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二十五

關燈
年,宋文帝诏令太史令錢樂之重新鑄造渾天儀,直徑六尺八分,用水來轉動它,上面的日出、日落和日中時與天上的星象相對應。

     柔然斷絕與北魏的和親,騷擾北魏邊境。

     丁醜(437) 宋元嘉十四年,魏太延三年。

     春三月,魏以南平王渾為鎮東大将軍,鎮和龍。

     夏五月,魏诏吏民告守令罪。

     魏主以民官多貪,五月,诏吏民得舉告守令不如法者。

    于是奸猾專求牧宰之失,迫脅在位,橫于闾裡,而長吏鹹降心待之,貪縱如故。

     西域朝貢于魏。

     魏主複遣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赍金帛使西域,招撫九國。

    琬等至烏孫,其王甚喜,曰:“破落那、者舌二國皆欲稱臣緻貢于魏,但無路自緻耳,今使君宜過撫之。

    ”乃遣導譯送琬等。

    旁國聞之,争遣使者随琬等入貢,凡十六國。

    自是每歲朝貢不絕。

     涼遣子入侍于魏,遣使如宋。

     魏主以其妹武威公主妻北涼王牧犍,牧犍遣宋繇謝,且問其母及公主所宜稱。

    魏主議之,皆曰:“母以子貴,妻從夫爵。

    牧犍母宜稱河西國太後,公主于其國稱王後,于京師則稱公主。

    ”魏主從之。

     初,牧犍娶涼武昭王之女,及魏公主至,李氏與其母尹氏遷居酒泉。

    頃之,李氏卒,尹氏撫之不哭,曰:“汝國破家亡,今死晚矣。

    ” 魏主遣李順征涼世子封壇入侍,牧犍奉诏,亦遣使如宋獻雜書,并求書數十種,宋皆與之。

     李順自河西還,魏主問之曰:“卿往年言取涼州之策, 丁醜(437) 宋元嘉十四年,北魏太延三年。

     春三月,北魏太武帝任命南平王拓跋渾為鎮東大将軍,鎮守和龍。

     夏五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诏令官吏和百姓告發郡守、縣令的罪過。

     太武帝認為地方郡守、縣令大多貪贓枉法,五月,诏令官吏和百姓告發他們之中的不法之人。

    于是一些地痞流氓專挑地方官的過失,威脅在位的地方官,橫行鄉裡,而地方官則屈尊對待他們,照樣貪贓枉法。

     西域各國向北魏進貢。

     北魏太武帝再次派遣侍郎董琬、高明等人,攜帶大量金銀綢緞出使西域,招撫西域九國。

    董琬等人到達烏孫,烏孫國王大為高興,說:“破落那、者舌二國都想向北魏稱臣進貢,隻是沒有門路表達自己的心願,如今你們應該去安撫他們。

    ”烏孫國王于是派出向導和翻譯送董琬等人前往。

    其他國家聽說後,争先恐後派出使者随董琬等人向北魏進貢,共有十六個國家。

    從此之後,西域各國每年都不間斷地向北魏朝貢。

     北涼派遣太子入侍北魏,同時派遣使節出使劉宋。

     太武帝把他的妹妹武威公主嫁給北涼王沮渠牧犍,沮渠牧犍派宋繇前來謝恩,并且問及怎麼稱呼沮渠牧犍的母親和武威公主。

    太武帝讓大臣們商議,都說:“母以子貴,妻從夫爵。

    沮渠牧犍的母親應稱為河西國太後,武威公主在河西國應稱為王後,在京師仍稱為公主。

    ”太武帝同意。

     當初,沮渠牧犍娶西涼武昭王的女兒李氏,等到武威公主嫁到北涼之後,李氏與他的母親尹氏遷居酒泉。

    不久,李氏去世,尹氏摸着她的屍體卻沒有哭泣,說:“你國破家亡,今天死得太晚了。

    ” 太武帝派李順征召北涼世子沮渠封壇到平城事奉,沮渠牧犍奉诏送去,同時又派使節向劉宋獻上各種書籍,并索求雜書數十種,宋文帝都答應了他們。

     李順從北涼返回,太武帝問:“你當年曾提出攻取北涼的策略, 朕以東方有事,未遑也。

    今和龍已平,吾欲西征,可乎?”對曰:“臣疇昔所言,今雖不謬,然國家戎車屢動,士馬疲勞,西征之議,請俟他年。

    ”魏主乃止。

     戊寅(438) 宋元嘉十五年,魏太延四年。

     春二月,宋以吐谷渾慕利延為隴西王。

     三月,魏罷沙門五十以下者。

     高麗殺故燕王弘。

     初,燕王弘至遼東,高麗王琏遣使勞之曰:“龍城王馮君,爰适野次,士馬勞乎?”弘慚怒,稱制讓之。

    高麗處之平郭,尋徙北豐。

    弘素侮高麗,政刑賞罰猶如其國,高麗乃奪其侍人,取其太子王仁為質。

    弘怨高麗,遣使求迎于宋,宋主遣使迎之,高麗遂殺弘并其子孫十餘人。

     秋七月,魏伐柔然,不見虜而還。

     時漠北大旱,無水草,人馬多死。

     冬十一月朔,日食。

     宋立四學,以雷次宗為給事中,不受。

     豫章雷次宗好學,隐居廬山,嘗征為散騎侍郎,不就。

    是歲,以處士征至建康,為開館于雞籠山,使聚徒教授。

    宋主雅好藝文,使丹陽尹何尚之立玄學,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并次宗儒學為“四學”。

    宋主數幸次宗學館,令次宗以巾褠侍講,資給甚厚。

    又除給事中,不就。

    久之,還廬山。

     宋主性仁厚恭儉,勤于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于其職,守宰以六期為斷,吏不苟免,民有所系。

     朕因為東邊有戰事,沒有實行。

    如今和龍已經平定,我打算西征,你看可以嗎?”李順回答說:“我當年所說,今天看來雖然不錯,但國家屢次興兵,士馬疲勞,西征的計劃,請推遲幾年為好。

    ”太武帝于是作罷。

     戊寅(438) 宋元嘉十五年,北魏太延四年。

     春二月,宋文帝劉義隆诏封吐谷渾可汗慕容慕延利為隴西王。

     三月,北魏命令五十歲以下的和尚一律還俗。

     高麗殺死前北燕王馮弘。

     當初,北燕王馮弘來到遼東,高麗王高琏派使臣慰勞他說:“龍城王馮君,光臨我們國家的荒野,人馬都勞苦吧?”馮弘又慚愧又惱怒,以國王的身份斥責高麗使者。

    高麗将馮弘安置在平郭,不久又遷往北豐。

    馮弘向來輕侮高麗,政刑賞罰都像在燕國一樣,于是高麗奪走了馮弘的侍從,把他的兒子馮王仁帶走作為人質。

    馮弘怨恨高麗,派使臣到劉宋,請求迎接他南下,宋文帝派人前往迎接,于是高麗殺掉馮弘及其子孫十多人。

     秋七月,北魏讨伐柔然,沒有發現柔然人,班師回國。

     當時,漠北發生大旱,沒有水草,北魏人馬死亡很多。

     冬十一月初一,出現日食。

     劉宋設立四學,任命雷次宗為給事中,但他拒絕接受。

     豫章人雷次宗勤奮好學,隐居在廬山,劉宋朝廷曾征召他為散騎侍郎,他不肯就任。

    這一年,雷次宗以隐士的身份,被征召到建康,朝廷為他在雞籠山開設學館,讓他招收學生,教授學業。

    宋文帝一向喜好六藝群書,命丹陽尹何尚之設立玄學,太子率更令何承天設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設立文學,加上雷次宗的儒學,并稱為“四學”。

