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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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無恨矣!” 周主出齊宮中珍寶及宮女二千人,班賜将士,加立功者官爵有差。

    問高延宗以取邺之策,辭。

    強問之,乃曰:“若任城王據邺,臣不能知;若今主自守,陛下兵不血刃。

    ” 齊主引諸貴臣問以禦周之策,高劢曰:“今之叛者,多是貴人,至于卒伍,猶未離心。

    請追五品以上家屬,置之三台,因脅之以戰,若不捷,則焚台。

    此曹顧惜妻子,必當死戰。

    且王師頻北,賊徒輕我,今背城一決,理必破之。

    ”齊主不能用。

    望氣者言,當有革易。

    齊主引高元海等議,禅位太子。

     丁酉(577) 陳太建九年,齊幼主恒承光元年,周建德六年。

    是歲,齊亡,陳、周二大國,并後梁一小國。

    凡三國。

     春正月朔,齊主緯傳位于太子恒。

    周師圍邺,緯出走,周主入邺。

    齊丞相高阿那肱引周師追緯及恒,獲之,遂滅齊。

     又請求将宮中宮女和珍寶賞賜給官兵。

    北齊國主不高興。

    斛律孝卿請求北齊國主親自慰勞将士,替他撰寫好演說詞,并對他說:“陛下應當慷慨流涕,以感動和激發人心。

    ”北齊國主走出以後,記不起斛律孝卿所告訴他的話,于是大笑,他左右的人也笑。

    将士都發怒了,不再有打仗的心思。

     行台仆射高劢率領軍隊,護衛太後和太子回到邺城。

    宦官苟子溢還仍在民間放縱暴虐,高劢想殺掉他。

    有人對高劢說:“你不考慮會造成後患嗎?”高劢揎袖捋臂說:“當今西邊的敵人已經占據并州,正是由于此輩擾亂朝廷。

    假若能在今天殺死他,明天我被處死,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 周武帝将北齊宮中的珍寶以及宮女二千人,分發賞賜給将士,立功者,按功勞大小加授官爵。

    周武帝向高延宗詢問奪取邺城的策略,高延宗推辭不說。

    周武帝一再地問他,才說:“如果任城王高湝據守邺城,我不知道陛下該怎麼做;假若是當今北齊國主自己守城,陛下的兵就會不戰而勝。

    ” 北齊國主召來顯貴大臣詢問抵禦北周的計策,高劢說:“現在叛變的人大多是顯貴,至于士兵,還沒有叛離的人。

    請追回五品以上官員的家屬,把他們安置在三台,以此逼迫官員們去打仗,如果不能取勝,就焚燒三台。

    這些人都顧惜自己的妻兒,一定會拼死作戰。

    而且國家的軍隊頻頻戰敗,敵人輕視我們,現在與敵背城一戰,必能戰勝敵人。

    ”北齊國主沒有采納高劢的建議。

    能用占蔔預言吉兇的人說朝廷将有變化更易。

    北齊國主召見高元海等人,商議把皇位傳給太子。

     丁酉(577) 陳太建九年,北齊幼主高恒承光元年,北周建德六年。

    這年北齊亡,還剩陳、北周兩個大國,及後梁一個小國,共三國。

     春正月初一,北齊國主高緯把皇位傳給了太子高恒。

    北周的軍隊圍攻邺城,高緯出逃,北周武帝進入邺城。

    北齊的丞相高阿那肱帶領北周的軍隊追擊高緯和高恒,抓住了他們,于是消滅了北齊。

     齊太子恒即位,生八年矣。

    齊主緯自為太上皇帝。

    莫多婁敬顯、尉相願謀伏兵斬高阿那肱,立太宰廣甯王孝珩,不果。

    孝珩求拒周師,謂阿那肱等曰:“朝廷不遣孝珩擊賊,豈畏孝珩反邪?孝珩若破宇文邕,遂至長安,反亦何預國家事!以今日之急,猶如此猜忌邪?”高、韓恐其為變,出孝珩為滄州刺史。

    相願拔佩刀斫柱,歎曰:“大事去矣,知複何言?” 周師至邺,圍之。

    齊人出戰,大敗,緯從百騎東走。

    周師入邺,齊王公以下皆降。

     留守大将軍慕容三藏,紹宗之子也,猶拒戰,周主引見,禮之。

    周主先以馬腦酒鐘遺齊将鮮于世榮,世榮碎之。

    至是在三台前鳴鼓不辍,周人執之,世榮不屈,乃殺之。

    周主執莫多婁敬顯,數之曰:“汝有死罪三,前自晉陽走邺,攜妾棄母,不孝也。

    外為僞朝戮力,内實通啟于朕,不忠也。

    送款之後,猶持兩端,不信也。

    用心如此,不死何待!”遂斬之。

    使将軍尉遲勤追齊主。

     齊國子博士熊安生,博通“五經”,聞周主入邺,遽令掃門,語家人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見我。

    ”俄而周主幸其家,不聽拜,親執其手,引與同坐,賞賜甚厚,給安車驷馬以自随。

    又遣就中書侍郎李德林宅,慰谕引入,訪以齊事。

     齊洛州刺史獨孤永業有甲士三萬,聞晉州敗,請出兵,不報。

    聞并州陷,乃降周。

     北齊太子高恒即位,才八歲。

    北齊國主高緯自稱太上皇帝。

    莫多婁敬顯、尉相願計劃埋伏士兵殺死高阿那肱,立太宰廣甯王高孝珩當皇帝,沒有成功。

    高孝珩請求阻擊北周的軍隊,對高阿那肱等人說:“朝廷不派我去攻打敵人,難道是怕我造反嗎?我如果打敗宇文邕,就到了長安,造反也幹預不了國家的事情。

    現在形勢這樣危急,還如此猜忌嗎?”高阿那肱、韓長鸾害怕高孝珩叛變,讓他離開京城出任滄州刺史。

    尉相願拔出佩刀砍柱,歎息說:“大事做不成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北周的軍隊到了邺城,将邺城包圍。

