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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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幾十裡後,會集各軍主說:“我蒙受三位先帝的厚恩,身當托孤輔政的重任,現在年幼的君主昏庸狂亂,朝廷綱紀敗壞,危險而不加扶持,責任就在于現在,我想與各位一同建立大功以 安社稷,何如?”衆皆響應。

    于是還軍向廣陵,司馬崔恭祖納之。

     齊主遣左興盛督諸軍以讨之,慧景濟江,遣使奉江夏王寶玄為主。

    寶玄斬其使,而密與相應,分部軍衆,随慧景向建康,攻竹裡,拔之。

    萬副兒說景慧曰:“今平路皆為台軍所斷,不可議進,惟宜從蔣山龍尾上,出其不意耳。

    ”慧景從之,分遣千餘人魚貫緣山,自西岩夜下,鼓叫臨城。

    台軍驚散,宮門閉。

    慧景引衆圍之。

    左興盛走逃淮渚,慧景擒殺之。

     時豫州刺史蕭懿将兵在小岘,齊主遣密使告之。

    懿方食,投箸而起,自采石濟江。

    恭祖先勸慧景遣二千人斷西岸兵,令不得渡,不從。

    至是請擊懿軍,又不許,獨遣崔覺将數千人渡南岸,戰敗。

    恭祖掠得東宮女伎,覺逼奪之。

    恭祖積忿恨,詣城降,衆心離壞。

    慧景将腹心數人潛去,從者于道稍散,為人所殺。

    寶玄逃亡,數日乃出,齊主殺之。

     初,慧景欲交處士何點,點不顧。

    及圍建康,逼召點。

    點往赴之,日談佛義,不及軍事。

    慧景敗,齊主欲殺點,蕭暢曰:“點若不誘賊共講,未易可量,以此言之,乃應得封。

    ”齊主乃止。

    點,胤之兄也。

     齊以蕭懿為尚書令。

     齊曲赦建康、徐、兖。

     先是,崔慧景既平,诏赦其黨。

    而嬖倖用事,誣富家為賊黨,殺而籍其資。

    或謂中書舍人王咺之曰:“赦書無信, 安定國家,怎麼樣?”衆軍将全都響應。

    崔慧景于是率軍返回廣陵,司馬崔恭祖接納他入城。

     南齊皇帝派遣左興盛督率諸軍進讨,崔慧景渡過長江,派遣使者擁奉江夏王蕭寶玄為主。

    蕭寶玄斬其來使,而暗中與之相應,分派部署軍隊,跟随崔慧景向建康進軍,攻克竹裡。

    萬副兒勸崔慧景說:“現在平坦大路都被朝廷軍阻斷,不能從那裡進軍,隻能從蔣山的盤旋山路上進軍,可以出其不意。

    ”崔慧景采納了意見,分調出一千餘人命他們魚貫緣山而上,夜間從西坡沖下,擂鼓呐喊逼臨城下。

    朝廷軍隊驚恐潰散,宮門關閉。

    崔慧景率領士卒包圍宮城。

    左興盛逃至淮水渚上,崔慧景将他抓住殺掉。

     當時豫州刺史蕭懿率軍屯于小岘,南齊皇帝派遣密使告訴他這件事。

    蕭懿正在吃飯,接到消息,立刻扔下筷子站起來,率軍從采石渡過長江救援京師。

    崔恭祖在先曾勸崔慧景派遣二千人隔斷長江西岸來軍,使其不能渡江,崔慧景沒有采納。

    這時崔恭祖又請求進攻蕭懿軍,崔慧景又不肯采納,隻是派遣崔覺率數千人渡河到南岸,崔覺随即戰敗。

    崔恭祖擄得東宮的女藝人,崔覺威逼他,将女藝人搶走。

    崔恭祖對崔覺積怨已久,便投奔宮城歸降朝廷,于是崔慧景軍人心渙散。

    崔慧景率心腹數人暗中逃走,跟随的人一路逐漸散去,崔慧景被人殺死。

    蕭寶玄逃亡在外,幾天後才出來,南齊皇帝将他殺掉。

     當初,崔慧景想與隐士何點交結,何點不理睬。

    等到他包圍建康的時候,逼迫何點來見。

    何點隻好去見他,每日與他談論佛經教義,不談軍事。

    崔慧景敗亡後,南齊皇帝想殺掉何點,蕭暢說:“何點如果不誘引崔慧景一起講論經義,事情的發展還難以預料,由此說來,何點應該受封賞。

    ”南齊皇帝這才罷手。

    何點是何胤的兄長。

     南齊任命蕭懿為尚書令。

     南齊特赦建康、徐州、兖州。

     先前,崔慧景平定以後,朝廷下诏赦免了他的黨羽。

    但南齊皇帝的寵幸小人們專權,誣陷有錢人家為賊黨,誅殺後再沒收他們的财産。

    有人對中書舍人王咺之說:“朝廷的赦令沒有信用, 人情大惡。

    ”咺之曰:“正當複有赦耳。

    ”由是再赦,而嬖倖貪虐如初。

    是時,齊主所寵左右凡三十一人、黃門十人。

    直閣徐世标素被委任,其黨茹法珍、梅蟲兒等與之争權,谮殺之。

    自是二人用事,并為外監,口稱诏敕。

    王咺之專掌文翰,與相唇齒。

     齊主呼所幸潘貴妃父寶慶及法珍為阿丈,蟲兒及營兵俞靈韻為阿兄,數往諸刀敕家遊宴。

    寶慶恃勢作奸,富人悉誣以罪,延及親鄰,皆盡殺其男口。

    奄人王寶孫年十三四,号“伥子”,最有寵,參預朝政,咺之、蟲兒之徒亦下之,控制大臣,移易诏敕,乃至騎馬入殿,诋诃天子。

