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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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欽讨之,不勝,奔武昌。

     昌遂據江夏,得山都縣吏丘沈,更其姓名曰劉尼,詐雲漢後,奉以為主,而自為相國,建元神鳳。

    江、沔間所在起兵以應之,旬月間衆至三萬,皆著绛帽,以馬尾作髯。

    昌至樊城,歆出拒之,衆潰,為昌所殺。

    诏以荊州刺史劉弘代歆為鎮南将軍,督荊州軍。

    弘以南蠻長史廬江陶侃為大都護,牙門将皮初為都戰帥,進據襄陽。

    昌攻之,不克。

     李雄攻陷郫城。

     李雄攻殺汶山太守,遂取郫城。

    秋,李流徙屯郫,蜀民皆保險結塢,或南入甯州,或東下荊州,城邑皆空,野無煙火,流衆饑乏,唯涪陵千餘家依青城山處士範長生。

    平西參軍徐說羅尚,求守汶山,邀結長生,與共讨流。

    尚 李蕩、李雄保北營。

    羅尚派督護何沖進攻李流,李流将他打得大敗,乘勝進抵成都,羅尚又關閉城門防守。

    李蕩中箭而死。

    李流因為宗岱将要攻至,很是害怕,想要投降。

    李骧和李特的兒子李雄輪流勸谏,李流就是不聽。

    李雄于是就誘勸那些流民,讓他們一起去襲擊孫阜的軍隊,把孫阜打得大敗。

    正遇到宗岱的軍隊也撤退了,李流很慚愧,從此認為李雄很有才能,軍中的事務全交給李雄處理。

     夏五月,義陽人張昌造反,朝廷下诏任命劉弘都督荊州軍事。

     新野王司馬歆統治荊州,為政嚴厲躁急,失去當地人的信任。

    義陽人張昌聚集了數千人,想要反叛,正巧州中根據诏令征集年輕力壯的人去征讨李流,老百姓害怕遠征,都不想出行。

    诏書催促得很急,在經過的郡界,如停留五日,該地二千石的官員就要被免官,因此郡縣長官都親自出來驅趕催促。

    這些被征發的人行走沒有多遠,就又聚集起來作亂。

    張昌借這種形勢來欺騙迷惑百姓,流民為逃避兵役,很多都投奔了他。

    江夏太守弓欽去讨伐張昌,沒有成功,逃奔武昌。

     張昌于是占據了江夏,找到山都縣小官丘沈,把他的姓名改為劉尼,假稱他是漢朝皇室的後代,尊奉他為天子,張昌自封為相國,建年号為神鳳。

    長江、沔水一帶都起兵響應,一月之間聚集了三萬多人,都戴着深紅色的帽子,以馬尾作成須髯。

    張昌到了樊城,司馬歆出兵阻擊他,結果被打得四散潰逃,司馬歆也被張昌殺了。

    朝廷下诏讓荊州刺史劉弘代替司馬歆為鎮南将軍,都督荊州諸軍事。

    劉弘任命南蠻長史廬江人陶侃為大都護,牙門将皮初為都戰帥,進據襄陽。

    張昌進攻襄陽,沒有攻克。

     李雄攻陷郫城。

     李雄進攻汶山并殺死太守,于是奪取了郫城。

    秋季,李流轉移到郫城,蜀地百姓都修築土堡自衛防守,有的向南去了甯州,有的東下去了荊州,城邑皆空,連炊煙都看不到,李流的軍隊饑餓困乏,隻有涪陵千餘家,依附青城山隐士範長生。

    平西參軍徐請求羅尚,派他去守汶山,聯合範長生,一起讨伐李流。

    羅尚 不許,怒出降于流,說長生使給流軍糧,流軍複振。

     秋七月,劉弘遣陶侃讨張昌,昌走,衆降,别将石冰據臨淮,不下。

     張昌黨石冰寇揚州,敗刺史陳徽,諸郡盡沒。

    又破江州,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長沙,皆陷之。

    于是荊、江、揚、豫、徐五州之境多為昌所據。

    昌更置牧守,皆桀盜小人,專以劫掠為務。

     劉弘遣陶侃等攻昌于竟陵,大破之。

    昌逃于下雋山,其衆悉降,惟石冰尚據臨淮。

     初,侃少孤貧,為郡督郵,長沙太守萬嗣見而異之,命其子與結友。

    後察孝廉,至洛陽,郎中令楊晫薦之于顧榮,侃由是知名。

    既克張昌,劉弘謂曰:“吾昔為羊公參軍,謂吾後當居其處,今觀卿,必繼老夫矣。

    ” 時荊部守宰多缺,弘請補選,诏許之。

    弘叙功铨德,随才授任,人皆服其公當。

    表皮初補襄陽太守,朝廷以初望淺,更用弘婿夏侯陟。

    弘下教曰:“夫治一國者,宜以一國為心,必若姻親然後可用,則荊州十郡,安得十女婿然後為政哉!”乃表:“陟姻親,舊制不得相監,皮初之勳宜見酬報。

    ”诏聽之。

    弘于是勸課農桑,寬刑省賦,公私給足,百姓愛悅。

     河間王颙、成都王穎舉兵反。

    九月,帝自将讨穎。

    颙将張方入城大掠。

     不同意,徐一怒之下就投降了李流,說服範長生供給李流軍糧,李流的軍隊又振作起來。

     秋七月,劉弘派遣陶侃去讨伐張昌,張昌敗逃,部下全部投降,隻有别将石冰還占據着臨淮,沒有被攻打下來。

     張昌的黨羽石冰進犯揚州,打敗了刺史陳徽,揚州各郡全部陷落。

    石冰又攻陷了江州,接着進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長沙,都被攻陷。

    于是荊、江、揚、豫、徐五州之地,大多被張昌占據。

    張昌重新設置了牧守等官吏,任用的都是盜賊之類的小人,專門以搶劫掠奪為職業。

     劉弘派陶侃等人在竟陵攻打張昌,把張昌打得大敗。

    張昌逃到下雋山,他的部衆全部投降,隻有石冰還占據着臨淮。

     當初,陶侃年幼時就死了父親,家境貧寒。

    後來他擔任了郡督郵,長沙太守萬嗣見到他,很欣賞他的才德,就讓自己的兒子與陶侃結交。

    後來陶侃被舉為孝廉,來到洛陽,郎中令楊晫把他推薦給顧榮,陶侃從此就有了名望。

    陶侃打敗張昌以後,劉弘對他說:“從前我為羊公的參軍,羊公說以後我會居于他現在的官位,現在觀察你,必定會繼承老夫的職位啊!” 當時荊州所轄各地守宰的官位大多空缺,劉弘請求補選官吏,把這些空缺補上,朝廷下诏同意了。

