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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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辛亥(411)晉安帝義熙七年,盡丁卯(427)宋文帝元嘉四年、魏太武帝始光四年。

    凡十七年。

     辛亥(411) 義熙七年秦弘始十三,魏永興三年。

     春正月,秦王興以其子弼為尚書令。

     秦廣平公弼有寵于秦王興,為雍州刺史,鎮安定。

    姜紀谄而附之,勸弼結興左右以求入朝。

    興召以為尚書令,弼遂傾身結納朝士,收采名勢,以傾東宮。

    國人惡之。

     西秦複降于秦。

     秦使太尉索稜鎮隴西,招撫西秦。

    乞伏乾歸遣使謝罪請降。

    秦拜乾歸河南王,太子熾磐平昌公。

     秦王興命群臣舉賢才。

     秦王興命群臣搜舉賢才。

    右仆射梁喜曰:“臣累受诏而未得其人,世可謂乏才矣。

    ”興曰:“自古帝王之興,未嘗取相于昔人,待将于将來,随時任才,皆能緻治。

    卿自識拔不明,安得遠誣四海乎!”群臣鹹悅。

     夏攻秦杏城,斬其守将姚詳。

    遂攻安定、東鄉,皆克之。

     秦姚詳屯杏城,為夏王勃勃所逼,南奔大蘇。

    勃勃追斬之,遂攻安定,破楊佛嵩,降其衆數萬,進攻東鄉,下之。

     辛亥(411) 晉安帝義熙七年後秦弘始十三年,北魏永興三年。

     春正月,後秦王姚興任命兒子姚弼為尚書令。

     後秦廣平公姚弼受到後秦王姚興的寵愛,任為雍州刺史,鎮守安定。

    姜紀谄媚并依附于姚弼,勸說他結交姚興身邊的侍臣,以便求得入朝做官。

    姚興征召姚弼為尚書令,于是,姚弼傾盡身心結納朝中官員,沽名釣譽,收買權勢,用以排擠東宮太子。

    因此,後秦國民厭惡姚弼。

     西秦再次降附于後秦。

     後秦讓太尉索稜鎮守隴西,招撫西秦。

    西秦王乞伏乾歸派遣使臣向後秦謝罪,請求降附。

    後秦授命乞伏乾歸為河南王,太子乞伏熾磐為平昌公。

     後秦王姚興命令群臣薦舉賢能人才。

     後秦王姚興命令大臣搜求薦舉賢能人才。

    右仆射梁喜說:“臣下多次接受诏命而沒有得到賢能之輩,真可謂世間缺乏人才。

    ”姚興說:“自古帝王的興盛,從不曾在過去的人中拔取宰相,也不會坐等未來挑選大将,他們随時選任英才,都能夠達到太平盛世。

    你自己不能明察識拔人才,怎麼可以誣蔑天下無才呢!”大臣都心悅誠服。

     夏國進攻後秦杏城,守将姚詳被殺。

    夏國随之進攻後秦安定、東鄉,都攻克下來。

     後秦姚詳駐守杏城,被夏王劉勃勃逼迫,南逃大蘇。

    劉勃勃追殺了姚詳,進攻安定,打敗楊佛嵩,收降數萬部衆,又進兵攻克東鄉。

     秦鎮北參軍王買德奔夏,勃勃問以滅秦之策,買德曰:“秦德雖衰,藩鎮猶固,願且蓄力以待之。

    ”勃勃以為軍師中郎将。

     劉藩等克始興,斬徐道覆。

     北涼拔姑臧,遂攻南涼,不克。

     北涼王蒙遜拔姑臧,執焦朗,以弟拏鎮之。

    遂攻南涼,圍樂都。

    不克,取質而還。

     南涼攻北涼,大敗而還。

     南涼王傉檀欲伐北涼,護軍孟恺谏曰:“蒙遜新并姑臧,兇勢方盛,不可攻也。

    ”不聽,發兵五道俱進,至番禾、苕藋,掠五千餘戶而還。

    将軍屈右曰:“今既獲利,宜倍道旋師,早度險厄。

    蒙遜若輕軍猝至,大敵外迫,徙戶内叛,此危道也。

    ”又不聽。

    俄而昏霧風雨,蒙遜兵大至,傉檀敗走。

    蒙遜進圍樂都,複取其子染幹為質而還。

     三月,劉裕始受太尉、中書監之命。

     裕以劉穆之為司馬。

    穆之舉孟昶故吏謝晦,裕以為參軍。

    晦博贍多通,裕深加賞愛。

     夏四月,盧循寇番禺,不克,走交州,刺史杜慧度擊斬之。

     盧循行收兵至番禺,遂圍之,孫處拒守二十餘日。

    沈田子言于劉藩曰:“番禺本賊巢穴,恐有内變。

    且孫季高兵力寡弱,不能持久。

    ”乃引兵擊之,循兵屢敗,遂奔交州。

    至龍編津,刺史杜慧度悉散家财以賞軍士,與循合戰。

    擲雉尾炬焚其艦,以步兵夾岸射之。

    循艦然衆潰,自投于水。

     後秦鎮北參軍王買德投奔夏國,劉勃勃向他詢問滅秦的方法,王買德說:“秦的德施雖然衰失,但是地方勢力仍很堅固,我希望你暫且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于是劉勃勃任命王買德為軍師中郎将。

