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十九

關燈
曰:“父為忠臣,子為孝子,夫何恨乎!”丹陽尹羊曼、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皆戰死。

    瞻,侃子也。

    亮及郭默、趙胤俱奔尋陽。

    将行,顧謂侍中鐘雅曰:“後事深以相委。

    ”雅曰:“棟折榱崩,誰之咎也!” 峻兵入台城,司徒導謂侍中褚翜曰:“至尊當禦正殿。

    ”翜即入,抱帝登太極前殿,導及光祿大夫陸晔、荀崧、尚書張闿共登禦床衛帝。

    劉超、鐘雅及翜侍立左右,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廟。

    峻兵既入,叱翜令下。

    翜呵之曰:“蘇冠軍來觐至尊,軍人豈得侵逼!”峻兵不敢上殿,突入後宮,宮人皆見掠奪。

    驅役百官,裸剝士女。

    官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峻盡費之。

    或謂鐘雅曰:“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仇,盍早為計!”雅曰:“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各遁逃以求免,何以為臣!” 峻以王導有德望,猶使以本官居己之右。

    以祖約為太尉,峻自錄尚書事。

    弋陽王羕詣峻,稱述功德,峻複以為太宰、西陽王。

     溫峤聞建康不守,号恸;人有候之者,悲哭相對。

    庾亮至尋陽,宣太後诏,以峤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

    峤曰:“今日當以滅賊為急,未有功而先拜官,何以示天下!” 南道步行而來,應該埋伏軍隊截擊,可以一戰擒獲蘇峻。

    ”庾亮不聽從。

    蘇峻果然如同陶回所講的那樣,又因夜行時迷路,軍隊各部混亂。

    庾亮這才後悔。

    朝中士人大多把家人遣散到東邊避難,唯獨左衛将軍劉超将妻子兒女遷入宮内居住。

     诏命以卞壸都督大桁以東各軍,與蘇峻戰于西陵,大敗。

    蘇峻攻打青溪栅,卞壸再次抗擊。

    蘇峻趁風勢縱火,焚燒朝廷台省及各軍營,全部燒光。

    卞壸背瘡剛好,瘡口還沒愈合,強撐病體苦戰而死,二子卞眕、卞盱跟随他,也赴敵戰死。

    母親撫摸着屍體痛哭說:“父親是忠臣,兒子是孝子,還有何遺憾!”丹陽尹羊曼、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都戰死。

    陶瞻是陶侃之子。

    庾亮及郭默、趙胤一同逃奔尋陽。

    臨行,回頭對侍中鐘雅說:“以後的事情深深拜托了。

    ”鐘雅說:“房梁折斷,屋椽崩塌,是誰的過錯呢!” 蘇峻軍隊進入台城,司徒王導對侍中褚翜說:“皇上應當在正殿。

    ”褚翜立即進入内室,抱着晉成帝登上太極前殿,王導以及光祿大夫陸晔、荀崧、尚書張闿共同登上禦床護衛晉成帝。

    劉超、鐘雅以及褚翜侍立在左右,太常孔愉身穿朝服守衛宗廟。

    蘇峻的軍隊進入後,喝令褚翜退下。

    褚翜呵斥他們說:“冠軍将軍蘇峻前來觐見皇上,軍士怎能侵犯威逼!”蘇峻的軍隊不敢上殿,沖進後宮,宮女全都遭到掠奪。

    驅使奴役文武百官,剝光男女百姓的衣物。

    官府中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蘇峻全部耗費掉。

    有人對鐘雅說:“您的性情誠實正直,必定不被賊寇所容,何不早做打算!”鐘雅說:“國家的禍亂不能匡正,君主的危難不能拯救,各自逃跑以求免禍,憑什麼做人臣呢!” 蘇峻因為王導德高望重,仍讓他擔任原職,位居自己之上。