    劉弘評定功勞,铨衡德行,根據才能授給官職,人們都佩服他處事公正得當。

    劉弘上表推舉皮初補任襄陽太守,朝廷認為皮初名望不高,改用劉弘的女婿夏侯陟。

    劉弘教育下屬說:“治理一個國家的人,應該把國家的利益放在心上,如果一定是姻親然後才能任用,那麼荊州有十個郡,哪裡能找到十個女婿來擔任執政呢!”劉弘就上表說:“夏侯陟是我的姻親,根據舊制不方便督察,皮初的功勞應當受到酬報。

    ”朝廷下诏同意了他的意見。

    劉弘于是努力獎勵農桑之業,放寬刑罰,減免賦稅,官府與百姓都很富足,百姓十分敬愛劉弘。

     河間王司馬颙、成都王司馬穎舉兵造反。

    九月,晉惠帝親自帶兵去讨伐司馬穎。

    司馬颙手下的大将張方進入城中大肆殺掠。

     河間王颙初用李含計,欲俟齊王冏殺長沙王乂而讨之,遂廢帝,立成都王穎,以己為相。

    既而不如所謀,穎亦恃功驕奢,百度廢弛。

    嫌乂在内,不得逞其欲,欲與颙共攻乂。

    盧志谏曰:“公委權辭寵,時望美矣。

    今宜頓軍關外,文服入朝,此霸主之事也。

    ”參軍邵續谏曰:“人有兄弟,如左右手,今公欲當天下之敵,而先去其一手,可乎?”穎皆不聽,與颙共表:“乂論功不平,與仆射羊玄之、将軍皇甫商專擅朝政,請遣乂還國,誅玄之等。