    宋文帝多次臨幸雷次宗的學館,命令雷次宗身穿士大夫穿着的盛服為他講授儒學,賞賜非常豐厚。

    又授予給事中,沒有接受。

    時間長了,就返回廬山。

     宋文帝性情寬厚,恭謹勤儉,勤于朝政,他遵循法律而不苛刻,對人寬容而不放縱,朝中百官都能久居其職,郡守、縣令也都以六年為一任期,這樣,官吏不輕易罷免,使百姓有所依托。

     三十年間,四境之内,晏安無事,戶口蕃息。

    出租供徭,止于歲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

    闾閻之内,講誦相聞,士敦操尚,鄉恥輕薄。

    江左風俗于斯為美,後之言政治者,皆稱元嘉焉。

     己卯(439) 宋元嘉十六年,魏太延五年。

    是歲,涼亡。

    凡二國。

     春二月,宋以衡陽王義季都督荊、湘等州軍事。

     義季嘗春月出畋,有老父被苫而耕,左右斥之,老父曰:“盤于遊畋,古人所戒。

    今陽和布氣,一日不耕,民失其時,奈何以從禽之樂而驅斥老農也!”義季止馬曰:“賢者也!”命賜之食,辭曰:“大王不奪農時,則境内之民皆飽大王之食,老夫何敢獨受大王之賜乎!”義季問其名,不告而退。

     楊保宗奔魏,魏以為武都王,守上邽。

     夏六月,魏主伐涼。

    秋九月,姑臧潰,涼王牧犍降。

     北涼王牧犍通于其嫂李氏,李氏毒魏公主,魏主遣醫乘傳救之,得愈。

    魏主征李氏,牧犍不遣,使居酒泉。

     魏使者自西域還至武威,牧犍左右有告魏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可汗妄言雲:&lsquo去歲魏天子自來伐我,士馬疫死,大敗而還。

    &rsquo我君大喜,宣言于國。

    ”使還以聞。

    魏主遣尚書 三十年來,劉宋境内平安無事,人口繁盛。

    百姓的租賦徭役,嚴格按照一年所規定的繳納,從不另外征收,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随意做事。

    鄉裡街巷之間,讀書之聲處處聞見,士大夫重視操守氣節,鄉下人也以輕薄無禮為恥。

    江南的風俗在這個時期最為美好,後代評論前世政治得失的人,都稱贊宋文帝的元嘉之治。

     己卯(439) 宋元嘉十六年,北魏太延五年。

    這一年,北涼滅亡。

    共兩個國家。

     春二月,宋文帝劉義隆命衡陽王劉義季都督荊、湘等州軍事。

     劉義季曾經在春天外出打獵,有一位老農夫身披苫衣在田中耕作,劉義季的左右侍從驅趕斥責老農,老農說:“遊獵為樂,古人深以為戒。

    如今天氣暖和,萬物複蘇,一天不耕,百姓就會錯過農時,怎麼能逐禽遊樂,而驅趕斥責老農呢!”劉義季勒馬停下,說:“他是一位賢人!”命令左右賜給他食物。

    老農拒絕說:“大王不侵奪農耕時令,境内的百姓就都可以吃飽大王賜予的食物,我老夫怎麼敢獨自享受大王的賞賜呢!”劉義季詢問他的姓名,老農不肯回答,又忙活計去了。

     氐人楊保宗投奔北魏,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任命他為武都王,鎮守上邽。

     夏六月,魏太武帝讨伐北涼。

    秋九月,北涼姑臧城潰敗,涼王沮渠牧犍投降北魏。

     北涼王沮渠牧犍與他的嫂子李氏通奸,李氏下毒謀害北魏武威公主,北魏太武帝派禦醫乘坐驿站的馬車速往救治,武威公主才被救活。

    太武帝下令北涼交出李氏,沮渠牧犍不肯,還讓李氏遷居到酒泉。

     北魏使臣從西域回到武威,沮渠牧犍的左右有人告訴北魏使臣說:“我們的大王聽聞柔然可汗妄言:&lsquo去年,魏國的皇帝親自來讨伐,士卒、馬匹遭瘟疫而死,大敗而回。

    &rsquo我們的大王非常高興,在國内宣揚此事。

    ”北魏使臣回國後,彙報了聽到的話。

    太武帝派尚書 賀多羅使涼州觀虛實。

    還,亦言牧犍雖外修臣禮,内實乖悖。

     魏主欲讨之,以問崔浩,浩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誅。

    官軍往年北伐,戰馬三十萬匹,死傷不滿八千,而遠方乘虛,遽謂衰耗不能複振。

    今出其不意,大軍猝至,彼必駭擾,不知所為,擒之必矣。

    ”魏主曰:“善!”于是大集公卿議于西堂。

     弘農王奚斤等皆曰:“牧犍雖心不純臣,然職貢不乏,罪惡未彰,宜加恕宥。

    國家新征蠕蠕,士馬疲敝,未可大舉。

    且聞其土地鹵瘠,難得水草,大軍既至,彼必嬰城固守。

    攻之不拔,野無所掠,此危道也。

    ” 初,崔浩惡李順。

    順使涼州凡十二返,涼武宣王數與遊宴,時為驕慢之語,恐順洩之,随以金寶納于順懷,順亦為之隐。

    浩知之,密以白魏主,魏主亦未之信。

    及是順與古弼皆曰:“姑臧地皆枯石,絕無水草。

    城南天梯山上積雪丈餘,春夏消釋,下流成川,居民仰以溉灌。

    彼聞軍至,決此渠口,水必乏絕,人馬饑渴,難以久留。

    斤等議是。

    ”浩曰:“史稱&lsquo涼州之畜為天下饒&rsquo。

    若無水草,畜何以蕃?又,漢人終不于無水草之地築城郭建郡縣也。

    且雪之消釋,僅能斂塵,何得通渠溉灌乎!此言大為欺誣矣。

    ”李順曰:“耳聞不如目見。

    ”浩曰:“汝受人金錢,欲為之遊說,謂我目不見便可欺邪!”魏主隐聽聞之,乃出見斤等,辭色嚴厲,群臣不敢複言,唯唯而已。

     賀多羅出使涼州,觀察虛實。

    賀多羅回來後,說沮渠牧犍雖然表面上對北魏修臣之禮,但心中卻有異謀。

     太武帝打算讨伐北涼,詢問崔浩,崔浩說:“沮渠牧犍的叛逆之心已經顯露,不能不殺。

    我軍前幾年北伐時,出動戰馬三十萬匹,死傷不滿八千,而遠方的賊虜乘虛就說我們消耗殆盡,不能恢複。

    現在我們出其不意,大軍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一定會驚恐萬分,不知道如何才好,我們就可以擒獲他們。

    ”太武帝說:“太好了!”于是召集公卿在西堂商議。

     弘農王奚斤等人都說:“沮渠牧犍雖然心中并不完全臣服,但每年進貢從不間斷,他的罪行還不明顯,應該加以寬恕。

    國家剛剛征伐柔然歸來,士馬疲憊,不能再大舉興兵了。

    況且聽說北涼土地貧瘠,難得見到水草,我們大軍到達以後,他們一定會據城固守。

    這樣,我軍久攻不克,在荒郊野地裡又沒有什麼可以劫掠,這是危險的舉措。

    ” 當初,崔浩厭惡李順。

    李順前後十二次出使涼州,北涼武宣王沮渠蒙遜多次與李順一起遊樂飲宴,不時說一些傲慢無禮的話,他害怕李順洩漏給北魏朝廷,就随即把金銀财寶塞進李順的懷裡,而李順也就替他隐瞞下來。