    任命祖約為太尉,蘇峻自己錄尚書事。

    弋陽王司馬羕到蘇峻處,稱述蘇峻的功德,蘇峻又任命他為太宰、西陽王。

     溫峤聽說建康失守了,号啕痛哭;有人前去問候他,就一起相對悲傷哭泣。

    庾亮到達尋陽後,宣谕太後的诏令,任命溫峤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

    溫峤說:“今日應當以誅滅賊寇為當務之急,沒有立下功勞卻先授予官職,将用什麼去昭示天下!” 遂不受。

    峤素重亮,亮雖奔敗,峤愈推奉,分兵給之。

     三月,皇太後庾氏以憂崩。

    峻南屯于湖。

     葬明穆皇後。

     夏五月,溫峤以陶侃入讨峻,峻遷帝于石頭。

    郗鑒、王舒來赴難。

     溫峤将讨峻,而不知建康聲聞。

    會範汪至,言:“峻政令不一,貪暴縱橫,雖強易弱,宜時進讨。

    ”峤深納之。

    庾亮辟汪參護軍事。

    與峤互相推為盟主,峤從弟充曰:“陶征西位重兵強,宜共推之。

    ”峤乃遣督護王愆期詣荊州邀侃同赴國難。

    侃猶以不預顧命為恨,答曰:“吾疆埸外将,不敢越局。

    ”峤屢說,不回,乃遣使謂曰:“仁公且守,仆當先下。

    ”使行二日,參軍毛寶聞之,說峤曰:“師克在和,不宜異同。

    假令可疑,猶當外示不覺。

    宜急追信改書,言必俱進。

    若不及,則更遣使可也。

    ”峤從之。

    侃果遣督護龔登帥兵詣峤。

    峤有衆七千,于是列上尚書,陳約、峻罪狀,移告征鎮,灑泣登舟。

     侃複追登還。

    峤遺書曰:“夫軍有進而無退,可增而不可減。

    近已移檄遠近,言于盟府,惟須仁公軍至,便齊進耳。

    今乃反追軍還,疑惑遠近,成敗之由,将在于此。

    假令此州不守,則荊楚将來之危,乃當甚于此州之今日。

    仁公進當為大晉之忠臣,參桓、文之功;退當以慈父之情,雪愛子之痛。

    且峻、約無道,人皆切齒。

    今之進讨,如石投卵;若複召兵還,是為敗于幾成。

    而或者遂謂仁公緩于讨賊, 于是沒有接受官職。

    溫峤一向看重庾亮,庾亮雖然敗逃,溫峤卻更加推崇尊奉他,分出軍隊給他。

     三月,皇太後庾氏因憂愁而死。

    蘇峻向南駐紮在于湖。

    安葬明穆皇後。

     夏五月,溫峤命陶侃入京讨伐蘇峻,蘇峻将晉成帝遷到石頭城。

    郗鑒、王舒前來赴國難。

     溫峤将要讨伐蘇峻,卻不知建康的消息。

    正好範汪到尋陽,說:“蘇峻政令不一,貪婪強暴無所顧忌,雖然貌似強大,卻很容易轉化為弱小,應該及時進軍讨伐。

    ”溫峤深表贊同。

    庾亮征召範汪為參護軍事。

    庾亮與溫峤互相推舉對方為盟主,溫峤的堂弟溫充說:“征西将軍陶侃職位重要兵力強大,應該共同推舉他為盟主。

    ”于是溫峤便派督護王愆期到荊州邀請陶侃共赴國難。

    陶侃仍然因為沒有參與接受晉明帝遺诏而耿耿于懷,回答說:“我是在外戍守邊疆的将領,不敢超越職權範圍。

    ”溫峤多次勸說,陶侃都不予答複,于是派使者對陶侃說:“明公暫且守衛,我當先行順江而下征讨。

    ”使者已經出發兩天,參軍毛寶聽說此事,勸說溫峤道:“軍隊取勝在于和同,不應有所區别。

    即使可疑,仍然要讓外界毫無察覺。

    應當迅速追回信使改寫書信,講明一定要一同進軍。

    如果來不及了,就應重新派遣使者。

    ”溫峤聽從了他的意見。

    陶侃果然派督護龔登率軍趕到溫峤那裡。

    溫峤有七千士衆,于是列名上呈尚書,陳述祖約、蘇峻的罪狀,轉告各地方将領,灑淚登上戰船。

     陶侃又追回龔登。

    溫峤給他寫信說:“軍隊隻有前進沒有後退,可增多而不可減少。

    最近已向遠近各地傳送檄文,向貴盟府講明,隻等您的軍隊到達,就一同進發了。

    如今卻反而追回軍隊,使遠近的人們産生疑惑,成敗的根由,将在于此。

    假使此州不保,那麼荊楚将來的危險,就會比此州今日更嚴重。

    您進則成為大晉朝的忠臣,與齊桓公、晉文公的功績等同;退則當以慈父之情,去洗刷愛子被殺的苦痛。

    況且蘇峻、祖約叛逆無道,人人都切齒痛恨。

    今日進軍讨伐,如同以石擊卵;如果再召回軍隊,這是在幾近成功時失敗。

    而且有人會說您對讨伐賊寇遲緩不決, 此聲難追。

    願深察之!”愆期亦謂侃曰:“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公甯有容足之地乎!”侃深感悟,即戎服登舟。

    瞻喪至不臨,兼道而進。

     郗鑒在廣陵,城孤糧少,逼近胡寇,人無固志。

    得诏書,即流涕誓衆,入赴國難,将士争奮。

    遣将軍夏侯長等間行謂峤曰:“或聞賊欲挾天子東入會稽,當先立營壘,屯據要害,既防其越逸,又斷賊糧運,然後清野堅壁以待賊。

    賊攻城不拔,野無所掠,必自潰矣。

    ”峤深以為然。

     五月,侃至尋陽。

    議者謂侃欲誅亮以謝天下。

    亮甚懼,用峤計,詣侃拜謝。

    侃驚,止之曰:“庾元規乃拜陶士行邪!”亮引咎自責,侃乃釋然,曰:“君侯修石頭以拟老子,今日反見求邪!”遂同趣建康。

    戎卒四萬,旌旗七百餘裡。

    峻聞之,自姑孰還。

     遷帝于石頭,司徒導固争,不從。

    帝哀泣升車,時天雨,泥濘,劉超、鐘雅步侍左右,峻給馬,不肯乘,而悲哀慷慨。

    峻惡之。

    峻以倉屋為帝宮,日肆醜言。

    超、雅與荀崧、華恒、丁潭等不離帝側。

    時饑馑米貴,峻問遺,超一無所受,缱绻朝夕,臣節愈恭,雖居幽厄之中,猶啟帝,授《孝經》《論語》。

     導密令張闿以太後诏谕三吳,使起義兵。

    會稽内史王舒使庾冰将兵一萬,西渡浙江,于是吳興太守虞潭、吳國内史蔡谟、義興太守顧衆等皆應之。

    潭母孫氏謂潭曰:“汝當舍生取義,勿以吾老為累!”盡遣家僮從軍,鬻環佩以給軍費。

     這個名聲難以追回。

    希望您深深體察這一切!”王愆期也對陶侃說:“蘇峻是豺狼,如果他得志了,您難道還有立足之地嗎!”陶侃深深感悟,立即戎裝登上戰船。

    他兒子陶瞻的喪禮也沒能參加,日夜兼行地進軍。

     郗鑒在廣陵,城孤糧少,緊靠胡人,人心不穩。

    得到诏書後,立即流着淚誓師,奔赴國難,将士們奮勇争先。

    郗鑒派将軍夏侯長等人走小路前去對溫峤說:“有人聽說賊寇想要挾持天子東入會稽,應當搶先建立軍營壁壘,占據要害地形,既能防止賊寇逃逸,又切斷了他們的糧食運送,然後堅壁清野等待賊寇。