    ”诏曰:“颙、穎敢舉兵向阙,吾将親帥六軍以讨之。

    其以乂為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

    ” 颙以張方為都督,将精兵七萬,東趨洛陽。

    穎引兵屯朝歌,以陸機為前鋒都督,督王粹、牽秀、石超等軍二十餘萬向洛陽。

    機以羁旅事穎,一旦頓居諸将之右,粹等心皆不服。

    孫惠勸機讓都督于粹,機曰:“彼将謂吾首鼠兩端,适所以速禍也。

    ”帝如十三裡橋,乂使皇甫商将萬餘人拒張方于宜陽,方襲敗之。

    帝軍于芒山,羊玄之憂懼而卒。

    帝遂幸缑氏,擊牽秀,走之。

    張方入京城,大掠,死者萬計。

     李流死,雄代領其衆。

     李流疾笃,謂諸将曰:“前軍英武,殆天所相,可共受事。

    ”流卒,衆推雄為益州牧,治郫城。

     冬十月,長沙王乂奉帝及穎兵戰于建春門,大破之。

     河間王司馬颙最初采用李含的計策,想等齊王司馬冏殺死長沙王司馬乂以後再去讨伐司馬冏,然後廢掉晉惠帝,立成都王司馬穎為帝,自己任相國。

    後來沒有如願,司馬穎也居功驕傲奢侈,各種制度都廢弛了。

    他嫌司馬乂在朝廷内妨礙自己,不能滿足自己的欲望,就想聯合司馬颙共同對付司馬乂。

    盧志勸谏說:“您以前交出大權辭謝天子的恩寵,在當時聲望很高。

    現在應該讓軍隊駐紮在關外,您身着文官的衣服進京朝見,這樣可以成就霸主的事業。

    ”參軍邵續進谏說:“人有兄弟,如同左右手,現在您想抵擋天下的敵人,而先去掉自己的一隻手,行嗎?”司馬穎都不聽。

    和司馬颙共同上表說:“司馬乂評定功勞不公平,他和仆射羊玄之、将軍皇甫商專攬朝政,請讓司馬乂回到他的封國,将羊玄之等殺頭治罪。

    ”晉惠帝下诏說:“司馬穎、司馬颙如果敢興兵把矛頭指向京城,我将親自率領六軍去讨伐他。

    任命司馬乂為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

    ” 司馬颙以張方為都督,帶領七萬精兵,向東奔赴洛陽。

    司馬穎帶兵駐紮在朝歌,任用陸機為前鋒都督,統領王粹、牽秀、石超等軍隊二十多萬人,向洛陽進發。

    陸機原本隻是司馬穎的一個客居異鄉的幕僚,一旦忽然位居諸将之上,王粹等人心裡都不服氣。

    孫惠勸陸機把都督的位置讓給王粹,陸機說:“他們會說我遲疑不決,反而正好會加速招緻禍殃。

    ”晉惠帝到了十三裡橋,司馬乂派皇甫商帶領一萬多人在宜陽抵禦張方,被張方打敗。

    晉惠帝駐軍于芒山,羊玄之因為憂愁畏懼而死。

    晉惠帝于是來到缑氏,攻打牽秀,牽秀逃跑了。

    張方進入京城,大肆殺掠,死者數以萬計。

     李流死,李雄代領其部衆。

     李流病重,對各位部将說:“前将軍李雄英俊威武,大概是上天的選擇,你們要共同接受他的命令。

    ”李流去世,大家推舉李雄為益州牧,治所設在郫城。

     冬十月,長沙王司馬乂擁奉晉惠帝與司馬穎的軍隊在建春門大戰,大敗司馬穎的軍隊。

     帝自缑氏還宮,穎遣将軍馬鹹助陸機,乂奉帝與機戰于建春門。

    乂司馬王瑚使數千騎系戟于馬,以突鹹陳,鹹軍亂,執而斬之。

    機軍大敗,赴七裡澗,死者如積,水為之不流。

     初,宦人孟玖有寵于穎,玖欲用其父為邯鄲令,右司馬陸雲固執不許,曰:“此縣,公府掾資,豈有黃門父居之邪!”玖深怨之。

    玖弟超為小督,未戰,縱兵大掠。

    機錄其主者,超将鐵騎直入麾下奪之,顧謂機曰:“貉奴,能作督不!”機司馬孫拯勸機殺之,機不能用。

    及戰,超不受機節度,輕兵獨戰,敗沒。

    玖疑機殺之,谮于穎曰:“機有二心于長沙。

    ”牽秀等素谄事玖,相與證之。

    穎大怒,使秀将兵收機。

    機聞秀至,釋戎服,著白帢,與秀相見,為箋辭穎,既而歎曰:“華亭鶴唳,可複聞乎!”秀遂殺之。

    穎又收雲及拯,下獄。

     記室江統、蔡克等流涕固請,穎恻然有宥雲之色。

    玖扶穎入,催令殺雲,夷三族。

    獄吏掠拯數百,兩踝骨見,終言機冤。

    吏知拯義烈,謂曰:“二陸之枉,誰不知之,君可不愛身乎?”拯仰天歎曰:“陸君兄弟,世之奇士。

    吾蒙知愛,今既不能救其死,忍複從而誣之乎!”玖等令獄吏詐為拯辭,亦夷三族。

    拯門人費慈、宰意詣獄明拯冤,拯譬遣之曰:“吾義不負二陸,死自吾分,卿何為爾邪!”曰:“君既不負二陸,仆又安可負君?”固言拯冤,玖又殺之。

     晉惠帝從缑氏回到皇宮,司馬穎派将軍馬鹹協助陸機,司馬乂擁奉惠帝與陸機在建春門大戰。

    司馬乂的司馬王瑚把戟綁在數千匹戰馬身上,沖擊馬鹹的兵陣,馬鹹軍隊大亂,馬鹹也被抓住殺死。

    陸機的軍隊大敗,逃到七裡澗,死者堆積,水因之不再流動。

     當初,宦官孟玖受到司馬穎的寵信,孟玖想讓他的父親當邯鄲令,右司馬陸雲堅決不同意,他說:“這個縣,曆來是有公府掾資格的人擔任的,哪有讓宦官父親擔任的道理!”孟玖十分怨恨陸雲。

    孟玖的弟弟孟超是一名小督,還沒有戰鬥,就放縱士兵大肆搶掠。

    陸機将主犯拘捕,孟超率領騎兵一直沖到陸機将旗下,奪走犯人,并回頭對陸機說:“貉奴,會當都督嗎!”陸機的司馬孫拯勸陸機殺了孟超,陸機沒有采納。

    等到戰鬥開始,孟超不接受陸機的指揮調動,輕率出兵獨自作戰,以緻全軍覆沒。

    孟玖懷疑陸機殺了孟超,對司馬穎進讒言說:“陸機心懷二心勾結長沙王。

    ”牽秀等人對孟玖一向阿谀谄媚,也參與證明陸機有二心。

    司馬穎勃然大怒,派牽秀率領士兵拘捕陸機。

    陸機聽說牽秀來了,脫下軍裝,戴着便帽,與牽秀相見,又寫信辭别司馬穎,接着慨歎說:“華亭鶴的叫聲,還能再聽到嗎!”牽秀随即殺了陸機。

    司馬穎又拘捕了陸雲和孫拯,都投入牢獄。

     記室江統、蔡克等人都流着淚苦苦請求,司馬穎很同情陸雲,有寬恕他的意思。

    孟玖扶司馬穎進屋,催促他下令殺掉陸雲,誅滅三族。

    獄吏拷打孫拯數百下,打得露出兩個踝骨,但孫拯始終說陸機冤枉。

    獄吏知道孫拯正義剛烈,對他說:“二陸的冤枉,誰不知道,你難道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嗎?”孫拯仰天長歎說:“陸機、陸雲兄弟二人,是天下奇才。

    我承蒙他們的知遇和厚愛,現在既然不能把他們從死亡中解救出來,哪裡忍心再加以誣陷呢!”孟玖等人命令獄吏僞造孫拯的供詞,也誅滅了孫拯的三族。

    孫拯的學生費慈、宰意到監獄中為孫拯鳴冤,孫拯讓他們倆回去,對他們說:“我決心不辜負二陸,赴死是我分内之事,你們是為了什麼呢?”二人回答說:“您既然不辜負二陸,我們又怎麼能辜負您呢?”堅持說孫拯冤枉,孟玖又把他們殺了。

     十一月,長沙王乂奉帝讨張方,不克。

    穎進兵逼京師。

    诏雍州刺史劉沈讨颙。

     長沙王乂奉帝攻張方,方兵望見乘輿,皆退走,遂大敗。

    衆懼,欲夜遁,方曰:“勝負兵家之常,善用兵者,能因敗為成。

    今我更前作壘,出其不意,此奇策也。

    ”乃夜潛進,逼洛城七裡,築壘數重,外引廪谷,以足軍食。

    乂既戰勝,以為方不足憂,聞方壘成,攻之,不利。

     穎進逼京師,公私窮踧,米石萬錢。

    诏命所行,一城而已。

    骠騎主簿祖逖言于乂曰:“劉沈忠義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間,宜啟上诏沈發兵襲颙,颙窘急,必召張方以自救,此良策也。

