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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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琅邪王司馬德文、武陵王司馬遵、劉裕以下人等官職,各有差别。

     安帝回至建康,百官到宮阙前待罪,安帝诏令他們各複原職。

     尚書殷仲文認為朝廷音樂尚未齊備,告訴劉裕,請求補置備齊。

    劉裕說:“現在沒有閑暇做這些事,而且我生來不懂音樂。

    ”殷仲文說:“如果喜歡它,自然就能聽懂了。

    ”劉裕說:“正因為懂得便會喜歡,所以我不想學習它。

    ” 安帝任命琅邪王司馬德文為大司馬,武陵王司馬遵為太保,劉裕為侍中、車騎将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加任錄尚書事,劉裕對這些官職都不肯接受,請求返回駐地。

     朝廷任命劉敬宣為宣城内史。

     當初,劉毅曾經做劉敬宣的參軍,當時有的人認為他是豪傑。

    劉敬宣說:“非常的人才自有他的品格氣度。

    但此人外貌寬厚而内心忌刻,好誇耀自己而總想居于人上,如果他一旦遇到機會,也會因陵侮主上而自取災禍。

    ”劉毅聽說這番話後,對劉敬宣非常怨恨。

    等到劉敬宣出任江州刺史,劉毅派人去向劉裕進言說:“劉敬宣沒有參加舉兵起事的行動,授予他一個郡守已屬優待,聽說任用他為江州刺史,特别讓人驚駭惋惜。

    ”劉敬宣知道後心中不安,請求解除自己的職位,于是朝廷召他回來改任為宣城内史。

     夏四月,朝廷任命劉裕為都督十六州軍事,出朝鎮守京口。

     任命盧循為廣州刺史。

     時朝廷新定,未暇征讨。

    以循為廣州刺史,徐道覆為始興相。

    循遣使貢獻,因遺劉裕益智粽,裕報以續命湯。

    循之陷番禺也,執刺史吳隐之。

    至是裕與循書,令遣隐之還,循不從。

    長史王誕曰:“孫伯符豈不欲留華子魚邪?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

    ”循乃遣之。

     南燕主備德封其兄子超為北海王。

     初,南燕主備德仕秦為張掖太守,從秦王堅寇淮南,留金刀與其母公孫氏别。

    備德與燕主垂舉兵,張掖太守收備德兄納及諸子殺之,公孫氏以老獲免,納妻段氏方娠未決。

    獄掾呼延平,備德之故吏也,竊以逃羌中。

    段氏生超十歲而公孫氏卒,以金刀授超。

    平又以超母子奔涼,及呂隆降秦,徙長安。

    而平卒,段氏為超娶其女。

    超恐為秦所錄,乃陽狂行乞。

    備德遣人往視之,超不敢告其母妻,潛變姓名逃歸。

    備德聞超至,大喜,遣騎迎之。

    超以金刀獻備德,備德悲恸不自勝。

    封超為北海王。

    備德無子,欲以為嗣。

     五月,劉毅、何無忌讨滅桓玄餘黨,荊、湘、江、豫皆平。

     桓玄餘黨苻宏等擁衆寇郡縣者以十數,劉毅等分兵讨滅之。

    荊、湘、江、豫皆平。

    诏以毅為都督淮南五郡、豫州刺史,何無忌都督江東五郡、會稽内史。

     秋七月,劉裕遣使求和于秦,得南鄉等十二郡。

     劉裕遣使求和于秦,且求南鄉諸郡,秦王興許之。

    群臣以為不可,興曰:“天下之善一也。

    劉裕拔起細微,能讨 當時朝廷剛剛安定,沒空去行征讨之事。

    于是任命盧循為廣州刺史,徐道覆為始興相。

    盧循遣使入朝進貢,并順便贈送劉裕益智粽,劉裕回贈續命湯。

    盧循攻破番禺時,生擒刺史吳隐之。

    到這時劉裕給盧循寫信,讓他将吳隐之放回,盧循不肯聽從。

    長史王誕說:“孫伯符當年難道不想留下華子魚嗎?隻是因為一境之内不能有兩個長官罷了。

    ”盧循這才讓吳隐之還朝。

     南燕主慕容備德封他的侄兒慕容超為北海王。

     當初,南燕主慕容備德在前秦曾任張掖太守,跟随前秦王苻堅進犯淮南,留下金刀與母親公孫氏告别。

    慕容備德後來與後燕國主慕容垂起兵,張掖太守逮捕慕容備德的兄長慕容納及他的幾個兒子将他們殺掉,公孫氏因為年老得以免死,慕容納的妻子段氏因為懷有身孕而沒被馬上處死。

    獄中掾吏呼延平是慕容備德的故吏,他帶她們逃往羌人地區居住。

    段氏生下慕容超十年後,公孫氏去世,臨終将金刀交給慕容超。