    北齊人出城作戰,大敗,高緯跟從百名騎兵向東逃走。

    北周的軍隊進入邺城,北齊王公以下官員皆降。

     留守大将軍慕容三藏是慕容紹宗的兒子,仍然在抵禦作戰,北周武帝召見他,以禮相待。

    先前,周武帝把瑪瑙酒杯送給北齊将領鮮于世榮,鮮于世榮把它打碎了。

    這時鮮于世榮在三台前不停地擊鼓,北周人将他抓獲,鮮于世榮不屈服,于是被殺了。

    周武帝抓住莫多婁敬顯,責備他說:“你犯了三條死罪:以前你從晉陽逃到邺城,攜帶小老婆而抛棄母親,這是不孝順。

    表面上僞裝為你的朝廷效力,内裡實際上向我通報消息,這是不忠誠。

    向我表示投降後,還動搖不定懷有二心,這是不信實。

    像這樣心術不正,不死還等待什麼呢?”便将他殺了。

    派将軍尉遲勤追趕北齊國主。

     北齊國子博士熊安生,博通“五經”,聽到周武帝進入邺城的消息,馬上讓人打掃門庭,對他的家人說:“北周皇帝重道尊儒,一定會來見我。

    ”不一會兒,周武帝親自來到他家,不讓他行拜見禮,親熱地握着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賞賜給他很多東西,送給他安車驷馬供他乘用。

    周武帝又派人去北齊中書侍郎李德林家慰問曉谕他,并将他帶來,向他詢問北齊的事情。

     北齊洛州刺史獨孤永業有三萬名披甲的士兵,聽到晉州陷落的消息,請求出兵,沒有人給他向上報告。

    又聽到并州失陷,就投降北周。

     緯留胡太後于濟州,使高阿那肱守關,自與穆後、馮妃、幼主恒、韓長鸾等數十人奔青州,欲入陳。

    而高阿那肱密召周師,約生緻齊主,屢啟雲:“周師尚遠,已令燒斷橋路。

    ”緯由是淹留自寬。

    周師至關,阿那肱即降之。

    周師奄至青州,緯囊金系鞍後,與後妃、幼主等十餘騎南走。

    尉遲勤追及,盡擒之,并胡太後送邺。

     周主诏:“故斛律光、崔季舒等,宜追加贈谥,并為改葬,子孫随蔭叙錄,田宅沒官者,還之。

    ”指斛律光名曰:“此人在,朕安得至此。

    ”诏毀東山、南園、三台,以其瓦木諸物賜民。

     高緯至邺,周主降階,以賓禮見之。

     二月,齊廣甯王孝珩、任城王湝起兵信都,周齊王憲伐而執之。

     齊廣甯王孝珩以五千人會任城王湝于信都,共謀匡複。

    周主使齊王憲、柱國楊堅擊之。

    至信都,湝所署領軍尉相願以衆降。

    憲與湝戰,破之,執湝及孝珩,謂曰:“任城王何苦至此!”湝曰:“下官神武皇帝之子,兄弟十五人,幸而獨存。

    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無愧墳陵。

    ”憲壯之,命歸其妻子。

    又親為孝珩洗瘡傅藥,禮遇甚厚。

    憲善用兵,多謀略,得将士心,齊人憚其威聲,皆望風沮潰。

    刍牧不擾,軍無私焉。

     周主以齊降将封輔相為北朔州總管。

    前長史趙穆等 高緯把胡太後留在濟州,派高阿那肱鎮守濟州關,自己和穆後、馮淑妃、幼主高恒、韓長鸾等數十人逃奔到青州,想要進入陳國。

    而高阿那肱秘密召引北周的軍隊,約定活捉北齊國主,就多次向北齊國主高緯報告說:“北周的軍隊還離得很遠,我已經命令燒橋斷路。

    ”高緯因此在青州停留,寬慰自己。

    北周軍隊到達關隘,高阿那肱立即向他們投降。

    北周軍隊很快到了青州,高緯用袋子裝滿金子系在馬鞍後面,和皇後、妃子、幼主等十多人騎馬向南逃走。

    尉遲勤追上以後,把他們全部抓獲,連同胡太後一起送往邺城。

     北周武帝下诏說:“已故去的斛律光、崔季舒等人,應當追加封贈、谥号,并為他們改葬,子孫根據他們的功勳推恩賜給官爵,按等級進職獎功,被官府沒收的土地住宅,一并還給他們。