    ”乂從之。

    沈奉诏合七郡之衆,凡萬餘人,趣長安。

     十二月,議郎周玘等起兵讨石冰。

     議郎周玘等起兵江東以讨石冰,推前吳興太守顧秘都督揚州九郡,傳檄州郡,殺冰所署将吏。

    于是前侍禦史賀循、廬江内史華譚,及丹陽葛洪、甘卓皆起兵以應秘。

    冰遣其将拒玘,玘擊斬之。

    冰自臨淮退趨壽春,征東将軍劉準不知所為,廣陵度支陳敏統衆在壽春,謂準曰:“此等本不樂遠戍,逼迫成賊,烏合之衆,其勢易離,請為公破之。

    ”準乃益敏兵。

     閏月,李雄攻走羅尚,遂入成都。

     封鮮卑段務勿塵為遼西公。

     幽州都督王浚,以天下方亂,欲結援夷狄,乃以一女 十一月,長沙王司馬乂擁奉晉惠帝讨伐張方,沒有成功。

    司馬穎率兵進逼京城。

    朝廷下诏命令雍州刺史劉沈讨伐司馬颙。

     長沙王司馬乂擁奉晉惠帝攻打張方,張方的士兵遠遠看見晉惠帝的車駕,都敗退逃走了,于是張方慘敗。

    大家十分懼怕,想趁夜逃走,張方說:“勝敗是兵家常事,善于用兵的人,能夠轉敗為勝。

    我現在還要到前邊修築堡壘,出其不意,這是奇妙的計策。

    ”于是趁月色悄悄前進,逼近距洛陽七裡處,修築了數重堡壘,從外邊的倉庫裡運來糧食,以供軍隊食用。

    司馬乂已經取勝,認為張方不足以憂慮,聽說張方築成了堡壘,攻打他,沒有取得勝利。

     司馬穎率兵進逼京城,公室和私家都窮困窘迫,一石米價值萬錢。

    皇帝的诏令所能指揮的,隻是一個京城罷了。

    骠騎主簿祖逖對司馬乂說:“劉沈忠誠正義果斷堅毅,雍州的兵力足以對付河間王司馬颙,應該啟奏皇上下诏書給劉沈,派他發兵襲擊司馬颙,司馬颙一旦窘迫緊急,一定會召回張方來援救自己,這是很好的計策。

    ”司馬乂采納了祖逖的建議。

    劉沈遵照皇帝的诏令集合七郡的兵力,一共一萬多人,向長安進發。

     十二月,議郎周玘等人發兵攻打石冰。

     議郎周玘等人從江東發兵讨伐石冰,推舉前吳興太守顧秘都督揚州九郡諸軍事,把檄文傳到各州郡,殺掉石冰所任用的部将官吏。

    于是前侍禦史賀循、廬江内史華譚,以及丹陽葛洪、甘卓都起兵來響應顧秘。

    石冰派他的部将抵抗周玘,周玘反擊殺了對手。

    石冰從臨淮撤退後又趕到壽春,征東将軍劉準不知該怎樣做,廣陵度支陳敏在壽春統率人馬,對劉準說:“這些人原本因為不願到遠方去戍守,被逼迫成為盜賊,這種烏合之衆,他們的力量容易瓦解,請讓我替您去擊破他們。

    ”劉準于是給陳敏增加了兵力。

     閏月,李雄打退了羅尚,進入成都。

     晉朝封鮮卑段務勿塵為遼西公。

     幽州都督王浚,因天下正亂,打算結交夷狄,就把一個女兒 妻務勿塵,一女妻宇文素怒延。

    又表以遼西郡封務勿塵。

    浚,沈之子也。

     甲子(304) 永興元年漢高祖劉淵元熙元年,成太宗李雄建興元年。

    大國一小國一,凡二僭國。

     春正月,尚書令樂廣卒。

     廣女為成都王妃,或谮諸太尉乂,乂以問廣,廣神色不動,徐曰:“廣豈以五男易一女哉!”乂猶疑之。

    廣以憂卒。

     東海王越使張方殺長沙王乂。

    穎入京師,自為丞相,尋還鎮邺。

     乂屢破穎兵,而未嘗虧奉上之禮,城中糧食日窘,士卒無離心。

    張方以為洛陽未可克,欲還長安,而東海王越慮事不濟,潛與殿中諸将夜收乂,啟帝下诏免官,置金墉城。

    大赦,改元。

    城既開,将士見外兵不盛,悔之,更謀劫出乂以拒穎。

    越懼,遣人密告張方,方炙殺之,方軍士亦為流涕。

    穎入京師,複還鎮于邺。

    诏以穎為丞相,越守尚書令。

    穎遣石超等帥兵屯十二城門,殿中宿所忌者皆殺之,悉代去宿衛兵。

     雍州刺史劉沈及颙戰,敗,死之。

     颙頓軍于鄭,為東軍聲援,聞沈兵起,退入長安,急召張方。

    方掠洛中官私奴婢萬餘人而西。

     沈渡渭而軍,與颙戰,颙屢敗。

    沈使衙博、皇甫澹以精甲五千襲長安,入其門,力戰至颙帳下。

    沈兵來遲,颙黨張 嫁給段務勿塵為妻,另一個女兒嫁給宇文素怒延為妻。

    又上表請求把遼西郡封給段務勿塵。

    王浚是王沈的兒子。

     甲子(304) 晉惠帝永興元年漢高祖劉淵元熙元年,成太宗李雄建興元年。

    一個大國一個小國,共兩個僭國。

     春正月,尚書令樂廣去世。

     樂廣的女兒是成都王司馬穎的王妃,有人把這件事告訴了太尉司馬乂,司馬乂向樂廣詢問這件事,樂廣神色不動,慢條斯理地說:“我如果依附司馬穎,五個兒子都會被殺,我難道會用五男去換一女嗎!”司馬乂對樂廣還是有些懷疑。