    崔浩知道後,就秘密報告給太武帝,太武帝也沒有相信。

    這時,李順和古弼都說:“姑臧遍地都是枯草沙石,絕對沒有水草。

    姑臧城南天梯山上的積雪厚達一丈多,春季和夏季時,冰雪消融,下流成河,當地人以此灌溉農田。

    如果他們聽說我們大軍到了,決開渠口,水必流盡,我們的人馬就無水可飲,難以久留。

    奚斤等人的話是正确的。

    ”崔浩說:“史稱&lsquo涼州的畜産,天下最為富饒&rsquo。

    如果沒有水草,牲畜何以繁殖?另外,漢人絕不會在沒有水草的地方興築城郭、設置郡縣。

    況且冰雪消融來的水,僅僅能夠斂避塵土,怎麼能夠通渠灌溉呢!這種話實在是荒謬絕倫。

    ”李順說:“耳聞不如目見。

    ”崔浩說:“你接受人家的金錢,想要替人家說話,你以為我沒有親眼看到,就會被你欺騙嗎!”太武帝隐藏在屏風後面,聽到這些話後,走出來面見奚斤等人,辭色嚴厲,群臣不敢再說什麼,隻有恭敬聽命而已。

     群臣既出,将軍伊馛言曰:“涼州若果無水草,彼何以為國?宜從浩言。

    ”魏主從之。

     六月,發平城。

    使穆壽輔太子晃監國,又使大将軍嵇敬将二萬人屯漠南以備柔然。

    命公卿為書讓牧犍,數其十二罪,且曰:&lsquo若親帥群臣委贽遠迎,谒拜馬首,上策也。

    六軍既臨,面縛輿榇,其次也。

    若守迷窮城,不時悛悟,身死族滅,為世大戮。

    宜思厥中,自求多福。

    ” 七月,至上郡屬國城。

    部分諸軍,以源賀為鄉導。

    魏主問以方略,對曰:“姑臧城旁有四部鮮卑,皆臣祖父舊民。

    臣願處軍前,宣國威信,示以禍福,必相帥歸命。

    處援既服,取其孤城如反掌耳。

    ”魏主曰:“善!” 八月,牧犍求救于柔然,遣其弟董來将兵萬餘人出戰,望風奔潰。

    魏主至姑臧,遣使谕牧犍出降。

    牧犍聞柔然欲入魏邊,冀幸魏主東還,遂嬰城固守。

    魏主分軍圍之,源賀引兵招慰諸部,下三萬餘落,故魏主得專攻姑臧,無複外慮。

    魏主見姑臧水草豐饒,由是恨李順,謂崔浩曰:“卿言驗矣。

    ” 始,太子晃亦以西伐為疑。

    至是,诏報之曰:“姑臧東西門外湧泉合于城北,其大如河。

    自餘溝渠流入漠中,其間乃無燥地也。

    ” 九月,姑臧城潰,牧犍帥其文武五千人面縛請降,魏主釋而禮之。

    收其城内戶口二十餘萬。

    使張掖王秃發保周、 群臣們走出西堂之後,将軍伊馛說:“涼州如果真的沒有水草,他們何以立國?應該聽從崔浩的話。

    ”太武帝表示同意。

     六月,魏軍從平城出發。

    太武帝令穆壽輔佐太子拓跋晃主持朝政,又派大将軍嵇敬率領兩萬人駐守漠南,以防備柔然。

    太武帝命令公卿大臣發布文告,曆數沮渠牧犍的十二項罪行,并且說:“你如果親自率領群臣,遠遠地出來伏在地上迎接,在我的馬前叩拜請罪,這是上策。

    我軍兵臨城下,你反綁雙手,攜帶空棺材出城迎接,這是中策。

    如果困守孤城,執迷不悟,就會身死族滅,受到世上最嚴酷的懲罰。

    你應該權衡利弊,為自己祈求福祉。

    ” 七月,大軍抵達上郡屬國城。

    太武帝部署分派各軍,任命源賀為向導。

    太武帝問他作戰方案,源賀回答說:“姑臧城的旁邊有四個鮮卑族的部落,都是我祖父的老部下。

    我願意在大軍未到之前,向他們宣揚我國的威信,分析禍福利害,他們一定會相繼歸降。

    一旦城外歸降,攻取他們的孤城,就易如反掌了。

    ”太武帝說:“太好了!” 八月,沮渠牧犍向柔然求救,并派弟弟沮渠董來統兵一萬多人出城迎戰魏軍,涼軍望風潰散。

    太武帝抵達姑臧城下,派人告知沮渠牧犍,讓他出城投降。

    沮渠牧犍聽說柔然就要進攻北魏邊境,所以希望太武帝率軍東還,于是決定據城固守。

    太武帝分軍包圍了姑臧城,源賀率兵招降了城外的三萬多帳落,所以太武帝得以全力進攻姑臧,對城外不再有顧慮。

    太武帝見姑臧城外水草豐饒,由此痛恨李順,對崔浩說:“你說過的話果然應驗了。

    ” 開始時,太子拓跋晃也對西伐北涼有疑慮。

    這時,太武帝在诏書中告訴他說:“姑臧城東西門外,有源源不斷的泉水,與北門外的泉水彙合,水流就像一條河。

    從餘溝渠流入沙漠之中,這一帶沒有幹燥無水的田地。

    ” 九月,姑臧城被攻破,沮渠牧犍率領文武百官五千多人,雙手反綁,向魏軍投降,太武帝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以禮相待。

    魏軍共接收城内居民二十多萬戶。

    太武帝命令張掖王秃發保周、 将軍穆罴、源賀分徇諸郡,雜胡降者又數十萬。

     擊取張掖、樂都、酒泉、武威,皆置将守之。

    魏主置酒姑臧,謂群臣曰:“崔公智略有餘,吾不複以為奇。

    伊馛弓馬之士,而所見乃與崔公同,此深可奇也。

    ”馛善射,能曳牛卻行,走及奔馬,而性忠謹,故魏主特愛之。

     柔然寇魏,不克。

     魏主之西伐也,穆壽送至河上,魏主敕之曰:“吳提與牧犍相結素深,聞朕西伐,必來犯塞,故朕留壯兵肥馬,使卿輔太子。

    收田畢,即發兵詣漠南,分伏要害以待虜至,引使深入,然後擊之,無不克矣。

    ”壽信蔔筮,以為柔然必不來,不為之備。

     而柔然敕連可汗果乘虛入寇,留其兄乞列歸與嵇敬相拒于北鎮,自帥精騎深入,平城大駭。

    穆壽不知所為,欲塞西郭門,請太子避保南山,窦太後不聽而止。

    乃遣軍拒之于吐頹山,會嵇敬擊破乞列歸于陰山之北,擒之,及将帥五百人,斬首萬餘級。

    敕連聞之遁去。

     冬十月,魏以樂平王丕鎮涼州。

     魏主東還,留樂平王丕及将軍賀多羅鎮涼州,徙沮渠牧犍宗族及吏民三萬戶于平城。

     魏張掖王秃發保周據郡叛。

     十二月,宋太子劭冠。

     劭美須眉,好讀書,便弓馬,喜延賓客,意之所欲,宋主必從之。

    東宮置兵與羽林等。

     将軍穆罴、源賀分别向地方各郡宣布消息,各地胡人投降北魏的又有幾十萬。

     魏軍又攻取張掖、樂都、酒泉、武威,都分别任命将領鎮守這些城池。

    太武帝在姑臧城設置酒宴,對群臣說:“崔公智略有餘,我已經不再感到驚奇。

    而伊馛隻是一介武夫,他的見識竟與崔公相同,這實在是令人驚奇。

    ”伊馛善于射箭,能拖着牛倒走,跑起來能夠趕上奔跑着的馬,性格又十分忠誠謹慎,所以太武帝特别喜愛他。

     柔然侵犯北魏,大敗。

     太武帝将要西征時,穆壽一直送他到黃河岸邊,太武帝告誡他說:“柔然可汗郁久闾吳提與沮渠牧犍交情向來很深,他聽說朕要西伐,一定會來侵犯我國邊塞,朕特意留下精兵和壯馬,讓你輔佐太子。