    ”北周武帝指着斛律光的名字說:“這個人如果還在,我哪能來到這裡!”下诏毀壞東山、南園、三台,把這裡的瓦木等物賜給百姓去使用。

     高緯來到邺城,北周武帝走下台階,用迎接賓客的禮節接見他。

     二月,北齊廣甯王高孝珩、任城王高湝在信都起兵,北周齊王宇文憲讨伐并捉獲了他們。

     北齊廣甯王高孝珩帶領五千人在信都與任城王高湝會合,共同謀劃匡複齊國。

    北周武帝派齊王宇文憲、柱國楊堅攻打他們。

    宇文憲來到信都,高湝所任命的領軍尉相願帶領衆人投降。

    宇文憲和高湝交戰,打敗高湝,抓獲高湝和高孝珩,對高湝說:“任城王,你何苦至此?”高湝說:“我是神武皇帝的兒子,兄弟有十五人,我僥幸而獨自生存。

    遇到國家危亡,我今日能以死報國,也無愧于祖先了。

    ”宇文憲認為他勇敢有氣節,下令歸還他的妻子兒女。

    宇文憲又親自為高孝珩洗瘡塗藥,禮遇甚厚。

    宇文憲擅長用兵,多計謀策略,能得到将士的愛戴,北齊人聽到他的威名,都望風震驚逃潰。

    北周的軍隊不侵擾百姓,不私拿财物。

     周主任北齊降将封輔相為北朔州總管。

    北齊前長史趙穆等 謀執輔相迎湝,不果,乃迎鄭州刺史範陽王紹義。

    至馬邑,自肆州以北二百八十餘城皆應之。

    紹義引兵南去,欲取并州。

    至新興,而肆州已為周守,遂奔突厥。

    突厥佗缽可汗甚愛重之,凡齊人在北者,悉以隸之。

     于是齊之州鎮,唯東雍州行台傅伏、營州刺史高寶甯不下,其餘皆入于周。

    凡得州五十,郡一百六十二,縣三百八十,戶三百三萬二千五百。

    寶甯者,齊之疏屬,有勇略,久鎮和龍,甚得夷夏之心。

     梁主朝周于邺。

     自秦兼天下,無朝觐之禮。

    至是始命有司草具其事,緻積,緻饩,設九傧、九介,受享于廟,三公、三孤、六卿緻食,勞賓,還贽,緻享,皆如古禮。

     周诏舉山東明經幹治者。

     周主西還,诏:“山東諸州,各舉明經幹治者二人,若奇才異術、卓爾不群者,不拘此數。

    ” 三月,齊東雍州行台傅伏降周。

     初,周主招齊東雍州刺史傅伏,不從。

    既克并州,複遣韋孝寬招之,令其子以上大将軍、武鄉公告身賜伏。

    伏不受,謂孝寬曰:“事君有死無二。

    此兒為臣不能竭忠,為子不能盡孝,人所仇疾,願速斬之以令天下。

    ”周主自邺還至晉州,遣高阿那肱等百餘人臨汾水召伏。

    伏隔水問:“至尊何在?”阿那肱曰:“已被擒矣。

    ”伏仰天大哭,帥衆入城,于聽事前北面哀号,良久,然後出降。

    周主見之曰:“何不早下?”伏流涕對曰:“臣三世為齊臣,食齊祿,不能自死,羞見天地。

    ”周主執其手曰:“為臣當如此。

    ”乃以所食羊肋骨 人策劃捉住封輔相迎接高湝,沒有成功,于是迎接鄭州刺史範陽王高紹義。

    高紹義來到馬邑,從肆州以北的二百八十多城都響應他。

    高紹義帶領軍隊向南去,想奪取并州。

    到了新興,而肆州已經被北周的軍隊占領,就逃奔到突厥。

    突厥佗缽可汗非常器重高紹義,凡是在突厥的北齊人,都讓他管理。

     于是北齊的州和鎮,除了東雍州行台傅伏、營州刺史高寶甯沒有被打敗,其他地方都并入北周。

    共得到五十個州、一百六十二個郡、三百八十個縣、三百三萬二千五百戶。

    高寶甯是北齊皇室的遠親,勇猛有謀略,久鎮和龍,深得夷人和漢人的擁戴。

     梁國主到邺城朝見北周武帝。

     自從秦始皇兼并天下,沒有朝觐禮。

    到這時開始下令有關部門草拟朝見時的禮節:向北周緻送薪米,緻送活牲畜,北周設置九傧、九介,在宗廟接待,三公、三孤、六卿向後梁國主敬送食物,慰勞賓客,還禮,設宴,都依照古代的禮節。