    樂廣因憂郁而死。

     東海王司馬越派張方去殺長沙王司馬乂。

    司馬穎進入京城,自任丞相,不久又回去鎮守邺城。

     司馬乂多次擊敗司馬穎的軍隊,但卻從未虧缺侍奉皇上的禮節,城中的糧食日益缺乏,士卒仍同心同德。

    張方認為洛陽無法攻克,打算返回長安,而東海王司馬越害怕事情不能成功,偷偷地與殿中幾位大将在夜裡拘捕了司馬乂,啟奏晉惠帝下诏罷免司馬乂的官職,将他關在金墉城。

    下令大赦天下,改年号。

    城門打開以後,将士看到城外的兵力不多,又後悔了,又謀劃着劫出司馬乂來抵禦司馬穎。

    司馬越害怕了,派人把情況秘密告訴張方,張方就把司馬乂燒死,張方軍中的兵士也為司馬乂流淚。

    司馬穎進入京城,後來又回到邺城鎮守。

    皇帝下诏任命司馬穎為丞相,司馬越仍為尚書令。

    司馬穎派遣石超等人率兵駐紮在十二城門,把殿中一向所忌恨的人都殺了,用自己的軍隊替換了原來的衛兵。

     雍州刺史劉沈與司馬颙交戰,戰敗而死。

     司馬颙的軍隊駐紮在鄭縣,作為東軍的聲援,聽說劉沈已經起兵,就退入長安,急忙召張方回來。

    張方搶掠洛陽官府和私家的奴婢一萬多人匆忙西歸。

     劉沈渡過渭水駐軍,與司馬颙交戰,司馬颙多次戰敗。

    劉沈派衙博、皇甫澹率五千精兵偷襲長安,攻入城門,奮戰打到司馬颙大帳之下。

    但是劉沈接應的軍隊來遲了,司馬颙的同黨張 輔見其無繼,橫擊之,殺博及澹,沈兵遂敗。

    沈南走,獲之,沈謂颙曰:“知己之惠輕,君臣之義重,沈不可違天子之诏,量強弱以苟全。

    投袂之日,期之必死,葅醢之戮,其甘如荠。

    ”颙怒,斬之。

    新平太守張光,數為沈畫計,颙執而诘之,光曰:“劉雍州不用鄙計,故令大王得有今日。

    ”颙壯之,表為右衛司馬。

     诏羅尚權統巴東三郡。

     羅尚逃至江陽,遣使表狀,诏尚權統巴東、巴郡、涪陵以供軍賦。

    尚遣别駕李興詣劉弘求糧,弘以三萬斛給之,尚賴以存。

    興願留為參軍,弘奪其手版而遣之。

    于時流民在荊州者十餘萬戶,羁旅貧乏,多為盜賊。

    弘大給其田及種糧,擢其賢才,随資叙用,流民遂安。

     二月,穎廢皇後羊氏及太子覃。

     廣陵度支陳敏及周玘擊石冰于建康,斬之。

     冰衆十倍于敏,敏擊之,所向皆捷,遂與玘合,攻斬冰。

    揚、徐二州平,玘及賀循皆散衆還家,不言功賞。

    朝廷以敏為廣陵相。

     颙表穎為皇太弟,自為太宰、雍州牧。

     秋七月,東海王越奉帝征穎,複皇後、太子。

    穎遣兵拒戰蕩陰,侍中嵇紹死之。

    穎遂以帝入邺,越走歸國。

     穎僭侈日甚,嬖倖用事,大失衆望。

    東海王越與右衛将軍陳眕勒兵入雲龍門,以诏召三公百僚,戒嚴讨穎。

    石超 輔見衙博、皇甫澹的軍隊沒有後援,就攔腰截擊,殺了衙博和皇甫澹,劉沈的軍隊于是潰敗。

    劉沈向南敗逃,被俘獲,劉沈對司馬颙說:“朋友之間的恩惠為輕,君臣之間的信義為重,我不能違反天子的诏令,估量勢力的強弱來保全自己。

    我在決定行動的時候,就預料到性命一定不能保全,就是把我剁成肉醬,對我來說也像品嘗荠菜一樣甘甜。

    ”司馬颙聽了大怒,就把劉沈殺了。

    新平太守張光,多次為劉沈出謀劃策,司馬颙抓來責問他,張光說:“劉雍州沒有采用我的計謀,所以使大王能夠取得今天的勝利。

    ”司馬颙認為張光勇敢有氣節,上表舉薦他任右衛司馬。

     朝廷下诏命令羅尚暫時統率巴東三郡。

     羅尚逃到江陽,派遣使者向朝廷上奏,朝廷下诏命羅尚暫時統率巴東、巴郡、涪陵來供給軍隊需要的錢糧。

    羅尚派别駕李興到劉弘那裡請求糧食援助,劉弘給了他三萬斛,羅尚依靠這些糧得以生存。

    李興想留在劉弘這裡作參軍,劉弘奪走他參見用的手版并趕走了他。

    當時住在荊州的流民有十多萬戶,寄居他鄉生活貧困,很多成為盜賊。

    劉弘分給他們大批田地和糧種,選擇有才能的人,根據資格錄用,流民因此安定下來。

     二月,司馬穎廢黜了皇後羊氏和太子司馬覃。

     廣陵度支陳敏和周玘在建康襲擊石冰,将石冰殺死。

     石冰的人馬是陳敏的十倍,但陳敏攻打他,每次都取得勝利,于是與周玘聯合,攻打并殺掉了石冰。

    揚、徐兩州被平定了,周玘和賀循都把部衆遣散回家,不提功勞和封賞的事。

    朝廷任命陳敏為廣陵相。

     司馬颙上表請立司馬穎為皇太弟,自任太宰、雍州牧。

     秋七月,東海王司馬越擁奉晉惠帝征讨司馬穎,恢複皇後羊氏和太子司馬覃的地位。

    司馬穎派兵在蕩陰抵抗,侍中嵇紹為保護晉惠帝被殺。

    司馬穎于是迎晉惠帝入邺城,司馬越逃回封國。

     司馬穎一天比一天奢侈,他寵信的小人掌握了大權,使大家都很失望。

    東海王司馬越與右衛将軍陳眕率兵攻入雲龍門,憑借皇帝的诏書召集三公及群臣,要求嚴加防備,征讨司馬穎。

    石超 奔邺。

    複皇後羊氏及太子覃。

    越奉帝北征,征前侍中嵇紹詣行在。

    侍中秦準謂紹曰:“今往,安危難測,卿有佳馬乎?”紹正色曰:“臣子扈衛乘輿,死生以之,佳馬何為!”越檄召四方兵,比至安陽,衆十餘萬。

    穎會群僚問計,東安王繇曰:“天子親征,宜釋甲缟素出迎請罪。

    ”穎不從,遣石超帥衆拒戰。

     陳眕弟自邺赴行在,雲:“邺中皆已離散。

    ”由是不甚設備。

    超軍奄至,乘輿敗績于蕩陰,帝頰中三矢,百官侍禦皆散。

    嵇紹朝服登辇,以身衛帝,兵入,引紹斫之。

    帝曰:“忠臣也,勿殺!”對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

    ”遂殺紹,血濺帝衣。

    帝堕于草中,亡六玺。

    超奉帝幸其營,帝餒甚,超進水,左右奉秋桃。

    穎迎帝入邺,改元建武。

    左右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

    ” 陳眕、上官巳奉太子覃守洛陽,越還東海。

    孫惠勸越邀結藩方,同獎王室。

    越以惠為記室參軍,與參謀議。

    北軍中候苟晞奔豫州都督範陽王虓,虓以為兖州刺史。

     幽州都督王浚、并州刺史東嬴公騰,起兵讨穎。

     初,三王之讨趙王倫也,王浚擁衆挾兩端,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三王召募。

    穎陰圖之,不克。

    至是又稱诏征之,浚遂與鮮卑段務勿塵、烏桓羯朱及并州刺史東嬴公騰,同起兵讨穎。

    穎遣石超擊之。

    騰,越之弟也。

     八月,穎殺東安王繇。

    琅邪王睿走歸國。

     奔往邺城。

    恢複皇後羊氏和皇太子司馬覃的地位。

    司馬越擁奉晉惠帝向北征伐,征調前侍中嵇紹來到晉惠帝身邊。

    侍中秦準對嵇紹說:“現在你前去,安危難以預測,你有良馬嗎?”嵇紹神色嚴肅地說:“臣子保衛皇帝,死生都置之度外,要良馬幹什麼!”司馬越發布檄文征召四方的士兵,等到達安陽時,軍隊已有十餘萬人。