    公卿見之,莫不懾息焉。

     秋八月,齊攻魏壽陽,魏人擊敗之,遂取淮南地。

     初,齊将軍陳伯之再攻壽陽,魏彭城王勰拒之。

    汝陰太守傅永将郡兵救壽陽,伯之防淮口甚固,永去淮口二十餘裡,牽船上汝水南岸,直南趣淮,夜進入城。

    勰喜甚,曰:“吾北望已久,恐洛陽難可複見,不意卿能至也。

    ”令永引兵入城。

    永曰:“永來欲以卻敵,若如教旨,乃是與殿下同受攻圍,豈救援之意?”遂軍于城外。

    至是,勰與永并勢擊伯之于肥口,大破之。

    伯之遁還,淮南遂入于魏。

    魏主召勰還,以王肅為揚州刺史。

     齊後宮火。

     齊後宮火。

    時嬖倖之徒皆号為鬼,有趙鬼者,能讀《西京賦》,言于齊主曰:“柏梁既災,建章是營。

    ”齊主乃大起芳 人們怨聲載道。

    ”王咺之說:“正要再發赦令。

    ”因此朝廷再頒赦令,但寵幸小人貪财暴虐如初。

    當時,南齊皇帝所寵幸的左右侍從共三十一人,黃門宦官有十人。

    直閣将軍徐世标向來深得信任,他的黨羽茹法珍、梅蟲兒與他争權,陷害而使他被殺。

    從此茹法珍、梅蟲兒二人專權,都擔任外監的職位,他們的話便稱作皇帝的诏令敕命。

    王咺之專門掌管文書,與茹、梅二人形同唇齒。

     南齊皇帝稱所寵幸潘貴妃的父親潘寶慶及茹法珍為阿丈,稱梅蟲兒及營兵俞靈韻為阿兄,數次去各“刀敕”家遊玩飲宴。

    潘寶慶仗恃權勢作奸枉法,是富人便誣陷他有罪,并殃及其親戚鄰居,将這些人家中的男人全部殺掉。

    宦官王寶孫年紀十三四歲,号稱“伥子”,最受南齊皇帝寵信,常常參預朝政,即使王咺之、梅蟲兒之徒也要讓他幾分,他控制朝廷大臣,更改變易皇帝诏令敕命,甚至竟然騎馬進入殿内,呵斥天子。

    公卿百官見到他,無不驚恐,屏息不敢出聲。

     秋八月,南齊進攻北魏壽陽,北魏軍隊擊敗南齊軍,于是攻占淮南地區。

     起初,南齊将軍陳伯之率軍再攻壽陽,北魏彭城王元勰率軍抵禦。

    北魏汝陰太守傅永率領郡兵援救壽陽,陳伯之防衛淮口甚為堅固,傅永進軍至淮口二十餘裡時,牽拉船隻上汝水南岸,直接往南去淮水,于夜間進入壽陽城中。

    元勰見傅永來到極為高興,說:“我向北張望已經很久了,恐怕再也見不到洛陽了,想不到你能來。

    ”命令傅永帶領将士進城。

    傅永說:“我來是想擊退敵人,如果聽從您的吩咐,那是與殿下一起受敵人的圍困,哪裡是救援的道理?”便将軍隊駐紮在城外。

    到這時,元勰與傅永合軍一起進攻陳伯之于肥口,大破其軍。

    陳伯之逃回江南,淮南地區于是被北魏占據。

    北魏宣武帝召回元勰,任命王肅為揚州刺史。

     南齊後宮失火。

     南齊後宮失火。

    當時南齊皇帝的寵幸小人們都号稱鬼,有一個叫趙鬼的人,能誦讀《西京賦》,他對南齊皇帝說:“柏梁台既已燒毀,便應該興建建章宮。

    ”南齊皇帝于是大興土木,興建芳 樂、主壽等諸殿,以麝塗壁,刻畫裝飾,窮極绮麗。

    役者自夜達曉,猶不副速。

    後宮服禦極選珍奇,鑿金為蓮華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華也!”嬖倖因緣為奸利,課一輸十。

    百姓困盡,号泣道路。

     冬十月,齊主殺其尚書令蕭懿。

     蕭懿之入援也,蕭衍使所親馳說懿曰:“誅賊之後,則有不賞之功,當明君賢主,尚或難立,況于亂朝,何以自免?若賊滅之後,勒兵入宮,行伊、霍故事,此萬世一時也。

    如其不爾,便托外拒,遂還曆陽。

    若但放兵受其厚爵,高而無民,必生後悔。

    ”長史徐曜甫亦苦勸之,懿并不從。

     崔慧景死,懿為尚書令,弟暢為衛尉,掌管鑰。

    時齊主出入無度,或勸懿因其出門舉兵廢之,懿不聽。

    嬖臣茹法珍等憚懿,說齊主曰:“懿将行隆昌故事。

    ”齊主然之。

    曜甫知之,密具舟江渚,勸懿奔襄陽。

    懿曰:“自古皆有死,豈有叛走尚書令耶!”至是,齊主賜懿藥于省中。

    懿且死,曰:“家弟在雍,深為朝廷憂之。

    ”懿弟侄皆亡匿于裡巷,無人發之者,唯融捕得,被誅。

     魏以彭城王勰為司徒、錄尚書事。

     勰雅好恬素,不樂勢利,高祖重其事幹,故委以權任。

    雖有遺诏,複為魏主所留,固辭不免,常凄然歎息。

    勰為人 樂、主壽等宮殿,用麝香塗抹牆壁,雕畫裝飾,極盡奢華富麗。

    服勞役的人通宵達旦地幹,仍然達不到南齊皇帝所要求的速度。

    後宮妃嫔的服飾都選用極其珍奇稀罕之物,又用黃金鑿成蓮花形貼在地上,命潘貴妃在上邊行走,說:“這是步步生蓮花呀!”寵幸小人利用他窮奢極欲的機會為自己謀求奸利,常常需要一成而讓百姓交納十成的東西。