     東晉劉藩等人攻克始興,斬殺徐道覆。

     北涼攻占姑臧,進而征伐南涼,沒有成功。

     北涼王沮渠蒙遜攻占姑臧,生擒焦朗,任命弟弟沮渠拏鎮守姑臧。

    于是,北涼乘勝進攻南涼,圍困樂都。

    久攻不下,索取南涼人質後撤兵。

     南涼進攻北涼,結果大敗而歸。

     南涼王秃發傉檀準備征伐北涼,護軍孟恺直言規勸說:“沮渠蒙遜剛剛吞并姑臧,兇猛氣勢方興未艾,不可發兵進攻。

    ”秃發傉檀不聽勸告,兵分五路,同時進發,行至番禾、苕藋,擄掠五千多戶歸返。

    将軍屈右說:“如今既然獲得利益,應當趕快撤軍,盡早脫離險境。

    如果沮渠蒙遜的輕裝部隊猝然而至,強敵在外圍逼壓,遷徙的民戶在内部叛亂,這是危險的途徑。

    ”秃發傉檀還是不聽。

    不久,天昏地暗,重霧彌漫,風狂雨驟,沮渠蒙遜的大隊人馬追來,秃發傉檀敗逃。

    沮渠蒙遜進兵包圍樂都,再次取得秃發傉檀的兒子秃發染幹為人質,方才收兵離去。

     三月,劉裕開始擔任太尉、中書監。

     劉裕任命劉穆之為司馬。

    劉穆之舉薦孟昶舊時的部将謝晦,劉裕任命為參軍。

    謝晦見識廣博,劉裕十分賞愛。

     夏四月,盧循進犯番禺,沒有攻下,逃奔交州,被交州刺史杜慧度擊敗斬首。

     盧循在撤退中收拾兵卒來到番禺,便包圍了番禺,孫處守城抵抗二十多天。

    沈田子向劉藩進言道:“番禺原是賊兵的根據地,恐怕發生内變。

    況且孫處勢單力薄,不能長期堅守。

    ”于是,沈田子率兵進攻盧循,盧循的軍隊多次敗北,便逃往交州。

    盧循來到龍編津,交州刺史杜慧度将全部家财分賞給軍士,與盧循交戰。

    杜慧度指揮軍隊投擲雉尾炬焚毀盧循的戰艦,用步兵在渡口兩岸射擊敵軍。

    盧循軍隊的戰艦着火,部衆潰散,盧循投水自殺。

     慧度取屍斬首,函送建康。

     诏劉毅兼督江州軍事。

     初,劉毅在京口貧困。

    與知識射于東堂,司徒長史庾悅後至,奪其處,衆皆避之,毅獨不去。

    悅廚馔甚盛,不以及毅,毅從悅求子鵝炙,悅又不與。

    至是,悅為江州刺史,毅因求兼督江州,诏許之。

    毅即奏:“江州内地,以治民為職,不當置軍府耗民力,宜罷軍府移鎮豫章。

    惟尋陽接蠻,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

    ”于是解悅都督,徙鎮豫章。

    而以親将趙恢守尋陽,悅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攝嚴峻。

    悅忿懼而卒。

     秋七月,柔然獻馬求昏于燕。

     柔然可汗斛律遣使獻馬求昏于燕,燕王跋命群臣議之。

    素弗曰:“前世皆以宗女妻六夷,公主不宜下降非類。

    ”跋曰:“朕方崇信殊俗,奈何欺之!”乃以其女妻斛律。

     跋勤于政事,勸課農桑,省徭役,薄賦斂,每遣守宰,必親引見,問為政之要,以觀其能。

    燕人悅之。

     西秦攻南涼,敗其兵。

     北涼襲西涼,不克。

     北涼王蒙遜帥輕騎襲西涼,西涼公暠曰:“兵有不戰而敗敵者,挫其銳也。

    蒙遜新與吾盟,而遽來襲我,我閉門不戰,待其銳氣竭而擊之,蔑不克矣。

    ”頃之,蒙遜糧盡而歸,暠遣兵邀擊,大敗之。

     杜慧度撈取他的屍體割掉頭顱,裝在匣子裡送到建康。

     東晉朝廷诏令劉毅兼管江州軍事。

     當初,劉毅住在京口,家境貧困。

    一次,他和朋友在東堂比試射箭,司徒長史庾悅後來,卻強占東堂,大家都退避而去,唯獨劉毅沒有離開。

    庾悅置辦的美味佳肴很豐盛,卻不讓劉毅享用,劉毅向庾悅央求一塊烤制的小鵝肉,庾悅還是沒有給他吃。

    至此,庾悅為江州刺史,劉毅因而請求兼管江州,朝廷下诏允許。

    劉毅便上奏稱:“江州屬于内地,刺史應以治理民事為職責,不該設置軍府耗費民力,因而應當撤除軍府,移至豫章鎮守。

    隻是尋陽接近蠻夷居地,可以從州府的軍隊中抽調一千名兵士來協助該郡的防衛。

    ”于是,罷免庾悅的都督職權,轉移到豫章駐鎮。

    劉毅讓親信部将趙恢戍守尋陽,庾悅府衙的三千文官武将全都歸屬劉毅統轄,對庾悅下令嚴酷,橫加催迫。

    庾悅既恨又怕,一命嗚呼。

     秋七月,柔然向北燕獻馬、求婚。

     柔然可汗郁久闾斛律派遣使臣向北燕獻馬、求婚,北燕王馮跋命令群臣商議。

    馮素弗說:“前代都是将宗室的女兒嫁給夷人為妻,公主不應該下嫁地位不相稱的人。

    ”馮跋說:“我正要對蠻夷異邦增強信任,怎麼能欺騙他們呢!”于是将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郁久闾斛律。

     馮跋勤于政事,督責百姓務農種桑,減少徭役,降低賦稅;每次派任地方長官,必定親自召見,詢問他們施政的綱領,以便觀察他們的能力。

    北燕百姓愛戴他。

     西秦攻打南涼,打敗了南涼的軍隊。

     北涼襲擊西涼,沒有攻克。

     北涼王沮渠蒙遜率領輕裝騎兵襲擊西涼,西涼公李暠說:“打仗有不戰而勝的人,就是挫敗敵人的銳氣。

    沮渠蒙遜剛剛與我們結盟,卻立即來突襲我們,我們關閉城門不出戰,等到他們銳氣枯竭時再出擊,戰無不勝。

    ”不久,沮渠蒙遜的軍隊因糧食耗盡而撤兵,李暠派兵截擊,大敗北涼軍。

     西秦攻秦柏楊堡、水洛城,皆克之。

     壬子(412) 八年秦弘始十四,魏永興四年,西秦王熾磐永康元,北涼玄始元年。

     夏四月,以劉毅都督荊、甯、秦、雍軍事。

     荊州刺史劉道規以疾求歸,诏以劉毅代之。

    道規在州累年,秋毫無犯,及歸,府庫帷幕俨然若舊;随身甲士二人遷席于舟中,道規刑之于市。

     毅剛愎,自謂功與裕埒,雖權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嶽,常怏怏不得志。

    裕每柔而順之,毅驕縱恣甚,及敗于桑落,知物情去已,彌複憤激。

    裕素不學,而毅頗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歸之,與仆射謝混、丹陽尹郗僧施深相憑結。