    賊寇攻城不克,田野間又沒有東西劫掠,必定自己潰散。

    ”溫峤深以為然。

     五月,陶侃到達尋陽。

    人們議論說陶侃想誅殺庾亮以向天下人謝罪。

    庾亮非常恐懼,采用溫峤的計策,前去陶侃那裡拜見謝罪。

    陶侃大驚,制止他說:“庾亮竟然要叩拜我陶侃嗎!”庾亮引咎自責,陶侃便放開心懷,說:“您修築石頭城來對付老夫,今天反倒有所求嗎!”于是與庾亮、溫峤同赴建康。

    共有四萬士卒,旌旗綿延七百多裡。

    蘇峻聽說後,從姑孰返回。

     蘇峻将晉成帝遷到石頭城,司待王導力争,沒有聽從。

    晉成帝哀哭着登上車,當時天正下雨,道路泥濘,劉超、鐘雅步行随侍在身邊,蘇峻給他們馬匹,他們不肯騎乘,悲哀慷慨。

    蘇峻很厭惡他們。

    蘇峻将倉房作為帝宮,終日口出狂言。

    劉超、鐘雅與荀崧、華恒、丁潭等人不離晉成帝身邊。

    當時因饑荒而米貴,蘇峻慰問饋贈,劉超毫不接受,朝夕守候在晉成帝身邊,更加恭敬地行臣子禮儀,雖然身處困厄之中,仍啟蒙晉成帝,講授《孝經》《論語》。

     王導密令張闿用太後诏令曉谕三吳地區官民,讓他們發動義軍。

    會稽内史王舒派庾冰領一萬士兵,向西渡過浙江,于是吳興太守虞潭、吳國内史蔡谟、義興太守顧衆等全都響應。

    虞潭的母親孫氏對虞潭說:“你應當舍生取義,不要因為我年老成為你的拖累!”派出全部家僮從軍,賣掉玉環玉佩以供軍費。

     峻遣其将管商等拒之。

    侃、峤軍于茄子浦。

    峤以南兵習水,峻兵便步,令:“将士有上岸者死!”會峻送米萬斛饋祖約。

    毛寶為峤前鋒,告其衆曰:“兵法&lsquo軍令有所不從&rsquo,豈可視賊可擊,不上岸擊之邪!”乃往襲取之,約由是饑乏。

    峤表寶為廬江太守。

     侃表舒、潭監浙東、西軍事,郗鑒都督揚州八郡軍事。

    鑒遂帥衆渡江,與侃等會。

    舟師直指石頭,峻望之,有懼色。

    侃部将李根請築白石壘,侃使庾亮守之,峻攻之,不克。

    舒等數戰不利。

    孔坦曰:“本不須召郗公,遂使東門無限。

    今宜遣還,雖晚,猶勝不也。

    ”侃乃令鑒還據京口,立大業、曲阿、庱亭三壘以分峻兵勢。

     祖約遣祖渙、桓撫襲湓口,毛寶中流矢,貫髀徹鞍,寶使人蹋鞍拔箭,血流滿靴。

    還擊,破走之。

     峻分兵陷宣城,内史桓彜死之。

     桓彜聞京城不守,進屯泾縣。

    裨惠勸彜與峻通使,以纾交至之禍。

    彜曰:“吾受國厚恩,義在緻死,焉能忍恥與逆臣通問!如其不濟,此則命也。

    ”彜遣将軍俞縱守蘭石,韓晃攻之,将敗,左右勸退軍。

    縱曰:“吾受桓侯厚恩,當以死報。

    吾之不可負桓侯,猶桓侯之不負國也!”遂力戰而死。

    晃遂進軍,至是城陷,執彜,殺之。

     秋七月,後趙攻壽春,約衆潰,奔曆陽。

     祖約諸将陰與後趙通謀,許為内應。

    後趙石聰引兵濟淮,攻壽春。

    約衆潰,奔曆陽。

     秋八月,後趙攻趙蒲阪。

    趙主曜擊破走之,遂攻金墉。

     蘇峻派部将管商等拒戰。

    陶侃、溫峤在茄子浦駐軍。

    溫峤因南方軍隊熟悉水戰,蘇峻的軍隊擅長陸戰,下令:“将士有上岸的處死!”恰巧遇上蘇峻運送一萬斛米贈給祖約。

    毛寶任溫峤的前鋒,遍告所率士衆說:“兵法上講&lsquo軍令有所不從&rsquo,怎能看見賊寇可以攻擊,卻不上岸攻打呢!”于是前去襲擊奪取了米,祖約因此饑餓困乏。

    溫峤上表奏請任命毛寶為廬江太守。

     陶侃上表推薦王舒、虞潭分别監浙東、浙西軍事,郗鑒都督揚州八郡軍事。

    于是郗鑒便率士衆渡過長江,與陶侃等會合。

    陶侃等人的水軍直指石頭城,蘇峻望見後,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陶侃的部将李根請求修築白石壘,陶侃讓庾亮守衛,蘇峻攻打白石壘,沒有攻克。

    王舒等交戰幾次都失利。

    孔坦說:“本來不需要召來郗鑒,結果造成東門失去防衛。

    現在應當派遣他返回,雖然晚點,還是勝過不回去。

    ”陶侃便令郗鑒返回據守京口,建立大業、曲阿、庱亭三座壁壘以分散蘇峻的兵力。

     祖約派祖渙、桓撫襲擊湓口,毛寶身中流箭,箭射穿髀骨,插在馬鞍上,毛寶讓人踏住馬鞍拔箭,血流滿靴。

    毛寶反擊,敵軍戰敗逃跑。

     蘇峻分派兵力攻陷宣城,宣城内史桓彜遇害。

     桓彜聽說京城失守,便進軍駐紮在泾縣。

    裨惠勸桓彜與蘇峻通使,以延緩交相到來的災禍。

    桓彜說:“我蒙受國家厚恩,在道義上應當效死,怎能忍受恥辱與叛臣通使問候!如果事情不成功,這就是命。

    ”桓彜派将軍俞縱守蘭石,韓晃攻打俞縱,俞縱将要戰敗,身邊的人勸他退軍。

    俞縱說:“我蒙受桓侯厚恩,當以死相報。

    我不能辜負桓侯,就像桓侯不能辜負國家!”于是奮力作戰而死。

    韓晃便進軍,到此時攻陷宣城,抓獲桓彜,殺死了他。

     秋七月,後趙攻打壽春,祖約的士衆潰敗,逃奔曆陽。

     祖約部下衆将暗中與後趙串通,許諾作為内應。

    後趙的石聰領兵渡過淮水,攻打壽春。

    祖約的士衆潰敗,逃奔曆陽。

     秋八月,後趙攻打前趙的蒲阪。

    前趙國主劉曜将後趙軍隊打敗,石虎逃跑,于是前趙攻打金墉。

     石虎帥衆四萬擊趙,攻蒲阪。

    趙主曜自将救之,虎懼,引退。

    曜追及與戰,大破之,斬其将石瞻,枕屍二百餘裡,虎奔朝歌。

    曜攻石生于金墉,決千金堨以灌之。

    荥陽、野王皆降。

    襄國大震。

     九月,陶侃、溫峤讨峻,斬之。

    竣弟逸代領其衆。

     峻腹心路永、賈甯勸峻盡誅諸大臣,更樹腹心。

    峻雅敬司徒導,不許,永等更貳于峻。

    導使袁耽誘永,與皆奔白石。

    西軍與峻久相持不決。

     溫峤軍食盡,貸于陶侃。

    侃怒,欲西歸。

    峤曰:“凡師克在和,古之善教也。

    光武之濟昆陽,曹公之拔官渡,以寡敵衆,杖義故也。

    竣、約小豎,兇逆滔天,何憂不滅!奈何舍垂立之功,設進退之計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臣子肝腦塗地之日。