    百姓因此貧窮困苦,沒有活路,号哭于道路之上。

     冬十月,南齊皇帝殺尚書令蕭懿。

     蕭懿入援京師的時候,蕭衍派他的親信飛馬去勸蕭懿說:“你誅滅盜賊之後,便立下了無法獎賞的大功,這種情況在明君賢主之世,尚且不一定能自保,何況在昏亂之朝,你怎麼能夠得免于禍?如果在盜賊消滅之後,率兵入宮,做前世伊尹、霍光廢掉昏君那樣的事情,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如果不這樣做,那便以抵禦外寇為托辭,返回曆陽。

    倘若放棄兵權接受高官厚爵,位高而手下無民可使,一定會後悔。

    ”長史徐曜甫也苦苦相勸,蕭懿都不肯采納。

     崔慧景敗死之後,蕭懿出任尚書令,他的弟弟蕭暢出任衛尉,掌管宮門鑰匙。

    當時南齊皇帝出入皇宮沒有節制,有人勸蕭懿乘他出宮時起兵廢掉他,蕭懿不聽。

    幸臣茹法珍等人忌憚蕭懿,便勸南齊皇帝說:“蕭懿将要做隆昌年間廢掉君主那樣的事情。

    ”南齊皇帝認為說得很對。

    徐曜甫得知這件事,暗中在長江小洲上準備船隻,勸蕭懿投奔襄陽。

    蕭懿說:“自古以來人皆有死,哪裡有反叛逃走的尚書令!”到這時,南齊皇帝在尚書省賜與蕭懿毒酒。

    蕭懿臨死之際,說:“家弟蕭衍在雍州,深為朝廷擔憂。

    ”蕭懿的弟弟和侄兒都逃亡躲藏在民間,沒有人告發他們,隻有蕭融被抓獲殺死。

     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為司徒、錄尚書事。

     元勰生性恬靜淡泊,不好權勢名利,北魏孝文帝看重他的才幹,所以委以他重任。

    後雖有孝文帝遺诏,仍為宣武帝挽留任職,一再辭讓未能如願免于仕宦,常為此凄然歎息。

    元勰長相俊 美風儀,好文史,小心謹慎,未嘗有過,雖閑居獨處,亦無惰容,愛敬儒雅,傾心禮待,清正儉素,門無私谒。

     十一月,齊雍州刺史蕭衍起兵襄陽。

    行荊州事蕭穎胄亦以南康王寶融起兵江陵。

     初,齊主疑衍有異志,使直後鄭植往刺之。

    衍知之,置酒于其弟甯蠻長史紹叔家,謂曰:“朝廷遣卿見圖,今日乃可取良會也。

    ”及聞懿死,夜召張弘策等入宅定議。

    明日集僚佐,謂曰:“昏主暴虐,當與卿等共除之。

    ”是日建牙集衆,得甲士萬餘人、馬千餘匹、船三千艘。

    出檀溪竹木裝艦,葺之以茅,事皆立辦。

     時南康王寶融為荊州刺史,長史蕭穎胄行府州事。

    齊主遣将軍劉山陽就穎胄兵襲襄陽。

    衍知其謀,遣參軍王天虎詣江陵,遍與州府書,聲雲山陽西上,并襲荊、雍,穎胄疑未決。

    山陽至巴陵,衍複令天虎赍書與穎胄及其弟穎達,謂張弘策曰:“用兵之道,攻心為上。

    近天虎往,人皆有書,今段乘驿。

    止有兩函與行事兄弟,雲天虎口具。

    彼間人問天虎而無所說,必謂行事與天虎共隐其事。

    則行事進退無以自明,必入吾謀内,是馳兩空函定一州矣。

    ” 山陽果遲回不上。

    穎胄大懼,夜呼參軍席闡文、柳忱閉齋定議。

    闡文曰:“蕭雍州蓄養士馬,非複一日,必不可制,就能制之,歲寒複不為朝廷所容。

    今若殺山陽,與雍州 美,儀表風度優雅,愛好文史,平時小心謹慎,從未有過錯失,即使閑居獨坐,也從沒有懈惰的神情,敬重儒雅之士,傾心以禮相待,清廉正直,節儉樸素,家門之内沒有因私事拜見他的人。