    既據上流,陰有圖裕之志,求兼督交、廣,以僧施為南蠻校尉,毛脩之為南郡太守,裕皆許之。

    複表求至京口辭墓,裕往會之。

    将軍胡藩言于裕曰:“公謂劉衛軍終能為公下乎?”裕默然,久之曰:“卿謂何如?”藩曰:“連百萬之衆,攻必取,戰必克,毅固以此服公。

    至于涉獵傳記,一談一詠,自許以為雄豪,是以缙紳白面之士輻湊歸之。

    恐終不為公下,不如因會取之。

    ”裕曰:“吾與毅俱有克複之功,其過未彰,不可自相圖也。

    ”道規尋卒。

     六月,西秦乞伏公府弑其君乾歸。

    秋,世子熾磐讨殺之,而自立。

     乞伏公府弑西秦王乾歸及其子十餘人,走保大夏,熾磐遣其弟智達讨之。

    秦人多勸秦王興乘亂取熾磐,興曰: 西秦相繼進攻後秦柏楊堡、水洛城,都攻打了下來。

     壬子(412) 晉安帝義熙八年後秦弘始十四年,北魏永興四年,西秦王乞伏熾磐永康元年,北涼玄始元年。

     夏四月,東晉朝廷任命劉毅都督荊、甯、秦、雍四州諸軍事。

     東晉荊州刺史劉道規因病請求還都,朝廷诏命劉毅取代他。

    劉道規在荊州任職多年,絲毫沒有侵占官民利益,他返京時,連政府倉庫的帷幕都一如既往;随身兩名衛兵把一條草席帶到船上,竟被斬首于街市。

     劉毅性情傲慢固執,自認為功勞堪與劉裕匹敵,雖權且推重聽從劉裕而内心不服,他身居地方長官之後,常常怏怏不樂,苦不得志。

    劉裕每每對他安撫順從,劉毅更加驕橫恣縱,等到桑落洲戰敗後,劉毅深感失去人心歸向,更加憤怒激動。

    劉裕平素不讀書,而劉毅卻頗愛好文墨雅事,所以朝中許多名望清高的官員歸順劉毅,其中與仆射謝混、丹陽尹郗僧施交情笃厚,相互依賴。

    劉毅占據長江上流地區後,暗中有圖謀劉裕的決心,便請求兼掌交州、廣州的軍權,推舉郗僧施為南蠻校尉,毛脩之為南郡太守,劉裕全都答應了他的要求。

    劉毅又上表請求到京口向祖先的墳墓告别,劉裕前往與他相會。

    将軍胡藩對劉裕說:“您認為劉毅能永久地做您的部屬嗎?”劉裕沉默良久,說:“你說該怎麼辦?”胡藩說:“您統率百萬大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劉毅本來以此佩服您。

    至于博覽群書,高談低吟,他自許為雄才豪傑,因此官紳書生雲集歸附。

    恐怕他終将不會甘居您的屬下,不如趁相會之機收拾他。

    ”劉裕說:“我和劉毅都有光複國家的功勞,他的罪行尚未顯露,不能自相殘害。

    ”劉道規不久去世。

     六月,西秦乞伏公府殺害國君乞伏乾歸。

    秋季,乞伏乾歸的長子乞伏熾磐征讨殺掉乞伏公府,自立為王。

     乞伏公府斬殺西秦王乞伏乾歸及其十幾個兒子之後,逃到大夏而依附于大夏,乞伏熾磐派遣他的弟弟乞伏智達率兵讨伐。

    後秦許多人勸後秦王姚興趁西秦動亂攻取乞伏熾磐,姚興說: “伐人喪,非禮也。

    ”夏王勃勃欲攻之,王買德曰:“熾磐吾之與國,今遭喪亂,吾不能恤而又伐之,匹夫且猶恥為,況萬乘乎!”勃勃乃止。

    七月,智達擊破公府,獲而轘之于譚郊。

    八月,熾磐自立為河南王,遷都枹罕。

     皇後王氏崩。

     葬僖皇後。

     冬,太尉裕帥師襲荊州,殺都督劉毅。

     毅至江陵,多變易守宰,辄割豫、江文武兵力萬餘人以自随。

    會疾笃,郗僧施勸毅請從弟兖州刺史藩以自副,劉裕僞許之。

    藩自廣陵入朝,裕以诏書罪狀毅與藩及謝混共謀不軌,賜藩、混死。

     遂帥諸軍發建康,王鎮惡請給百舸為前驅,晝夜兼行,揚聲言劉兖州上。

     十月,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裡,舍船步上。

    舸留一二人,對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語所留人:“計我将至城,便鼓嚴,令若後有大軍狀。

    ”又分遣人燒江津船艦。

    鎮惡徑前襲城,未至五六裡,毅乃覺之,行令閉諸城門。

    未及下關,鎮惡已馳入,與城内兵鬥。

    穴其金城而入,城中兵散。

    毅帥左右突出,夜投佛寺,寺僧拒之,乃缢而死。

     初,謝混與毅款昵,混從兄澹常以為憂,漸與之疏,且謂弟璞曰:“益壽此性,終當破家。

    ”至是果驗。

     毅季父鎮之閑居京口,不應辟召,常謂毅及藩曰:“汝輩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

    我不就爾求财位,亦不同 “趁他人喪亂前去讨伐,不合乎禮義。

    ”夏王劉勃勃想攻伐乞伏熾磐,王買德說:“乞伏熾磐是我們的友好鄰邦,如今遭遇喪亂,我們不能給予救濟,反而發兵讨伐,這樣連普通平民都羞于做的事,何況您是萬乘之國的大王呢!”劉勃勃這才停止行動。

    七月,乞伏智達打敗乞伏公府,俘獲乞伏公府後,在譚郊城将其車裂而死。

    八月,乞伏熾磐自立為河南王,遷都至枹罕。

     東晉皇後王氏去世。

     安葬僖皇後王氏。

     冬季,太尉劉裕率軍襲擊荊州,殺死都督劉毅。

     劉毅到江陵後,多次撤換地方長官,擅自抽調豫州、江州的文武兵力一萬多人随從自己到荊州。

    正趕上劉毅病重,郗僧施勸說劉毅請求朝廷委任堂弟兖州刺史劉藩為自己的副職,劉裕假裝應許。

    劉藩從廣陵入朝,劉裕以皇帝的名義下诏公布劉毅和劉藩、謝混等人共同圖謀不軌的罪狀,賜令劉藩、謝混自盡。

     随後,劉裕率領各路大軍從建康出發,王鎮惡請求撥給一百艘戰船為先鋒,日夜兼程,揚言稱劉藩西上。

     十月,王鎮惡抵達豫章口,距江陵城二十裡,便下船徒步西進。

    每船留一二人,停船的岸上樹立六七面戰旗,旗下放置戰鼓,告訴留下的人說:“估計我們将要到達江陵城時,就擂響戰鼓,使人覺得後面好像有大軍的樣子。

    ”又分别派人去火燒江津的船艦。

    王鎮惡徑直前去襲擊江陵城,當行至城外五六裡處,被劉毅發覺,便下令關閉各個城門。

    還沒來得及關閉城門,王鎮惡率兵已經迅疾入城,與守城的士兵展開激戰。

    王鎮惡從牙城掘洞進入,城内兵士潰散。

    劉毅率領衛兵突圍出城,連夜投奔佛寺栖身,寺中僧人拒之門外,隻好上吊自殺。

     當初,謝混和劉毅感情誠摯親密,謝混的堂兄謝澹常常為之憂慮,日漸與他疏遠,而且對弟弟謝璞說:“謝混這樣下去,最終要家破人亡。

    ”至此果然應驗。

     劉毅的小叔父劉鎮之閑居在京口,不應朝廷的征召入朝為官,曾對劉毅和劉藩說:“憑你們的才能器局足以得心如願,但是恐怕不會長久。

    我不依靠你們求取财帛地位,也不同你們一起 爾受罪累。

    ”每見毅、藩導從到門,辄诟之。

    毅甚敬畏,未至宅數百步,辄屏儀衛。

    至是,裕奏征為散騎常侍,固辭不至。

     十一月,裕至江陵,殺郗僧施。

    毛脩之素自結于裕,故特宥之。

    裕問毅故吏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對曰:“除宿釁,倍惠澤,叙門次,擢才能,如此而已。