     北周下诏讓山東推舉明曉經術辦事幹練的人。

     北周武帝西還,下诏:“山東各州,各自推舉明曉經術辦事幹練的人兩名,如果有奇才異術、卓越超群的人,不受此數限制。

    ” 三月,北齊東雍州行台傅伏投降北周。

     當初,北周武帝招降北齊東雍州刺史傅伏,傅伏不肯投降。

    北周武帝攻克并州以後,又派韋孝寬去招降,讓傅伏的兒子給傅伏送去上大将軍、武鄉公的委任文書。

    傅伏不接受,對韋孝寬說:“我服事君主,隻有以死報國,沒有二心。

    我這個兒子,為臣不能竭盡忠誠,為子不能竭盡孝順,被人仇恨憎惡,請趕快斬了他,以昭示天下。

    ”北周武帝從邺城回到晉州,派高阿那肱等一百多人到汾水召傅伏。

    傅伏隔河問:“天子在什麼地方?”高阿那肱說:“已經被抓走了。

    ”傅伏仰天大哭,率領軍隊進城,在官府治事廳堂前面向北方悲傷痛哭,哭了好久,才出來投降。

    北周武帝見到他說:“為什麼不早投降?”傅伏流着淚回答說:“臣家三代為北齊大臣,食北齊的俸祿,不能以死報國,羞見天地。

    ”北周武帝握着他的手說:“作為臣子,就應當這樣。

    ”于是把自己吃的羊肋骨 賜伏曰:“骨親肉疏,所以相付。

    ”遂引使宿衛,授上儀同大将軍。

    他日,又問:“前救河陰,得何賞?”對曰:“蒙授特進、郡公。

    ”周主謂高緯曰:“朕三年教戰,決取河陰。

    正為傅伏善守,城不可動,遂斂軍而退。

    公當時賞功,何其薄也。

    ” 夏四月,周主至長安,封高緯為溫公。

     周主至長安,置高緯于前,列其王公等于後,備大駕,布六軍,奏凱樂,獻俘于太廟,觀者皆稱萬歲。

    封緯為溫公。

    周主與齊君臣飲酒,令緯起舞。

    高延宗悲不自持,屢欲仰藥,其傅婢禁止之。

     周以李德林為内史上士。

     自是诏诰格式及用山東人物,并以委之。

     五月,周主毀其宮室之壯麗者。

     周主诏以:“路寝會義諸殿,皆晉公護專政時所為,事窮壯麗,有逾清廟,可悉毀撤。

    雕斫之物,并賜貧民。

    繕造之宜,務從卑樸。

    并、邺諸堂殿壯麗者準此。

    ”又制:“庶人已上,唯聽衣綢、綿綢、絲布、圓绫、紗、絹、绡、葛、布等九種,餘悉禁之。

    朝祭之服,不拘此制。

    ” 秋八月,周定權衡度量。

     周免齊雜戶。

     初,魏虜西涼之人沒為隸戶,齊氏因之。

    至是悉放為民。

     周獲九尾狐,焚之。

     鄭州獲九尾狐,已死,獻其骨。

    周主曰:“瑞應之來,必彰有德。

    今無其時,恐非實錄。

    ”命焚之。

     賜給傅伏,說:“骨親肉疏,所以把骨頭送給你。

    ”就讓他擔任宮廷值宿禁衛,授給他上儀同大将軍官職。

    有一天,又問他:“以前救援河陰時,你得到什麼賞賜?”傅伏回答說:“被授予特進、郡公。

    ”北周武帝對高緯說:“我指揮打仗三年,決心攻取河陰。

    正因為傅伏擅長守衛,城久攻不下,隻好收軍撤退。

    你當時對他的賞賜,真是太微薄了。

    ” 夏四月,北周武帝回到長安,封高緯為溫公。

     北周武帝回到長安,把高緯安排在前面,把北齊王公等人安排在後面,準備好皇帝出行乘坐的車駕,排列六軍,奏凱旋的音樂,在太廟舉行獻俘儀式以告成功,觀看的人都高呼萬歲。

    封高緯為溫公。

    北周武帝和北齊君臣共同飲酒,讓高緯跳舞。

    高延宗悲傷得不能克制,多次想服毒自殺,被他的侍婢制止了。

     北周任命李德林為内史上士。

     從此,皇帝诏書、诰命的格式以及對山東人物的任用,全部委托給李德林。

     五月,北周武帝把雄偉華麗的宮室拆毀了。

     北周武帝下诏:“因為天子的正廳會義等殿,都是晉公宇文護專政時所修建的,極其壯美華麗,超過了宗廟的規模,可以全部拆毀。

    雕飾的物件,都賜給貧民。

    修繕建造的事宜,務必簡單樸素。

    并州、邺城各堂殿雄偉華麗的也照此處理。

    ”又下诏:“平民百姓以上的人,可以任憑他們穿綢、綿綢、絲布、圓绫、紗、絹、绡、葛、布等九種材料做的衣服,其餘的全部禁止。

    朝祭時穿的衣服,不受這個規定的限制。

    ” 秋八月,北周制定度量衡制度。

     北周免除北齊人成為雜戶。

     當初,北魏俘虜了西涼人,會将他們沒入官府成為奴隸戶,北齊沿襲了這個做法。

    現在把他們全部釋放成為平民。

     北周捉獲有九尾的狐狸,把它燒掉了。

     鄭州捉獲有九尾的狐狸,已經死了,獻上它的骨骼。

    北周武帝說:“天降祥瑞,一定是太平盛世顯現。

    現在不是這樣的時勢,恐怕不符合實際。

    ”下令把骨骼燒掉。

     冬十月,陳司空吳明徹侵周,圍彭城。

     陳主聞周人滅齊,欲争徐、兖,诏吳明徹督諸軍伐之。

    軍至呂梁,周徐州總管梁士彥帥衆拒戰,明徹擊破之。

    士彥嬰城自守,明徹圍之。

    陳主銳意以為河南指麾可定,蔡景曆谏曰:“師老将驕,不宜過窮遠略。

    ”陳主怒,以為沮衆,免官,削爵土。

     周主殺溫公高緯,夷其族。

     周人誣溫公高緯與穆提婆謀反,并其宗族皆賜死。

    衆人多自辯理,高延宗獨攘袂泣而不言,以椒塞口而死。

    緯弟仁英、仁雅以疾得免。

    以高湝妻盧氏賜其将斛斯征。

    盧氏蓬首垢面,長齋,不言笑。

    征放之,乃為尼。

    齊後妃貧者,至以賣燭為業。

     十一月,周讨稽胡,降之。

     初,周敗齊于晉州,齊所棄甲仗,稽胡乘間竊之。

    仍立劉蠡升之孫沒铎為主。

    至是周将讨之,議欲窮其巢穴。

    齊王憲曰:“步落稽種類多,山谷險絕,且當剪其魁首,餘加慰撫。