    呼延平又帶慕容超母子逃奔後涼,等到呂隆投降後秦,又被遷徙至長安。

    呼延平去世後,段氏為慕容超娶了他的女兒為妻。

    慕容超恐怕自己被後秦收捕,便假裝瘋癫,四處乞食。

    慕容備德派人去看他,慕容超不敢将這件事告訴母親和妻子,改換姓名逃回南燕。

    慕容備德聽說慕容超來到大喜,派遣騎兵前去迎接。

    慕容超拿出金刀獻給慕容備德,慕容備德放聲大哭,悲不自勝。

    于是封慕容超為北海王。

    慕容備德沒有兒子,想以慕容超做他的繼承人。

     五月,劉毅、何無忌攻滅桓玄餘黨,荊、湘、江、豫等州全部平定。

     桓玄餘黨苻宏等人聚衆侵犯郡縣數以十計,劉毅等人分兵攻滅他們。

    荊、湘、江、豫等州全部平定。

    朝廷诏令劉毅為都督淮南五郡軍事、豫州刺史,何無忌為都督江東五郡軍事、會稽内史。

     秋七月,劉裕派遣使者向後秦求和,得到南鄉等十二個郡。

     劉裕派遣使者向後秦求和,同時請求歸還南鄉等郡,後秦王姚興答應了他的要求。

    後秦群臣認為不可以這樣做,姚興說:“天下的善行都是一樣的。

    劉裕從卑賤貧寒之中崛起,能夠誅殺 桓玄,複晉室,内厘庶政,外修封疆,吾何惜數郡不以成其美乎!”遂以十二郡歸晉。

     九月,南燕主備德卒,太子超立。

     汝水竭,南燕主備德惡之,俄而寝疾。

    北海王超請禱之,備德曰:“人命在天,非汝水所能制也。

    ”病笃,召群臣議立超為太子。

    俄而地震,君臣震恐。

    是夕卒。

    為十餘棺,夜分出四門,潛瘗山谷。

    超即位,虛葬備德于東陽陵。

    超引所親公孫五樓為腹心,備德故大臣北地王鐘、段宏等皆不自安,求補外職。

    封孚谏曰:“臣聞親不處外,羇不處内。

    鐘、宏出藩,五樓内輔,臣竊未安。

    ”超不從。

    鐘、宏相謂曰:“黃犬之皮,恐終補狐裘也。

    ”五樓聞而恨之。

     西涼徙都酒泉。

     西涼公暠與長史張邈謀徙都酒泉,以逼沮渠蒙遜。

    暠手令戒諸子曰:“從政者當審慎賞罰,勿任愛憎。

    近忠正,遠佞谀,勿使左右竊弄威福。

    毀譽之來,當研核真僞。

    聽訟折獄,必和顔任理,慎勿逆詐億必,輕加聲色。

    務廣咨詢,勿自專用。

    吾莅事五年,雖未能息兵,然含垢匿瑕,朝為寇仇,夕委心膂,粗無負于新舊,事任公平,坦然無類,初不容懷,有所損益。

    計近則如不足,經遠乃為有餘,庶亦無愧于前人也。

    ” 桓玄,興複晉室,内整朝政,外修封疆,我為什麼珍惜幾個郡而不以此成就他的美業呢?”于是将南鄉等十二郡歸還東晉。

     九月,南燕國主慕容備德去世,太子慕容超即位。

     汝水枯竭,南燕國主慕容備德心中厭惡,随即患病。

    北海王慕容超請求祈禱以消災病,慕容備德說:“人的生命全由上天決定,不是汝水所能控制的。

    ”不久病重,召集群臣商議立慕容超為太子。

    随後忽然發生地震,君臣都非常震驚害怕。

    當夜,慕容備德去世。

    慕容超命令做十餘口棺木,在夜間分别從四個城門出去埋葬,但真的靈柩卻秘密埋在山谷之中。

    慕容超即位,将實際沒有屍體的慕容備德的靈柩埋葬在東陽陵。

    慕容超将所親信的公孫五樓視為心腹,慕容備德過去的大臣北地王慕容鐘、段宏等人都心中不安,請求到朝廷外去任職。

    封孚勸谏慕容超說:“臣聽說親族不應處于朝外,外人不應處于朝内。

    慕容鐘、段宏出任外職,公孫五樓居内輔政,臣私下認為不妥。

    ”慕容超不肯聽從。

    慕容鐘、段宏互相議論說:“黃犬之皮,恐怕最終要去補狐皮衣服了。

    ”公孫五樓聽說後懷恨在心。

     西涼将都城遷至酒泉。

     西涼公李暠與長史張邈謀劃将都城遷徙至酒泉,以逼迫沮渠蒙遜。

    李暠親筆寫下命令告誡幾個兒子說:“為政的人應當審慎地實行獎賞與懲罰,不要憑自己的好惡任意而行。

    接近忠誠正直的人,遠離奸佞阿谀的人,不要讓左右的人竊取權力,作威作福。

    有人來說毀謗或贊譽一類的話時,應當仔細審核辨别真假。

    聽取訴訟,審理案件,一定要和顔悅色符合情理,千萬不要事先推測對方心存奸詐主觀臆斷,輕易便加以顔色。

    一定要廣泛聽取别人的意見,不要獨斷專行。

    我治理政事五年,雖然沒有能止息兵事,然而平時寬容别人的過錯,掩蓋别人的缺點,早晨還是仇敵,到晚間便可以委與他心腹之任,大體沒有對不起新舊相知的地方,處事公平,胸懷坦蕩沒有偏差,從來沒有因自己的私情,有所改變。