    ”裕用其言,荊人悅之。

     秦楊佛嵩攻夏,夏王勃勃與戰,破之。

     北涼遷于姑臧。

     蒙遜始稱河西王,置官僚。

     十二月,遣益州刺史朱齡石帥師伐蜀。

     劉裕謀伐蜀,以齡石有武幹,練吏職,欲以為元帥。

    衆皆以齡石資名尚輕,難當重任。

    裕不從,以齡石為益州刺史,率将軍臧熹、蒯恩、劉鐘等伐蜀。

    熹,裕之妻弟,位居齡石之右,亦使隸焉。

     裕與齡石密謀曰:“往年劉敬宣出黃虎,無功而還。

    賊謂我今應從外水往,而料我當出其不意猶從内水來也。

    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内道。

    若向黃虎,正堕其計。

    今以大衆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敵之奇也。

    ”而慮此聲先馳,賊審虛實。

    别有函書封付齡石,署函邊曰:“至白帝乃開。

    ”諸軍雖進而未知處分所由。

     太尉裕自加太傅、揚州牧,複辭不受。

     受罪牽累。

    ”他每當看見劉毅、劉藩前呼後擁地路過家門,就辱罵他們。

    劉毅非常尊敬而又害怕叔父,回家時,在離家宅數百步遠的地方,就全部屏除儀仗衛士。

    劉毅死後,太尉劉裕上奏征召劉鎮之為散騎常侍,劉鎮之堅辭不就。

     十一月,劉裕到達江陵,斬殺了郗僧施。

    由于毛脩之一向暗自結交于劉裕,所以被特殊赦免。

    劉裕垂問劉毅的舊時屬吏申永說:“今天可以做些什麼呢?”申永回答說:“消除舊時的怨恨,加倍施加給吏民恩惠,按照次序叙錄門第的高下,公開選拔賢才,不過如此而已。

    ”劉裕采納了他的建議,荊州百姓十分歡悅。

     後秦雍州刺史楊佛嵩進攻夏國,夏王劉勃勃率兵接戰,大敗後秦軍。

     北涼的都城遷到姑臧。

     沮渠蒙遜開始号稱河西王,設置官吏。

     十二月,東晉朝廷派遣益州刺史朱齡石率軍讨伐蜀地。

     劉裕計劃征伐蜀地,以為朱齡石具有軍事才能,而且熟練吏任職責,就打算任用他為元帥。

    大家都認為朱齡石的資曆名望還輕淺,難以當此重任。

    劉裕執意不從,便任命朱齡石為益州刺史,統率将軍臧熹、蒯恩、劉鐘等人讨伐蜀地。

    臧熹是劉裕的内弟,位居朱齡石之上,也讓他隸屬朱齡石。

     劉裕與朱齡石密謀說:“過去劉敬宣舍棄黃虎,沒有建立功業就退兵了。

    敵人認為我們這次應從外水前往,然而也可能預料到我們出其不意仍從内水進來。

    這樣,他們必定用重兵把守涪城,以防備内道。

    如果我們向黃虎進軍,正中敵人的詭計。

    現在,我們以大部隊從外水進取成都,另派迷惑敵人的軍隊出現在内水,這是克敵制勝的奇策。

    ”他擔心這個計劃事先傳揚出去,讓敵人觀察出虛實,便另有一封書信密封後交付朱齡石,并在函套上寫道:“到白帝城才能拆開。

    ”所以各軍雖然開進,卻不知道這樣安排的緣故。

     太尉劉裕自我加授太傅、揚州牧,再次佯裝推辭不受。

     癸醜(413) 九年秦弘始十五,魏永興五年,夏鳳翔元年。

     春,太尉裕還建康,殺豫州刺史諸葛長民。

     初,裕之西征也,留長民監留府事,而疑其難獨任,乃加劉穆之建武将軍,置吏給兵以防之。

    既而長民驕縱貪侈,為百姓患,懼裕歸按之。

    聞劉毅被誅,謂所親曰:“&lsquo往年醢彭越,今年殺韓信。

    &rsquo禍其至矣!”問穆之曰:“人言太尉與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遠征,以老母稚子委節下,若一豪不盡,豈容如此!”長民意乃小安。

     弟黎民說長民:“因裕未還圖之。

    ”長民猶豫未發,既而歎曰:“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

    今日欲為丹徒布衣,豈可得耶!”因遺冀州刺史劉敬宣書曰:“盤龍專恣,自取夷滅。

    異端将盡,世路方夷,富貴之事,相與共之。

    ”敬宣報曰:“下官常懼福過災生,方思避盈居損。

    富貴之旨,非所敢當。

    ”且使以書呈裕,裕曰:“阿壽故為不負我也。

    ” 穆之憂長民為變,問參軍何承天,承天曰:“公昔年自左裡還入石頭,甚脫爾。

    今還宜加重慎。

    ”穆之曰:“非君,不聞此言。

    ” 至是,裕自江陵東還,前刻至日,而每淹留不進。

    長民與公卿頻日奉候于新亭。

    二月晦,裕乃輕舟徑進,潛入東府。

    三月朔,長民聞之,驚趨至門。

    裕伏壯士丁旿等于幔中,引長民卻人閑語,平生所不盡者皆及之。

    長民甚悅。

     癸醜(413) 晉安帝義熙九年後秦弘始十五年,北魏永興五年,夏鳳翔元年。

     春季,太尉劉裕回到建康,殺害豫州刺史諸葛長民。

     當初,劉裕西征劉毅時,留下諸葛長民監太尉留府事,但又擔心他難以獨自勝任,于是加授劉穆之為建武将軍,設置官吏,配給兵力,以防意外。

    不久,諸葛長民開始驕橫恣縱,貪侈無厭,禍害百姓,也畏懼劉裕西征歸來受到查辦。

    他聞聽劉毅被殺的消息後,對親近的人說:“&lsquo去年把彭越做成肉醬,今年殺了韓信。

    &rsquo我要大禍臨頭了!”他又問劉穆之說:“大家都說太尉對我不滿,這是為什麼?”劉穆之說:“劉公逆流遠征,将老母幼子委托您關照,若有絲毫的不信任,哪能是這樣呢!”諸葛長民心中才稍有安定。