    峤等與公并受國恩,事若克濟,則臣主同祚;如其不捷,當灰身以謝先帝耳。

    今之事勢,義無旋踵,譬如騎虎,安可中下哉!公若違衆獨返,人心必沮;沮衆敗事,義旗将回指于公矣。

    ”毛寶說侃曰:“軍政有進無退,非直整齊三軍,示衆必死而已,亦謂退無所據,終至滅亡。

    可試與寶兵,斷賊資糧,若不立效,然後公去,人心不恨矣。

    ”侃然而遣之。

    竟陵太守李陽說侃曰:“大事不濟,公雖有粟,安得而食諸!”侃乃分米五萬石以饷峤軍。

    寶燒峻句容、湖孰積聚,峻軍乏食,侃遂不去。

     韓晃等急攻大業壘。

    郗鑒參軍曹納曰:“大業,京口之 石虎率士衆四萬人攻打前趙,進攻蒲阪。

    前趙國主劉曜親自率軍前去救援,石虎心中恐懼,領兵退走。

    劉曜追上石虎并與他交戰,大敗石虎,斬殺石虎部将石瞻,屍體枕藉二百餘裡,石虎逃奔朝歌。

    劉曜在金墉攻打石生,決開千金堨以水淹石生。

    荥陽、野王全部投降前趙。

    襄國大為震驚。

     九月,陶侃、溫峤讨伐蘇峻,将他斬殺。

    蘇峻的弟弟蘇逸代領其士衆。

     蘇峻的心腹路永、賈甯勸說蘇峻将大臣全部殺死,另外樹立心腹。

    蘇峻一向敬重司徒王導,沒有準許,路永等轉而對蘇峻懷有二心。

    王導讓袁耽引誘路永,與路永一同逃奔白石壘。

    西路聯軍與蘇峻相持很久也沒有決出勝負。

     溫峤的軍隊糧食吃光,向陶侃借糧。

    陶侃大怒,想返回西方。

    溫峤說:“凡是軍隊取勝在于協同,這是古人的好經驗。

    光武帝在昆陽獲勝,曹操攻克官渡,以寡敵衆,是憑仗道義的緣故。

    蘇峻、祖約小兒,兇頑叛逆,罪惡滔天,何愁不滅!怎能舍棄垂手可立的戰功,做撤退的打算呢!況且天子被幽禁逼迫,國家危難,正是臣子肝腦塗地的時候。

    我們與您同受國恩,事情如果成功,那麼臣子、君主同享福祚;如果不能取勝,就應當粉身碎骨以向先帝謝罪而已。

    如今的事态,是義無反顧,就好像騎虎,怎能中途而下呢!您如果違背衆心獨自返回,人心必定沮喪;使人心沮喪而敗壞大事,正義的大旗就将要轉而指向您了。

    ”毛寶勸說陶侃道:“用兵之道有進無退,不隻是整肅三軍,向衆人顯示必死的信念而已,也是說後退沒有可憑據之處,最終會導緻滅亡。

    可以嘗試給我一些士兵,切斷賊寇的物資糧食,如果不建立戰功,然後您再離去,人們心中也就不遺憾了。

    ”陶侃認為很對并派他前去。

    竟陵太守李陽勸說陶侃道:“大事沒有成功,您即使有糧食,又怎麼能吃得上呢!”陶侃便分出五萬石米送給溫峤軍隊。

    毛寶焚燒蘇峻在句容、湖孰積蓄的物資,蘇峻的軍隊缺糧,于是陶侃便沒有離去。

     韓晃等猛攻大業壘。

    郗鑒參軍曹納說:“大業壘,是京口的 捍蔽也,一旦不守,則賊兵至矣。

    請還廣陵,以俟後舉。

    ”鑒大會僚佐,責納,将斬之,久乃得釋。

     侃将救大業,長史殷羨曰:“吾兵不習步戰,不如急攻石頭,則大業自解。

    ”侃從之,督水軍向石頭。

    亮、峤帥步兵萬人從白石南上,峻将八千人逆戰。

    乘醉突陳,不得入,将回,馬踬,侃部将斬之,三軍皆稱萬歲。

    餘衆大潰。

    峻司馬任讓等共立峻弟逸為主,閉城自守。

    峤乃立行台,布告遠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台,于是至者雲集。

     冬十二月,後趙王勒大破趙兵于洛陽,獲趙主曜以歸,殺之。

     後趙王勒欲自将救洛陽,程遐等固谏,勒大怒,按劍叱遐等出。

    召徐光謂曰:“庸人之情皆謂劉曜鋒不可當。

    曜帶甲十萬,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師老卒怠,以我初銳擊之,可一戰而擒也。

    若洛陽不守,曜必自河以北席卷而來,吾事去矣。

    卿以為何如?”對曰:“曜不能進臨襄國,更守金墉,此其無能為可知也。

    以大王威略臨之,彼必望旗奔敗。

    平定天下,在今一舉矣。

    ”勒笑曰:“光言是也。

    ”乃使内外戒嚴。

    命石堪等會荥陽,石虎進據石門,勒自統步騎濟自大堨。

    謂光曰:“曜盛兵成臯關,上策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陽,此成擒耳。

    ”至成臯,勒見趙無守兵,大喜,舉手加額曰:“天也!”卷甲銜枚,詭道兼行,出于鞏、訾之間。

     屏障,一旦失守,那麼敵軍就會到來了。

    請求返回廣陵,以待後舉。

    ”郗鑒大會僚屬參佐,責備曹納,準備斬殺他,很久才得以釋免。

     陶侃将要去救援大業壘,長史殷羨說:“我們的士兵不熟悉步戰,不如猛攻石頭城,那麼大業壘的危急自然就解除了。

    ”陶侃采納其建議,督領水軍奔向石頭城。

    庾亮、溫峤率一萬步兵從白石壘南上,蘇峻率八千人迎戰。

    蘇峻趁着醉意突擊敵陣,未能突破,準備返回時,馬被絆倒,陶侃部将斬殺了他,三軍将士都高呼萬歲。

    蘇峻的餘部大敗。

    蘇峻的司馬任讓等共同擁立蘇峻的弟弟蘇逸為主,緊閉城門自守。

    溫峤便設立行台,向遠近各地散發通告,凡是原任官吏職位在二千石以下的,都讓他們赴行台報到,于是到來的人有如雲集。

     冬十二月,後趙王石勒在洛陽大敗前趙軍隊,俘獲前趙國主劉曜後返回,将他殺死。

     後趙王石勒想親自率軍救援洛陽,程遐等極力勸谏,石勒大怒,手按劍柄喝叱程遐等人出去。

    召來徐光對他說:“普通人的心理都認為劉曜鋒芒不可抵擋。

    劉曜帶領十萬甲士,對一座城池攻打了一百天卻不能攻克,軍隊疲憊士兵懈怠,以我方剛剛投入戰鬥的精銳部隊攻打他,可以一戰就擒獲劉曜。

    如果洛陽失守,劉曜肯定從黃河以北席卷而來,我們就大勢已去了。

    你認為怎麼樣?”徐光回答說:“劉曜不能進軍兵臨襄國,反而據守金墉,這就可以知道他不能有所作為。

    以大王的威風膽略逼近敵軍,敵軍必定望見大旗就敗逃了。

    平定天下,在此一舉了。

    ”石勒笑着說:“徐光說得對呀。

    ”于是讓宮室内外戒嚴。

    命令石堪等會集荥陽,石虎進軍占據石門,石勒親自統領步兵、騎兵從大堨渡過黃河。

    石勒對徐光說:“劉曜在成臯關屯軍,是上策;以洛水作為屏障,是其次的策略;坐守洛陽,就是束手就擒。

    ”到達成臯,石勒望見前趙沒有守衛軍隊,非常高興,舉手拍額說:“天意啊!”命令士兵卷起铠甲,馬匹銜枚噤聲,從隐秘小道日夜兼行,在鞏縣、訾縣之間穿出。

     曜專與嬖臣飲博,不撫士卒。

    左右或谏,曜以為妖言,斬之。

    俄而洛水候者與後趙前鋒交戰,擒羯送之。

    曜問之,知勒自來,色變,使攝金墉之圍,陳于洛西,衆十餘萬,南北十餘裡。

    勒望見曰:“可以賀我矣!”帥步騎四萬入洛陽城。

    虎引步卒攻趙中軍,堪以精騎擊其前鋒,大戰于西陽門。

    勒躬貫甲胄,出阊阖門,夾擊之。

    曜素嗜酒,至是将戰,飲數鬥。

    至西陽門,揮陳就平。

    堪因而乘之,趙兵大潰。

    曜昏醉墜馬,為堪所執。

    勒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獲之。

    其抑鋒止銳,縱其歸命之路。

    ”曜至襄國,勒嚴兵圍守。

    使曜與其太子熙書,谕令速降,曜但敕熙與諸大臣“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意”,勒乃殺之。