     十一月,南齊雍州刺史蕭衍在襄陽起兵。

    行荊州事蕭穎胄也擁奉南康王蕭寶融在江陵起兵。

     當初,南齊皇帝懷疑蕭衍有不軌之心,命令直後鄭植去刺殺他。

    蕭衍知道了這件事,便在鄭植的弟弟甯蠻長史鄭紹叔家設置酒宴,對鄭植說:“朝廷派遣你來謀害我,今天正是可以下手的良機。

    ”等到聞知蕭懿被殺的消息,蕭衍連夜召集張弘策等人到他家中謀定計劃。

    第二天召集手下僚佐,對他們說:“昏君暴虐,應當與你們這些人并力除掉他。

    ”随即于當天豎起大旗集結将士,得到甲士一萬餘人、戰馬一千餘匹、船隻三千艘。

    蕭衍又令人撈出檀溪中的竹子、樹木裝造戰艦,上以茅草紮成船篷,諸事都立時辦就。

     當時南康王蕭寶融為荊州刺史,長史蕭穎胄行府州事。

    南齊皇帝派遣将軍劉山陽去統帶蕭穎胄手下軍隊進襲襄陽。

    蕭衍探知他的打算,派遣參軍王天虎去往江陵,給州府官員每人一封信,聲稱劉山陽西上,是要一同襲擊荊、雍二州,蕭穎胄見信後遲疑不決。

    劉山陽進至巴陵,蕭衍又命王天虎送信給蕭穎胄和他的弟弟蕭穎達,蕭衍對張弘策說:“用兵之道,以攻心為上。

    最近王天虎去江陵,每人都送信一封,而這次讓他乘驿馬送信。

    隻有兩封書信給蕭穎胄兄弟,信中稱由王天虎口頭講述。

    那邊的人詢問王天虎時,王天虎沒有什麼可說,一定會認為是蕭穎胄與王天虎一同将事情隐瞞起來。

    這樣,蕭穎胄将會進退兩難而無法證明解釋,一定會落入我的計謀之中,這是送兩封空函而由此平定一州。

    ” 劉山陽果然遲疑徘徊不敢進軍。

    蕭穎胄大為恐懼,連夜喚來參軍席闡文、柳忱關門密議,決定對策。

    席闡文說:“蕭衍在雍州招兵買馬,已經不是一天了,一定無法制服他,即使能夠制服他,最終也還不能為朝廷所容。

    現在如果殺掉劉山陽,與雍州 舉事,立天子以令諸侯,則霸業成矣。

    山陽既不信我,今斬送天虎,則彼疑可釋,至而圖之,罔不濟矣。

    ”忱曰:“朝廷狂悖日滋,雍州之事,且藉以相斃耳。

    獨不見蕭令君乎?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

    ”穎達亦勸穎胄從闡文等計。

    诘旦,穎胄謂天虎曰:“卿與劉輔國相識,今不得不借卿頭。

    ”乃斬天虎,送山陽。

    山陽大喜,單車詣穎胄,穎胄伏兵斬之。

    乃以南康王寶融教纂嚴,以蕭衍都督前鋒,穎胄都督行留諸軍事。

     穎胄有器局,既舉大事,虛心委己,衆情歸之。

    送劉山陽首于蕭衍,且言年月未利,當須明年二月進兵。

    衍曰:“舉事之初,所藉者一時骁銳之心,事事相接,猶恐疑怠,若頓兵十旬,糧用自竭,若童子立異,則大事不成。

    況處分已定,安可中息哉!昔武王伐纣,行逆太歲,豈複待年月乎?”遂表勸寶融稱尊号,不許。

     十二月,穎胄及司馬夏侯詳移檄建康、州郡,數齊主及梅蟲兒、茹法珍罪惡,遣将軍楊公則向湘州,參軍鄧元起向夏口。

    夏侯詳之子亶為殿中主帥,自建康亡歸,稱奉宣德太後令:“南康王纂承皇祚,方俟清宮,未即大号,可封十郡為宣城王、相國、荊州牧,選百官。

    ”太後,海陵王之母也,廢居宣德宮,故亶假而稱之。

    竟陵太守曹景宗遣人說衍迎寶融正尊号,然後進軍,衍不從。

    王茂謂張弘策曰:“今以南康置人手中,彼挾天子以令諸侯,節下前進,為人所使。

    此豈他日之長計乎!”弘策以告衍,曰:“若前塗大事不捷,故 蕭衍一同起事,擁立天子以号令諸侯,那就可以建立霸業了。

    劉山陽既然已經不信任我,現在如果殺掉王天虎把首級送給劉山陽,他就會消除疑慮,等他到達時再向他下手,事情沒有不成功的。

    ”柳忱說:“皇帝昏狂悖亂日益嚴重,他讨伐雍州蕭衍,隻是借此讓我們兩州互相殘殺罷了。

    您難道沒見到尚書令蕭懿的事嗎?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蕭穎達也勸蕭穎胄按照席闡文等人的謀劃行事。

    第二天,蕭穎胄對王天虎說:“你與劉山陽認識,現在不得不借你的頭用一用。

    ”于是斬殺王天虎,将首級送與劉山陽。

    劉山陽見狀大喜,乘單車去見蕭穎胄,蕭穎胄設伏兵将他殺掉。

    于是以南康王蕭寶融的名義,下令戒嚴,任命蕭衍為都督前鋒諸軍事,蕭穎胄為都督行留諸軍事。

     蕭穎胄富有才識氣量,舉大事以後,謙恭虛心,屈己待人,深得人心。

    于是他将劉山陽的首級送給蕭衍,并說年月不吉利,等明年二月再行進軍。

    蕭衍回複說:“起兵之初,所憑借的是一時的勇猛銳氣,件件事情緊密相接,還恐怕出現疑慮懈怠的事,倘若停兵一百天無所作為,糧食物資耗盡,那時即使有一幼童提出異議,便會使大事無法成功。

    何況現在部署安排已定,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從前周武王讨伐商纣,是逆歲星而動,難道還要等待年月嗎?”于是上表勸蕭寶融登極稱帝,蕭寶融不許。

     十二月,蕭穎胄與司馬夏侯詳向京師建康及各州郡發送檄文,曆數皇帝及梅蟲兒、茹法珍的罪惡,派遣将軍楊公則進軍湘州,參軍鄧元起進軍夏口。

    夏侯詳的兒子夏侯亶在朝廷任殿中主帥,從建康逃回,稱奉宣德太後的诏令:“南康王蕭寶融應繼承皇位,現在要等待清除皇宮,未即大位之前,可封與他十郡為宣城王、相國、荊州牧,選置百官。