     諸葛長民的弟弟諸葛黎民勸說他:“趁劉裕尚未歸來的機會設法對付他。

    ”諸葛長民猶豫不決,沒有動手,随後歎息說:“貧賤時常常想念富貴,富貴時必然遭受危機。

    我今天想做一名丹徒平民,怎麼能可以呢!”他于是給冀州刺史劉敬宣寫信說:“劉毅專橫跋扈,自取滅亡。

    如今,叛逆兇賊行将滅絕,世道方才太平,未來的富貴,讓我們共同享受。

    ”劉敬宣回信說:“我常常害怕福分太過災禍降臨,因而正想避開多餘的福分,甘居受損的境地。

    至于富貴的旨意,我實在不敢承當。

    ”而且他又将信轉呈劉裕,劉裕說:“劉敬宣還是不辜負我。

    ” 劉穆之擔心諸葛長民發動叛亂,便問參軍何承天怎麼辦才好,何承天回答說:“劉公過去從左裡城回到石頭城,非常輕脫随便。

    這次回來應加倍謹慎。

    ”劉穆之說:“如果不是你,就聽不到如此忠言。

    ” 到這時,劉裕從江陵東下,在預定抵達建康的日期之前,每每滞留不按期行進。

    諸葛長民和公卿大員連日在新亭恭候。

    直到二月的最後一天,劉裕才乘輕舟快速進發,暗中回到東府。

    三月初一,諸葛長民聽到消息,慌忙趕到東府晉見。

    劉裕命令壯士丁旿等人埋伏在幔帳中,然後迎入諸葛長民,屏退别人,二人私談起來,凡是平生言不盡意的話題全都涉及了。

    諸葛長民十分喜悅。

     旿自幔後出拉殺之,輿屍付廷尉。

    并殺其三弟。

     修土斷法,并省流寓郡縣。

     太尉裕上表曰:“大司馬溫以&lsquo民無定本,傷治為深&rsquo,《庚戌》土斷以一其業,于時财阜國豐,實由于此。

    今漸頹弛,請申前制。

    ”于是依界土斷,諸流寓郡縣多所并省。

     秦索稜以隴西降西秦。

     夏築統萬城。

     夏王勃勃以叱幹阿利領将作大匠,發夷、夏十萬人築都城于朔方黑水之南。

    曰:“朕方統一天下,君臨萬邦,新城宜名&lsquo統萬&rsquo。

    ”阿利性巧而殘忍,蒸土築城,錐入一寸即殺作者而并築之。

    勃勃以為忠,委任之。

    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則斬弓人,入則斬甲匠,由是器物皆精利。

     勃勃自謂其祖從母姓劉非禮,乃改姓赫連氏,言其徽赫與天連也。

    其非正統者為鐵伐氏,言剛銳如鐵,堪伐人也。

     秋七月,朱齡石入成都,谯縱走死。

    诏齡石監六州軍事。

     齡石等至白帝,發函書曰:“衆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乘高艦從内水向黃虎。

    ”于是諸軍倍道兼行。

    谯縱果使谯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備内水。

     齡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裡,縱遣侯晖夾岸築城以 不料丁旿從幔帳後閃出,用杖擊殺諸葛長民,他的屍體被車子載送給廷尉。

    同時殺掉了他的三個弟弟。

     東晉朝廷下诏重申“土斷法”,合并或撤銷寄居别郡的郡縣。

     太尉劉裕向朝廷上表奏請說:“大司馬桓溫因為&lsquo民衆沒有固定的根基,必然造成對國家治理的極大危害&rsquo,所以,頒布《庚戌》诏令,規定按照現行住所,确立流亡居民的籍貫,讓他們安居樂業,當時之所以财富殷盛,國家豐足,實在是因為這個緣故。