     己醜(329) 四年趙光初十二年,趙太和二年。

    是歲趙亡。

    大國一,成、涼小國二,凡三僭國。

     春正月,逸殺右衛将軍劉超、侍中鐘雅。

     初,峻逼居民聚之後苑,使其将匡術守之。

    至是光祿大夫陸晔及弟玩說術,以苑城附于西軍,百官皆赴之。

    鐘雅謀奉帝出赴西軍,事洩,蘇逸使任讓将兵入宮收超、雅。

    帝抱持悲泣曰:“還我侍中、右衛!”讓奪而殺之。

     冠軍将軍趙胤攻拔曆陽,約奔後趙。

     趙太子熙奔上邽。

    後趙取長安。

     趙太子熙與南陽王胤謀保秦州。

    尚書胡勳曰:“今雖喪君,境土尚完,将士不叛,當并力拒之。

    力不能拒,走未晚也。

    ”胤以為沮衆,斬之,遂奔上邽。

    關中大亂。

    蔣英擁衆 劉曜隻與寵臣飲酒博戲,不撫恤士兵。

    身旁人有的勸谏他,劉曜認為是妖言,斬殺了勸谏者。

    不久洛水的偵察部隊與後趙的前鋒部隊交戰,擒獲羯人士兵送來。

    劉曜詢問俘虜,知道石勒親自前來,臉色大變,命令解除金墉之圍,在洛水西面列陣,有士衆十多萬人,南北綿延十多裡。

    石勒望見後說:“可以祝賀我了!”率四萬步兵、騎兵進入洛陽城。

    石虎領步兵攻打前趙的中軍,石堪用精銳騎兵攻擊前趙的前鋒,在西陽門展開大戰。

    石勒身穿甲胄,出阊阖門,夾擊前趙軍隊。

    劉曜一向嗜酒,到此時即将交戰,仍喝了數鬥酒。

    到了西陽門,指揮軍陣向平坦地區靠近。

    石堪便趁勢攻擊,前趙軍隊大敗。

    劉曜喝得昏沉沉地墜落馬下,被石堪抓獲。

    石勒下令說:“想要擒獲的隻有一個人而已,如今已經擒獲了他。

    停止攻擊,放開他們逃命的道路。

    ”劉曜到達襄國,石勒派軍隊嚴密圍守。

    石勒讓劉曜給他的太子劉熙寫信,令劉熙迅速歸降,劉曜隻敕令劉熙與大臣們“匡正維護國家,不要因為我改變主意”,于是石勒便殺死了劉曜。

     己醜(329) 晉成帝鹹和四年前趙光初十二年,後趙太和二年。

    這一年前趙滅亡。

    有一個大國,成漢、前涼兩個小國,共有三個僭僞之國。

     春正月,蘇逸殺死右衛将軍劉超、侍中鐘雅。

     當初,蘇峻逼迫居民聚集在後苑,讓部将匡術守衛。

    到此時光祿大夫陸晔及兄弟陸玩勸說匡術,将苑城歸附于西軍,百官全都趕來。

    鐘雅謀劃侍奉晉成帝出奔西軍,事情洩露,蘇逸讓任讓率兵入宮拘捕劉超、鐘雅。

    晉成帝抱着他們悲聲哭泣說:“還我侍中、右衛!”任讓奪過來并殺死了他們。

     冠軍将軍趙胤攻克曆陽,祖約逃奔後趙。

     前趙太子劉熙逃奔上邽。

    後趙攻取長安。

     前趙太子劉熙與南陽王劉胤圖謀據守秦州。

    尚書胡勳說:“如今雖然失去了國君,但是國土仍然完整,将士也沒有反叛,應當合力拒敵。

    力量不能抵抗時,再逃走也不晚。

    ”劉胤認為他動搖軍心,将他斬殺,然後逃奔上邽。

    關中地區大亂。

    蔣英擁兵 數十萬據長安,遣使降于後趙,石生帥衆赴之。

     二月,諸軍讨逸,斬之,及西陽王羕。

     諸軍攻石頭。

    建威長史滕含大破其兵,獲蘇逸、韓晃,斬之。

    含部将曹據抱帝奔溫峤船,群臣見帝,頓首号泣請罪。

    殺西陽王羕。

    陶侃與任讓有舊,為請其死。

    帝曰:“是殺吾侍中、右衛者,不可赦也。

    ”乃殺之。

    司徒導入石頭,令取故節,侃笑曰:“蘇武節似不如是。

    ”導有慚色。

     以褚為丹陽尹。

     時宮阙灰燼,峤欲遷都豫章,三吳之豪請都會稽。

    導曰:“孫仲謀、劉玄德俱言&lsquo建康,王者之宅&rsquo,古之帝王,不必以豐儉移都。

    苟務本節用,何憂凋弊!若農事不修,則樂土為墟矣。

    且北寇遊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竄于蠻越,求之望實,懼非良計。

    今特宜鎮之以靜,群情自安。

    ”由是不複徙都。

    而以翜為丹陽尹。

    翜收集散亡,京邑遂安。

     三月,以陶侃為太尉,郗鑒為司空,溫峤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庾亮為豫州刺史。

     論平蘇峻功,侃、鑒、峤以下,封拜有差。

    谥卞壸曰忠貞,其二子眕、盱及桓彜、劉超、鐘雅、羊曼、陶瞻,皆加贈谥。