    從眼前來看好像有所欠缺,從長遠考慮便會有許多益處,這樣,差不多也可以無愧于前人了。

    ” 丙午(406) 二年燕光始六,秦弘始八,魏天賜三年。

     春正月,魏增置刺史、守、令。

     魏諸州置三刺史,郡置三太守,縣置三令長。

    功臣為州者皆征還京師,以爵歸第。

     燕王熙襲高句麗,不克。

     燕王熙襲契丹,至陉北,畏其衆欲還,苻氏不聽。

    遂棄辎重,輕兵襲高句麗。

    士馬疲凍,死者屬路,夕陽公雲傷于矢,且畏熙之虐,遂以疾去官。

     夏六月,秦姚碩德自上邽還長安。

     秦隴西公碩德自上邽入朝,秦王興為之大赦,及歸,送至雍。

    興事晉公緒及碩德皆如家人禮,車馬、服玩先奉二叔而自服其次,國家大政皆咨而後行。

     秦以秃發傉檀為涼州刺史,守姑臧。

     南涼傉檀伐北涼還,獻馬三千匹、羊三萬口于秦。

    秦王興以為忠,以為涼州刺史,鎮姑臧,征王尚還。

    涼州人遣主簿胡威請留尚,弗許。

    威見興,流涕言曰:“臣州僻遠,仗良牧仁政,保全至今,陛下奈何以臣等貿馬羊乎!若軍國須馬,直煩尚書一符,臣州三千餘戶,朝下而夕可辦也。

    昔漢武帝傾天下資力開拓河西,以斷匈奴右臂。

    今無故棄五郡之地忠良華族,以資暴虜,豈惟臣州士民墜于塗炭,恐方為聖朝旰食之憂!”興悔之,使人馳止尚,則傉檀已軍五澗,逼遣尚行矣。

     丙午(406) 晉安帝義熙二年後燕光始六年,後秦弘始八年,北魏天賜三年。

     春正月,北魏增置刺史和太守、縣令。

     北魏諸州設置三名刺史,郡設置三名太守,縣設置三名縣令。

    凡是功臣出任刺史都召回京師,保持原來的爵位返回宅第閑居。

     後燕主慕容熙進攻高句麗,沒有取勝。

     後燕主慕容熙進攻契丹,軍至陉北,因害怕契丹部落人口衆多,準備返回,苻皇後不肯。

    于是丢棄辎重,用輕裝軍隊進攻高句麗。

    兵士疲憊受凍,死者不絕于路,夕陽公慕容雲被弓矢所傷,又害怕慕容熙的暴虐,便以有病為由,辭官歸家。

     夏六月,後秦姚碩德自上邽返回長安。

     後秦隴西公姚碩德從上邽到都城朝見,後秦王姚興為他的到來實行大赦,等到回去時,又送他至雍城。

    姚興對待晉公姚緒和姚碩德都用家人的禮節,車馬及服飾珍玩等物也都先奉送兩位叔父,而後自己用剩下差一些的,國家的大政也都先請教兩位叔父後再實行。

     後秦任命秃發傉檀為涼州刺史,鎮守姑臧。

     南涼秃發傉檀讨伐北涼返回,将馬三千匹、羊三萬頭獻給後秦。

    後秦王姚興認為他很忠誠,任命他為涼州刺史,鎮守姑臧,征召王尚回朝。

    涼州人讓主簿胡威請求留下王尚,姚興不許。

    胡威見到姚興,流着淚說:“臣所在的涼州地處荒遠,依仗好州牧的仁政,才得以保全至今,陛下怎麼能用臣這些人去換馬、羊呢!如果國家軍事上需要馬匹,隻須煩尚書下一道文書就是了,臣州内有三千餘戶,早晨下令晚上就可以備就了。

    從前漢武帝傾盡天下的人力物力開拓河西這塊疆土,以此切斷了匈奴的右臂。

    現在無緣無故放棄五郡之地、忠良華族,用以資助殘暴賊虜,難道僅僅是臣州中的士人百姓陷于水深火熱之中,恐怕也正将成為陛下的大憂呢!”姚興後悔,派人急速去阻攔王尚,但秃發傉檀已進軍屯據五澗,逼迫王尚動身了。

     别駕宗敞送尚還長安,傉檀謂曰:“吾得涼州三千餘家,情之所寄唯卿一人而已,奈何舍我去乎!”敞曰:“今送舊君,所以忠于殿下也。

    ”傉檀因問新政所宜,敞曰:“惠撫其民,收用賢俊。

    ”因薦本州名士十餘人,傉檀嘉納之。

     傉檀宴于宣政堂,仰視歎曰:“古人有言:&lsquo作者不居,居者不作。

    &rsquo信矣!”孟祎曰:“昔張文王始為此堂,于今百年,十有二主矣,惟履信思順者可以久處。

    ”傉檀善之。

    傉檀雖受秦爵命,然其車服禮儀皆如王者。

     魏築灅南宮。

     魏主規度平城,發八部男丁築灅南宮,阙門高十餘丈,穿溝池,廣苑囿,規立外城,方二十裡。

     秋八月,劉裕遣将軍毛修之讨谯縱。

     裕遣龍骧将軍毛修之将兵與益州刺史司馬榮期等共讨谯縱。

    榮期為其參軍楊承祖所殺,修之還白帝。

     南燕段宏奔魏,慕容鐘奔秦。

     南燕主超猜虐日甚,政出權倖,盤于遊畋,封孚、韓屢谏不聽。

    公孫五樓欲擅朝權,谮北地王鐘于超,請誅之。

    鐘懼,遂與段宏謀反,不克,乃出奔。

     超好變更舊制,又欲複肉刑,增置烹轘之法,衆議不合而止。

     冬十月,論建義功,封賞劉裕等有差。

     别駕宗敞送王尚返回長安,秃發傉檀對他說:“我得到涼州三千餘家,心中所矚望的隻有你一個人而已,為什麼棄我而去呢?”宗敞說:“現在我護送舊長官,正是所以忠于殿下的地方。