    司馬穎召集幕僚詢問計策,東安王司馬繇說:“天子親征,應當放下武器身穿白衣出去迎接請罪。

    ”司馬穎不同意,派石超率兵抵禦作戰。

     陳眕的弟弟從邺城來到晉惠帝身邊,說:“邺城内已經分崩離析。

    ”因此沒有用心防備。

    石超的軍隊忽然來到,晉惠帝的兵馬在蕩陰遭到失敗,晉惠帝面頰中了三箭,百官和侍衛全部潰逃。

    嵇紹身穿朝服登上晉惠帝的禦車,用身體保護着晉惠帝,兵士進來,把嵇紹拉下來就砍。

    晉惠帝說:“這是忠臣啊,不要殺!”兵士回答說:“奉皇太弟的命令,隻是不傷害陛下一個人而已。

    ”于是殺了嵇紹,鮮血濺到晉惠帝的衣服上。

    晉惠帝墜落在草叢中,丢失了六枚玉玺。

    石超侍奉着晉惠帝來到自己的軍營,晉惠帝饑餓不堪,石超送上水,随從奉上了秋桃。

    司馬穎迎接晉惠帝進入邺城,改年号為建武。

    随從想為晉惠帝洗衣服,晉惠帝說:“嵇侍中的血還在上邊,不要洗。

    ” 陳眕、上官巳侍奉太子司馬覃留守洛陽,司馬越回到東海。

    孫惠勸司馬越團結藩王,共同輔助王室。

    司馬越讓孫惠擔任記室參軍,參與謀劃大計。

    北軍中候苟晞投奔豫州都督範陽王司馬虓,司馬虓讓他擔任了兖州刺史。

     幽州都督王浚、并州刺史東嬴公司馬騰,起兵讨伐司馬穎。

     當初,三位親王讨伐趙王司馬倫,王浚帶領着軍隊站在對立雙方之間,禁止所屬的官員百姓去應三王的征募。

    司馬穎暗中想殺掉王浚,沒有成功。

    這時又假稱诏令征召王浚,王浚于是與鮮卑人段務勿塵、烏桓人羯朱以及并州刺史東嬴公司馬騰,共同起兵讨伐司馬穎。

    司馬穎派石超去迎戰。

    司馬騰是司馬越的弟弟。

     八月,司馬穎殺了東安王司馬繇。

    琅邪王司馬睿逃回封國。

     穎怨東安王繇前議,殺之。

    繇兄子琅邪王睿,沉敏有度量,為左将軍,與東海參軍王導善。

    導識量清遠,以朝廷多故,每勸睿之國。

    及繇死,睿從帝在邺,恐及禍,将逃歸。

    穎先敕關津無得出貴人,睿至河陽,為津吏所止。

    從者宋典自後來,以鞭拂睿而笑曰:“舍長,官禁貴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聽過。

    至洛陽,迎太妃夏侯氏俱歸國。

     張方複入京城,廢皇後、太子。

     劉淵自稱大單于。

     初,穎表匈奴左賢王劉淵監五部軍事,使将兵在邺。

    淵子聰骁勇絕人,博涉經史,善屬文,彎弓三百斤。

    弱冠遊京師,名士莫不與交。

     淵從祖宣謂其族人曰:“漢亡以來,我單于徒有虛号,無複尺土,自餘王侯,降同編戶。

    今吾衆雖衰,猶不減二萬,奈何斂手受役,奄過百年!左賢王英武超世,天苟不欲興匈奴,必不虛生此人也。

    今司馬氏骨肉相殘,四海鼎沸,複呼韓邪之業,此其時矣!”乃相與謀,推淵為大單于,使其黨呼延攸詣邺告之。

     淵白穎請歸會葬,穎弗許。

    淵令攸先歸告宣等,使招集五部,聲言助穎,實欲叛之。

    及幽、并起兵,淵說穎曰:“今二鎮跋扈,恐非宿衛及近郡士衆所能禦也,請還說五部赴國難。

    ”穎曰:“吾欲奉乘輿還洛陽,傳檄天下,以逆順 司馬穎對東安王司馬繇曾建議他向晉惠帝投降的事非常怨恨,就把司馬繇殺了。

    司馬繇哥哥的兒子琅邪王司馬睿,沉毅機敏胸襟開闊,任左将軍,與東海參軍王導很要好。

    王導識量清明廣遠,因為朝廷多變故,每每勸說司馬睿返回封國。

    等到司馬繇被殺,司馬睿跟随晉惠帝住在邺城,恐怕遭到禍患,打算逃回封國。

    司馬穎事先命令各關卡渡口不許放貴族出去,司馬睿到了河陽,被渡口的官吏擋住。

    他的随從宋典從後邊走過來,用馬鞭子掃拂司馬睿并笑着說:“舍長,朝廷禁止貴族出去,你怎麼也被攔住了!”官吏聽了這話,就讓他們過去了。

    到了洛陽,迎接太妃夏侯氏一起返回封國。

     張方又進入京城,廢黜了羊皇後和太子司馬覃。

     劉淵自稱大單于。

     當初,司馬穎表奏匈奴左賢王劉淵監理五部匈奴的軍政事務,讓他帶兵住在邺城。

    劉淵的兒子劉聰骁勇過人,博覽經史,善寫文章,能拉開三百斤張力的大弓。

    年輕時遊曆京城,京城的名士沒有不和他結交的。