    ”遂以憲督軍擊沒铎,擒之,餘衆皆降。

     周省後宮妃嫔之數。

     周主性節儉,常服布袍,寝布被,後宮不過十餘人。

    至是诏:“唯置妃二人,世婦三人,禦妻三人,此外皆減之。

    ”每行兵,親在行陣,步涉山谷,人所不堪。

    撫将士有恩,而明察果斷,用法嚴峻。

    由是将士畏威而樂為之死。

     是月晦,日食。

     周頒《刑書要制》。

     群盜贓一匹,及正、長隐五丁,若地頃以上,皆死。

     冬十月,陳朝司空吳明徹侵犯北周,包圍彭城。

     陳宣帝聽到北周滅掉北齊,想争奪徐州、兖州,下诏令吳明徹督率各路軍北伐。

    吳明徹的軍隊到了呂梁,北周徐州總管梁士彥率軍拒戰,吳明徹進攻并打敗了他。

    梁士彥環城自守,吳明徹将城包圍。

    陳宣帝一心認為河南很容易平定,蔡景曆勸谏說:“軍隊士氣不振,将領驕橫,不宜窮兵遠攻。

    ”陳宣帝大怒,認為他破壞衆人的鬥志,罷免了他的官職,削去他的爵号和封地。

     北周武帝殺死溫公高緯,夷滅了他的家族。

     北周人誣告溫公高緯和穆提婆圖謀造反,周武帝下令将其宗族全部賜死。

    許多人都申辯沒有謀反,隻有高延宗捋起衣袖哭泣而不說話,把辣椒塞在口裡而死。

    高緯弟弟高仁英、高仁雅因為有病得到赦免。

    把高湝的妻子盧氏賞賜給大将斛斯征。

    盧氏蓬首垢面,一直吃素,也不說不笑。

    斛斯征放了她,當了尼姑。

    北齊皇後、妃子貧窮的,甚至于以賣蠟燭為業。

     十一月,北周讨伐稽胡,稽胡投降。

     當初,北周在晉州打敗北齊,北齊丢棄的盔甲兵器,稽胡乘機盜去。

    仍舊立劉蠡升的孫子劉沒铎為君主。

    如今北周将要讨伐它,商議要徹底搗毀其巢穴。

    齊王宇文憲說:“步落稽的種類很多,又是在山谷險峻的地方,隻應當除掉他們的首領,對其餘的人加以安撫。

    ”于是讓宇文憲率領軍隊攻打劉沒铎,将他抓獲,其餘的人都繳械投降。

     北周減省後宮妃嫔人數。

     北周武帝性情節約儉樸,經常穿布袍,蓋布被,後宮嫔妃等不過十多人。

    這時下诏:“隻設置妃子二人,世婦三人,禦妻三人,此外全部減掉。

    ”每次行軍打仗,親自在戰陣中,跋山涉水,一般人都不能忍受。

    安撫将士,給予恩惠。

    而且明察果斷,用法嚴峻。

    由此将士雖然害怕他的威嚴,然而樂意為他效死。

     這個月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北周頒行《刑書要制》。

     《刑書要制》規定:凡是盜竊一匹贓物,以及闾正、裡正、族正、保長、黨長隐瞞五個丁口,或者一百畝地以上的,都處以死刑。

     十二月,周徙并州軍民四萬戶于關中。

     齊範陽王高紹義稱帝于北朔州。

     高寶甯自黃龍勸進于高紹義,紹義稱帝,以寶甯為相。

    突厥舉兵助之。

     戊戌(578) 陳太建十年,周宣帝赟宣政元年。

     春二月,周上大将軍王軌救彭城,獲吳明徹。

     吳明徹圍周彭城,環列舟艦,攻之甚急。

    周王軌引兵輕行,據淮口,結長圍,以鐵鎖貫車輪數百,沉之清水,以遏陳船歸路,軍中恟懼。

    蕭摩诃言于明徹曰:“聞王軌始鎖下流,其兩端築城未立,請往擊之。

    不然,吾屬皆為虜矣。

    ”明徹奮髯曰:“搴旗陷陣,将軍事也;長算遠略,老夫事也。

    ”摩诃失色而退。

    一旬之間,水路遂斷。

     周兵益至,明徹苦背疾,摩诃複請曰:“今求戰不得,進退無路,潛軍突圍,未足為恥。

    願公帥步卒、乘馬輿徐行,摩诃領鐵騎數千驅馳前後,必當使公安達京邑。

    ”明徹曰:“此良圖也。

    然吾為總督,必須身居其後,弟馬軍宜在前,不可緩。

    ”摩诃因帥馬軍夜發。

    明徹決堰退軍,至清口,水勢漸微,舟礙車輪,不得過。

    王軌引兵蹙之,衆潰。

    明徹被執,将士辎重皆沒于周,獨蕭摩诃與将軍任忠、周羅?全軍得還。

     初,陳主謀取彭、汴,以問五兵尚書毛喜,對曰:“淮左新平,邊民未輯。

    周氏始吞齊國,難與争鋒。

    且棄舟艥,用 十二月,北周将并州軍民四萬戶遷移到關中。

     北齊範陽王高紹義在北朔州稱帝。

     高寶甯從黃龍上表勸高紹義登上皇位,于是高紹義稱帝,任命高寶甯為丞相。

    突厥舉兵幫助他們。

     戊戌(578) 陳太建十年,北周宣帝宇文赟宣政元年。

     春二月,北周上大将軍王軌救援彭城,捉獲吳明徹。

     陳朝吳明徹包圍了北周的彭城,在城牆下環繞排列着戰艦,猛烈攻城。

    北周王軌帶領軍隊輕裝前進,占據了淮口,結成長的包圍圈,用鐵鎖将數百個車輪穿連在一起,沉在清水河中,用來斷絕陳朝戰船的歸路,陳朝軍隊震動恐懼。

    蕭摩诃對吳明徹說:“聽說王軌開始封鎖清水河下遊,在河水的兩邊修築城牆,現在還沒建成,請前往攻打他。

    不然,我們都會成為他的俘虜了。

    ”吳明徹掀起胡子激動地說:“拔掉敵人的軍旗,沖鋒陷陣,是将軍的事情;作長遠計算深遠的謀略,是我老夫的事情。

    ”蕭摩诃聽了,吓得面色改變,退了出去。

    十天之間,陳朝軍隊的水路就被斷絕了。

     北周的軍隊來得更多,吳明徹又苦于背上長瘡,蕭摩诃再次請求說:“現在求戰不得,進退無路,讓軍隊秘密突圍,也不為恥。

    希望您率領步兵乘馬車慢慢地行走,我帶領數千名騎兵前後奔馳,一定能使您平安到達京城。

    ”吳明徹說:“這是很好的謀劃。

    然而我作為總督,必須在軍隊的最後面,老弟的騎兵應當在前面,不能遲緩。

    ”蕭摩诃因此率領騎兵在晚上出發。

    吳明徹決開河堤然後退軍,到了清口,水勢漸緩,船隻被沉在水中的車輪阻礙,不能通過。