    ”太後是海陵王的母親,被廢居于宣德宮,所以夏侯亶假借她的名義稱令。

    竟陵太守曹景宗派人勸說蕭衍迎立蕭寶融即帝位,然後進軍,蕭衍不聽。

    王茂對張弘策說:“現将南康王放于别人手中,他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節下大人前進,不過為别人驅使。

    這難道是将來的長久之計嗎!”張弘策将這番話告訴蕭衍,蕭衍說:“如果下一步大事不能成功,當 自蘭艾同焚;若其克捷,則威振四海,誰敢不從?豈碌碌受人處分者耶!” 初,陳顯達、崔慧景之亂,上庸太守韋睿曰:“陳雖舊将,非命世才,崔頗更事,懦而不武,其赤族宜矣。

    定天下者,殆必在吾州将乎?”乃遣二子自結于蕭衍。

    及衍起兵,睿帥郡兵二千倍道赴之。

    馮道根居母喪,亦帥鄉人子弟來赴。

    齊主聞劉山陽死,诏将軍薛元嗣等送郢州刺史張沖,使拒西師,又使将軍房僧寄守魯山。

     辛巳(501) 齊和帝寶融中興元年,魏景明二年。

     春正月,齊南康王寶融稱相國。

    蕭衍發襄陽。

     齊南康王稱相國,以蕭穎胄為左長史,蕭衍為征東将軍。

    蕭衍發襄陽,留弟偉總府州事,憺守壘城。

     魏彭城王勰歸第。

    以鹹陽王禧為太保,北海王詳為大将軍、錄尚書事,于烈為領軍。

     魏太尉鹹陽王禧不親政務,驕奢貪淫,魏主惡之。

    禧遣奴就領軍于烈求羽林、虎贲,烈以無诏拒之。

    禧複遣謂烈曰:“我,天子叔父,身為元輔,有所求須,與诏何異?”烈厲色曰:“烈非不知王之貴也,奈何使私奴索天子羽林?烈頭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怒,以烈為恒州刺史,烈遂稱疾不出。

    北海王詳密以禧過惡白帝,且言彭城王勰大得人情, 然是要玉石俱焚;如果能夠成功,我便将威震四海,誰敢不遵從?哪裡會碌碌無為地受别人擺布呢!” 當初,陳顯達、崔慧景作亂之時,上庸太守韋睿說:“陳顯達雖是沙場老将,但卻不是命世之才;崔慧景經曆豐富,但卻懦弱缺乏勇武之氣,他們被滅族也是理所當然的。

    将來安定天下的人,大概必定要應在我們的刺史身上吧?”于是派遣他的兩個兒子主動與蕭衍交結。

    待到蕭衍起兵,韋睿率郡兵二千人兼程前進去響應蕭衍。

    馮道根在家為母親守喪,也率領鄉人子弟來投奔蕭衍。

    南齊皇帝聽說劉山陽已死,派遣将軍薛元嗣等人率兵運糧一百四十餘船送給郢州刺史張沖,命他抵禦西邊蕭衍等人的軍隊,又命将軍房僧寄鎮守魯山。

     齊和帝 辛巳(501) 齊和帝蕭寶融中興元年,魏景明二年。

     春正月,南齊南康王蕭寶融稱相國。

    蕭衍自襄陽進軍。

     南齊南康王稱相國,任命蕭穎胄為左長史,蕭衍為征東将軍。

    蕭衍自襄陽進軍,留下他的弟弟蕭偉總領府州各項事務,蕭憺鎮守壘城。

     北魏彭城王元勰卸任返歸宅第。

    北魏任命鹹陽王元禧為太保,北海王元詳為大将軍、錄尚書事,于烈為領軍。

     北魏太尉元禧不親自處理政務,驕奢淫逸,貪得無厭,北魏宣武帝很厭惡他。

    元禧派遣家奴去向領軍将軍于烈索取皇家侍衛羽林、虎贲,于烈以沒有诏令而拒絕。

    元禧又派人去對于烈說:“我是天子的叔父,身為朝廷首輔,有所需求,這與皇帝的诏令有什麼區别呢?”于烈疾言厲色地說:“于烈我不是不知道王爺的尊貴,但怎麼能派自己的奴仆來索要天子的羽林?于烈頭可以讓您得到,但羽林不能讓您得到!”元禧惱怒,任命于烈為恒州刺史,以将他趕出朝廷,于烈于是稱病不出。

    北海王元詳暗地裡将元禧的過失惡行報告宣武帝,而且說彭城王元勰大得人心, 不宜久輔政。

    帝然之,诏勰以王歸第,禧進位太保,詳為大将軍、錄尚書事,複以于烈為領軍,軍國大事皆得參焉。

     魏主時年十六,不能親決庶務,委之左右,于是倖臣茹皓、趙修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

    修尤親幸,旬月間累遷至光祿卿。

    每遷官,魏主親至其宅設宴,王公皆從。

     二月,齊蕭衍圍郢城。

     齊蕭衍至竟陵,命王茂、曹景宗為前軍。

    至漢口,諸将議并兵圍郢,分兵襲西陽、武昌。

    衍曰:“漢口不闊一裡,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與郢城為掎角,若悉衆前進,僧寄必絕我軍後。

    不若遣王、曹諸軍濟江,與荊州軍合,以逼郢城,吾自圍魯山以通沔漢,使鄖城、竟陵之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相繼而至,兵多食足,何憂兩城之不拔?天下之事,可以卧取之耳。