    等到收割完畢,就發兵前往漠南,分别潛伏在要害地區,等待柔然賊寇的到來,再誘敵深入,然後攻擊他們,就會攻無不克。

    ”穆壽占筮蔔卦,以為柔然一定不會前來進犯,因此不加防備。

     柔然敕連可汗果然乘虛入侵,留下他的哥哥郁久闾乞列歸與魏将嵇敬在北鎮相持,他親自率領精銳騎兵深入北魏腹地,竟使平城大為震驚。

    穆壽不知所措,打算堵塞西城門,請太子拓跋晃退往南山躲避,窦太後不同意,才停止了這個安排。

    于是派兵在吐頹山阻擊敵人,正好嵇敬在陰山北面擊敗郁久闾乞列歸,生擒了郁久闾乞列歸及其将領五百人,斬殺士卒一萬多人。

    敕連可汗聽說後,率部逃走。

     冬十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任命樂平王拓跋丕鎮守涼州。

     太武帝率軍東還,留下樂平王拓跋丕及将軍賀多羅鎮守涼州,将沮渠牧犍王室及其官吏百姓三萬戶遷徙到平城。

     北魏張掖王秃發保周據守張掖城叛亂。

     十二月,劉宋太子劉劭舉行加冠禮。

     劉劭眉清目秀,喜好讀書,擅長射箭騎馬,喜歡接納賓客,隻要他有什麼要求,宋文帝都予以滿足。

    他在東宮設置衛隊的數目與羽林軍相等。

     魏主還平城。

     魏主猶以妹婿待沮渠牧犍,拜征西大将軍、河西王如故。

     涼州自張氏以來,号為多士。

    牧犍尤喜文學,其臣阚驷、張湛、劉昺、索敞、陰興、宋欽、趙柔、程駿、程弘,魏主皆禮而用之。

     初,安定胡叟往從牧犍,牧犍不甚重之。

    叟謂程弘曰:“貴主居僻陋之國,而淫名僭禮;以小事大,而心不純壹;外慕仁義,而實無道德,其亡可翹足而待也。

    ”遂适魏。

    至是,魏主以為先識,拜虎威将軍。

     河内常爽世寓涼州,不受禮命,魏主以為宣威将軍。

    以索敞為中書博士。

    時魏方尚武功,貴遊子弟不以講學為意。

    敞為博士十餘年,勤于誘導,肅而有禮,貴遊嚴憚,多所成立。

    常爽亦置館于溫水之右,教授七百餘人。

    立賞罰之科,弟子事之如嚴君。

    由是魏之儒風始振。

     魏命崔浩、高允修國史。

     魏主命崔浩監秘書事,綜理史職。

    以侍郎高允、張偉參典著作。

    浩集諸曆家,考校漢元以來日月薄蝕、五星行度,并譏前史之失,别為《魏曆》,以示高允。

    允曰:“漢元年十月,五星聚東井。

    案《星傳》:&lsquo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

    &rsquo十月,日在尾、箕,昏沒于申南,而東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此乃曆術之淺事,而史官欲神其事,不複推之于理。

    今譏漢史而不覺此謬,恐後人之譏今猶今之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返回平城。

     太武帝仍把沮渠牧犍當做妹婿來對待,讓他像過去一樣擔任征西大将軍、河西王。

     涼州自從前涼張氏建國以來,号稱人才濟濟。

    沮渠牧犍尤其喜歡文學,太武帝對他的大臣阚驷、張湛、劉昺、索敞、陰興、宋欽、趙柔、程駿、程弘等人都以禮相待,因材而用。

     當初,安定人胡叟前去投奔沮渠牧犍,沮渠牧犍卻不十分重視他。

    胡叟對程弘說:“貴國的主上身居偏僻孤陋之國,卻濫用名分,超越禮制;以小國事奉大國,而心中卻不專一;表面上仰慕仁義,實際上卻沒有道德,他的滅亡是一件翹首可待的事。

    ”于是胡叟來到北魏。

    現在,太武帝認為胡叟有先見之明,拜他為虎威将軍。

     河内人常爽世代寓居涼州,從不接受北涼的禮遇和任命,太武帝任命他為宣威将軍。

    又委任索敞為中書博士。

    當時北魏正崇尚武功,貴族子弟都不把讀書放在心上。

    索敞擔任中書博士十多年,勤于誘導,嚴肅而有禮節,貴族子弟對他十分敬畏,大多都能成就功業。

    常爽也在溫水的西岸設置學館,教授學生七百多人。

    他訂立賞罰條例,弟子們對他就像事奉嚴厲的君主一樣。

    因此,北魏的儒風開始振興。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令崔浩、高允修撰國史。

     太武帝命崔浩監理秘書事,綜合整理曆史文獻。

    又命侍郎高允、張偉參與處理,共同修撰。

    崔浩收集各家曆書,考訂校對漢朝建立以來發生的日食、月食,以及金、木、水、火、土五星運行的度數,并對前代史書的錯誤加以批評,另行編纂了一部《魏曆》,拿給高允看。

    高允說:“漢高祖元年十月,五星會聚在東井宿。

    根據《星傳》:&lsquo金星、水星,常常環繞太陽運行。

    &rsquo十月,太陽在尾宿、箕宿之間,黃昏時,在申南消失,而東井宿這時正從寅北出現,金星和火星怎麼會背着太陽運行?這隻是曆術的一個小錯誤,而史官為了增加它的神秘性,不再加以正确的推理。

    現在你批評漢人的史書,卻不覺自己荒謬,恐怕後人也會像我們今天 譏古也。

    ”浩曰:“天文欲為變者,何所不可耶?”允曰:“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審之。

    ”後歲餘,浩謂允曰:“先所論者果如君言。

    五星乃以前三月聚東井,非十月也。

    ”衆乃歎服。

    允雖明曆,初不推步論說,唯東宮少傅遊雅知之,數以災異問允,允曰:“陰陽災異,知之甚難,既已知之,複懼漏洩,不如不知也。

    天下妙理至多,何遽問此!” 魏除田禁。

     魏主問高允:“為政何先?”允曰:“臣少賤,唯知農事。

    若國家廣田積谷,公私有備,則饑馑不足憂矣。

    ”時魏多禁封良田,故允及之。

    魏主乃命悉除其禁,以賦百姓。

     庚辰(440) 宋元嘉十七年,魏太平真君元年。

     春正月,沮渠無諱寇魏酒泉。

     涼之亡也,牧犍之弟無諱出奔敦煌。

    至是,寇酒泉,拔之。

     夏四月朔,日食。

     六月,魏大赦,改元。

     取寇謙之《神書》之言也。

     秋七月,魏讨秃發保周,殺之。

    沮渠無諱降。

     冬十月,宋領軍劉湛有罪誅。

    以彭城王義康為江州刺史,江夏王義恭為司徒、錄尚書事,始興王濬為揚州刺史。

     宋司徒義康專總朝權。

    宋主羸疾積年,屢至危殆,義康盡心營奉,藥石非親嘗不進,或連夕不寐。

    性好吏職,糾剔 批評古人一樣來批評我們。

    ”崔浩說:“天文現象發生異常變化,怎麼會不可能呢?”高允說:“這個問題不能空口無憑地争論,應該進一步考察判斷。

    ”一年多以後,崔浩對高允說:“上次我們讨論的問題,果然像你所說的那樣。

    五星是在前三個月聚集東井宿,而不是十月。

    ”衆人都贊歎佩服。

    高允雖然通曉天文曆法,但從不推算論說,隻有東宮少傅遊雅知道他的學識,曾多次就災變詢問高允,高允說:“陰陽災變,很難知道,即使已經知道了,又害怕洩漏天機,還不如不知道。