    王軌帶領軍隊逼近他們,陳朝的軍隊潰敗。

    吳明徹被活捉,将士和軍用物資都被北周繳獲,隻有蕭摩诃和将軍任忠、周羅?得以全軍返回。

     當初,陳宣帝圖謀奪取彭州、汴州,就這件事詢問五兵尚書毛喜,毛喜回答他說:“淮左新近平定,邊地的百姓還沒有安定。

    北周剛剛吞并北齊,我們很難與他們争鋒。

    如果丢棄戰艦改用 車騎,去長就短,非我所便。

    不若安民保境,寝兵結好,斯久長之術也。

    ”至是陳主謂之曰:“卿言驗矣。

    ”即日召蔡景曆,複以為征南谘議參軍。

    明徹憂憤而卒。

     三月,周主初服常冠。

     其制,以阜紗全幅向後襆發,仍裁為四腳。

     夏五月,周主邕伐突厥,有疾而還。

    六月,殂。

    太子赟立,以鄭譯為内史中大夫。

     突厥寇掠幽州,周主帥諸軍伐之,以疾留雲陽宮,诏停諸軍。

    驿召宇文孝伯,執其手以後事付之,令馳驿入京鎮守,以備非常。

    六月朔,殂,年三十六。

    太子即位,即逞奢欲,曾無戚容,扪其杖痕,大罵曰:“死晚矣。

    ”閱視宮人,逼而淫之。

    超拜鄭譯為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

    不逾月而葬,诏議即吉。

    樂運以為“葬期既促,事訖即除,太為汲汲”,不從。

     周主赟殺其叔父齊王憲。

     周主以齊王憲屬尊望重,忌之,謂宇文孝伯曰:“公能為朕圖齊王,當以其官相授。

    ”孝伯叩頭曰:“先帝遺诏,不許濫誅骨肉。

    齊王,陛下叔父,功高德茂,社稷重臣。

    陛下若無故害之,臣又順旨曲從,則臣為不忠之臣,陛下為不孝之子矣。

    ”周主不怿,由是疏之。

    乃與于智、鄭譯等密謀,使智告憲有異謀,遣孝伯召憲入殿,伏壯士執之。

    憲自辯理,周主使智證之。

    憲目光如炬,與智相質。

    既而歎曰:“死生有命,甯複圖存!但老母在堂,恐留茲恨耳。

    ”因擲笏于地。

     騎兵,就是去長就短,不是我們所便利的。

    不如安撫百姓保衛國境,停止用兵,同周圍的國家結為友好,這才是長久之計。

    ”這時陳宣帝對毛喜說:“你說的話被驗證了。

    ”當天召見蔡景曆,又任命他為征南咨議參軍。

    吳明徹憂愁憤恨而死。

     三月,北周國主初次戴平日用的帽子。

     其模樣,用整幅黑紗從前向後包紮頭發,還裁成四個帽翅。

     夏五月,北周武帝宇文邕讨伐突厥,因生病而返回。

    六月,去世。

    太子宇文赟即位,任命鄭譯為内史中大夫。

     突厥侵犯掠奪幽州,北周武帝率領諸軍讨伐,因為生病留在雲陽宮,下诏各路軍隊停止前進。

    派驿使召宇文孝伯來,握着他的手托付後事,讓他乘驿馬飛快回京城鎮守,防備意外的事情發生。

    六月初一,北周武帝去世,享年三十六歲。

    太子宇文赟繼承皇位,就窮奢極欲,沒有一點悲哀的樣子,摸着以前被杖打的傷痕,大罵說:“死得太晚了。

    ”他察看後宮女子,強迫而奸淫她們。

    越級拜授鄭譯為内史中大夫,把朝政委托給他。

    不到一個月就把周武帝埋葬了,下诏商議居喪期滿,除去喪服。

    樂運認為“埋葬的時間既然已經很匆促,喪事辦完之後又馬上除去喪服,做得太急切了”。

    宇文赟沒有聽從。

     北周宣帝宇文赟殺了他的叔父齊王宇文憲。

     北周宣帝認為齊王宇文憲在家族中地位尊貴聲望很高,就忌恨他,對宇文孝伯說:“你能為我設法對付齊王,就把他的官職授給你。

    ”宇文孝伯叩頭說:“先帝遺诏,不許濫殺親骨肉。

    齊王是陛下的叔父,功高德重,是國家重臣。

    陛下如果沒有原因而殺害他,我又順從旨意委屈服從,那樣我就會成為不忠之臣,陛下就會成為不孝之子。

    ”北周宣帝很不高興,從此以後就疏遠了宇文孝伯。

    北周宣帝和于智、鄭譯等密謀,讓于智告發宇文憲有反叛的意圖,又派宇文孝伯召宇文憲入宮,埋伏壯士将他抓獲。

    宇文憲為自己辯解說理,北周宣帝讓于智對證。

    宇文憲目光炯炯,與于智相對質。

    接着歎息說:“死生有命,難道還想生存!隻是老母親還活着,恐怕得留下這個遺憾呀!”因此把笏闆扔在地上。

     遂缢之。

    周主召憲僚屬,使證成憲罪。

    參軍李綱以死自誓,終無桡辭,撫棺号恸,躬自瘗之,哭拜而去。

     閏月,周立後楊氏。

     高紹義入幽州,周人讨之,紹義奔突厥。

     高紹義聞周高祖殂,以為得天助。

    幽州人盧昌期,起兵據範陽,迎之,紹義引突厥兵赴之。

    周遣東平公神舉将兵讨昌期,擒之,紹義還入突厥。

    高寶甯救範陽,未至,聞昌期死,還,據和龍。

     秋七月,周以楊堅為上柱國、大司馬。

     九月,陳主及其群臣盟。

     陳主立方明壇于婁湖,以始興王叔陵為王官伯,盟百官。

    自幸婁湖誓衆。

    分遣大使班下四方,以相警戒。

     冬十一月,突厥寇周。

     己亥(579) 陳太建十一年,周靜帝闡大象元年。

     春正月,周作《刑經聖制》。

     周主初立,以高祖《刑書要制》為太重而除之,又數行赦宥。

    樂運上疏曰:“《虞書》所稱&lsquo眚災肆赦&rsquo,謂過誤為害,當緩赦之。

    《呂刑》雲&lsquo五刑之疑有赦&rsquo,謂刑疑從罰,罰疑從免也。

    謹尋經典,未有罪無輕重,溥天大赦之文。

    今豈可數施非常之惠,以肆奸宄之惡乎!”周主不納。

    既而民輕犯法,又自以奢淫多過失,惡人規谏,欲為威虐,懾服群下,乃更為《刑經聖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