    ”乃使茂等濟江。

    張沖遣兵迎戰,茂等擊破之,沖嬰城自守。

    景宗遂據石橋浦,連軍相續,下至加湖。

    衍築漢口城,以守魯山。

    楊公則舉湘州之衆會于夏口,蕭穎胄命荊州諸軍皆受公則節度,以劉坦行湘州事。

    坦先嘗在湘州,多舊恩,迎者屬路。

    下車選吏詣十郡,發民運租米三十餘萬斛以助荊、雍之軍,由是資糧不乏。

    三月,張沖病卒,将軍薛元嗣與沖子孜、内史程茂等共守郢城。

     三月,齊相國、南康王寶融廢其君寶卷為涪陵王而自立。

     不應該讓他長時間地輔理朝政。

    宣武帝認為元詳說得很對,诏令元勰以彭城王的身份回府第休養,不再參預朝政,晉升元禧為太保,任命元詳為大将軍、錄尚書事,又重新任命于烈為領軍将軍,可以參預軍國大事。

     宣武帝當時十六歲,不能親自處理政務,因此委托給左右侍從處理,于是寵幸小臣茹皓、趙修及外戚高肇等開始掌權,北魏朝政漸漸衰敗。

    趙修尤其得到宣武帝的寵幸,一個月之間,幾次升遷至光祿卿。

    他每升一次官,宣武帝都要親自到他的宅第去設宴祝賀,王公百官都随從前往。

     二月,南齊蕭衍包圍郢城。

     南齊蕭衍進至竟陵,命令王茂、曹景宗為前軍。

    進至漢口,衆将計議合兵包圍郢城,再分兵進襲西陽、武昌。

    蕭衍說:“漢口水面寬不過一裡,兩岸敵兵箭支可以交叉射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魯山,與郢城互為犄角,我們如果全軍進攻郢城,房僧寄一定斷阻我軍的後路。

    不如派遣王茂、曹景宗諸軍渡過長江,與荊州軍會合,以進逼郢城,我自己率軍包圍魯山以通沔、漢水路,使鄖城、竟陵的糧食能從水路順流而下,江陵、湘中的軍隊也可以相繼而至,那時兵多糧足,還怕這兩座城池不被攻克嗎?天下大事,便可以卧而取之了。

    ”于是命令王茂等軍渡過長江。

    張沖派遣軍隊迎戰,王茂等擊敗來軍,張沖憑城固守。

    曹景宗于是占據石橋浦,軍隊前後相接,直至加湖。

    蕭衍修築漢口城,以控制魯山。

    楊公則率領湘州的軍隊至夏口會師,蕭穎胄命令荊州衆軍都接受楊公則調遣指揮,任命劉坦為行湘州事。

    劉坦先前曾在湘州居住過,有很多舊相識和受過他恩惠的人,這時迎接他來湘州的人沿途不斷。

    他到職後選擇吏員分到所屬十郡去,征發百姓運送租米三十餘萬斛,以資助荊、雍二州的軍隊,因此軍中糧食不缺。

    三月,張沖因病去世,将軍薛元嗣與張沖的兒子張孜、内史程茂等人共守郢城。

     三月,南齊相國、南康王蕭寶融廢他的君主蕭寶卷為涪陵王,而自立為帝。

     齊南康王寶融即位于江陵,改元,以蕭穎胄為尚書令、荊州刺史,蕭衍為左仆射、征東大将軍、都督征讨諸軍,假黃钺,夏侯詳為中領軍,封庶人寶卷為涪陵王。

    寶卷以陳伯之為江州刺史,西擊荊、雍。

    四月,蕭衍出沔,命王茂等逼郢城。

    薛元嗣不敢出,諸将欲攻之,衍不許。

     夏五月,魏鹹陽王禧謀反,伏誅。

     魏主既親政事,嬖倖擅權。

    禧意不自安,與妃兄李伯尚、氐王楊集始等謀反,會魏主出獵北邙,禧欲發兵,衆情不壹,至晡遂散。

    集始既出,即馳至北邙告之,魏主倉猝不知所為。

    左中郎将于忠曰:“臣父留守,必無所慮。

    ”魏主遣忠馳觀之。

    于烈已分兵嚴備,使忠還奏曰:“此屬猖狂,不足為慮。

    願陛下清跸徐還,以安物望。

    ”魏主遂還。

    烈遣直閣叔孫侯收禧,賜死于第,以其家财分賜高肇、趙修之家及中外百官。

    魏主以禧無故而反,由是益疏忌宗室。

     齊巴東、巴西郡遣兵擊荊州。

     巴西太守魯休烈、巴東太守蕭惠訓不從蕭穎胄之命,惠訓遣子将兵擊穎胄,穎胄遣劉孝慶屯峽口拒之。

     齊涪陵王遣軍救郢州,屯加湖。

     齊涪陵王寶卷遣軍主吳子陽、陳虎牙等救郢州,屯巴口。

    六月,西台遣席闡文勞蕭衍軍,赍蕭穎胄等議謂衍曰:“今頓兵兩岸,不并軍圍郢,定西陽、武昌,取江州,此機已失,莫若請救于魏。

    ”衍曰:“漢口路通荊、雍,控引秦、梁,糧 南齊南康王蕭寶融在江陵即皇帝位,改換年号,任命蕭穎胄為尚書令、荊州刺史,蕭衍為尚書左仆射、征東大将軍、都督征讨諸軍事,假黃钺,夏侯詳為中領軍,封庶人蕭寶卷為涪陵王。