    天下妙理非常多,何必急着問這個!” 北魏解除田禁。

     太武帝問高允:“治國理政,什麼為先?”高允說:“我幼年貧賤,隻知道農事。

    如果國家擴大農田面積,積聚糧食,使國家和百姓都有儲備,就不必憂慮發生饑荒了。

    ”當時北魏禁封了許多良田,所以高允才這麼說。

    太武帝于是命令一律解除禁令,讓百姓耕種,國家收取田賦。

     庚辰(440) 宋元嘉十七年,北魏太平真君元年。

     春正月,沮渠無諱侵犯北魏酒泉。

     北涼滅亡,沮渠牧犍的弟弟沮渠無諱逃到敦煌。

    這時候,他率兵侵犯酒泉,并攻克該城。

     夏四月初一,出現日食。

     六月,北魏實行大赦,改年号為太平真君。

     這個年号采自寇謙之的《神書》。

     秋七月,北魏讨伐秃發保周,并斬殺了他。

    沮渠無諱投降北魏。

     冬十月,宋領軍将軍劉湛有罪被殺。

    宋文帝劉義隆任命彭城王劉義康為江州刺史,江夏王劉義恭為司徒、錄尚書事,始興王劉濬為揚州刺史。

     劉宋司徒劉義康獨攬朝政大權。

    宋文帝多年患病,屢次病危,劉義康盡心事奉,藥物非經自己親口嘗過,絕不讓宋文帝服用,有時一連幾夜都不睡覺。

    他生性喜好處理公務,一切都做得 精盡,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并令選用,生殺大事,或以錄命斷之。

    勢傾遠近,朝野輻湊,義康傾身引接,未嘗懈倦。

    士之幹練者多被意遇。

    嘗謂劉湛曰:“王敬弘、王球之屬,竟何所堪!坐取富貴,複那可解!”然素無學術,不識大體,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府,府僚無施及忤旨乃斥為台官。

    自謂兄弟至親,不複存君臣形迹。

    置私僮六千人,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禦。

     領軍劉湛與仆射殷景仁有隙,欲倚義康以傾之。

    義康權勢已盛,湛愈推崇之,無複人臣之禮,宋主浸不能平。

    湛初入朝,宋主恩禮甚厚。

    湛善論治道,谙前代故事,叙緻铨理,聽者忘疲。

    每入雲龍門,不夕不出。

    及是宋主意雖内離而接遇不改。

    嘗謂所親曰:“劉班初自西還,與語常視日早晚,慮其将去。

    比入,吾亦視日早晚,苦其不去。

    ” 殷景仁密言于宋主曰:“相王權重,非社稷計,宜少裁抑!”宋主然之。

     義康長史劉斌、王履、劉敬文、孔胤秀等,皆以傾谄有寵。

    宋主嘗疾笃,使義康具顧命诏。

    義康還省,流涕以告湛及景仁,湛曰:“天下艱難,讵是幼主所禦!”義康、景仁皆不答。

    而胤秀等辄就尚書議曹,索晉立康帝舊事。

    義康不知也。

    及宋主疾瘳,微聞之。

    而斌等密謀,欲使大業終歸義康, 十分精密妥善,凡是他奏請的事,宋文帝沒有不批準的,州刺史以下的官員,都由他選拔任用,赦免和誅殺這類大事,他有時就以錄尚書事的身份加以裁決。

    劉義康的勢力傾及遠近,朝野上下的各方人士,都集中在他身邊,劉義康親自接待,從不懈怠。

    許多有才能的士大夫,都被他加以任用。

    他曾對劉湛說:“王敬弘、王球之流,究竟有什麼能力?坐享富貴,又那麼令人費解!”然而,劉義康一向沒有學問,不識大體,朝中有才能的士大夫都被引入自己的府中,府中沒有才幹及冒犯他的幕僚,卻都被貶斥到朝廷機構中任職。