    如今漸次頹敗廢弛,請求重申從前的這項法令。

    ”于是,依照州郡地界的現行居民,重新核定他們的籍貫,許多寄居在别郡之上的郡縣,或合并或撤除。

     後秦索稜獻出自己據守的隴西,向西秦投降。

     夏國修築統萬城。

     夏王劉勃勃任命叱幹阿利兼任将作大匠,征發夷人和漢人十萬之衆,在朔方黑水的南面建築都城。

    劉勃勃說:“我正要統一天下,統轄全國各地,因此新城應當命名為&lsquo統萬&rsquo。

    ”叱幹阿利生性乖巧而殘忍,他用蒸過的土修砌城垣,查驗時,若鐵錐能插進一寸,即把工匠殺掉并将屍首砌入牆中。

    劉勃勃卻認為他忠誠,便委以重任。

    凡是兵器造成後呈送叱幹阿利過目,制作兵器的人必定有處死的:弓箭射不透铠甲則斬殺做弓的人,射穿铠甲則斬殺做铠甲的工匠,因此武器什物都非常精良堅利。

     劉勃勃自認為他的祖先沿用母姓劉氏不合禮法,于是改姓赫連,意思是說他的顯赫盛美與天相連。

    那些不是直系親屬的人,改姓鐵伐,意思是說他們剛強銳利如鐵,可以攻伐别人。

     秋七月,朱齡石進入成都,谯縱出奔自殺。

    朝廷诏命朱齡石監六州軍事。

     朱齡石等人進抵白帝,打開信函,上面寫着:“大軍都從外水進取成都,臧熹從中水進取廣漢,老弱殘兵乘高大的戰船從内水直向黃虎。

    ”于是,各路軍隊分頭向既定的目标兼程前進。

    谯縱果然派遣谯道福用重兵把守涪城,用來防備晉軍從内水進犯。

     朱齡石到平模,距成都二百裡,谯縱命侯晖沿江夾岸修城堡來 拒之。

    齡石謂劉鐘曰:“今賊嚴兵固險,攻之未必可拔;且欲養銳以伺其隙,何如?”鐘曰:“不然。

    前聲言大衆向内水,道福不敢舍涪城。

    今重軍猝至,侯晖之徒已破膽矣。

    所以阻兵守險,是其懼不敢戰也。

    因而攻之,其勢必克;若緩兵相守,彼将知人虛實。

    涪軍忽來,并力拒我,求戰不獲,軍食無資,二萬餘人悉為谯子虜矣。

    ”齡石從之。

     七月,攻其北城,克之,斬侯晖。

    南城亦潰。

    于是舍船步進,賊營望風相次奔潰。

    谯縱棄城出走,尚書令馬耽封府庫以待晉師。

    齡石遂入成都,誅縱宗親,餘皆按堵,使複其業。

    縱出辭墓,其女曰:“走必不免,隻取辱焉,死于先人之墓可也。

    ”不從,去投道福不納,乃缢而死。

    齡石徙馬耽于越嶲,耽曰:“朱侯不送我京師,欲滅口也,吾必不免。

    ”乃盥洗而卧,引繩而死。

    诏以齡石進監梁、秦州六郡諸州軍事。

     冬,魏遣使請昏于秦。

     以索邈為梁州刺史。

     初,邈寓居漢川,與别駕姜顯有隙,凡十五年而邈鎮漢川,顯乃肉袒迎候,邈無愠色,待之彌厚。

    退而謂人曰:“我昔寓此,失志多年,若仇姜顯,懼者不少。

    但服之自佳,何必逞志!”于是阖境皆悅。

     甲寅(414) 十年秦弘始十六,魏神瑞元年。

    是歲,南涼亡。

    大二小五,凡七僭國。

     春三月,太尉裕廢谯王文思為庶人。

     荊雍都督司馬休之頗得江、漢民心。

    子谯王文思在 抵抗晉軍。

    朱齡石對劉鐘說:“眼下敵兵嚴陣以待,堅守天險,進攻未必得勝;我想暫且養精蓄銳,窺測可趁之機,怎麼樣?”劉鐘說:“不行。

    先前我們揚言大軍開赴内水,谯道福不敢舍棄涪城。

    如今大軍從天而降,侯晖之徒已經吓破賊膽。

    他們之所以擁兵守險,是因為害怕而不敢迎戰。

    趁機發動進攻,勢必克敵制勝;假如延緩進兵,相互持守,他們就會了解我軍的虛實。

    這樣,涪城守軍忽然征調過來,聯合力量抗拒我們,我們再求戰不得,軍糧無着,兩萬多人必将全部被谯氏俘獲。

    ”朱齡石聽從了他。

     七月,朱齡石率軍攻克江北的城堡,斬殺侯晖。

    南城守軍也自發潰敗。

    于是,朱齡石離開戰船,徒步向成都行進,敵營一個個望風潰逃。

    谯縱放棄成都出逃,尚書令馬耽封鎖府庫,等待晉軍的到來。

    朱齡石于是進入成都,殺害谯縱的同祖親屬,其餘的人全都安定如常,讓他們各複其業。

    谯縱出城後向祖墓辭别,他的女兒說:“逃跑也一定不免于死,隻能自取侮辱,您可以死在先人的墓地。

    ”谯縱不聽,去投奔谯道福,不被接納,于是上吊自殺。

    朱齡石把馬耽放逐到越嶲,馬耽說:“朱齡石不送我到建康,是想殺人滅口,我必定難逃厄運。

    ”于是,洗沐卧床,自缢而死。

    朝廷下诏晉升朱齡石執掌監梁、泰州六郡諸軍事。

     冬季,北魏派遣使節向後秦求婚。

     東晉朝廷任命索邈為梁州刺史。

     當初,索邈寄居在漢川,與梁州别駕姜顯有矛盾,十五年後,索邈鎮守漢川,姜顯于是袒露着上身迎候索邈,而索邈毫無怨怒之色,對他更加寬厚。

    索邈在姜顯離去後對别人說:“我過去借居此地,多年不得志,如果忌恨姜顯,畏懼的人必然不少。

    隻要他順服就行了,何必要逞強快意呢!”于是,梁州全境都很歡悅。

     甲寅(414) 晉安帝義熙十年後秦弘始十六年,北魏神瑞元年。

    這一年,南涼滅亡。

    大國兩個,小國五個,共七個僭國。

     春三月,太尉劉裕廢黜谯王司馬文思為庶人。

     荊雍都督司馬休之很得江、漢百姓的心。

    其子谯王司馬文思在 建康,性兇暴,好通輕俠。

    劉裕惡之。

    有司奏文思擅殺國吏,诏誅其黨而宥文思。

    休之上疏謝罪,請解所任。

    裕不許,而執文思送之,令自訓厲,欲使殺之。

    休之但表廢文思,以書陳謝。

    裕不說,使江州刺史孟懷玉兼督豫州六郡以備之。

     夏五月,秦尚書令姚弼有罪免。

     秦廣平公弼有寵于秦王興,言無不從,興左右掌機要者皆其黨也。

    仆射梁喜等言于興曰:“父子之際人所難言,然君臣之義不薄于父子,故臣等不得默然。

    廣平公弼潛有奪嫡之志,陛下寵之太過,無賴之徒輻湊附之。

    道路皆言陛下将有廢立之計,信有之乎?”興曰:“豈有此邪!”喜曰:“苟無之,則陛下愛弼适所以禍之。

    願去其左右,損其威權,非特安弼,乃所以安宗社也。