    蕭寶卷任命陳伯之為江州刺史,命令他西進攻打荊、雍二州。

    四月,蕭衍率軍出沔水,命王茂等人進逼郢城。

    守将薛元嗣不敢出戰,衆将想要攻城,蕭衍不許。

     夏五月,北魏鹹陽王元禧謀反,被殺。

     北魏宣武帝親臨政事以後,寵幸專權。

    元禧心中不安,與王妃的哥哥李伯尚、氐王楊集始等人密謀反叛,恰巧宣武帝出城去北邙山射獵,元禧想要發兵,但衆人意見不一,直至下午仍未有結果,遂各自散去。

    楊集始出來後,立即飛馬趕往北邙山去向宣武帝告密,宣武帝聽說後驚惶失措,不知如何辦才好。

    左中郎将于忠說:“臣的父親于烈留守京師,一定不會有什麼憂慮的事情。

    ”宣武帝便派遣于忠騎馬趕回城内觀望。

    這時于烈已經分派兵将嚴加戒備,命于忠回去啟奏宣武帝說:“這些家夥雖然猖狂,不值得憂慮。

    希望陛下起駕,慢慢還宮,以安定人心。

    ”宣武帝于是返回京師城内。

    于烈派遣直閣将軍叔孫侯逮捕元禧,宣武帝賜他在府第中自盡,将他的家财分賜給高肇、趙修之家及朝廷内外百官。

    宣武帝因為元禧無緣無故而謀反,因此對宗室成員更加猜忌、疏遠。

     南齊巴東、巴西二郡派遣軍隊進攻荊州。

     巴西太守魯休烈、巴東太守蕭惠訓不肯聽從蕭穎胄的命令,蕭惠訓派遣他的兒子蕭率領軍隊進攻蕭穎胄,蕭穎胄派遣劉孝慶駐紮峽口,抵禦蕭。

     南齊涪陵王蕭寶卷派軍救援郢州,屯于加湖。

     南齊涪陵王蕭寶卷派遣軍主吳子陽、陳虎牙等人救援郢州,屯于巴口。

    六月,蕭寶融方面的朝廷派遣席闡文慰勞蕭衍軍,帶去蕭穎胄等人建議,對蕭衍說:“現在我方軍隊停于長江兩岸,不合軍包圍郢城,平定西陽、武昌,攻取江州,戰機已失,不如向北魏求救。

    ”蕭衍說:“漢口路通荊、雍二州,控制秦、梁二州,糧 運資儲,仰此氣息,所以兵壓漢口,連結數州。

    今若并軍圍郢,又分兵前進,魯山必阻沔路,扼吾咽喉,糧運不通,自然離散,何以持久?鄧元起欲以三千兵往取尋陽,彼若知機,一說士足矣。

    脫距王師,固非三千兵所能下也。

    進退無據,未見其可。

    西陽、武昌,取之即得。

    然既得之後,即應鎮守,不減萬人,糧儲稱是,卒無所出。

    脫東軍有上者,以萬人攻一城,兩城勢不得相救。

    若我分軍應援,則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沒,相次土崩,大事去矣。

    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陽、武昌自然風靡。

    丈夫舉事,欲清天步,擁數州之兵以誅群小,懸河注火,奚有不滅?豈容北面請救戎狄,以示弱于天下!卿為我輩白鎮軍:前途攻取,但以見付,但借鎮軍靖鎮之耳。

    ”子陽等進軍加湖,去郢三十裡,築壘自固。

    房僧寄病卒,衆推軍主孫樂祖代守魯山。

     秋七月,齊雍州刺史張欣泰謀立建安王寶寅,不克而死。

     齊涪陵王寶卷作芳樂苑,山石皆塗以五采,望民家有好樹美竹,則毀牆撤屋而徙之。

    于苑中立市,使宮人宦者共為裨販,以潘貴妃為市令,自為錄事。

    小有得失,妃則與杖。

    又好巫觋,左右詐雲見先帝大嗔,不許數出。

    寶卷大怒,拔刀尋之,既不見,乃縛菰為高宗形,北向斬之,縣首苑門。

     食辎重的運輸補給,全靠從這裡通過,所以要用重兵控制漢口,連結數州。

    現在如果合軍包圍郢城,再分兵前進,魯山的敵軍一定阻斷沔水通路,扼住我軍咽喉,糧運一旦不通,軍隊自然要離散,這樣如何能持久?鄧元起想以三千将士去攻取尋陽,對方如果懂得時态發展,派一名說客去就足夠了。

    如果對方一定要抗拒王師,當然不是三千人馬所能攻取的。

    那就會進退失據,我沒有見到可以這樣做的道理。

    西陽、武昌二地,隻要想攻取立刻便可得到。

    然而得到之後,就必須派軍鎮守,兩城所須兵力,至少要一萬人,糧食物資也要達到與此相應的數量,一時之間難以籌措得到。

    如果東邊朝廷軍西上,用一萬人進攻一城,兩城之間無法互相救應。

    假若我軍分兵援救,那首尾兵力都會被削弱,假若不派兵相救,孤城一定會陷落,一城陷落,其他城便要相繼瓦解崩潰,那樣,大事也就失敗了。

    而倘若我們攻克郢城以後,席卷沿途敵軍,西陽、武昌自然聞風歸順。

    大丈夫起兵舉事,是為了清除通向朝廷的道路,擁握數州雄兵以誅滅群小,就像懸倒河水去澆注燃火,哪裡有不熄滅的呢?哪裡用面朝北方向戎狄求救,以示弱于天下呢!你為我們禀告鎮軍将軍蕭穎胄:下一步的攻取之事,盡管交付我們,隻是需要借鎮軍将軍的威名鎮定局面罷了。