    他自認為兄弟之間情同手足,所以不用君臣大義來要求自己。

    他在府中私置家僮六千人,各地進貢,都把上品獻給他,而把次等的獻給宋文帝。

     領軍将軍劉湛與仆射殷景仁素有矛盾,劉湛打算依靠劉義康排擠殷景仁。

    劉義康的權勢已經十分強盛,劉湛更加推崇他,緻使劉義康不能保持臣屬的禮儀,宋文帝心中漸感不平。

    劉湛剛剛入朝時,宋文帝對他的恩情和禮遇都很高。

    劉湛善于談論治國之道,熟悉前代掌故,叙說起來有條有理,使聽者忘記疲勞。

    每次進入雲龍門内晉見宋文帝,不到太陽落山不出來。

    現在,宋文帝雖然内心對他有所不滿,但對他的禮遇卻沒有改變。

    宋文帝曾對左右親信說:“當年劉湛初從西邊入朝,和他談話,常看時間早晚,擔心他離去。

    最近他入宮,我也常看時間早晚,而是苦于他不走。

    ” 殷景仁暗地裡對宋文帝說:“相王劉義康權勢太重,不是國家的長久之計,應該稍加抑制!”宋文帝表示同意。

     劉義康的長史劉斌、王履、劉敬文、孔胤秀等人,都因為善于排擠别人鑽營谄媚而受到劉義康的寵信。

    宋文帝的病情曾一度危重,他命劉義康起草托孤诏書。

    劉義康回到府中,痛哭流涕地告訴劉湛及殷景仁,劉湛說:“天下如此艱難,怎麼能是年幼君主所能駕馭的!”劉義康、殷景仁都沒有回答。

    而孔胤秀等人就前往尚書議曹,索取當年晉成帝鹹康末年,改立他的弟弟晉康帝的檔案。

    劉義康卻不知道這件事。

    等到宋文帝病愈,大緻聽到這些情況。

    而劉斌等人密謀,打算讓劉義康最後繼承皇位, 遂邀結朋黨,伺察禁省,有不與己同者,必百方構陷之。

    由是主、相之勢分矣。

     既而湛遭母憂去職,謂所親曰:“常日正賴口舌争之,故得推遷。

    今既窮毒,無複此望,禍至其能久乎!”至是,宋主收湛,下诏誅之,及斌等八人。

    義康上表遜位,诏以為江州刺史,出鎮豫章。

     初,殷景仁卧疾五年,雖不見上,而密函去來,日以十數,朝政大小必以咨之,影迹周密,莫有窺其際者。

    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左右莫曉其意。

    至夜聞召,猶稱腳疾,以小床輿就坐,誅讨處分一皆委之。

     初,檀道濟薦吳興沈慶之忠謹曉兵,宋主使領隊防東掖門。

    劉湛謂曰:“卿在省歲久,比當相論。

    ”慶之正色曰:“下官在省十年,自應得轉,不複以此仰累!”收湛之夕,宋主召之,慶之戎服縛袴而入。

    宋主曰:“卿何意乃爾急裝?”慶之曰:“夜半喚隊主,不容緩服。

    ”乃遣收劉斌殺之。

     将軍徐湛之與義康尤親厚,被收當死。

    其母會稽公主于兄弟為長嫡,素為上所禮,家事大小必咨而後行。

    高祖微時,自于新洲伐荻,有納布衫襖,臧皇後手所作也。

    既貴,以付公主曰:“後世有驕奢不節者,可以此衣示之。

    ”至是,公主入見号哭,以錦囊盛衲衣擲地,曰:“汝家本貧賤,此是我母為汝父所作。

    今日得一飽餐,遽欲殺我兒耶!” 于是他們結成朋黨,窺探皇宮,凡是有不與自己一心的人,就千方百計加以陷害。

    從此,宋文帝與劉義康之間開始勢不兩立。

     不久,劉湛因母親去世,離職回家守喪,他對親近的人說:“平常隻靠巧口利舌為自己争辯,所以能拖延至今。

    如今與母親訣别,人情事理到了盡頭,就要受到荼毒,不再有什麼希望了,大禍臨頭的時間怎麼會太久了!”至此,宋文帝命逮捕劉湛,诏令将他誅殺,同時斬殺劉斌等八人。

    劉義康上表請求辭職,宋文帝诏令他為江州刺史,出京鎮守豫章。

     當初,殷景仁因病卧床五年,雖不能見到宋文帝,但密信往來,每天達十多次,朝廷大事小事,宋文帝必定征求他的意見,行迹周密,沒有人能夠發現蛛絲馬迹。

    逮捕劉湛那天,殷景仁命仆人為他拂拭衣冠,左右侍從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天夜裡,他聽說宋文帝召見他的消息後,仍然聲稱腳上有病,讓人用小躺椅擡進宮就座,宋文帝把誅讨劉湛及其黨羽的事都委托給他處理。

     當初,檀道濟推薦吳興人沈慶之忠誠謹慎,通曉兵法,宋文帝命令他領兵駐防東掖門。

    劉湛對沈慶之說:“你在這裡任職已經很久了,最近應該想想這個問題。

    ”沈慶之面色嚴肅地說:“我在這裡已經十年,自然應該調職,不敢再麻煩你。

    ”逮捕劉湛的那天晚上,宋文帝召見他,他身穿戎裝,束紮褲管入宮。

    宋文帝說:“你為什麼穿着這身衣服?”沈慶之說:“陛下半夜召見隊主,定有要事,不容寬服大袖。

    ”于是宋文帝派他逮捕并斬了劉斌。

     将軍徐湛之與劉義康關系特别親密,也被逮捕,罪當處死。

    他的母親會稽公主在兄弟姊妹中年齡最大,一向受到宋文帝的禮遇,皇室事務無論大小,一定先征求她的意見後再決定。

    宋高祖劉裕貧賤的時候,曾一人到新洲砍伐荻草,身穿補過的布衫棉襖,都是臧皇後親手縫制的。

    貴為皇帝後,他把穿過的這些衣服交給會稽公主說:“後世子孫中如有人驕傲奢侈,不知節儉,可把這些衣服拿給他們看看。

    ”至此,會稽公主入宮晉見宋文帝,大聲号哭,把用綢緞包着的舊衣服抛在地上,說:“你家本來出身貧賤,這是我母親為你父親做的衣服。

    你如今才吃了一頓飽飯,就要殺我的兒子了!” 宋主乃赦之。

     王履叔父球為吏部尚書,簡淡有美名,為宋主所重。

    以履性進利,屢戒之,不從。

    至是,履徒跣告球,球曰:“常日語汝雲何?”履懼不能對,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憂?”宋主以球故,竟免履死,廢于家。

     義康用事,人争求親昵,唯主簿江湛早能自疏,求出為武陵内史。

    檀道濟嘗為子求昏于湛,湛固辭。

    道濟因義康以請,湛拒之愈堅,故不染于二公之難。

     義康停省十餘日,奉辭下渚,上唯對之恸哭,餘無所言。

    義康問沙門慧琳曰:“弟子有還理否?”琳曰:“恨公不讀數百卷書!” 初,吳興太守謝述累佐義康,數有規益,早卒。

    至是,義康歎曰:“昔謝述唯勸吾退,劉班唯勸吾進,今班存而述死,其敗也宜哉!”宋主亦曰:“謝述若存,義康必不至此。

    ” 以蕭斌為義康谘議參軍,領豫章太守,事無大小,皆以委之。

    使将軍蕭承之将兵防守。

    資奉優厚,信賜相系。

     久之,宋主就會稽公主宴集,甚歡。

    主起再拜,悲不自勝,曰:“車子歲暮,必不為陛下所容,今特請其命。

    ”因恸哭,宋主亦流涕,指蔣山曰:“若違今誓,便是負初甯陵。

    ”即封所飲酒賜義康。

    故終主之身,義康得無恙。

     義恭懲彭城之敗,雖為總錄,奉行文書而已,宋主乃安之。

     宋文帝隻好赦免了徐湛之的死罪。

     王履的叔父王球時任吏部尚書,他淡泊名利,勤儉樸素,一向有美名,為宋文帝所推重。

    因為王履生性急躁好利,王球多次告誡他,他不聽從。

    至此,王履光着雙腳跑來,告訴王球所發生的情況,王球說:“我平時都對你說什麼了?”王履吓得說不出話來,王球慢慢地說:“有叔父在,你還擔心什麼?”宋文帝因為尊重王球的緣故,竟赦免了王履的死罪,将他免職回家。

     劉義康獨掌朝權時,人人都争着與他親近,隻有主簿江湛早有遠見,與他疏遠,要求外出擔任武陵内史。

    檀道濟曾經為自己的兒子向江湛求婚,江湛堅決推辭。

    檀道濟又請劉義康出面為他請求,江湛推辭得更加堅決,所以沒有受到檀道濟、劉義康大禍的牽連。

     劉義康被裁撤十幾天後,在碼頭與宋文帝辭别,宋文帝隻是對着他痛哭,沒有說一句話。

    劉義康問和尚慧琳說:“我還有回到京師的可能嗎?”慧琳說:“真遺憾你沒有多讀幾百卷書!” 當初,吳興太守謝述多年輔佐劉義康,屢次勸谏他,但不幸早卒。

    至此,劉義康歎息說:“過去謝述隻是勸我引退,而劉湛隻是勸我進取,後來劉湛活着而謝述死了,我敗身也是理所當然的了!”宋文帝也說:“謝述如果活着,劉義康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 宋文帝任命蕭斌為劉義康的谘議參軍,兼任豫章太守,事無巨細都委任他決斷。

    又命将軍蕭承之率兵駐守豫章,加以防備。

    宋文帝賞賜劉義康的财物非常優厚,而且書信不斷。

     很久以後,宋文帝來到會稽公主家赴宴,大家都非常高興。

    會稽公主起身拜了兩拜,不勝悲傷地說:“義康到了晚年,一定不能為陛下所容,今天特地為他請命。

    ”接着痛哭不止,宋文帝也流下了眼淚,他指着宋高祖的埋葬之地蔣山說:“我如果違背今日的誓言,就是辜負了高帝。

    ”于是他把正在飲用的酒封了起來,賜給劉義康。

    因此直到會稽公主去世之前,劉義康得以平安。

     劉義恭吸取劉義康失敗的教訓,雖然擔任錄尚書事,隻是奉命批閱文書而已,宋文帝這才放心。

     景仁為揚州刺史,尋卒。

     以王球為仆射,始興王濬為揚州刺史,範晔、沈演之為左、右衛将軍,對掌禁旅,庾炳之為吏部郎,俱參機密。

     晔,甯之孫也,有俊才,而薄情淺行,數犯名教,為士流所鄙。

    性躁競,自謂才用不盡,常怏怏不得志。

    吏部尚書何尚之言于宋主曰:“範晔志趣異常,請出為廣州刺史。

    若在内釁成,不得不加钺,钺亟行,非國家之美也。

    ”宋主曰:“始誅劉湛,複遷範晔,人将謂卿等不能容才,朕信受讒言。

    但共知其如此,無能為害也。

    ” 辛巳(441) 宋元嘉十八年,魏太平真君二年。

     春正月,宋以彭城王義康為都督江、交、廣州軍事。

     義康至豫章,辭刺史,以為都督三州軍事。

    前龍骧将軍扶令育上表曰:“彭城王,先朝之愛子,陛下之次弟,若有迷謬之愆,正可導以義方,奈何一旦黜削,遠送南垂!萬一義康年窮命盡,奄忽于南,臣雖微賤,竊為陛下羞之。