    ”興不應。

     會興有疾,弼潛聚衆欲作亂,将軍劉羌泣以告興。

    梁喜等複請誅弼,興不得已,乃免弼尚書令還第。

    姚宣入朝,流涕極言,姜虬亦上疏請斥散兇徒以絕禍端。

    皆不聽。

     西秦襲滅南涼,以傉檀歸殺之。

     唾契汗、乙弗等部叛南涼,南涼王傉檀欲讨之。

    孟恺谏曰:“今連年饑馑,南逼熾磐,北逼蒙遜,百姓不安。

    遠征雖克,必有後患。

    不如與熾磐結盟通籴,慰撫雜部,足食繕兵,俟時而動。

    ”傉檀不從,謂太子虎台曰:“蒙遜不能猝來, 建康,性情兇殘暴戾,喜愛結交那些輕生重義的俠客。

    劉裕讨厭他。

    有關部門報告司馬文思任意殺害封國的官吏,朝廷下诏誅殺他的幫兇卻赦免了司馬文思。

    司馬休之為此上疏朝廷,承認罪過,請求解除他的都督職權。

    劉裕不許,卻将司馬文思押送給司馬休之,讓他自己教誨鞭策,打算讓他殺掉兒子。

    而司馬休之隻上表請求廢黜司馬文思,寫信給劉裕述說謝意。

    劉裕很不高興,任命江州刺史孟懷玉兼督豫州六郡,用來戒備司馬休之。

     夏五月,後秦姚弼因罪被免除尚書令職務。

     後秦廣平公姚弼受寵于後秦王姚興,凡有進言無不采納,姚興身邊執掌機要的大臣都是姚弼的黨羽。

    仆射梁喜等人對姚興說:“在父子之間,别人難以說道,然而君臣大義卻不比父子親情菲薄,因而我們不能緘默。

    廣平公姚弼暗中有奪嫡之志,陛下對他過于寵愛,一些無賴之徒争相歸附。

    大家都說陛下将有廢長立幼的打算,确有此事嗎?”姚興說:“哪有這回事!”梁喜說:“假如沒有這等事,那麼陛下寵愛姚弼正是給他帶來禍害。

    希望除去他身邊的無賴之徒,削弱他的威勢和權力,這樣不僅是保全姚弼,而且使宗廟、社稷也得以安定。

    ”姚弼沒有答複。

     正趕上姚興有病,姚弼偷偷聚集部衆準備發動叛亂,将軍劉羌哭着向姚興如實禀告。

    梁喜等再次請求誅殺姚弼,姚興無奈之下,才免去姚弼的尚書令職務,讓他回到自己的府第。

    姚宣入朝,痛哭流涕,極力上言,姜虬也上疏奏請驅散姚弼的幫兇黨徒,以根絕禍端。

    姚興一概不聽。

     西秦攻滅南涼,秃發傉檀歸附後被殺。

     唾契汗、乙弗等部落背叛南涼,南涼王秃發傉檀準備前去讨伐。

    孟恺直言相勸說:“現在連年饑荒嚴重,而且南部有乞伏熾磐威逼,北部有沮渠蒙遜脅迫,百姓不得安生。

    發兵遠征雖然能夠取勝,但是必會遺留後患。

    不如和乞伏熾磐締結盟約,通購糧食,撫慰各個部落,豐衣足食,整治軍隊,等待時機再行動。

    ”秃發傉檀執意不從,對太子秃發虎台說:“沮渠蒙遜不會突然到來, 熾磐兵少易禦,汝謹守樂都,吾不過一月必還矣。

    ”乃帥騎七千襲乙弗,大破之。

     西秦王熾磐聞之,帥步、騎二萬襲樂都。

    虎台憑城拒守,熾磐四面攻之。

    一夕城潰,熾磐入樂都,徙虎台及其文武百姓萬餘戶于枹罕。

     傉檀兄子樊尼馳告傉檀。

    将士聞亂皆逃散,唯樊尼不去。

    傉檀曰:“四海之廣,無所容身,與其聚而同死,不若分而或全。

    汝吾長兄之子,宗部所寄。

    蒙遜方招懷士民,存亡繼絕,汝其從之。

    吾老矣,所适不容,甯見妻子而死!”遂歸于熾磐,唯陰利鹿随之。

    傉檀謂曰:“吾親屬皆散,卿何獨留?”對曰:“臣老母在家,非不思歸,然委質為臣,忠孝之道難以兩全。

    臣不才,不能為陛下泣血求救于鄰國,敢離左右乎!” 傉檀諸城皆降于熾磐,獨尉賢政屯浩亹固守不下。

    熾磐使人謂之曰:“樂都已潰,卿妻子皆在吾所,獨守一城,将何為也?”對曰:“受涼王厚恩,為國藩屏,雖知樂都已陷,妻子為禽,不知主上存亡,未敢歸命。

    妻子小事,何足動心!若貪一時之利,忘委付之重者,大王亦安用之!”熾磐乃遣虎台以手書谕之,賢政曰:“汝為儲副不能盡節,面縛于人,棄父忘君,堕萬世之業,賢政義士豈效汝乎!”聞傉檀至左南,乃降。

     熾磐聞傉檀至,遣使效迎,待以上賓之禮。

    歲餘,使人鸩 乞伏熾磐兵少容易抵禦,你隻要好好守衛樂都,我不超過一個月就一定凱旋。

    ”于是率領七千騎兵襲擊乙弗,一舉大敗乙弗。

     西秦王乞伏熾磐聽說秃發傉檀出擊乙弗,他就率領兩萬名步兵和騎兵進攻樂都。

    秃發虎台據城堅守,乞伏熾磐從四面圍攻。

    一天晚上,樂都城防崩潰,乞伏熾磐進入樂都,将秃發虎台及其文武官員和百姓共一萬多戶遷移到枹罕。

     秃發傉檀長兄的兒子秃發樊尼急忙向秃發傉檀報告。

    他的官兵聽說樂都失守都四處逃散,隻有秃發樊尼沒有離開。

    秃發傉檀說:“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地,與其相聚同死,不如分開或可保全性命。

    你是我長兄秃發烏孤的兒子,是我們宗親部族的希望寄托。

    沮渠蒙遜正在招撫士人百姓,存亡繼絕,你應該投奔他。

    我已經老了,所到之處,無人容留,甯願見到妻子兒女後死亡!”于是,他向乞伏熾磐歸降,唯有陰利鹿一人随從。

    秃發傉檀對陰利鹿說:“我的親屬全部離散,你為什麼獨自一人留下來?”陰利鹿回答說:“我家有年邁的老母,不是不想回家,然而既然委身為臣,忠義孝道就難以兩全其美。

    我是無能之輩,不能為陛下極其悲痛地向鄰國哭訴求救,豈敢離開您的身邊呢!” 秃發傉檀所轄的各個城池全都投降了乞伏熾磐,唯獨駐紮在浩亹的尉賢政固守不降。

    乞伏熾磐派人告訴他說:“樂都已經陷落,你的妻兒老小都在我這裡,你獨守一座孤城,想幹什麼呢?”尉賢政回答說:“我蒙受涼王的厚恩,作為一國的藩籬屏障,雖然明知樂都已經陷落,妻子兒女被擒,但是不曉得主上的生死存亡,仍不敢歸附受命。

    妻子兒女畢竟是小事,怎麼能夠使我動搖信念呢!假若貪圖一時小利,而忘卻國主托付的重任,大王又怎能擢用我呢!”乞伏熾磐于是命令秃發虎台親筆寫信讓他投誠,尉賢政說:“你作為王儲不能保守節操,受人挾制,背棄父王,忘記國君,毀壞國家萬代偉業,我尉賢政是忠義之士,豈能效法你呢!”直到他聽說秃發傉檀抵達左南城,才向乞伏熾磐投降。