    ”秃發傉檀于是問他治理涼州所應注意的問題,宗敞說:“和惠安撫百姓,收納任用賢能俊傑。

    ”乘便推薦本州名士十餘人,秃發傉檀高興地一一接受。

     秃發傉檀在宣政堂與大臣們飲宴,擡頭觀看殿堂,感歎地說:“古人有話說:&lsquo修建的人不居住,居住的人不修建。

    &rsquo确實是這樣!”孟祎說:“從前張文王開始修建這座殿堂,到現在已經百年,經曆的主人已經有十二個了,隻有講究信義順從民心的可以長久地住在這裡。

    ”秃發傉檀很欣賞他說的話。

    秃發傉檀雖然接受後秦的封爵任命,但他的車馬服裝及禮儀都同帝王的一樣。

     北魏修築灅南宮。

     北魏國主拓跋珪規劃京師平城,征發八個郡的男丁修築灅南宮,阙門高達十餘丈,穿鑿水溝池塘,擴展苑囿,規劃修建外城,方圓二十裡。

     秋八月,劉裕派遣将軍毛修之讨伐谯縱。

     劉裕派遣龍骧将軍毛修之率領軍隊與益州刺史司馬榮期等人一同進讨谯縱。

    司馬榮期為他的參軍楊承祖所殺,毛修之返回白帝城。

     南燕段宏投奔北魏,慕容鐘投奔後秦。

     南燕國主慕容超猜忌暴虐日甚一日,政令都出自奸佞寵幸之手,他自己沉湎于遊獵,封孚、韓等人屢次勸谏,他都不肯聽從。

    公孫五樓想自己專擅朝政,向慕容超誣陷北地王慕容鐘,請求殺掉慕容鐘。

    慕容鐘害怕,便與段宏謀劃反叛,沒有成功,于是出逃。

     慕容超喜歡變更舊的制度,又想恢複肉刑,增加烹煮、車裂等酷刑,因百官商議無人附和而停止。

     冬十月,東晉評定舉義讨伐桓玄的功勞,安帝封賞劉裕等人,各有差别。

     劉裕豫章郡公,劉毅南平郡公,何無忌安城郡公,自餘封賞有差。

     西秦乞伏乾歸如秦。

     丁未(407) 三年秦弘始九,魏天賜四年。

    燕王高雲正始元。

    夏主赫連勃勃龍升元年。

    是歲,燕慕容氏亡。

    舊大國二,南涼、北涼、南燕、西涼小國四,新小國二,凡八僭國。

     春正月,秦以乞伏乾歸為主客尚書。

     秦王興以乾歸寖強難制,留為主客尚書,以其世子熾磐行西夷校尉,監其部衆。

     閏二月,劉裕殺東陽太守殷仲文及桓沖孫胤,夷其族。

     仲文素有才望,自謂宜當朝政,出為東陽太守,悒悒不樂。

    何無忌素慕其名,仲文許便道修谒,無忌喜,欽遲之。

    而仲文失志恍惚,遂不過府,無忌以為薄己,大怒。

    會南燕入寇,無忌言于劉裕曰:“桓胤、殷仲文乃腹心之疾,北虜不足憂也。

    ”會裕府将駱冰謀作亂伏誅,裕因言冰與仲文、桓胤有謀,皆族誅之。

     夏四月,燕後苻氏卒。

     燕主熙為其後苻氏起承華殿,負土北門,與谷同價。

    典軍杜靜載棺詣阙極谏,熙斬之。

    苻氏嘗季夏思凍魚,熙下有司切責不得,斬之。

    至是苻氏卒,熙哭之絕而複蘇,斬衰食粥。

    命百官哭,無淚者罪之,又以其嫂張氏為殉。

     封劉裕豫章郡公,劉毅南平郡公,何無忌安城郡公,其餘有功人員封賞各不同。

     西秦乞伏乾歸到後秦去朝見。

     丁未(407) 晉安帝義熙三年後秦弘始九年,北魏天賜四年。

    北燕王高雲正始元年。

    夏主赫連勃勃龍升元年。

    這年,燕慕容氏覆滅。

    舊大國二,南涼、北涼、南燕、西涼小國四,新小國二,共八個僭越國。

     春正月,後秦任命乞伏乾歸為主客尚書。

     後秦王姚興因為乞伏乾歸勢力漸強難于控制,将他留在朝中擔任主客尚書,命他的世子乞伏熾磐代理西夷校尉,監管他的部衆。

     閏二月,劉裕殺掉東陽太守殷仲文及桓沖的孫兒桓胤,并滅其一族。

     殷仲文素來很有才智名望,自己認為應當管理朝政,結果被遣出朝廷擔任東陽太守,心中悶悶不樂。

    何無忌一向仰慕他的名聲,殷仲文答應他方便時将去拜見,何無忌大喜,恭敬地等候他到來。

    但殷仲文仕途失意,常常精神恍惚,最終也沒到何無忌府上來拜見,何無忌認為他輕視自己,大怒。

    正好這時南燕派兵入侵,何無忌向劉裕進言說:“桓胤、殷仲文是心腹之患,北方的賊虜倒不值得憂慮。

    ”恰巧劉裕府中将領駱冰陰謀作亂被殺,劉裕乘勢言稱駱冰與殷仲文、桓胤有密謀,将他們連同其一族全部殺掉。

     夏四月,後燕國主慕容熙的皇後苻氏去世。

     後燕國主慕容熙為其皇後苻氏修建承華殿,命人背負黃土至北門,使得土價與糧谷的價格一樣。

    典軍杜靜帶着棺木來到皇宮極力勸谏,慕容熙将他殺掉。

    苻皇後曾經在盛夏時想吃凍魚,慕容熙嚴命有關部門設法尋找,沒有得到,将有關官員斬首。

    到這時苻皇後去世,慕容熙哭得死去活來,依照父母死去的禮儀服喪,禁絕其他飲食,隻喝稀粥。

    命令百官哭靈,沒有眼淚的便要治罪,又以他的嫂子張氏為苻皇後殉葬。

     燕主熙廢其太後段氏。

     六月,赫連勃勃自稱大夏天王。

     勃勃魁岸美風儀,性辯慧。

    秦王興見而奇之,與論大事,寵遇逾于勳舊。

    興弟邕曰:“勃勃不可近也。

    ”興曰:“勃勃有濟世才,吾方與之平天下,奈何逆忌之!”乃以為将軍,使助沒弈幹鎮高平,伺魏間隙。

    邕固争曰:“勃勃貪猾不仁,輕為去就,恐終為邊患。

    ”興乃止。

    久之,竟配以雜虜二萬餘落,使鎮朔方。

    會魏主珪歸所虜秦将于秦,興歸賀狄幹以報之。

    勃勃怒,遂謀叛秦。

    柔然獻馬于秦,勃勃掠取之,襲殺沒弈幹而并其衆。

    自謂夏後氏之苗裔,稱大夏天王,置百官。

     賀狄幹久在長安,常幽閉,因習讀經史,舉止如儒者。

    及還魏,珪見其言語、衣服皆類秦人,以為慕而效之,怒,并其弟歸殺之。

     秋七月朔,日食。

     燕高雲弑其主熙,自立為天王。

     燕主熙葬其後苻氏,披發徒跣,步從二十餘裡。

     初,将軍馮跋得罪于熙,亡命山澤,因民之怨,欲舉大事,潛入龍城,匿于孫護之家。

    及熙出送葬,跋等與将軍張興等作亂,推熙養子夕陽公雲為主,帥衆入宮授甲,閉門拒守。

    熙馳還攻北門,不克。

    雲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執熙 後燕國主慕容熙廢掉太後段氏。

     六月,赫連勃勃自稱大夏天王。

     赫連勃勃身材魁梧,容貌英俊,依表出衆,生性聰慧善辯。

    後秦王姚興見到他後大為驚異,與他談論軍國大事,對他的寵愛恩遇超過功臣舊屬。

    姚興的弟弟姚邕說:“赫連勃勃其人不可親近。

