侯澄等四十餘人,上皆釋弗誅,各付行營驅使,曰:“若有父母欲歸者,優給遣之。

    朕所誅者,師道而已。

    ”于是賊中聞之降者相繼。

     裡修築營壘,郓州城内大為震驚。

    不久魏博、義成兩軍将俘獲的郓州牙将夏侯澄等四十餘人送到京城,憲宗一律釋放不殺,分别交付行營以供驅遣,并說:“如果家有父母打算回家,就從優發給路費,打發回家。

    朕要誅讨的,隻有李師道一人而已。

    ”于是聞訊投降的敵軍将士接連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