    路永、匡術、賈甯,皆峻黨,先歸朝廷,司徒導欲賞之。

    峤曰:“永等首為亂階,晚雖改悟,未足贖罪,得全首領,為幸多矣。

    ”乃止。

    侃以江陵偏遠,移鎮巴陵。

    朝議欲留輔政,峤以導先帝所任,固辭;又以京邑荒殘,留資蓄,具器用,而後還藩。

    庾亮泥首謝罪,欲阖門投竄山海。

     數十萬占據長安,派使者向後趙歸降,石生率士衆趕赴長安。

     二月,各路軍隊讨伐蘇逸,将他斬殺,還殺死了西陽王司馬羕。

     各路軍隊攻打石頭城。

    建威長史滕含大敗蘇逸軍隊,擒獲蘇逸、韓晃,将他們斬殺。

    滕含部将曹據抱着晉成帝跑到溫峤的船上,群臣見到晉成帝,叩頭号泣請罪。

    殺死西陽王司馬羕。

    陶侃與任讓有舊交,為他請求免死。

    晉成帝說:“這是殺死我侍中、右衛的人,不能赦免。

    ”于是殺死了任讓。

    司徒王導進入石頭城,讓人取出原來的符節,陶侃笑着說:“蘇武的符節似乎不如你這個。

    ”王導面有愧色。

     任命褚為丹陽尹。

     當時宮殿已成灰燼,溫峤想把都城遷到豫章,三吳地區的豪族請求定都會稽。

    王導說:“孫權、劉備都說&lsquo建康是帝王的宅府&rsquo,古代的帝王,不一定因為物資的多寡而遷都。

    如果從事農業生産,節約費用,何愁暫時的凋敝!如果不緻力于農事,那麼樂土也會成為廢墟。

    況且北方賊寇的遊魂,窺伺着我方的可乘之機,一旦顯示出虛弱,逃竄到蠻越之地,從聲望和實際上考慮,恐怕都不是良策。

    如今隻應保持甯靜,人心自然安定。

    ”因此不再遷都。

    又任命褚翜為丹陽尹。

    褚翜收攏聚集散失的人口,于是京城便安定了。

     三月,任命陶侃為太尉,郗鑒為司空,溫峤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庾亮為豫州刺史。

     評論平定蘇峻的功績,陶侃、郗鑒、溫峤以下,都各自封爵拜官。

    追贈卞壸谥号為忠貞,兩個兒子卞眕、卞盱及桓彜、劉超、鐘雅、羊曼、陶瞻,都追贈谥号。

    路永、匡術、賈甯,都是蘇峻同黨,但率先歸附朝廷,司徒王導想賞賜他們。

    溫峤說:“路永等首先制造禍端,後雖改悔醒悟,也不足以贖罪,能保全首級,就是很大的幸運了。

    ”于是便停止。

    陶侃因江陵偏僻遙遠,就遷往巴陵鎮守。

    朝廷議論想留下溫峤輔佐朝政,溫峤認為王導是先帝任命的,堅決推辭;又因京城荒涼殘破,就留下物資儲蓄,備齊器物用品,然後回藩地。

    庾亮叩頭至地謝罪,想全家投身山海間隐居。

     帝手诏慰谕曰:“此社稷之難,非舅之責也。

    ”亮乃求外鎮自效,遂以為豫州刺史,出鎮蕪湖。

    侃之讨峻也,獨湘州刺史卞敦擁兵不赴,又不給軍糧,侃奏請檻車收付廷尉。

    司徒導以喪亂之後,宜加寬宥,乃以敦為廣州刺史,敦憂愧而卒。

     夏四月,骠騎将軍、始安公溫峤卒。

    以劉胤為江州刺史。

     峤卒,時年四十二,谥曰忠武。

    胤,峤軍司也。

    陶侃、郗鑒皆言胤非方伯才,王導不從。

    或謂導子悅曰:“自江陵至于建康三千餘裡,流民萬計。

    國之南藩,要害之地,而胤以汰侈卧而對之,不有外變,必有内患矣。

    ” 秋八月,後趙石虎攻拔上邽,殺趙太子熙,遂取秦、隴。

     趙南陽王胤帥衆數萬,自上邽趣長安,隴東戎、夏皆應之。

    石生嬰城自守,虎救之。

    大破趙兵,乘勝追擊,枕屍千裡。

    上邽潰,虎執趙太子熙及胤以下三千餘人,皆殺之。

    徙其台省文武、關東流民、秦、雍大族于襄國;秦、隴悉平。

    蒲洪、姚弋仲俱降于虎,虎表洪監六夷軍事,弋仲為六夷左都督。

    徒氐、羌十五萬落于司、冀州。

     冬十二月,将軍郭默殺劉胤。

     胤矜豪縱酒,不恤政事。

    郭默被征為右軍将軍,求資于胤,不得。

    會有司奏:“朝廷空竭,百官無祿,惟資江州運漕。

    而胤商旅繼路,以私廢公,請免胤官。

    ”胤方自申理,默遂誣胤以大逆,襲斬之,傳首京師。

    招引谯國内史桓宣,宣固守不從。

    太尉侃上宣為武昌太守。

     晉成帝親筆寫下诏書安慰勸谕說:“這是國家的災難,不是舅父的責任。

    ”庾亮便請求出外鎮守效力,于是任命他為豫州刺史,出京鎮守蕪湖。