    ”姚興說:“赫連勃勃有救助亂世的才幹,我正要與他一起平定天下,你怎麼會預先就猜忌他呢?”于是任命赫連勃勃為将軍,命他幫助沒弈幹鎮守高平,嚴密觀察北魏的破綻。

    姚邕堅持争辯說:“赫連勃勃貪婪狡猾,不講仁義,反複無常,恐怕最終會成為邊疆的禍患。

    ”姚興這才停止了對赫連勃勃的任命。

    很長時間以後,最終還是配與赫連勃勃各族部衆二萬餘戶,命他鎮守朔方。

    正好這時北魏國主拓跋珪把俘虜的後秦将領歸還給後秦,姚興歸還北魏将領賀狄幹作為回報。

    赫連勃勃大怒,于是謀劃反叛後秦。

    柔然向後秦進獻馬匹,赫連勃勃在半途将馬匹搶走。

    他又襲殺沒弈幹,将其部衆吞并。

    自稱是夏後氏的後裔,稱大夏天王,設置百官。

     賀狄幹長期被扣押在長安,常被幽禁,因而他習讀經書史籍,言談舉止如同儒生一樣。

    及至返回北魏,拓跋珪見他的言談、衣裝都同後秦人一樣,認為他是羨慕而仿效,大怒,将他連同他的弟弟賀狄歸一起殺掉。

     秋七月初一,出現日食。

     後燕高雲殺掉他的國主慕容熙,自己即位為天王。

     後燕國主慕容熙埋葬他的皇後苻氏,赤足散發,跟着靈柩步行二十餘裡。

     當初,将軍馮跋因事得罪了慕容熙,逃亡到山澤中,乘着百姓怨聲載道時,準備興建大事,偷偷進入龍城,藏匿在孫護之家中。

    等到慕容熙出城送葬時,馮跋等人與将軍張興等人作亂,推舉慕容熙的養子夕陽公慕容雲為國主,率部衆進入宮中,授與他們武器,關閉龍城城門拒守。

    慕容熙急馳回來進攻北門,不能攻克。

    慕容雲于是即天王位,宣布大赦,改變年号,捉住慕容熙 殺之,複姓高氏,以跋為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

     南燕遣使稱藩,獻太樂伎于秦。

    冬,秦遣其母妻還之。

     南燕主超母妻猶在秦,遣封恺使于秦以請之。

    秦王興曰:“昔苻氏太樂諸伎悉入于燕。

    燕今稱藩,送伎或送吳口千人,乃可得也。

    ”超與群臣議之,段晖曰:“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親之故遂降尊号,且太樂先代遺音,不可與也,不如掠吳口與之。

    ”張華曰:“侵掠鄰國,兵連禍結,非國家之福也。

    陛下慈親在人掌握,豈可靳惜虛名,不為之屈乎!”乃使韓範聘于秦,稱藩奉表。

    秦使韋宗報聘,張華請北面受诏,封逞曰:“大燕七聖重光,奈何一旦為豎子屈節!”超曰:“吾為太後屈,願諸君勿複言。

    ”遂北面受诏。

    使華獻太樂伎一百二十人于秦,秦王興乃還超母妻,厚其資禮而遣之。

     夏王勃勃破薛幹等部,降之,遂進攻秦及南涼,大破之。

     夏王勃勃破鮮卑薛幹等三部,降其衆以萬數,進攻秦三城已北諸戍,斬秦将楊丕、姚石生等。

    諸将皆曰:“陛下欲經營關中,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憑系。

    高平險固饒沃,可以定都。

    ”勃勃曰:“吾大業草創,姚興亦一時之雄,未可圖也。

    今專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亡可立待。

    不如以骁騎風馳,出其不意,救前則擊後,救後則擊前,使彼疲于 将他殺掉,又恢複原姓高氏,任命馮跋為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

     南燕派遣使者向後秦稱藩屬,并獻上太樂藝伎。

    冬季,後秦将慕容超的母親和妻子歸還南燕。

     南燕國主慕容超的母親和妻子還在後秦,他派遣封恺出使後秦,請求對方歸還自己的母親、妻子。

    後秦王姚興說:“從前苻氏的太樂諸藝伎都歸于燕國。

    燕國現在願意做藩屬,要送來太樂藝伎或者晉人一千口,才可以得到他所要求的東西。

    ”慕容超與群臣計議,段晖說:“陛下承繼皇位守護社稷,不應當因為私人親情的緣故而降低尊号,況且太樂是前代留下的音樂,不能給他們,不如掠取晉人給他們。

    ”張華說:“劫掠鄰國,一定會兵連禍結,這不是國家的福事。

    陛下慈母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怎麼可以吝惜虛名,不肯為此委曲求全呢!”慕容超于是派遣韓範出使後秦,奉上表章自稱藩屬。

    後秦派韋宗為使者回訪南燕,張華請慕容超面向北方接受姚興的诏書,封逞說:“大燕七代聖主光輝相映,怎麼能一旦為姚興這個小子屈節!”慕容超說:“我這是為太後屈節,希望各位不要再說了。

    ”便面向北方接受诏書。

    又命令張華向後秦進獻太樂藝伎一百二十人,後秦王姚興于是歸還慕容超的母親、妻子,贈與她們很優厚的财物将她們送回。

     大夏王赫連勃勃攻破薛幹等部落,迫使他們投降,于是進攻後秦及南涼,大破秦、涼二國軍隊。

     大夏王赫連勃勃攻破鮮卑薛幹等三個部落,收降他們的部衆數以萬計,又進攻後秦三城以北各個關戍,斬殺後秦将領楊丕、姚石生等。

    大夏衆将都說:“陛下想要經營關中地區,應當先行鞏固根本之地,使人心有所憑依。

    高平這個地方險要鞏固,肥沃富饒,可以在那裡定都。

    ”赫連勃勃說:“我的大業還在草創階段,姚興也是一時之雄,不可以圖謀他。

    現在如果專守一座城池,他一定會全力來對付我,那樣我們的滅亡很快便會來到。

    不如以我們的骁勇騎兵馳騁四方,出其不意,随時攻擊他。

    他救助前面,我們便攻他的後面,救助後面,我們便攻他的前面,使他疲于 奔命,我則遊食自若。

    不及十年,嶺北、河東盡為我有。

    待興既死,嗣子暗弱,徐取長安,在我計中矣。

    ”于是侵掠嶺北諸城。

    秦王興乃歎曰:“吾不用黃兒之言以至于此!”勃勃求婚于南涼,傉檀不許。

    勃勃帥騎二萬擊破之,名臣勇将死者什六七,勃勃積屍而封之,号曰髑髅台。

     涼公暠複遣使來上表。

     戊申(408) 四年秦弘始十,魏天賜五年。

    南涼嘉平元年。

     春正月,劉裕自為揚州刺史、錄尚書事。

     王谧既卒,劉毅等不欲劉裕入輔政,議以謝混為揚州刺史,或欲令裕于丹徒領揚州,以内事付孟昶。

    遣皮沈以二議咨裕,沈先見劉穆之,具道朝議。

    穆之密白裕曰:“晉命已移。

    公勳高位重,豈得遂為守藩之将邪!劉、孟與公俱起布衣,立大義以取富貴,一時相推,非委體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