     乞伏熾磐聽說秃發傉檀到了,便派遣使者到郊外去迎接,用上賓的禮節對待他。

    一年多之後,乞伏熾磐派人用毒酒害死 之,并殺虎台。

    複稱秦王,置百官。

     柔然步鹿真逐其可汗斛律而自立,大檀殺而代之。

     柔然可汗斛律将嫁女于燕,兄子步鹿真謂諸大臣曰:“斛律欲以汝女為媵。

    ”大臣恐,遂執斛律與女皆送于燕,而立步鹿真為可汗。

    大檀者社季父之子,領别部,得衆心。

    或告步鹿真,國人欲立大檀。

    步鹿真發兵襲之,兵敗見殺,而大檀遂自立。

    斛律至和龍,燕王跋待以客禮。

    斛律請還,跋遣萬陵帥騎送之。

    陵憚遠役,殺之而還。

     秋八月,魏遣于什門如燕。

     魏主嗣遣谒者于什門使于燕,至和龍,不肯入見,曰:“大魏皇帝有诏,須馮王出受,然後敢入。

    ”燕王跋使人牽逼令入。

    什門不拜,跋使人按其項,什門曰:“馮王若拜受诏,則吾自以賓主禮見,何苦見逼邪!”跋怒,幽執什門,欲降之,什門終不屈。

    久之,衣冠弊壞略盡,虮虱流溢。

    跋遺之衣冠,什門不受。

     九月朔,日食。

     冬十一月,魏遣使者巡行諸州。

     校閱守宰資财,非家所赍者,悉簿為贓。

     十二月,柔然侵魏。

     柔然可汗大檀侵魏,魏主嗣擊之。

    大檀走,魏兵追之,遇大雪,士卒凍死、堕指者什二三。

     秃發傉檀,同時殺掉秃發虎台。

    乞伏熾磐再次自稱秦王,設置文武百官。

     柔然郁久闾步鹿真逐除可汗郁久闾斛律,自立為可汗;郁久闾大檀殺掉郁久闾步鹿真,取代為可汗。

     柔然可汗郁久闾斛律準備把女兒嫁給北燕王馮跋,他的侄兒郁久闾步鹿真對大臣們說:“斛律可汗打算讓你們的女兒做陪嫁的婢妾。

    ”大臣們異常恐懼,便抓住郁久闾斛律和他的女兒一起都送給了北燕,于是擁立郁久闾步鹿真為柔然可汗。

    郁久闾大檀是郁久闾社小叔父的兒子,統率其他部落鎮守西部邊境,頗受衆人擁戴。

    有人告訴郁久闾步鹿真,國人想另立郁久闾大檀為可汗。

    于是,郁久闾步鹿真帶兵襲擊郁久闾大檀,郁久闾步鹿真兵敗被殺,郁久闾大檀便自立為可汗。

    郁久闾斛律抵達和龍,北燕王馮跋以賓客的禮節對待他。

    郁久闾斛律請求回到自己的國家,馮跋便派遣萬陵率領騎兵護送他。

    萬陵害怕遠途勞頓,在途中殺害郁久闾斛律就回去了。

     秋八月,北魏派遣谒者于什門出使北燕。

     北魏明元帝拓跋嗣派遣谒者于什門出使到北燕,到了和龍,于什門卻不肯入宮拜見,他說:“大魏國皇帝有诏書,必須馮王親自出來受诏之後,我才敢進去。

    ”北燕王馮跋讓人強拉他進來。

    于什門見到馮跋又不行拜禮,馮跋讓人按着他的脖子,于什門說:“馮王如果先拜受诏書,那麼我自然會以賓主的禮儀谒見,何必這般苦苦相逼呢!”馮跋勃然大怒,把于什門幽禁起來,想迫使他投降,于什門始終沒有屈服。

    天長日久,他的衣帽幾乎完全破壞,渾身生滿虮虱。

    馮跋送給他嶄新的衣帽什物,于什門拒不接受。

     九月初一,出現日食。

     冬十一月,北魏派遣使者巡視各州。

     使者核查各州地方官的資産财富,凡不是從自己家裡帶來的财物,全部按贓物記入簿籍。

     十二月,柔然人進犯北魏。

     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率兵進犯北魏,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奮起迎擊。

    郁久闾大檀敗逃,魏兵追擊,路遇大雪,凍死或凍掉手指的士兵達十分之二三。

     乙卯(415) 十一年秦弘始十七,魏神瑞二年。

     春,太尉裕帥師擊荊州,都督司馬休之距戰。

    衆潰。

     正月,劉裕收司馬休之次子文寶、兄子文祖,賜死。

    自領荊州刺史,将兵擊之。

    以将軍劉道憐監留府事,劉穆之兼右仆射,事皆決焉。

    雍州刺史魯宗之自疑不為裕所容,與其子竟陵太守軌起兵助休之。

     二月,休之上表罪狀裕,勒兵距之。

    裕密書招休之錄事韓延之,延之複書曰:“辱疏,知以谯王前事親帥戎馬,遠履西畿,良增歎息!司馬平西體國忠貞,款懷待物。

    以公有匡複之勳,家國蒙賴,推德委誠,每事詢仰。

    谯王見劾,自表遜位,又奏廢之,所不盡者命耳。

    而公以此遽興兵甲,所謂&lsquo欲加之罪,其無辭乎&rsquo!劉裕足下,海内之人,誰不見足下此心,而欲欺诳國士!自謂&lsquo處懷期物,自有由來&rsquo乎。

    夫劉藩死于阊阖之門,諸葛斃于左右。

    甘言詫方伯,襲之以輕兵,今又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謂&lsquo處懷期物,自有由來&rsquo矣!吾誠鄙劣,嘗聞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德,甯可無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長喪亂,九流渾濁,當與臧洪遊于地下耳。

    ”裕視書歎息,以示将佐曰:“事人當如此矣!”延之以裕父名翹字顯宗,乃更其字曰顯宗,名其子曰翹,以示不臣劉氏。

     裕遂使參軍檀道濟、朱超石将步、騎出襄陽,江夏太守 乙卯(415) 晉安帝義熙十一年後秦弘始十七年,北魏神瑞二年。

     春季,東晉太尉劉裕率軍進攻荊州,都督司馬休之負隅抵抗。

    司馬休之兵敗潰逃。

     正月,劉裕逮捕司馬休之的次子司馬文寶、侄兒司馬文祖,賜令他們自殺。

    劉裕自兼荊州刺史,率兵進攻司馬休之。

    劉裕任命将軍劉道憐監留府事,劉穆之兼右仆射,朝廷事務都由劉穆之裁決。

    雍州刺史魯宗之懷疑自己終究不會被劉裕所寬容,便與兒子竟陵太守魯軌起兵聲援司馬休之。

     二月,司馬休之上表陳說劉裕的罪狀,同時統率軍隊抵禦劉裕。

    劉裕用密信招引司馬休之的錄事韓延之,韓延之回信說:“你屈尊給我寫信,我才明白由于谯王司馬文思過去的事情,使你親自統率軍馬,踏上遙遠的西部疆土,實在讓人增加許多感歎!司馬休之忠貞愛國,以誠待人。

    因為你有匡複朝廷的勳勞,國家大事仰賴你鼎力輔佐,所以推重你的德行,奉獻赤誠之心,每件事都向你咨詢和依賴。

    谯王司馬文思受到彈劾,司馬休之自我上表請求辭職,又奏請廢黜司馬文思,所不盡人意的隻是保全了一條性命而已。

    可是你卻因此突然興師問罪,正所謂&lsquo欲加之罪,何患無辭&rsquo!劉裕足下,四海之内,誰人看不出你這番伎倆,還想欺騙蒙蔽國内士人!你來信稱&lsquo誠心待人,自有由來&rsquo。

    劉藩死在皇宮的阊阖門,諸葛長民斃命于你的侍衛手下。

    用甜言蜜語蒙騙地方長官,然後用輕裝軍隊襲擊他們,如今又征伐别人的君王,寫信以利誘人,真稱得上&lsquo誠心待人,自有由來&rsquo!我誠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