     劉淵的堂祖父劉宣對他的族人說:“自從漢朝滅亡以來,我們單于徒有虛名,不再擁有一尺土地,其餘的王侯,地位下降到與百姓一樣。

    現在我們雖然衰敗了,還不少于二萬人,怎能甘心受人奴役,匆匆度過百年時光呢!左賢王英武過人,上天如果不想讓匈奴興盛,必定不會白白生出這個人。

    現在司馬氏骨肉相互殘殺,四海沸騰,光複呼韓邪的事業,正是這個時候啊!”于是互相一起謀劃,推舉劉淵為大單于,并派他的黨羽呼延攸到邺城去告知他。

     劉淵向司馬穎請求回鄉參加葬禮,司馬穎不允許。

    劉淵讓呼延攸先回去告訴劉宣等人,讓他們召集五部匈奴,聲稱要援助司馬穎,實際打算背叛他。

    等到幽州、并州起兵,劉淵對司馬穎說:“現在幽、并二州的将領跋扈,恐怕不是禁衛軍和附近郡縣的士衆能夠抵禦的,請讓我回去勸說五部匈奴人來救國難。

    ”司馬穎說:“我想侍奉皇帝回洛陽,傳檄天下,發動歸順朝廷的力量 制之,何如?”淵曰:“殿下武皇帝之子,有大勳于王室,威恩遠著。

    王浚豎子,東嬴疏屬,豈能與殿下争衡耶!但殿下一發邺宮,示弱于人,洛陽不可得至。

    雖至洛陽,威權不複在殿下也。

    願撫勉士衆,靖以鎮之,淵為殿下以二部摧東嬴,三部枭王浚,二豎之首可指日而懸也。

    ”穎悅,拜淵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

    淵至左國城,劉宣等上大單于之号,二旬之間,有衆五萬,都于離石。

     幽、并兵至邺,穎以帝還洛陽,浚大掠邺中而還。

     王浚、東嬴公騰合兵敗石超于平棘,乘勝進軍,邺中奔潰。

    穎将數十騎奉帝禦犢車南奔,倉猝無赍,中黃門被囊中赍私錢三千,诏貸之,于道中買飯,食以瓦盆。

    至溫,将谒陵,帝喪履,納從者之履,下拜流涕。

    張方迎帝還宮,奔散者稍還,百官粗備。

     浚入邺暴掠,複還薊。

    劉淵聞穎去邺,歎曰:“不用吾言,逆自奔潰,真奴才也。

    然吾與之有言矣,不可以不救。

    ”将發兵擊鮮卑、烏桓,劉宣等谏曰:“晉人奴隸禦我,今其骨肉相殘,是天棄彼而使我複呼韓邪之業也。

    鮮卑、烏桓,我之氣類,可以為援,奈何擊之?”淵曰:“善!大丈夫當為漢高、魏武,呼韓邪何足效哉!”宣等稽首曰:“非所及也!” 冬十月,李雄自稱成都王。

     來制服叛亂,怎麼樣?”劉淵說:“殿下是武皇帝的兒子,為王室建立了卓越的功勳,威嚴和恩德傳布得很遠。

    王浚這小子,隻是東嬴公的遠親,怎能和殿下您抗衡呢!但殿下一從邺城出發,就是向人示弱,也不能馬上到達洛陽。

    即使到了洛陽,威勢和權力也不在您手中了。

    希望殿下能撫慰勉勵部衆,讓他們安靜鎮定下來,我要為殿下用二部匈奴的力量摧毀東嬴公,用三部匈奴去消滅王浚,這兩個小人的頭顱就指日可取了。

    ”司馬穎很高興,封劉淵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

    劉淵回到左國城,劉宣等人尊奉他為大單于,隻用了二十多天,部衆就有了五萬多人,建都于離石。

     幽州、并州的軍隊進入了邺城,司馬穎侍奉晉惠帝回到洛陽。

    王浚在邺城大肆搶掠後回到薊城。

     王浚和東嬴公司馬騰聯合軍隊,在平棘打敗了石超,又乘勝進軍,邺城中的官民四處奔逃。

    司馬穎帶領幾十名騎兵擁奉晉惠帝登上犢車向南逃跑,由于驚慌匆忙,沒有帶錢,一個小太監的背包中帶着三千私人的錢,皇帝下诏先借他的錢,用來在路上買飯吃,吃飯用的是瓦盆。

    到達溫縣,将要拜谒祖先陵墓,晉惠帝把鞋也走丢了,就把侍從的鞋要來穿上,流着淚祭拜了祖先。

    張方把晉惠帝迎接回宮,這時四處逃散的人才回來一些,文武百官大緻齊備。

     王浚進入邺城後大肆搶掠,後來又回到薊城。

    劉淵聽說司馬穎離開了邺城,感歎說:“不采納我的意見,反而四處奔逃,真是奴才啊!但我和他有言在先,不能不去救他。

    ”将要發兵去攻打鮮卑、烏桓,劉宣等人勸谏說:“晉人像奴隸一樣奴役我們,現在他們骨肉之間相互殘殺,是上天要抛棄他們而讓我們複興呼韓邪的大業啊!鮮卑、烏桓,是我們的同類,可以作為後援,怎麼能去攻打他們呢?”劉淵說:“好!大丈夫應當作漢高祖、魏武帝,呼韓邪哪裡值得效仿呢!”劉宣等人叩頭行禮說:“這些是我們想不到的啊。