    陶侃讨伐蘇峻時,唯獨湘州刺史卞敦擁兵沒有趕來,又不供給軍糧,陶侃奏請用檻車拘捕卞敦送交廷尉治罪。

    司徒王導認為國家喪亂之後,應該施以寬宥,于是任命卞敦為廣州刺史,卞敦憂愁慚愧而死。

     夏四月,骠騎将軍、始安公溫峤去世。

    任命劉胤為江州刺史。

     溫峤去世,時年四十二歲,谥号忠武。

    劉胤,是溫峤的軍司。

    陶侃、郗鑒都說劉胤不是獨掌一方大權的人才,王導不聽從。

    有人對王導之子王悅說:“從江陵到建康有三千多裡,流民數以萬計。

    江州是國家的南部屏障,處要害之地,而劉胤以奢侈揮霍的性格橫卧着對待政事,沒有外部的事變,也必定會有内患。

    ” 秋八月,後趙石虎攻克上邽,殺死前趙太子劉熙,于是奪取秦州、隴西。

     前趙的南陽王劉胤率數萬士兵,從上邽前往長安,隴東的戎狄、漢人全都響應他。

    石生環城自守,石虎救援他。

    石虎大敗前趙軍隊,乘勝追擊,屍體枕藉長達千裡。

    上邽城破,石虎抓獲前趙太子劉熙及劉胤和他的部下三千多人,全部斬殺。

    将前趙朝廷文武官員、關東流民、秦州和雍州的豪門大族都遷到襄國;秦州、隴西全部平定。

    蒲洪、姚弋仲都歸降石虎,石虎表薦蒲洪監領六夷軍事,姚弋仲為六夷左都督。

    将氐族、羌族的十五萬村落百姓遷到司州、冀州。

     冬十二月,将軍郭默殺死劉胤。

     劉胤倨傲豪奢,縱酒狂飲,不過問政事。

    郭默被征召為右軍将軍,向劉胤請求資助,沒有得到。

    适逢主管官員奏報:“朝廷國庫空竭,文武百官沒有俸祿,隻能依靠江州的漕運。

    而劉胤的商旅在路上往來不斷,因私廢公,請求罷免劉胤官職。

    ”劉胤正要為自己申辯,郭默便誣陷劉胤大逆不道,襲擊并斬殺了他,将首級傳送京城。

    郭默招引谯國内史桓宣,桓宣堅守駐地不從命。

    太尉陶侃上奏任命桓宣為武昌太守。

     代王纥那出奔宇文部,翳槐立。

     翳槐,郁律之子也。

     羌殺河南王吐延。

     河南王吐延為羌酋所殺,其子葉延立,保于白蘭。

    葉延孝而好學,以為禮“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乃自号其國曰吐谷渾。

     庚寅(330) 五年趙建平元年。

     春正月,太尉侃讨郭默,斬之。

     劉胤首至建康。

    司徒導以郭默骁勇難制,枭胤首于大航,以默為江州刺史。

    陶侃聞之,投袂起曰:“此必詐也。

    ”即将兵讨之。

    上表言狀,且與導書曰:“默殺方州即用為方州,害宰相便為宰相乎?”導乃收胤首,答侃書曰:“默據上流之勢,加以船艦成資,故苞含隐忍以俟足下,豈非遵養時晦以定大事者邪!”侃笑曰:“是乃遵養時賊也!”兵至,默将縛默以降,侃斬之。

     二月,趙王勒稱趙天王,以石虎為太尉,封中山王。

     趙群臣請勒即皇帝位,勒乃稱大趙天王,行皇帝事。

    立妃劉氏為王後,世子弘為太子,子宏為大單于;中山公虎為太尉,進爵為王。

    虎怒,私謂其子邃曰:“吾身當矢石二十餘年,以成大趙之業,大單于當以授我,乃與黃吻婢兒,念之令人氣塞,不能寝食!待主上晏駕後,不足複留種也!” 趙誅祖約,夷其族。

     仆射程遐言于勒曰:“天下粗定,當顯明逆順,故漢高祖赦季布,斬丁公。

    今祖約猶存,臣竊惑之。

    ”姚弋仲 代王拓跋纥那出逃宇文部,拓跋翳槐被立為代王。

     拓跋翳槐是拓跋郁律的兒子。

     羌人殺死河南王吐延。

     河南王吐延被羌人酋長所殺,他的兒子葉延繼位,據守白蘭。

    葉延孝順好學,認為按照禮儀“公孫之子可以用祖父的字作為姓氏”,于是自取國号為吐谷渾。

     庚寅(330) 晉成帝鹹和五年後趙建平元年。

     春正月,太尉陶侃讨伐郭默,将他斬殺。

     劉胤的首級被送到建康。

    司徒王導認為郭默骁勇難以控制,就将劉胤的首級懸挂在大航示衆,任命郭默為江州刺史。

    陶侃聽說後,甩袖站起來說:“這件事一定有詐。

    ”立即率兵讨伐郭默。

    陶侃上表陳述郭默罪狀,并且給王導寫信說:“郭默殺死一州長官就任命他為該州長官,那麼害死宰相就要當宰相嗎?”王導便收起劉胤首級,答複陶侃來信說:“郭默占據上遊地勢,加上船艦已為其所用,所以對他包涵容忍以等待足下的到來,難道不是暫時遵從,等待時機再決定大事嗎!”陶侃笑着說:“這是遵從與養護賊寇啊!”大軍到達,郭默的部将把他捆綁起來投降陶侃,陶侃斬殺了郭默。