    陛下徒知惡枝之宜伐,豈知伐枝之傷樹乎!願亟召還,兄弟協和,君臣輯睦,則四海之望塞,多言之路絕矣。

    ”表奏賜死。

     魏新興王俊謀反,伏誅。

     魏人伐酒泉,克之。

     魏以沮渠無諱終為邊患,遣兵伐之,拔酒泉,無諱乃謀西度流沙。

     楊難當寇宋漢川,宋遣兵讨之。

     殷景仁被任命為揚州刺史,不久去世。

     宋文帝任命王球為仆射,始興王劉濬為揚州刺史,範晔、沈演之分别為左、右衛将軍,共同掌握禁軍,任命庾炳之為吏部郎,共同參與朝政機要。

     範晔是範甯的孫子,很有才幹,卻輕薄放蕩,多次觸犯禮教規範,被士大夫們所鄙視。

    他急功近利,自認為才能無法充分發揮,常常怏怏不得志。

    吏部尚書何尚之對宋文帝說:“範晔志趣異常,應該讓他外出擔任廣州刺史。

    如果他一旦在朝内挑釁,就不能不加以誅殺。

    誅殺不斷,不是國家的好事。

    ”宋文帝說:“剛剛殺了劉湛,又要把範晔遷出京城,别人就會說你們不能容下有才幹的人,說朕聽信讒言。

    隻要我們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他就不能為害國家。

    ” 辛巳(441) 宋元嘉十八年,北魏太平真君二年。

     春正月,宋文帝劉義隆任命彭城王劉義康為都督江、交、廣三州軍事。

     劉義康抵達豫章後,辭去江州刺史的職務,宋文帝任命他為都督江、交、廣三州軍事。

    前龍骧将軍扶令育上表說:“彭城王是先帝的愛子,陛下的二弟,如果因一時糊塗犯了錯誤,可以用道義來引導他,怎麼能夠在一日之間将他罷官黜爵,貶到南方邊陲!萬一劉義康不幸喪命,死在南方,我的身份雖然微賤,也暗為陛下羞愧。

    陛下隻知道不應該長的枝葉應該砍掉,怎麼不知道砍掉樹枝也會傷及樹幹呢!誠願陛下迅速把他召回,兄弟之間和睦友愛,君臣互相勉勵,那麼四海之内的怨恨就會消除,诽謗的謠言也就會絕迹了。

    ”表奏呈上之後,宋文帝賜他自殺。

     北魏新興王拓跋俊陰謀反叛,被誅殺。

     北魏讨伐并攻克酒泉。

     魏太武帝認為沮渠無諱終将成為邊疆的隐患,于是派兵讨伐他,攻克酒泉,沮渠無諱打算向西越過沙漠。

     氐王楊難當侵犯劉宋的漢川,宋文帝劉義隆派兵讨伐他。

     難當傾國寇宋邊,謀據蜀土,遣其将苻沖出東洛,宋梁秦刺史劉真道擊斬之。

    難當攻拔葭萌,遂圍涪城,不克而還。

    十二月,宋遣龍骧将軍裴方明等讨之。

     宋晉甯郡反,讨平之。

     壬午(442) 宋元嘉十九年,魏太平真君三年。

     春正月,魏主詣道壇受符箓。

     魏寇謙之言于魏主曰:“陛下以真君禦世,建靜輪天宮之法,開古以來未之有也。

    應登受符書,以彰聖德。

    ”魏主從之。

    自是每世即位,皆受符箓。

    謙之又奏作靜輪宮,必令其高不聞雞犬,欲以上接天神。

    崔浩亦勸為之。

    功費萬計,經年不成。

    太子晃谏曰:“天人道殊,卑高定分,不可相接,理在必然。

    今耗府庫,疲百姓,為無益之事,将安用之?”不聽。

     夏四月,沮渠無諱西據鄯善,李寶入據敦煌。

     沮渠無諱将萬餘家棄敦煌,西據鄯善。

    其士卒經流沙,渴死者大半。

     鄯善王比龍将其衆奔且末。

     李寶自伊吾帥衆二千入據敦煌,繕修城府,安集故民,而奉表于魏。

     沮渠牧犍之亡也,涼州人阚爽據高昌。

    唐契為柔然所迫,擁衆西趨高昌,欲奪其地。

    契死,弟和收餘衆,奔車師前部,拔高甯、白力二城,遣使請降于魏。

     五月,宋讨楊難當,平之。

    魏人救之,不克。

     楊難當動員全國兵力侵犯劉宋,計劃占據蜀地,派将領苻沖從東洛出兵。

    宋梁、秦二州刺史劉真道迎擊苻沖,斬殺了他。

    楊難當攻陷葭萌,然後又圍攻涪城,沒有攻克,于是撤回。

    十二月,宋文帝派遣龍骧将軍裴方明等讨伐楊難當。

     劉宋晉甯郡叛亂,被官軍平息。

     壬午(442) 宋元嘉十九年,北魏太平真君三年。

     春正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前往道教神壇接受符箓。

     北魏人寇謙之對太武帝說:“陛下以真君的名義統治天下,建立靜輪天宮之法,從開天辟地以來從未有過。

    陛下應該登台接受符書,以宣揚聖人的恩德。

    ”太武帝接受了他的建議。

    從此以後,北魏的每個皇帝即位,都要接受符箓。

    寇謙之又奏請建造靜輪宮,并一定要高到人在上面聽不到雞鳴犬吠之聲,想要上接天神。

    崔浩也勸太武帝興建。

    花費的财力物力數以萬計,幾年還未建成。

    太子拓跋晃勸谏說:“天、人之道本不相同,誰高誰低已經确定,二者不可相接,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如今我們白白地浪費财力物力,老百姓也累得疲憊不堪,做無益的事情,有什麼用呢?”太武帝不聽。