    ” 冬十月,李雄自稱成都王。

     雄以範長生有名德,為蜀人所重,欲迎以為君,長生不可。

    雄遂即王位,約法七章,以叔父骧為太傅,兄始為太保,李離為太尉,李國為太宰。

    以國、離有智謀,事必咨而後行,然國、離事雄彌謹。

     劉淵自稱漢王。

     劉淵遷都左國城,胡、晉歸之者愈衆。

    淵謂群臣曰:“昔漢有天下久長,恩結于民。

    吾漢氏之甥,約為兄弟,兄亡弟紹,不亦可乎!”乃建國号曰漢,依高祖稱漢王。

    尊安樂公禅為孝懷皇帝,以右賢王宣為丞相,崔遊為禦史大夫,後部人陳元達為黃門郎,族子曜為建武将軍。

    遊固辭不就。

     元達少有志操,淵嘗召之,不答,及淵為王,或謂曰:“君其懼乎?”元達笑曰:“不過三二日,驿書必至。

    ”其暮,淵果征之。

    元達事淵,屢進忠言,退而削草,雖子弟莫得知也。

    曜生而眉白,目有赤光,幼聰慧有膽量,早孤,養于淵。

    及長,儀觀魁偉,性拓落高亮,與衆不群,好讀書,善屬文,鐵厚一寸,射而洞之。

    劉聰重之,以為漢世祖、魏武帝之流。

     十一月,張方遷帝于長安。

    仆射荀藩立留台于洛陽,複皇後羊氏。

     張方在洛既久,剽掠殆竭。

    乃引兵入殿,以所乘車迎帝,逼使上車。

    帝垂泣從之,令方具車載宮人寶物。

    軍人因妻略後宮,分争府藏,割流蘇武帳為馬,魏、晉蓄積, 李雄因範長生名高德重,受到蜀人的敬重,想迎立他為皇帝,範長生不同意。

    李雄于是登上了王位,約法七章,讓他叔叔李骧任太傅,哥哥李始為太保,李離為太尉,李國為太宰。

    因為李國、李離很有智謀,李雄遇事必定和他們商量後才行動,而李國、李離侍奉李雄也更加恭敬謹慎。

     劉淵自稱漢王。

     劉淵把都城遷到左國城,胡人、晉人來歸附的更多了。

    劉淵對群臣說:“從前漢朝能長久地擁有天下,是因為能用恩德團結民衆。

    我是漢朝的外甥,相約為兄弟,兄亡弟繼,不也可以嗎?”于是建國号為漢,依漢高祖的稱謂,稱為漢王。

    尊安樂公劉禅為孝懷皇帝,任用右賢王劉宣為丞相,崔遊為禦史大夫,匈奴後部人陳元達為黃門郎,同族侄子劉曜為建武将軍。

    崔遊堅決推辭不就任。

     陳元達年輕時就有志向節操,劉淵曾征召他,他沒有答複,等到劉淵當了漢王,有人問陳元達:“您害怕嗎?”陳元達笑着說:“過不了三兩天,驿卒必定會送信來。

    ”到了傍晚,果然劉淵讓人送信來征召他。

    陳元達侍奉劉淵,多次進獻忠言,退朝以後就把奏章的底稿銷毀,即使是子弟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劉曜天生就長着白眉毛,眼睛中有赤光,年幼時就聰明伶俐有膽量,很早就失去了父母,由劉淵撫養。

    等長大以後,身材魁偉,儀表堂堂,性格磊落高尚,不好與人交往,喜好讀書,善寫文章,善射,能用箭射穿一寸厚的鐵闆。

    劉聰很器重他,認為他是漢世祖、魏武帝一類的人物。

     十一月,張方将晉惠帝遷往長安。

    仆射荀藩在洛陽設立留台,按皇帝的旨意處理政務,恢複皇後羊氏的地位。

     張方在洛陽住久了,洛陽城幾乎被他的士兵搶掠一空。

    後來帶兵進入皇宮,用他所乘的車去接晉惠帝,逼迫晉惠帝上車。

    晉惠帝流着淚勉強同意了,讓張方準備車輛載乘宮女和寶物。

    軍士乘機到後宮搶占宮女,争奪府庫中收藏的寶物,割下皇宮中帷帳的流蘇和放置武器的武帳,當作馬鞍墊,魏、晉以來積蓄的寶藏, 掃地無遺。

    方擁帝及穎、豫章王熾等趨長安,颙迎于霸上,以征西府為宮。

    唯仆射荀藩及司隸劉暾等在洛陽,為留台,承制行事。

    複稱永安,立羊後,号東西台。

     十二月,太宰颙廢太弟穎,更立豫章王熾為皇太弟。

     帝兄弟二十五人,時存者惟穎、熾及吳王晏。

    晏材庸下。

    熾沖素好學,故太宰颙立之。

    诏穎還第,而以颙都督中外。

    又以東海王越為太傅,與颙夾輔帝室。

    王戎參錄朝政。

    王衍為左仆射,張方為中領軍、錄尚書事。

    令州郡蠲除苛政,愛民務本,清通之後,當還東京。

    颙以四方乖離,禍難不已,故下此诏和解之,冀獲少安。

    越辭太傅不受。

     漢寇太原西河郡。

     漢王淵遣劉曜寇太原,取泫氏。

    喬晞寇西河,取介休。

    介休令賈渾不降,晞殺之。

    将納其妻宗氏,宗氏罵晞而哭,晞又殺之。

    淵聞之,大怒曰:“使天道有知,喬晞望有種乎!”追還,降秩四等,收渾屍葬之。

     一掃而光。

    張方簇擁着惠帝、司馬穎、豫章王司馬熾等人向長安進發,司馬颙在霸上迎接,把他的征西将軍府作為皇宮。

    隻有仆射荀藩和司隸劉暾等人留在洛陽,設留台,依照皇帝的命令行事。

    把年号又重新改為永安,恢複羊後的地位,号稱東西台。

     十二月,太宰司馬颙廢黜了皇太弟司馬穎,改立豫章王司馬熾為皇太弟。

     晉惠帝兄弟共二十五人,這時在世的隻有司馬穎、司馬熾和吳王司馬晏。

    司馬晏才能平庸低下。

    司馬熾性格平和質樸好學,因此太宰司馬颙要擁立他為皇太弟。

    诏令司馬穎回到自己的府第,而任命司馬颙都督中外諸軍事。

    又任用東海王司馬越為太傅,與司馬颙共同輔佐王室。

    王戎參與管理朝政。

    王衍任左仆射,張方任中領軍、錄尚書事。

    下令讓各州郡取消苛政,愛護百姓,讓百姓從事本業,道路通暢之後,就應返回洛陽。

    司馬颙因各方離心離德,禍患不斷,所以發布這樣的诏令來和解一下,希望能稍微得到安甯。

    司馬越推辭不接受太傅的官職。

     漢王劉淵進犯太原、西河郡。

     漢王劉淵派遣劉曜侵犯太原,攻取了泫氏。

    派遣喬晞侵犯西河,攻取了介休。

    介休令賈渾不投降,喬晞把他殺了。

    喬晞想要娶賈渾的妻子宗氏,宗氏哭着大罵喬晞,喬晞又殺死了宗氏。

    劉淵聽到這件事,大怒說:“假使上天有知的話,喬晞還想有後代嗎!”下令讓他回來,降官四級,收斂賈渾的屍體予以安葬。