    力敵勢均,終相吞噬。

    揚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

    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權道,今若複以他授,便應受制于人。

    一失權柄,何由可得!今但答以:&lsquo此事既大,非可懸論,便暫入朝,共盡同異。

    &rsquo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餘人矣。

    ”裕從之。

    朝廷乃征裕為侍中、揚州刺史、錄尚書事。

    裕解兖州,以諸葛長民鎮丹徒,劉道憐戍石頭。

     南燕祀南郊。

     奔命,而我們則遊食自若。

    這樣不到十年,嶺北、河東地區便會盡歸我們所有。

    等到姚興死了以後,他繼位的兒子昏庸懦弱,我們就可以慢慢攻取長安,他們就在我的計謀之中了。

    ”于是進攻擄掠嶺北諸城。

    後秦王姚興歎息道:“我不聽姚邕的話,以緻到了如此地步!”赫連勃勃向南涼求婚,秃發傉檀不答應。

    赫連勃勃率領騎兵二萬擊破南涼,南涼的名臣勇将死去的達十之六七,赫連勃勃将屍體堆積封埋,修成高台,号稱髑髅台。

     西涼公李暠又派遣使者攜帶表章來朝見東晉。

     戊申(408) 晉安帝義熙四年後秦弘始十年,北魏天賜五年。

    南涼嘉平元年。

     春正月,劉裕自任揚州刺史、錄尚書事。

     王谧死去之後,劉毅等人不想讓劉裕入朝輔佐朝政,商議以謝混擔任揚州刺史,有人想讓劉裕在丹徒兼任揚州刺史,而把朝内政務交付給孟昶。

    朝廷先派遣皮沈攜帶這兩種方案去征求劉裕的意見,皮沈先去見了劉穆之,将朝廷的計議全部告訴了他。

    劉穆之偷偷禀告劉裕說:“晉室的大運已去。

    您功高位重,怎麼能最終做一個鎮守藩鎮的将領呢!劉毅、孟昶與您都是從平民起家的,建立大義來求取富貴,一時之間推舉您為盟主,不是真心服順而将自身委托給您,有确定的君臣名分。

    他們的力量和勢力與您相當,最終要互相吞并。

    揚州是天下大事的根本所在,不可以交給别人。

    前次将揚州交由王谧,是出于權宜之計,這次如果再給予别人,便會受制于人。

    一旦失去權柄,還能從哪裡得到?現在您隻要回答說:&lsquo此事既然非常重大,不能遙相議論,現在我馬上回一趟京師,與你們一起仔細商量。

    &rsquo您到京師,他們一定不敢越過您再把揚州授予其他人。

    ”劉裕聽從了他的建議。

    朝廷于是征劉裕入朝,任命他為侍中、揚州刺史、錄尚書事。

    劉裕解除自己兖州刺史的職位,命令諸葛長民鎮守丹徒,劉道憐鎮守石頭。

     南燕在南郊舉辦祭祀。

     南燕主超祀南郊,有獸如鼠而赤,大如馬,來至壇側。

    須臾大風晝晦,羽儀帷幄皆毀裂。

    超懼,以問太史令成公綏。

    對曰:“陛下信用奸佞,誅戮賢良,賦斂繁多,事役殷重之所緻也。

    ”超乃黜公孫五樓等,俄複用之。

     夏五月,谯縱稱藩于秦。

     谯縱請桓謙于秦,欲與共擊劉裕。

    秦王興以問謙,謙因請行。

    興曰:“小水不容巨魚,若縱才力,自足辦事,亦不假君為羽翼矣。

    ”遂遣之。

    謙至成都,虛懷引士。

    縱疑之,置于龍格,使人守之。

     秦遣兵襲南涼,讨夏,皆敗績。

     秦王興以傉檀内外多難,欲因而取之,使尚書郎韋宗往觇之。

    傉檀與宗論當世大略,縱橫無窮。

    宗退歎曰:“奇才英器,不必華夏,明智敏識,不必讀書。

    吾乃今知九州之外,“五經”之表,複自有人也。

    ”歸言于興曰:“涼州雖弊,傉檀權谲過人,未可圖也。

    ”興曰:“劉勃勃以烏合之衆猶能破之,況我舉天下之兵以加之乎!”宗曰:“不然。

    形移勢變,返覆萬端,陵人者易敗,戒懼者難攻。

    傉檀之所以敗于勃勃者,輕之也。

    今我以大軍臨之,彼必懼而求全。

    竊觀群臣才略,無傉檀比者,雖以天威臨之,亦未敢保其必勝也。

    ”興不聽,使其子廣平公弼、将軍斂成帥步、騎三萬襲傉檀,仆射齊難帥騎二萬讨勃勃。

     弼長驅至姑臧。

    傉檀嬰城固守,出奇兵擊破之。

    命郡縣悉散牛羊于野,斂成縱兵抄掠,又擊敗之。

     南燕國主慕容超在南郊祭祀,有一隻野獸,樣子像老鼠但全身紅色,大如馬,來到祭壇旁。

    很快,大風驟起,天色昏暗,羽儀帳幕全被刮裂。

    慕容超害怕,去詢問太史令成公綏。

    成公綏說:“這是陛下寵信重用奸佞,誅殺賢良,賦稅繁重,征發徭役過多造成的。

    ”慕容超于是罷黜公孫五樓等人,但不久又将他起用。

     夏五月,谯縱向後秦稱藩屬。

     谯縱向後秦請求讓桓謙到蜀地來,準備與他一同進攻劉裕。

    後秦王姚興就此詢問桓謙,桓謙乘勢請求前去。

    姚興說:“小水容不下大魚,如果谯縱的才幹力量足以成事,也不用借助你來做他的羽翼。

    ”便讓桓謙去見谯縱。

    桓謙到了成都後,虛懷若谷,禮賢下士。

    谯縱心中猜疑,将桓謙安置在龍格,并派人看守。

     後秦派遣軍隊進攻南涼,讨伐大夏,都大敗而回。

     後秦王姚興因為秃發傉檀内外多難,想乘機消滅他,命令尚書郎韋宗前去探聽他的虛實。

    秃發傉檀與韋宗談論當世的大事,縱橫捭阖,議論無窮。

    韋宗退下後歎道:“奇才英傑,不一定出于華夏,明智高識,不一定非要讀書才能得到。

    我現在才知道九州之外,“五經”之外,還自有人才在。

    ”回去向姚興進言說:“涼州雖然破敗,秃發傉檀權謀詭詐超過常人,不可以圖謀他。

    ”姚興說:“劉勃勃用烏合之衆尚且能擊破他,何況我發動天下的軍隊來進攻他呢!”韋宗說:“不是這樣。

    形勢的變化,無窮無盡,仗勢欺淩别人的容易失敗,警戒小心的難于攻取。

    秃發傉檀之所以敗于劉勃勃的緣故,是由于他輕敵。

    現在我方用大軍去進攻,他一定會戰戰兢兢地設法謀求保全自己。

    臣私下觀察我朝群臣的才幹謀略,沒有能與秃發傉檀相匹敵的,即使您以天子的聲威親自進攻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取勝。