    ”吳子陽等進軍加湖,在距離郢城三十裡處,修築堡壘自固。

    房僧寄患病去世,衆人推舉軍主孫樂祖接替他鎮守魯山。

     秋七月,南齊雍州刺史張欣泰密謀擁立建安王蕭寶寅為帝,未能成功而死。

     南齊涪陵王蕭寶卷修建芳樂苑,苑中山石都塗上五彩顔色,見到百姓家有好樹、美竹,便拆牆毀屋将這些樹、竹運回苑中。

    他在芳樂苑設立市場,命令宮女、宦官一起充當小販,命潘貴妃為市令,他自己充當市場錄事。

    如果誰小有過失,潘貴妃便下令用木杖責打。

    他又喜好巫師之術,左右假稱說見到他的父親明帝十分惱怒的樣子,并說不許他屢次出宮遊蕩。

    蕭寶卷大怒,拔刀要尋找明帝的鬼魂,找不到便用草紮成明帝的樣子,面向北方将草人斬首,将首級懸挂于苑門之上。

     雍州刺史張欣泰與弟欣時密謀結胡松及王靈秀、鴻選等誅諸奸倖,廢寶卷。

    會寶卷遣中書舍人馮元嗣救郢,茹法珍、梅蟲兒、李居士、楊明泰送之于中興堂。

    欣泰等使人于坐殺元嗣、明泰,傷蟲兒,居士、法珍等散走。

    靈秀詣石頭,迎建安王寶寅向台城,百姓數千人皆空手随之。

    欣泰聞事作,馳入宮,會法珍得返,閉門上仗。

    鴻選亦不敢發。

    寶寅至杜姥宅,日已暝,人皆潰去,寶寅亦逃,三日乃出。

    寶卷複其爵位。

    欣泰與胡松皆被誅。

     齊蕭衍克加湖,魯山、郢城降。

     齊蕭衍使王茂、曹仲宗等乘水漲襲加湖,加湖潰。

    于是郢、魯二城相視奪氣。

    魯山乏糧,将奔夏口,蕭衍斷其走路,孫樂祖以城降。

    程茂、薛元嗣亦以郢城降。

    郢城之初圍也,士民男女近十萬口,閉門二百餘日,疾疫流腫,死者什七八。

    茂、元嗣議降,使張孜為書與衍。

    張沖故吏房長瑜曰:“前使君忠貫昊天,郎君但當坐守畫一,以荷析薪。

    若天運不與,當幅巾待命,下從使君。

    今從諸人之計,非惟郢州士女失高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

    ”孜不能用。

    蕭衍以韋睿行郢府事,收瘗死者,而撫其生者,郢人遂安。

     諸将欲頓軍夏口,衍以為宜乘勝直指建康,張弘策、庾域亦以為然。

    衍命衆軍即日上道,緣江至建康,凡矶、浦、村落,軍行宿次,立頓處所,弘策逆為圖畫,如在目中。

     魏揚州刺史安國侯王肅卒。

     雍州刺史張欣泰與他的弟弟張欣時密謀聯絡胡松及王靈秀、鴻選等人擒殺諸奸幸小人,廢掉蕭寶卷。

    恰巧蕭寶卷派遣中書舍人馮元嗣救援郢城,茹法珍、梅蟲兒、李居士、楊明泰等人在中興堂給他送行。

    張欣泰等派人在座位上殺掉馮元嗣、楊明泰,擊傷梅蟲兒,李居士、茹法珍等人逃走。

    王靈秀去石頭城迎接建安王蕭寶寅到宮城去,百姓數千人都徒手相随。

    張欣泰聽說已經動手,急馳入宮,正好此時茹法珍返回皇宮,命令關閉城門,集合禁衛軍守護皇宮。

    鴻選在殿内也沒敢動手。

    蕭寶寅走到杜姥宅,天色已晚,随從的人們盡皆散去,蕭寶寅也自己逃走,三天後才敢出來。

    蕭寶卷恢複了他的爵位,沒有問罪。

    張欣泰與胡松都被殺掉。

     南齊蕭衍攻克加湖,魯山、郢城投降。

     南齊蕭衍命令王茂、曹仲宗等人乘水漲之機襲擊加湖,加湖守軍潰散。

    于是郢城、魯山二城守軍的士氣大為衰落。

    魯山缺乏糧食,守軍準備逃奔夏口,蕭衍派軍截斷其逃跑的道路,孫樂祖獻城投降。

    程茂、薛元嗣也獻出郢城投降。

    郢城剛剛被圍的時候,士人百姓有男女近十萬口,閉城二百餘日,瘟疫流行,死去的人占十之七八。

    程茂、薛元嗣商議投降,命張孜寫信給蕭衍。

    張沖的故吏房長瑜對張孜說:“令尊先使君忠心直貫雲天,郎君你隻應該像令尊一樣忠心不二,以不負令尊的重托。

    如果天運已變,也應該改換便裝待命,追随先使君于地下。

    現在聽從衆人之言,不僅僅使郢州士人男女對你失去景仰之心,也恐怕蕭衍瞧你不起。

    ”張孜不能采納。

    蕭衍任命韋睿為行郢州府事,韋睿收葬死去的人們,安撫活下來的百姓,郢州人心于是安定。

     衆将打算停軍駐于夏口,蕭衍認為應該乘勝直接進攻建康,張弘策、庾域也認為應該進軍。

    蕭衍于是命令各軍當天即行上路,沿江直趨建康,沿途凡矶、浦、村落,行軍之中可以宿營用餐、停留休息的地方,張弘策都事先有所安排畫成地圖,如同親眼見到一樣。

     北魏揚州刺史安國侯王肅去世。

     初,肅以父死非命,四年不除喪。

    高祖曰:“三年之喪,賢者不敢過。

    ”命肅以祥禫之禮除喪。

    然肅猶素服,不聽樂終身,至是卒于壽陽,谥曰“宣簡”。

     齊殺其甯朔将軍崔偃。

     崔慧景之死也,其少子偃逃潛得免。

    及西台建,以偃為甯朔将軍。

    偃上書曰:“臣惟高宗之孝子忠臣而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