    密令左右伺察群臣,小有過失,辄行誅譴。

     于是被勒死。

    北周宣帝召見宇文憲所屬官員,讓他們證實宇文憲的罪行。

    參軍李綱以死發誓,始終沒有說屈服的話,撫摸着宇文憲的棺木号啕痛哭,親自将他埋葬,哭拜而去。

     閏月,北周宣帝立楊氏為皇後。

     高紹義進入幽州,北周人讨伐他,高紹義逃奔到突厥。

     高紹義聽聞北周武帝去世,以為得了天助。

    幽州人盧昌期起兵占據範陽,迎接高紹義,高紹義帶領突厥兵前往。

    北周派東平公宇文神舉率軍讨伐盧昌期,将他抓獲,高紹義退回突厥。

    高寶甯援救範陽,還沒到,聽到盧昌期死了,就返回占據和龍。

     秋七月,北周任命楊堅為上柱國、大司馬。

     九月,陳宣帝與朝廷衆臣盟誓。

     陳宣帝在婁湖建造方明壇,任命始興王陳叔陵為王官伯,與朝廷百官盟誓。

    陳宣帝親自到婁湖向衆官盟誓。

    分派大使去向四方宣布盟誓,用以相互告誡。

     冬十一月,突厥侵犯北周。

     己亥(579) 陳太建十一年,北周靜帝宇文闡大象元年。

     春正月,北周制定《刑經聖制》。

     北周宣帝剛即位,認為高祖制定的《刑書要制》量刑太重而廢除了它,又多次施行大赦。

    樂運上疏說:“《虞書》中所說&lsquo眚災肆赦&rsquo,是說因無心的過失而造成災害,應當寬刑赦免。

    《呂刑》說:&lsquo五刑之疑有赦&rsquo,是說判刑有懷疑時可依從處罰,處罰有懷疑時可依從免罪。

    我謹慎地查閱了經典,沒有記載對罪行不分輕重,普天下全部實行大赦的文字。

    現在怎能多次施行非同尋常的恩惠,使為非作歹的人放肆作惡呢?”北周宣帝沒有采納他的意見。

    不久,民衆很輕視犯法的事,北周宣帝又因為奢侈放蕩有許多過失,讨厭别人規谏他,想用威勢殘暴使下面衆人畏懼屈服,就另制定《刑經聖制》,用刑更加嚴苛,在正武殿設壇祈禱,向天禱告後而頒行。

    秘密下令他左右的人偵視觀察各位臣子,他們小有過失,就殺戮治罪。

     又居喪才逾年,即恣聲樂百戲,日夜不休。

    多聚美女,增置位号,遊宴沉湎,旬日不出。

    于是樂運輿榇親詣朝堂,陳帝八失:“其一,事多獨斷,不參宰輔。

    其二,采女實宮,儀同以上女不許辄嫁。

    其三,一入後宮,數日不出,所須聞奏,多附宦者。

    其四,寬刑未幾,更嚴前制。

    其五,高祖斫雕為樸,今乃遽窮奢麗。

    其六,徭賦下民,以奉俳優角抵。

    其七,上書字誤者,即治其罪。

    其八,玄象垂誡,不能修布德政。

    若不革茲八事,臣見周廟不血食矣。

    ”周主大怒,将殺之,朝臣恐懼,莫有救者。

    内史中大夫元岩歎曰:“臧洪同死,人猶願之,況比幹乎!若樂運不免,吾将與之俱斃。

    ”乃詣閣請見,曰:“樂運不顧其死,欲以求名。

    陛下不如勞而遣之,以廣聖度。

    ”周主感悟,明日,召運,謂曰:“朕思卿所奏,實為忠臣。

    ”賜禦食而罷之。

     二月,周治洛陽宮。

     周以洛陽為東京,發山東諸州兵四萬人,治其宮室。

     周主殺其徐州總管王軌及宮正宇文孝伯。

     軌聞鄭譯用事,自知及禍,謂所親曰:“吾昔在先朝,實申社稷至計,今日之事,斷可知矣。

    此州控帶淮南,鄰接強寇,欲為身計,易如反掌。

    但忠義之節,不可虧違,況荷先帝厚恩,豈可以獲罪于嗣主,遽忘之邪!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載之後,知吾心耳。