    ”姚興不肯聽從,任命他的兒子廣平公姚弼、将軍斂成率步、騎兵三萬進攻秃發傉檀,尚書左仆射齊難率騎兵二萬讨伐赫連勃勃。

     姚弼率軍長驅直進,抵達姑臧。

    秃發傉檀環城堅守,同時派出奇兵擊破姚弼軍。

    并命令各郡縣将牛、羊散于田野誘敵,斂成縱兵劫掠,秃發傉檀又出軍大敗斂成軍。

     勃勃聞秦兵且至,退保河曲。

    齊難遂縱兵野掠,勃勃潛師襲破,擒之及其将士萬三千人。

    于是嶺北夷夏附于勃勃者以萬數,勃勃皆置守宰以撫之。

     遣将軍劉敬宣督毛修之讨谯縱,不克,引還。

     毛修之擊斬楊承祖,請讨谯縱。

    劉裕表劉敬宣帥衆五千伐之。

    敬宣入峽,轉戰而前。

    軍至黃虎,去成都五百裡,秦遣兵救之。

    縱亦悉衆拒險,相持六十餘日。

    軍中饑疫,死者大半,乃引軍還。

    敬宣坐免官,裕降号中軍将軍。

     冬十一月,南涼複稱王。

     南燕汝水竭。

     南燕汝水竭。

    河凍皆合,而渑水不冰。

    南燕主超惡之,問于李宣。

    宣對曰:“渑水無冰,良由逼帶京師,近日月也。

    ”超大悅。

     己酉(409) 五年秦弘始十一,魏太宗拓跋嗣永興元年。

    燕王馮跋太平元年。

    西秦更始元年。

    舊大國二,南涼、北涼、南燕、西涼、燕、夏小國六,新小國一,凡九僭國。

     春正月,秦封谯縱為蜀王。

     二月,南燕寇掠宿豫。

     南燕主超正旦朝會群臣,歎太樂不備,議掠晉人以補伎。

    韓曰:“先帝以舊京傾覆,戢翼三齊。

    陛下不養士息民,伺釁恢複,而更侵掠南鄰以廣仇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

    ”遂遣公孫五樓兄歸将兵寇宿豫,拔之,大掠而去。

    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教之。

    時五樓專總朝 赫連勃勃聽說後秦軍将至,退軍據守河曲一帶。

    齊難于是縱兵四處抄掠,赫連勃勃偷偷回師襲擊,大破齊難軍,生擒齊難及其手下将士一萬三千人。

    于是嶺北胡、漢百姓投附赫連勃勃的數以萬計,赫連勃勃都設置地方守宰以慰撫管理他們。

     朝廷派遣将軍劉敬宣督毛修之讨伐谯縱,沒能取勝,率軍返回。

     毛修之率軍進擊,殺掉楊承祖,請求讨伐谯縱。

    劉裕上表請求派劉敬宣率領軍隊五千人進讨谯縱。

    劉敬宣進入長江三峽,轉戰向前。

    大軍進至黃虎,距離成都五百裡,後秦派遣軍隊來救谯縱。

    谯縱也傾盡兵力拒險抵禦,雙方相持六十餘日。

    這時晉軍中缺糧,又出現瘟疫,死去的人有一多半,劉敬宣隻好率軍退回。

    劉敬宣因為此次失利被免去官職,劉裕也降低名位為中軍将軍。

     冬十一月,南涼秃發傉檀又稱涼王。

     南燕汝水枯竭。

     南燕汝水枯竭。

    黃河已經封凍,但渑水沒有結冰。

    南燕國主慕容超心中厭惡,就此詢問李宣。

    李宣回答說:“渑水沒有結冰,實是由于它挨臨京師,靠近日月的緣故。

    ”慕容超聽後非常高興。

     己酉(409) 晉安帝義熙五年後秦弘始十一年,北魏太宗拓跋嗣永興元年。

    北燕王馮跋太平元年。

    西秦更始元年。

    舊大國二,南涼、北涼、南燕、西涼、燕、夏小國六,新小國一,共九個僭越國。

     春正月,後秦冊封谯縱為蜀王。

     二月,南燕侵犯擄掠東晉宿豫一帶。

     南燕國主慕容超正月初一朝會群臣,感歎皇家太樂不完備,商議擄掠晉人以補充藝伎。

    韓說:“先帝因為舊都覆亡,暫居于三齊地區。

    陛下不去休養将士百姓,伺察敵人的破綻尋機恢複大業,卻要再去侵犯擄掠南面的鄰國以多樹仇敵,可以這樣做嗎?”慕容超說:“我的主意已定,不再與你多說。

    ”于是派遣公孫五樓的兄長公孫歸率領軍隊侵犯東晉宿豫,攻破宿豫城,大肆擄掠之後回去。

    慕容超從擄掠來的東晉人口中挑選出男女二千五百人交付太樂官署,讓教給他們樂器歌舞。

    當時公孫五樓專擅朝 政,宗親并居顯要,内外無不憚之。

    尚書都令史王俨谄事五樓,比歲屢遷,官至左丞。

    國人為之語曰:“欲得侯,事五樓。

    ”超又遣歸等侵淮南,俘男女千餘人而去。

    诏劉道憐鎮淮陰以備之。

     乞伏乾歸自秦逃歸。

     乞伏熾磐入見秦太原公懿于上邽,彭奚念乘虛伐之。

    熾磐聞之怒,不告而歸,擊奚念破之,遂克枹罕。

    乾歸逃還苑川,留熾磐鎮枹罕,收其衆得二萬人。

     三月,恒山崩。

     夏四月,雷震魏天安殿。

     雷震魏天安殿東序,魏主惡之,命以沖車攻東西序,皆毀之。

    初,魏主服寒食散,藥發,躁怒無常,至是寖劇。

    又災異數見,占者言有急變生肘腋。

    魏主憂懑廢寝食,追記平生成敗得失,獨語不止。

    每百官奏事至前,記其舊惡,辄殺之。

    其餘或顔色變動,或鼻息不調,或步趨失節,或言辭差謬,皆以為懷惡在心,發形于外,往往手擊殺之。

    死者皆陳天安殿前。

    群臣多不敢求親近,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其父吏部尚書宏未嘗谄谀,亦不忤旨,故父子獨不被譴。