     夏四月,沮渠無諱向西占據鄯善,李寶占據敦煌。

     沮渠無諱率領一萬多家舍棄敦煌,向西占據鄯善。

    他的士卒在過沙漠時,大半人都因渴而死。

     鄯善王比龍率領臣民逃奔且末。

     李寶從伊吾率領部衆兩千人占據敦煌,修繕城郭府第,安定集結當地百姓,并向北魏呈上奏章,表示臣服。

     沮渠牧犍逃走以後,涼州人阚爽占據了高昌。

    唐契由于受到柔然的逼迫,率領部衆西去高昌,打算奪取它。

    唐契死後,他的弟弟唐和收集殘餘将士,投奔車師前部,攻克高甯、白力二城,然後派使節向北魏投降。

     五月,劉宋讨伐并平定了楊難當。

    北魏救援楊難當,沒有成功。

     裴方明等至漢中,與劉真道分兵攻武興、下辯、白水,皆取之。

    楊難當遣苻弘祖守蘭臯,以其子和為後繼。

    方明與戰,大破之,斬弘祖,和退走,難當奔上邽。

    獲其兄子保熾,又獲其子虎,送建康斬之,仇池平。

    以胡崇之為北秦州刺史,鎮其地,立保熾為楊玄後,守仇池。

     魏人迎難當詣平城。

    真道、方明竟坐匿金寶善馬,下獄死。

     秋七月晦,日食。

     九月,沮渠無諱襲據高昌,宋以無諱為河西王。

     唐契之攻阚爽也,爽遣使詐降于沮渠無諱,欲與之共擊契。

    八月,無諱将其衆趨高昌,比至,契已死,爽閉門拒之。

    九月,無諱夜襲高昌,屠其城,爽奔柔然。

    無諱據高昌,遣使奉表于宋,以無諱為河西王。

     冬十月,柔然遣使如宋。

     十二月,宋修孔子廟。

     诏魯郡修孔子廟及學舍,蠲墓側五戶課役,以供灑掃。

     魏以李寶為敦煌公。

     宋雍州蠻反。

     宋雍州刺史劉道産善為政,民安其業,小大豐贍,由是民間有《襄陽樂歌》。

    山蠻前後不可制者皆出,緣沔為村落,戶口殷盛。

    道産卒,蠻追送至沔口。

    未幾,群蠻大動,征西司馬朱脩之讨之,不利。

    诏遣将軍沈慶之代之,殺虜萬餘人。

     魏尚書李順有罪誅。

     魏主使順差次群臣,賜以爵位。

    順受賄,品第不平,魏主怒,且以順保庇沮渠氏,面欺誤國,賜死。

     裴方明等人抵達漢中,與劉真道分别派兵進攻武興、下辯、白水,都攻取下來。

    楊難當派苻弘祖守衛蘭臯,又派自己的兒子楊和率兵作為後繼部隊。

    裴方明與苻弘祖交戰,苻弘祖大敗,被斬首,楊和退走,楊難當逃往上邽。

    宋軍俘獲楊難當哥哥的兒子楊保熾,又俘獲楊難當的兒子楊虎,将他押送建康斬首,從而仇池平定。

    宋朝廷任命胡崇之為北秦州刺史,鎮守該地,并立楊保熾繼承楊玄王位,駐守仇池。

     北魏派人迎接楊難當到平城。

    劉真道、裴方明竟因侵吞金銀财寶及良馬一事,被下獄處死。

     秋七月的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九月,沮渠無諱襲據高昌,宋文帝劉義隆任命他為河西王。

     唐契向阚爽發起進攻,阚爽派使節詐降沮渠無諱,要和他共同迎擊唐契。

    八月,沮渠無諱率領部衆前往高昌,将要到達時,唐契已經戰死,阚爽緊閉城門,拒絕沮渠無諱入城。

    九月,沮渠無諱夜襲高昌,血洗全城,阚爽投奔柔然。

    沮渠無諱占據高昌,派使節向劉宋呈上奏章,宋文帝任命沮渠無諱為河西王。

     冬十月,柔然派使節前往劉宋。

     十二月,劉宋修繕孔廟。

     宋文帝诏令魯郡修繕孔廟及孔學房舍,免除孔子墓地附近五戶百姓的賦稅徭役,讓他們清掃孔子墓。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任命李寶為敦煌公。

     劉宋雍州蠻人反叛。

     劉宋雍州刺史劉道産善于治理政務,百姓安居樂業,戶戶富庶,因此民間流傳有《襄陽樂歌》。

    一直沒人能制服的山中蠻人都走出深山,沿着沔水形成村落,人丁興旺。

    劉道産去世後,蠻人送他的靈柩到沔口。

    不久,蠻人紛紛叛亂,征西司馬朱脩之率兵讨伐,沒有成功。

    宋文帝诏令将軍沈慶之取代他前去讨伐,殺傷俘虜一萬多蠻人。

     北魏尚書李順有罪被誅殺。

     太武帝讓李順評定文武官員的等級,以此授以爵位。

    李順接受賄賂,所定等級不公,太武帝大怒,而且因為李順庇護北涼沮渠氏,公然欺君誤國,于是令他自殺。

     癸未(443) 宋元嘉二十年,魏太平真君四年。

     春正月,魏擊宋仇池,取之。

     魏軍進至下辯,宋将軍彊玄明等敗死,胡崇之被擒,餘衆走還漢中,魏遂取仇池。

    楊保熾走。

     烏洛侯國遣使如魏。

     初,魏之居北荒也,鑿石為廟,在烏洛侯西北,以祀其先,高七十尺,深九十步。

    及烏洛侯使至,言石廟具在。

    魏主遣使緻祭,刻祝文于壁而還。

    去平城四千餘裡。

     夏四月,魏殺其武都王楊保宗。

    秋七月,宋立楊文德為武都王。

     魏河間公齊與武都王楊保宗對鎮雒谷,保宗弟文德說保宗閉險叛魏。

    齊誘保宗殺之。

    其屬苻達、任朏遂舉兵立文德為王,據白崖,分兵取諸戍,進圍仇池,自号仇池公。

     魏将軍古弼擊之,文德退走。

    皮豹子督關中軍至下辯,聞仇池圍解,欲還。

    弼遣人謂曰:“宋人恥敗,必将複來。

    軍還之後,再舉為難,不若練兵蓄力以待之。

    不出秋冬,宋師必至。

    以逸待勞,無不克矣。

    ”豹子從之。

     文德遣使求援于宋。

    七月,宋以文德為鎮西大将軍、武都王,屯葭蘆城,武都、陰平氐皆歸之。

     九月,魏主襲柔然,走之。

     魏主如漠南,舍辎重,以輕騎襲柔然,分軍為四道。

     魏主至鹿渾谷,遇敕連可汗。

    太子晃曰:“賊不意大軍猝至,宜掩其不備,速進擊之。

    ”尚書劉絜曰:“賊營塵盛,其 癸未(443) 宋元嘉二十年,北魏太平真君四年。

     春正月,魏軍進攻宋國的仇池,攻取下來。

     魏軍抵達下辯,宋将軍彊玄明等人戰敗而死,胡崇之被俘,剩餘的将士退回漢中,北魏于是奪取了仇池。

    楊保熾逃走。

     烏洛侯國派使節前往北魏。

     當初,北魏的祖先居住在北方的荒涼之地,鑿石頭建祖廟,在烏洛侯的西北祭祀祖先,廟高七十尺,深九十步。

    等到烏洛侯國使者到達北魏,說石廟還保存完好。

    太武帝派人前去祭祀,在石廟的牆壁上刻下祝文後返回。

    石廟距平城四千多裡。

     夏四月,北魏誅殺武都王楊保宗。

    秋七月,宋文帝劉義隆任命楊文德為武都王。

     北魏河間公拓跋齊和武都王楊保宗分别鎮守在雒谷兩旁,楊保宗的弟弟楊文德勸楊保宗據守險要之地,背叛北魏。

    拓跋齊誘殺了楊保宗。

    楊保宗的部下苻達、任朏于是起兵立楊文德為王,占據白崖,分兵奪取各個據點,進圍仇池,楊文德自稱為仇池公。

     北魏将軍古弼進攻楊文德,楊文德退走。

    魏将皮豹子督率關中大軍到達下辯,聽說仇池已經解圍,打算返回。

    古弼派人對他說:“宋人恥于這次敗仗,一定會再回來。

    你的大軍返回之後,再次出兵恐怕很難,不如在此練兵,積蓄力量,來等待宋軍。

    過不了秋冬,宋軍一定會來。

    我們以逸待勞,沒有不能攻克的。

    ”皮豹子聽從了他的話。

     楊文德派使者向宋國求援。

    七月,宋文帝任命楊文德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