    ”周主從容問譯曰:“我腳杖痕,誰所 又居喪才過一年,他就恣情在音樂雜技中,日夜不休止。

    聚集了許多美女,增設名位稱号,沉溺在遊樂宴飲之中,十多天不出宮門。

    于是樂運用車拉着棺木來到朝堂,陳述宣帝八條過失:“第一,處理事情專權獨斷,不聽取宰輔的意見。

    第二,選取美女充實後宮,儀同以上官員的女兒不許擅自出嫁。

    第三,一進後宮,就數日不出朝,大臣有事奏聞,還要依賴宦官轉達。

    第四,放寬刑罰沒有多久,反比以前更加嚴苛。

    第五,高祖去浮華修飾而崇尚質樸,現在急遽地追求奢侈壯麗。

    第六,增加百姓的勞役和賦稅,用來奉養耍雜技演滑稽戲比角力的藝人。

    第七,上書字有寫錯的,就被治罪。

    第八,天象已降下訓誡,但仍不能調整推行德政。

    如果不革除這八件事情,我将看見北周的宗廟不能被祭祀了。

    ”北周宣帝聽了大怒,想要殺死他,在朝的大臣十分恐懼,沒有人敢出言相救。

    内史中大夫元岩歎息說:“袁紹殺臧洪,陳容甯願和臧洪同死,人們仍然仰慕他,何況比幹呢!假若樂運不免一死,我将與他同死。

    ”于是來到閣中求見宣帝,說:“樂運不顧自己死活,是想求得美名。

    陛下不如勸勉而放逐他,以顯示出您的胸懷。

    ”北周宣帝有所感悟,第二天,召見樂運,對他說:“我考慮了你所奏之事,實在是位忠臣。

    ”賞賜給他禦用食物而罷免了他。

     二月,北周修建洛陽宮。

     北周把洛陽作為東京,發遣山東各州士兵四萬人前去修建洛陽宮。

     北周宣帝殺掉他的徐州總管王軌及宮正宇文孝伯。

     王軌聽說鄭譯執政,自知災禍将降臨,就對所親近的人說:“我過去在先朝,申述過有關國家的方針大計,今日之事,早就在意料之中。

    徐州控制連帶着淮南,疆界相鄰強大的敵人,想要為自身打算,易如反掌。

    但是忠義的節操,不可以虧損違背,何況我承受先帝的厚恩,難道可以因為繼位的國主怪罪于我,我就遽然忘掉嗎?正可在此等死,希望千年之後,有人能了解我的忠心。

    ”北周宣帝不慌不忙地對鄭譯說:“我腳上被杖打的傷痕,是誰 為也?”對曰:“事由烏丸軌、宇文孝伯。

    ”因言軌捋須事。

    周主遣使殺軌,内史元岩不肯署诏。

    禦正中大夫顔之儀切谏,不聽。

    岩進,脫巾頓颡,三拜三進。

    周主曰:“汝欲黨軌邪!”岩曰:“臣非黨軌,正恐濫誅失天下之望。

    ”周主怒,使閹豎搏其面。

    軌遂死,岩亦廢于家。

     周主之為太子也,尉遲運為宮正,數進谏,不用。

    至是謂宇文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禍,為之奈何?”孝伯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為臣為子,知欲何之!且委質事人,本徇名義,谏而不入,死焉可逃!足下若為身計,宜且遠之。

    ”于是運求出為秦州總管。

     他日,周主托以齊王憲事讓孝伯曰:“公知齊王謀反,何以不言?”對曰:“臣知齊王忠于社稷,為群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

    且先帝付囑微臣,唯令輔導陛下。

    今谏而不從,實負顧托。

    以此為罪,是所甘心。

    ”周主大慚,命将出,賜死。

     運至秦州,亦以憂死。

     周與突厥和親。

     突厥佗缽可汗請和于周,周主以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妻之。

     周主赟傳位于太子闡,自稱天元皇帝。

     天元傳位,驕侈彌甚。

    所居稱“天台”,自比上帝,冕服車旗皆倍常制。

    以樽、彜、珪、瓒飲食,群臣朝者,緻齋三日,清身一日。

    不聽人有“天”“高”“上”“大”之稱。

    遊戲不 幹的?”鄭譯回答說:“事情是由王軌、宇文孝伯引起的。

    ”因而告訴周宣帝王軌用手捋先帝胡子的事情。

    北周宣帝派使者殺王軌,内史元岩不肯在诏書上簽名。

    禦正中大夫顔之儀懇切地勸谏,北周宣帝不聽。

    元岩進見宣帝,摘去頭巾屈膝下拜,三拜三進。

    宣帝說:“你想偏袒王軌嗎?”元岩說:“我不是要偏袒王軌,隻是擔心陛下亂殺會失去天下百姓對陛下的期望。

    ”宣帝大怒,讓太監打他耳光。

    王軌最終被殺,元岩也被罷官在家。

     北周宣帝在做太子時,尉遲運任宮正,多次向他進谏,都不被采用。

    現在尉遲運對宇文孝伯說:“我們這些人必定不能免禍,怎麼辦呢?”宇文孝伯說:“現在我堂上有老母親,九泉之下有武帝,作為臣子作為兒子,我知道怎麼辦。

    況且歸順侍奉人,本應為大義舍身,勸谏而不被采納,怎麼能逃避死亡呢?你若為自己打算,應當暫且到遠方去。

    ”于是尉遲運請求離開京城任秦州總管。

     又一天,北周宣帝借以宇文憲的事責備宇文孝伯說:“你知道齊王要謀反,為什麼不說?”宇文孝伯回答說:“我知道齊王忠于社稷,被一群小人誣陷,我說的話一定不會被采用,所以就不說了。

    而且先帝吩咐微臣,隻讓我輔導陛下。

    現在我勸谏而陛下不聽從,實在是辜負了先帝臨終的委托。

    以此作為我的罪名,我是很甘心的。

    ”北周宣帝大感羞愧,下令将宇文孝伯拉出去,賜死。

     尉遲運到了秦州,也因憂慮而死。

     北周和突厥議和結為姻親。

     突厥佗缽可汗向北周請求議和,北周宣帝将趙王宇文招的女兒封為千金公主,嫁給佗缽可汗。

     北周宣帝宇文赟将皇位傳給皇太子宇文闡,自稱天元皇帝。

     天元皇帝傳位後,更加驕橫奢侈。

    居住的地方稱“天台”,将自己比作上帝,禮服車旗都超出平日規定的一倍。

    用樽、彜、珪、瓒作飲食用具,群臣要朝見他時,先吃三天素食,清潔身子一天。

    不能聽到别人有“天”“高”“上”“大”的稱呼。

    嬉笑娛樂沒有 節,晨出夜還。

    公卿以下常被楚撻,每捶人,皆以百二十為度,謂之“天杖”,其後又加至二百四十。

    後、妃、嫔、禦,亦多杖背。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