     夏四月,劉裕伐南燕。

    六月,及燕師戰于臨朐,大破之,遂圍廣固。

     劉裕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惟孟昶、謝裕、臧熹勸行。

    裕以昶監留府事。

     初,苻氏之敗,王猛孫鎮惡來奔,騎射不能及人,而有謀略,善果斷,喜論軍國大事。

    至是或薦于裕,與語悅之, 政,他的宗族親屬都居于顯要職位,朝廷内外沒有誰不懼怕他。

    尚書都令史王俨谄媚巴結公孫五樓,連年數次遷升,官至尚書左丞。

    南燕國人為此編了俗語說:“要想封侯,事奉五樓。

    ”慕容超又派遣公孫歸等人侵犯淮南地區,俘獲東晉男女人口千餘人而回。

    朝廷诏令劉道憐鎮守淮陰,以防備南燕的入侵。

     乞伏乾歸從後秦逃回。

     乞伏熾磐到上邽去拜見後秦太原公姚懿,彭奚念乘他後方空虛之機,進兵攻擊。

    乞伏熾磐聞知大怒,不向姚懿告别便趕了回來,進軍擊破彭奚念,于是攻克枹罕。

    乞伏乾歸逃回苑川,留下乞伏熾磐鎮守枹罕,收集部衆,得到二萬人。

     三月,恒山崩裂。

     夏四月,北魏天安殿遭受雷擊。

     北魏天安殿東牆遭雷擊,北魏國主拓跋珪厭惡此事,命令用攻城沖車沖撞東、西牆,全部毀掉了。

    當初,拓跋珪服食寒石散,藥性發作,使得他躁怒無常,到這時更加嚴重。

    此時又屢次出現災異,占蔔的人言稱将有緊急的變故在皇宮内部發生。

    拓跋珪憂愁郁悶,寝食俱廢,追憶自己平生的成敗得失,獨自念叨不已。

    每當有官員啟奏政事到他面前,常常想起這些官員過去的過錯,立刻将他們殺掉。

    其他的官員或有臉色變化,呼吸不勻,急步上前叩拜不合禮儀,言辭應對有差錯等情況的,便認為他們心中有鬼,而暴露在外表的行動上,常常親手将這些官員殺掉。

    被殺的人都擺列在天安殿前。

    朝中百官大都不敢去親近,隻有著作郎崔浩恭敬勤謹,毫不懈怠,他的父親吏部尚書崔宏從不阿谀奉承,也不違抗聖旨,所以隻有他們父子不曾受到譴責。

     夏四月,劉裕讨伐南燕。

    六月,劉裕與南燕軍隊在臨朐交戰,大破南燕軍,于是進圍廣固。

     劉裕上表請求讨伐南燕,朝中計議,都認為不可,隻有孟昶、謝裕、臧憙勸劉裕進兵。

    劉裕命孟昶為監中軍将軍留府事。

     當初,苻氏敗亡的時候,王猛的孫兒王鎮惡來投奔東晉,他騎馬射箭趕不上别人,卻富有謀略,善于決斷,喜好談論軍國大事。

    到這時,有人将他推薦給劉裕,劉裕與他交談後很為高興, 因留宿。

    明旦謂參佐曰:“吾聞将門有将,信然。

    ”即以為中軍參軍。

     四月,裕帥舟師自淮入泗。

    五月,至下邳,留辎重,步進至琅邪,所過皆築城,留兵守之。

    或謂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将不能自歸,奈何?”裕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遠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苗。

    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

    ” 南燕主超召群臣會議,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

    宜據大岘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然後徐簡精騎,循海而南,絕其糧道,敕段晖帥兖州之衆緣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策也。

    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餘悉焚芟,使敵無所得,旬月之間,可以坐制,此中策也。

    縱賊入岘,出城逆戰,此下策也。

    ”超曰:“今歲星居齊,以天道推之,不戰自克。

    客主勢殊,以人事言之,彼遠來疲弊,勢不能久,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縱使入岘,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桂林王鎮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岘逆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

    不宜縱敵入岘,自棄險固也。

    ”超不從。

    鎮出歎曰:“既不能逆戰,又不肯清野,延敵入腹,坐待攻圍,酷似劉璋矣。

    ”超聞之怒,收鎮下獄。

     便留他與自己同宿。

    第二天一早,劉裕對衆僚佐說:“我聽說名将之門必有大将,确實如此。

    ”立即任命王鎮惡為中軍參軍。

     四月,劉裕率領水軍自淮水進入泗水。

    五月,劉裕率軍抵達下邳,留下辎重,從陸路進至琅邪,所經之處,都修築城壘,留下将士鎮守。

    有人對劉裕說:“燕人如果阻斷大岘之險,或者堅壁清野,我方大軍深入,不僅僅沒有功效,恐怕還将不能安全返回,怎麼辦?”劉裕說:“這我已經仔細考慮過了,鮮卑人貪婪,不知道深謀遠慮,他們前進貪圖獲得人口錢财,後退吝惜自己田中的禾苗。

    認為我們孤軍深入不能持久,因此他們的對策不過是進則據守臨朐,退則守衛廣固,一定不會據守險阻,清肅田野,我敢為各位保證。

    ” 南燕主慕容超召集群臣商議對策,公孫五樓說:“晉國的兵将輕佻勇猛,利于速戰速決。

    我們應當據守大岘使他們無法通過,拖延時間,以挫傷他們的銳氣,然後慢慢地挑選精銳騎兵,沿着海濱南進,斷絕他們的糧道,再命段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