     二月,後趙王石勒自稱趙天王,任命石虎為太尉,封中山王。

     後趙的大臣們請求石勒即皇帝位,石勒便自稱大趙天王,行使皇帝權力。

    立妃子劉氏為王後,世子石弘為太子,兒子石宏為大單于;任命中山公石虎為太尉,進爵為王。

    石虎很憤怒,私下對兒子石邃說:“我親自沖鋒陷陣二十多年,成就了大趙的功業,大單于的稱号應當授給我,現在竟然給了奴婢所生的黃口小兒,想起來就令人氣憤,寝食難安!等主上去世後,不值得再留下他的後代子孫!” 後趙誅殺祖約,滅掉他的全族。

     仆射程遐對石勒說:“天下大體平定,應彰明順逆,所以漢高祖赦免季布,斬殺丁公。

    今祖約尚存,我私下感到迷惑。

    ”姚弋仲 亦以為言。

    勒族誅之。

    初,祖逖有胡奴曰王安,甚愛之。

    在雍丘,謂曰:“石勒是汝種類。

    ”厚資遣之,安仕趙為左衛将軍。

    及約誅,安歎曰:“豈可使祖士稚無後乎!”乃往觀刑。

    竊取逖庶子道重,匿之。

    及石氏亡,複歸江南。

     夏五月,诏太尉侃兼督江州。

     侃遂移鎮武昌。

     六月,趙以張駿為涼州牧。

     駿因前趙之亡,複收河南地,至于狄道,置五屯護軍,與趙分境。

    趙拜駿涼州牧,駿恥為之臣,不受。

    及趙破休屠王羌,駿始懼,乃稱臣入貢。

     秋九月,趙王勒稱皇帝。

     趙寇陷襄陽。

     趙郭敬寇襄陽。

    南中郎将周撫拒之,敬退屯樊城,偃藏旗幟,寂若無人。

    偵者至則告之曰:“汝宜自愛堅守,後七八日,大騎将至,相策,不複得走矣。

    ”使人浴馬于津,周而複始,晝夜不絕。

    偵者還告,撫以為趙兵大至,懼,奔武昌。

    敬毀襄陽,遷其民于沔北,城樊城以戍之。

    撫坐免官。

     更造新宮。

     辛卯(331) 六年趙建平二年。

     春三月朔,日食。

     夏,趙舉賢良方正,起明堂、辟雍、靈台。

     趙令公卿以下,歲舉賢良方正,仍令舉人得更相薦引,以廣求賢之路。

    起明堂、辟雍、靈台于襄國城西。

     也如此說。

    石勒将祖約滅族。

    當初,祖逖有個胡人奴仆叫王安,祖逖非常喜歡他。

    在雍丘時,祖逖對王安說:“石勒是你同種族的人。

    ”用豐厚的财物打發他回去,王安在後趙做官,任左衛将軍。

    等到祖約被誅殺,王安歎道:“怎能讓祖逖無後呢!”于是前去觀看行刑。

    暗地裡帶出祖逖的庶子祖道重,把他藏起來。

    等到石氏滅亡,祖道重又返回江南。

     夏五月,诏命太尉陶侃兼督江州。

     于是陶侃遷往武昌鎮守。

     六月,後趙任命張駿為涼州牧。

     張駿趁前趙滅亡,再次收複黃河以南地區,直到狄道,設置五屯護軍,與後趙劃定邊界。

    後趙拜授張駿為涼州牧,張駿恥于當後趙的臣子,不接受。

    等到後趙打敗休屠王石羌,張駿才開始恐懼,于是向後趙稱臣進貢。

     秋九月,後趙王石勒稱皇帝。

     後趙侵犯并攻陷襄陽。

     後趙的郭敬侵犯襄陽。

    東晉的南中郎将周撫拒戰,郭敬退駐樊城,将旗幟放倒隐藏起來,靜若無人。

    晉軍偵察兵到來就告訴他們說:“你們應該愛惜自己,堅固防守,七八天之後,大隊騎兵将到達,與我們相互策應,你們就不再能跑掉了。

    ”郭敬派人在渡口為馬洗澡,周而複始,晝夜不斷。

    偵察兵回去後報告周撫,周撫認為後趙軍隊要大批到達,心中恐懼,逃奔武昌。

    郭敬毀壞襄陽城,把百姓遷到沔水以北,在樊城修築城堡守衛。

    周撫獲罪被免官。

     東晉朝廷重新建造新的皇宮。

     辛卯(331) 晉成帝鹹和六年後趙建平二年。

     春三月初一,發生日食。

     夏季,後趙舉薦賢良方正人才,建造明堂、辟雍、靈台。

     後趙國主石勒下令公卿以下官員,每年舉薦賢良方正人才,并且讓被舉薦人得以交相引薦,以擴大求賢的途徑。

    在襄國城西建造明堂、辟雍、靈台。

     秋九月,趙營邺宮。

     初,趙主勒如邺,将營新宮。

    廷尉續鹹苦谏,勒怒,欲斬之。

    徐光曰:“鹹言不可用,亦當容之,奈何一旦以直言斬列卿乎!”勒歎曰:“為人君,不得自專如是乎!匹夫家赀滿百匹,猶欲市宅,況富有四海乎!此宮終當營之,且敕停作,以成吾直臣之氣。

    ”因賜鹹絹百匹。

    至是複營邺宮,以洛陽為南都,置行台。

     冬,有事于太廟。

     烝祭太廟,诏歸胙于司徒導,且命無下拜,導辭疾不敢當。

    初,帝即位沖幼,每見導必拜,與導手诏則雲“惶恐言”,中書作诏則曰“敬問”。

    有司議:“元會日,帝應敬導不?”博士郭熙以為:“禮無拜臣之文。

    ”侍中馮懷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